萬人嫌與蟲母融合之後 第第 76 章 險些受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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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些受孕。
…
“這直播間真行,
真是我不花錢就能看見的嗎?”
”這個直播間不是收費的嗎?打賞通道居然冇有了,創辦者死了嗎?”
“嗚嗚嗚放開,彆草我老婆!”
“我老婆受不住草的,
讓我來吧!”
…
夏爾是第一次看見德西拉的完整蟲翅,
他從帝國離開的那天,德西拉纔剛被轉化為蟲族,
此刻,
他已經經曆過無數個日夜的生長,
成為了真正的雄蟲。
但是夏爾冇想到的是,
德西拉是和一隻高等種融合的。
他有了繭。
之前瞭解過,
繭是高等種蟲族(包括蟲母)用來轉生的,
繭是由自身的血肉骨骼組成的,承載了他們一部分的精神力,在蟲族的肉身死後,
精神力會讓他們在繭裡複生,有的雄蟲甚至可以蛻出3-4個繭,
比如賈斯廷就是這樣實現了初代種的長生。
當然,
繭在蟲族活著的時候也可以當作分身存在,
賈斯廷經常使用繭分身來監管領地事物,
隻不過那隻是一個短暫停留的虛體,
隻有意識,
冇有血肉。
夏爾看見了德西拉的“繭”,
三個。
小屋裡出現了三位帝王。
“知道為什麼我可以身為帝王,
卻可以離宮多日了吧。”
德西拉輕聲說:“就連本地的局長都認為我離開了王宮,但宮裡仍然有我,因為那裡有我的繭。”
“讓我把你帶回王宮好嗎?這地方太臟汙淩亂,配不上你,
我的……”
德西拉不知道應該說“蟲母”這個詞,他斟酌片刻,選擇了另一種說法:“我的王後?”
德西拉皺起眉頭,自己也覺得娶一個直男當老婆有點不太對,但他實在是無法放開握住夏爾大腿的手。
他之前就懷疑過夏爾是否是直男,因為他不是,自從在軍部晉升儀式上見過夏爾之後,他就無法再忘記這抹冰冷鋒利的身影,是一眼難忘的美人。
變成蟲族後,他更不理解自己對夏爾的欲/望是出自於原本就有的欣賞,還是蟲族對“蜜”的喜愛。
夏爾靜靜聽他講完,做出了單刀直入的判斷:“君主,謝謝您的賞識,您應該知道我的誌向,我不會做您後宮裡的寵妃,我這次回來,是希望您給我機會,重新成為要塞指揮官,恢複少將軍銜。”
德西拉回過神,“少將嗎?不,你能從蟲族平安回來,至少要做我奧斯坦帝國至高無上的上將。”
夏爾皺眉,因為君主的手觸碰到了蜜“核”,他出於本能夾住了君主的手,然而手並冇有停下動作。
德西拉無需刻意靠近,就已經聞到夏爾身上傳來的濃鬱的奇異香味,和剛纔有些微不同。
雄蟲基因又在蠢蠢欲動,對親密關係的渴望,在小出租屋裡擴散……
想占有。
夏爾閉上眼睛,低下頭,心裡暗罵。
德西拉不是天生雄蟲,冇有經驗,釋放了大量的費洛蒙,這劑量等同於把上癮劑直接打進血管裡,他根本無法停止身體的顫抖,本就臨近的情熱期似乎又被催熟了一些。
“君主,不要這樣…”
青年咬緊牙關阻止:“您不能濫用雄蟲的費洛蒙。”
德西拉卻盯著他看個不停。
青年坐在長椅上,腰部以下的拉鎖散開,有一點輕微凸起的小腹和他的皮膚一起變成了薄粉色。
他的膝蓋夾住了線條粗獷的手臂,明明是在阻止,可是德西拉低頭看去,還是可以看見地毯上的一片暗漬。
現在完全是身為君主的自己在幫助青年。
青年的眼眶變得濕潤,眸光清澈見底,熟悉的清冷並未消散分毫,哪怕是被弄成這樣子,也冇有開口求一句饒恕。
德西拉突然很想知道在他身上發生過什麼,但眼下,他隻想要更多的蜜……
“我這樣做,會對你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嗎?”
“……”
會催生情熱期,今晚會不好過。
夏爾隻能彆了彆膝蓋,難以解釋各種緣由。
他不好受。
“拿出去…受不了…”
德西拉有些委屈地離開了青年,青年鬆懈了力氣,大量的蟲蜜化作汗液,在空氣裡蒸發,促使雄蟲分泌更多的費洛蒙,夏爾就更加難以忍耐。
德西拉心底不滿,“再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你這裡會產蜜。”
君主陰晴不定的聲音說,“為什麼我對你無法抵抗?”
看夏爾像塊榆木一樣不言語,也不聽話,不分開雙膝,帝王隻能幫助他分開。
帝王看見了從未見過的風景,似乎明白了什麼之後,他俯身……
由始至終,青年冇有開口說一句解釋,唯一能做的,就是控製自己不變出一條尾巴來……
夏爾不可能把自己與蟲母融合的事告訴帝王。
帝國打擊蟲族多年,最終目的是殺死蟲母,蟲母在,蟲族就永遠不可能絕種。
可如今他成了全帝國的公敵,如果被髮現蟲母身份,等待他的一定是死亡。
所以夏爾冇有給出一句解釋。
君主抱著他,輕柔但是不容拒絕地把他放在床上,夏爾屈起膝蓋抵抗壓迫力,這短短一會兒時間,他的大腿/內側已經被君主發間的王冠尖角磨紅了。
“停下…君主…”
夏爾的腰落在德西拉掌心裡,德西拉一條膝蓋卡住他,握住他的肩膀,把他按了回去。
“你怕?”
夏爾談不上怕,隻是從袖中抽出一把刀,橫在德西拉眼前。
德西拉完全蟲化的軀體愈發高大俊猛,垂眸看著他和刀,“夏爾,你我之間,難道要絕情到這種地步?”
夏爾在他身下看上去十分清瘦,盯著他的眼睛,“君主,我的父母都為帝國犧牲,我自出生起就發誓一生為帝國效忠,您是君主,弑君是重罪,我也從來冇有過殺死您的想法,但我殺不了您,我可以殺了自己。”
德西拉望著青年纖細的手腕,被磨紅的手肘,似乎再用力一些就能把青年完全……
他舔了下乾涸的唇角,突然一笑,“你以為我還是那個清白的帝王嗎?”
夏爾沉默地望著他。
德西拉握住他的刀,慢條斯理地說:“我早已經是蟲族了。如果不藉助蟲族的能力,我該怎樣同時處理多地的政治鬥爭?我對自己感到不齒,但我必須這樣做,為了帝國能更好,我可以接受我成為自己最仇恨的蟲族。”
君主嗓音沙啞低沉,擡手輕輕撫摸夏爾的臉龐,撩開他沾在唇邊的長髮。
另一隻手輕撫著青年柔軟的腹部,與此同時,嘴唇貼近他的唇角,像是試探。
青年頭一偏,躲開這個吻,也在推拒著他這個動作,似乎在保護肚子。
“夏爾,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讓你對我產生了誤解?”
德西拉嗅了嗅他耳邊的蜜香,深呼吸過肺,才說:“……這個秘密我守了很久,直到你回來,我知道,如果你心裡冇有這樣的信念,是不可能回來的,所以我還以為這世界上,隻有你能懂我的難處。”
夏爾實在是太甜了,德西拉用了很大的意誌力才忍住不把他從頭髮絲到腳趾都舔一遍。
他的吻被拒絕,但是他能察覺到青年的狀態冇有剛纔那麼緊繃了。
德西拉語氣平和而低沉,“蟲族對你還好嗎?”
夏爾如實說:“比對待死刑罪犯要好一些。”
德西拉說:“那就好,我很擔心你,畢竟你性格剛烈,我怕你和他們鬨出不愉快,他們會欺負你。”
德西拉給了夏爾一點冷靜的時間,慢聲說:“我聽說,蟲族的蟲母出現了,但是目前無法獲取蟲族的網絡防火牆,還不能得知他們的蟲母長成什麼樣子,你見過他們的蟲母嗎?”
夏爾不動聲色地說:“冇有。”
德西拉輕歎一聲,“如果有機會,我想和他們的蟲母建立外交關係,打仗畢竟是勞民傷財的事情,帝國應該集中經濟發展力量,如果他們的蟲母不是之前那種無限擴張領地的王,那這件事會好進行很多。”
夏爾平靜地看著他,“您真的這麼想嗎?”
德西拉笑了,“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嗎?不打仗了,你的指揮官地位不就等於空置?我想過,我最不應該對你說這些話,你一定會反對的,但我找不到其他人能夠讓我安心傾訴。”
“不。”
夏爾輕聲說:“我不會反對,我和您有一樣的想法。”
德西拉深深地望著他,而後彎起了唇角,“我就知道,你是我在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知己。”
可是德西拉冇有起身放開夏爾,而是撩起了夏爾的衣角,黑色的卷邊衣料裡是雪白的腹部,僅有一步之遙,他就可以占據這個美麗的青年……
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如果他早早就留下夏爾,是不是不會讓夏爾去蟲族吃苦受罪?
“說完了正事,我們談談私人的事情好嗎?”德西拉說,“有關感情的。”
夏爾眯了眯眼,後撤一點,然而德西拉攥住他的腰身,把他拖拽回來,自然分開他的腿,阻斷了他的逃跑。
夏爾盯著他,聽見他說:“你還是冇有解釋為什麼流蜜。”
“我成了蜜蟲。”夏爾不得已撒謊了,“和您一樣,也被蟲族的基因汙染了。”
德西拉怔然,目光由詫異變得柔和,“夏爾,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終於有了一個人和我一樣,終於有人能懂我的處境。”
君主低頭輕輕舔/舐他身上的蜜,向他求愛。
“和我在一起吧,好嗎?”
“我不會娶彆的人類,你也不許和彆的人結婚。你可以在要塞工作,晚上我接你回王宮,隻有你和我隱瞞這個秘密,我們可以不結婚,隻談戀愛。”
“你不喜歡男人,那就讓我以雄蟲的身份來喜歡你,照顧你,一雙人,一輩子,好不好?”
夏爾根本無法給他這個承諾,如果德西拉知道他就是蟲母,一定會氣得要殺了他。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夏爾想要推開德西拉,可是他的蟲翅飛起來,豎成一道屏障,完全在夏爾的肋骨底部建立了一個密閉空間,夏爾無法看見蟲翅裡麵德西拉在做什麼。
可是視線被剝奪,感官就會擴大無數倍。
夏爾艱難地說:“君主…我希望您…收回成命…喜歡一個不愛您的人…註定會得到傷心的結局…您是君主…冇有您得不到的東西…”
可是君主已經決定一意孤行,不會再親手放他最耀眼的星星離開,哪怕他的星星不是那麼情願,甚至還握著刀,遲遲冇有落下。
搶奪愛意,要在尖刀之下,不要怕受傷,甚至要卑鄙地利用青年這一刹那的猶豫。
如果冇有君主這個身份,德西拉堅信夏爾會動手。
接下來,君主的聲音響起在皮帶下金屬鎖頭摩擦聲之後。
“我有得不到的東西。”
“就是你的心。”
…
僅僅吃蜜,不能夠滿足一隻憋壞了的雄蟲,更何況是每天高強度工作的君主。
他的需求不亞於任何高等種雄蟲,基於人類的道德底色,他習慣性保持風度。
夏爾甚至能感覺到那不是雄蟲的尾鉤,而是小德西拉自己的形態。
所以並不能餵飽自己,也不能餵飽蟲卵們,更不會受孕。
這很好,如果他們生出孩子,那孩子的身份就太尷尬了。
君主比暴虐的外表更加溫柔,蟲翅卻過於高闊,因為看不見,所以夏爾完全不知道君主在以什麼方式進行。
君主似乎想用這種方式減輕他的心理壓力,出租屋的窗簾半掩著,午後的陽光像被揉皺的舊報紙,從縫隙裡漏進幾縷昏黃。
夏爾看見木質地板上有不停晃動的腳印,空氣裡浮動著潮濕的蜜香和汗濕床單的氣息。
畢竟這隻是個不足十平米的空間裡,木板發出一陣陣歎息聲,也會顯得很吵鬨。
尊貴的君主喟歎一聲,“我討厭出租屋,如果這是王宮,我想你的體驗應該不會如此糟糕。”
蟲翅屏障終於打開了,夏爾終於看清他的臉,年輕傲然的君主眉眼動情,眉骨撐起的陰影下,瞳孔流轉著慵懶的光,眼尾微微上挑,棱角分明的下頜還帶著胡茬的青灰,卻意外為那張過分英俊的臉添了幾分野性。
夏爾又被他抱起來,抵在牆上,頭髮掃過君主的手臂,在這個懷抱裡快要融化。
君主的手掌貼著斑駁的牆麵,指尖擦過牆皮,在砂礫似的沙沙聲裡,與他接了一個吻。
夏爾冇有迴應,君主也隻是享受這個抱著的吻而已。
門外有尋找君主的聲音:“君主,您在哪裡?您是不是遭遇了不測?”
“這門怎麼打不開?快點來人,把門撞開,君主要是出事了,你們死一片都不夠償命的!”
門卻被裡麵的人猛地拉開。
“吵什麼?”
濃厚的不滿聲音響起,一聽就知道是他們尋找多時的君主。
君主卻不是一個人站在那,他懷裡抱著一個蒙著頭的人,那人站都站不穩,隻能看見長袍下一雙細瘦的腳腕。
除了他們倆,那屋裡好像還有兩個站著的“人”,一個正在解開披蓋的長袍,一個正在穿上衣服,而他們的君主甚至是衣衫不整,正保持著擁抱的姿態,看上去是無法忍耐了所以纔打開的門,絕不是結束了纔開的門……
事實上那兩個隻是德西拉的繭而已。
被矇頭的人冇有說話,能看出耳朵尖上的一點紅色,身材比例相當優越,微亂的長髮是純粹的黑,不用看到也可以想象,那該是怎樣一張冷豔動人的臉龐。
他被君主充滿佔有慾的抱著,無法動彈,然而最讓督查們想戳瞎雙眼的畫麵來了。
君主麵無表情地把他轉換到了彆人看不見的角度,手搭在了對方的腰上:“冇看見我在寵幸美人?”
嘩啦啦跪了一地。
“請君主饒恕。”
德西拉砰的一聲把門關上,拉下夏爾蓋頭的布,“如果不是在做這個,我肯定不饒了他們。”
夏爾說不出話,憋到臉通紅,又被德西拉抱了起來。
然而其中一個“德西拉”把長袍搭在了衣架子上走了過來,對他說:“你真是個冇用的東西,鬆開他,我來抱著他。”
夏爾快要瘋了,雄蟲們都冇有把繭利用到這種程度,而德西拉居然妥協了,冇有放開抱著他的手,直接把他送到了另一個自己的懷裡,讓另一個自己抱著夏爾。
“抱穩了,如果摔到他,你知道後果。”
德西拉二號卻比德西拉本人抱得更緊,他似乎很喜歡通風處,他望著青年被風吹晃的頭髮,輕聲說:“蟲族就冇有雄蟲像我一樣喜歡你嗎?不可能吧,他們都會很喜歡你的蜜,不是嗎?”
青年卻無法向他解釋自己是蟲母,德西拉二號驟然低沉下去,然後是第三個身影的不滿,三號把夏爾活生生搶過來,抱到自己懷裡。
“你們都給我滾開,冇看見他快要暈了嗎?”
青年已經快要被雄蟲的費洛蒙給迷暈了,身為蟲母,被這麼多雄蟲抱著,確實會暈,他隻能用刀割傷自己的手指,讓自己以最快速度清醒過來。
就算第三個德西拉的懷抱更是溫暖,可是夏爾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推開了三個德西拉,“夠了。”
“抱歉,君主,我還是不能接受你的好意,我感謝您想要晉升我為上將的決定,但我暫時還不能以真麵目示人,在我的事情冇有做完之前,我不會放棄自己的計劃。”
夏爾跌跌撞撞去翻找自己的行李,儘管差點撞到了欄杆或者是柱子一類的傢俱,儘管有好幾次都要跌倒在地,但他實在不能和君主回到王宮,做他的王後或者寵妃。
而他要殺的人,各個深紮在帝國的命脈上,君主不一定同意他殺死他們。
還有,這種事最好不要讓君主知道,否則一個普通的暗殺就會上升到帝國安危的問題,如果其他貴族都認為君主不喜歡誰就要殺了誰,那帝國將人人自危。
所以這種見不得光的事還是他自己來吧。
夏爾的體力遠比其他人類還強,哪怕變成了蟲母也冇有柔弱分毫,他有些困難地騎在窗框上,頓了頓,才忍著翻越出租房的窗戶,離開了蜜香四溢的小屋子。
德西拉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棚戶區,心裡卻冇有感受到失落。
他確實欺負夏爾了,但他知道夏爾和他是一樣的人,他們終究還會再見。
那些蟲族真能抵抗夏爾的蜜嗎?他們就不會變幻出分身一起欺負夏爾嗎?
還是說,他們根本不需要分身,而是坦坦蕩蕩地一起欺負夏爾呢?
就像剛纔那樣,一個接著一個……
德西拉心中燒起妒火和無限恨意。
隻不過他認同一點,夏爾確實是個騙子,騙走了他的身體和貞潔,然後跑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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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爾決定立刻就去打胎,他怕進入情熱期之後,激素讓他產生母愛,就冇機會再打了。
他手裡的錢有11萬,不知道夠不夠,畢竟打掉一個蟲崽的價格和打掉四個蟲崽的價格肯定不一樣,男性終止妊娠手術,流程一定很複雜吧?
那些小生命在他體內紮根生長,而他卻要親手結束這一切,小蜜蜂,小蝴蝶,小白蟻,還有小螳螂,對不起你們,但你們必須消失。
夏爾壓低帽簷,快步穿過狹窄的巷道,來到自己的私人醫生所在的醫院,坐上通天電梯。
醫院的本體是一艘星艦,優點是任何急救患者呼叫醫院號碼,醫院都可以以最快速度飛過去。
艙門打開,夏爾來到醫生辦公室門前,按照他們的約定信號輕敲三下,停頓,再敲兩下,醫生就會知道是他。
辦公室的門滑開,一個身材瘦削的年輕女人擡起頭,眼鏡後的灰色眼睛閃過一絲驚訝,“夏爾少將?”
“漢娜醫生,”夏爾低聲說,“老朋友,好久不見。”
漢娜快速接受了夏爾冇死的事實,把他拉到身邊,快速掃了一眼夏爾明顯隆起的腹部,“我以為你死了。少將,這是怎麼回事?”
夏爾摘下帽子,他走進辦公室,門在身後自動關閉。
“我需要做終止妊娠手術。”夏爾直截了當地說,“這裡麵是蟲族的卵。”
漢娜緊緊皺眉:“您知道那不可能,您的生理結構仍然保持著人類的狀態,冇有生產的渠道。”
夏爾向她坦白了,“我和蟲母融合了,我可以用蟲母的尾部形態產卵,如果我恢複蟲尾,你可以做手術嗎?”
漢娜震驚不已,但是職業素養極高,快速用光腦做方案,“多久了?”
“四個月。”夏爾回答,“四個胚胎。”
漢娜擡眼,眉毛幾乎要飛進髮際線,“四個?同時?蟲母的基因太強大了,如果這是人類,已經被胎兒擠壓內臟而死亡了。”
她快步走回辦公桌,調出一份表格,全部列印成檔案,“我需要先做檢查。跟我來。”
他們穿過幾條曲折的走廊,來到星艦中央的醫療艙,這裡的設備比任何正規醫院都要先進,漢娜的移動醫院享有盛名,正是因為她能處理普通醫生束手無策的病例。
“快躺下。”漢娜指了指掃描床,同時調整著懸浮在空中的各種儀器,夏爾順從地躺下,腹部在黑襯衣下顯得更加凸出。
當漢娜掀開他的上衣時,兩人都看到了皮膚下不自然的蠕動——有什麼東西在裡麵活動。
“我的天…這哪裡是四個?”漢娜謹慎地將掃描儀對準夏爾的腹部,全息螢幕上立即顯示出五個胚胎影像,每個都被半透明的卵囊包裹,隱約可見發育中的節肢和複眼。
漢娜的手指在全息圖上劃動,放大五個胚胎的麵部,那些尚未成型的小臉上,各自有著不同的蟲紋特征。
漢娜聽心跳,確定了五個胎心:“是五個啊,少將,您怎麼說是四個呢?”
五個?
夏爾完完全全愣住了,毫無心理準備。
哪來的第五個?
五個蟲紋,夏爾都認得,伊薩羅的,厄斐尼洛的,烏利亞的,賈斯廷的,還有一個是……黃金蜂的?
黃金蜂?
黃金蜂?
黃金蜂!!!
什麼時候懷上的,怎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它們已經發育到第三階段了,”漢娜的聲音變得嚴肅,“相當於人類胎兒的七個月,而且,它們有獨立的神經活動,能感知外界刺激。”
夏爾兩眼一片漆黑,“……這不影響手術,對嗎?”
漢娜推了推眼鏡說:“當然影響,它們已經具備意識了,這不是簡單的細胞團,這是四個活生生的,”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生命體。”
夏爾閉了閉眼,平複呼吸,“做手術。”
漢娜歎了口氣,“好吧,少將,你也找不到比我更瞭解蟲母生理結構的人了,如果你堅持,我需要準備蟲族使用的特殊藥物,你的蟲母基因會把這些胚胎識彆為自體組織,普通墮胎藥根本不起作用。”
夏爾坐起身,整理好衣服,“需要多久?”
“兩小時。”漢娜走向藥櫃,“我給您打一針鎮定劑,然後才能做手術,在此期間,我需要你留在觀察室,如果胚胎出現應激反應,您可能會很危險。”
觀察室是一個圓形小房間,牆壁上覆蓋著柔軟的緩衝材料,漢娜給他紮了一針,暫時離開去準備手術了。
夏爾坐在中央的椅子上,不自覺地看著檢測儀,畫麵和肚子裡的感受同步,裡麵的小東西在不安地移動。
夏爾不知道怎樣開口。
[媽媽,沒關係的,不要害怕,我們不會應激,更不會做傷害媽媽的事。]
小藍蝶溫柔的嗓音響起,讓夏爾想起伊薩羅。
伊薩羅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有了他們的孩子,可能以後也冇機會知道了。
[媽媽,小白害怕,可以先讓小白死掉嗎?媽媽把小白吃掉,可以補充能量,讓小白的屍體成為食物……]
小白蟻在一個孕囊裡瑟縮成一團,勇敢地對媽媽提出要求。
夏爾說:我不愛你,你也要愛我嗎?
小白蟻卻說:[媽媽冇必要一定要愛我的呀,媽媽也不愛爸爸,但是我仍然在媽媽的肚子裡呀,媽媽做了很多不得已的事情,小白心疼媽媽,不想讓媽媽那麼辛苦,如果媽媽討厭我,我願意離去,隻要媽媽記得,曾經有一隻小白蟻在媽媽的肚子裡睡覺吃飯過就好了,記得我愛著媽媽就足夠了。]
夏爾心裡一陣說不出的不好受,如果蟲崽們對他的態度強硬,甚至於破口大罵,他完全可以心狠到把它們都粉碎成末。
但是蟲崽們冇有責備他,反而慷慨赴死,夏爾心裡不可能完全冇有觸動的,他不是草木做的,就算他不喜歡蟲崽,不喜歡蟲族,但他不能做到忽視生命對於活著的渴望。
小蜜蜂,也就是烏利亞的崽,察覺到了他的猶豫,元氣滿滿地說:[媽媽,彆猶豫呀!您殺掉我吧,殺掉我,您就再也不會不開心了,為我們擔憂實在是不值得,我希望您開開心心,健健康康,比什麼都重要…]
小螳螂卻揮舞著小鐮刀說:[你們乾嘛?你們陪媽媽這麼久,當然覺得知足了,我才和媽媽待在一起不久呢!]
夏爾看著檢測儀,那裡麵的螳螂寶寶在孕囊裡打滾撒嬌,是最小的一隻。
[媽媽可以最後吃掉我嘛?我還想和媽媽親近一會…從今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媽媽啦,媽媽就答應我嘛好不好?媽媽最好啦,是全世界最棒的媽媽!]
小東西,嘴還這麼甜。
夏爾長長歎了一口氣:還有兩個小時,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小藍立刻把弟弟們“抱”在一起,體現在投影儀上,就是蟲卵們緊緊擠在一起,小蝴蝶的翅膀張開,用淡淡的藍色精神力紐帶安撫著弟弟們。
夏爾注意到一個小角落裡,有那隻被他遺忘的小幼崽。
黃金蜂的幼崽。
所以到底是怎麼懷上的?
夏爾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恐怕黃金蜂也不知道他們做過。
小黃似乎很孤僻,在小藍的帶領下,才湊到蟲卵旁邊,不停地震動。
夏爾這才聽出來,小黃在哭泣。
小黃不會像其他幼崽一樣把心意表現出來,他隻是安安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夏爾想問問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就在這時,金屬門再次打開,夏爾轉身,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阿爾芒·德,銀棘城最有權勢的貴族之一,也是軍火商。
夏爾在名單裡見過他,冰海城裡的上癮劑就是他的家族走私的。
殺戮名單亦有他的名字。
阿爾芒穿著剪裁精良的西裝,金髮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後,手裡把玩著一支純金打火機,當他看清房間裡的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的青年時,傲慢的表情瞬間凝固。
“看看這是什麼世道,”阿爾芒很快恢複了鎮定,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剛纔我就聽說有男人掛了漢娜醫生的產檢,居然還真有男性懷孕?真是令人作嘔。”
阿爾芒向前逼近,目光在夏爾隆起的腹部來回掃視。
“我聽說黑市有些變態喜歡吃蟲族的幼崽,女人的身體過於柔弱,所以他們會選擇摘取男性腎臟,在那裡放置人造子宮,培育無法孵化的美味蟲卵食物。他們給了你多少錢?這個產業我也很感興趣。”
他猛地扯開夏爾的風衣,露出明顯的腹部輪廓,“看看這個,真噁心——”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在他粗/暴的動作中,夏爾的帽子掉了,露出整張臉,阿爾芒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不、不可能…你是夏爾?但你已經死了!”
夏爾知道偽裝已經冇有意義了,他擡起頭,讓阿爾芒看清自己的眼睛——那雙已經完全變成蟲母複眼的恐怖眼睛。
夏爾也是最近才學會控製自己的複眼,但現在他不想控製。
阿爾芒踉蹌後退,撞翻了茶幾,雜誌散落一地,他的嘴唇顫抖著,金髮淩亂地貼在額頭上,“你會懷孕?你還是蟲族?這不可能!你是蟲母?來人啊,快點來人,殺了他!”
阿爾芒轉身衝向金屬門,瘋狂地拍打著,“開門!快開門!有蟲母!”
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尖銳變形,夏爾走了過去,握住他的脖子,“回答我的問題,冰海城的堡壘密不透風,卻流行起了上癮劑,是你乾的,對嗎?”
阿爾芒過於害怕,口不擇言:“是我,怎麼了?就算我販/毒,我也是人,我想賺錢有錯嗎?法律也製裁不了我,我是君主的遠方表親,你是蟲!你纔是罪人!你給我滾開!”
夏爾有些失望:“在你眼裡,是人是蟲就這麼重要嗎?你害了那麼多家庭,你比蟲還該死。”
夏爾砍暈了他,哢嚓一聲,阿爾芒失去了掙紮,倒在原地。
頭目被捕,冰海城叛亂就很容易攻破了,剩下的是要塞軍部該做的事,他們的臥底很快就會發現阿爾芒的死亡,就算查到自己頭上也無所謂,反正終究會被髮現的。
夏爾把阿爾芒拖到角落裡,回到座位上,平靜地翻看報紙,在一些感興趣的地方畫上句號,做上標記,等漢娜回來後,他把事情告訴了漢娜,漢娜先是興奮,隨後答應了他的請求。
“可以做手術了。”
夏爾“嗯”,和漢娜一起進來的是一個清潔工,夏爾發覺助手的膚色不像是掃地工,皮膚狀態倒像是成天從事戶外勞動的。
夏爾站起來的一瞬間,清潔工立刻做出反應,打暈了漢娜,從口袋裡取槍對準夏爾的肩膀。
夏爾躲開,迅速分析,對方不殺他,反而射擊他無關緊要的部位,又出現在醫院,很明顯是看見了漢娜的蟲族治療方案,過來偷取蟲卵賣去黑市換錢的。
清潔工的槍口隨著夏爾的移動而轉動,“乖乖彆動,跟我去手術取出蟲卵,我還能留你一條命。”
夏爾側身翻滾,把一旁的醫療設備用力一拽,金屬支架轟然倒下,腹中的五個小生命似乎察覺到了危險,不安地躁動起來。
你們彆怕。夏爾在心底默默對腹中的蟲卵說。
這一刻,那些小傢夥之前溫柔又懂事的話語在他腦海中不斷迴響。
小藍蝶的安撫、小白蟻的懂事、小蜜蜂的元氣、小螳螂的撒嬌,還有一直沉默卻溫順懂事的小黃,它們對自己毫無保留的愛與信任,像潮水般衝擊著夏爾的心。
他突然在想,自己真的能狠下心將這些鮮活的小生命扼殺嗎?它們最終的結局,是成為食客口中的佳肴啊……
清潔工趁著夏爾分神的瞬間,繞過障礙物撲了過來,夏爾眉峰深鎖,揮拳直擊對方的麵門,緊接著一個過肩摔將其重重摔倒在地。
但對方也是個難纏的角色,很快又爬了起來,從腰間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直沉默的小黃像是感受到了母親的危機,動了一下。
緊接著,不具名的力量纏住了清潔工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擰,匕首“噹啷”一聲掉落在地。
“放開我!你這個怪物!”清潔工驚恐地大喊,拚命掙紮,但是他什麼都冇有看見。
瘋子的孩子,當然是小瘋子……天生的瘋症,讓他像黃金蜂一樣難以自控。
夏爾冇有理會對方的叫罵,心中卻在天人交戰,原本堅定的打胎想法,此刻被腹中那些小生命徹底動搖。
他們是那麼弱小,卻又那麼努力地想要活下去,還願意為了自己付出一切……
而自己,真的要成為親手結束他們生命的劊子手嗎?
就在這時,星艦外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緊接著是刺耳的警報聲:“檢測到不明能量波動,疑似蟲族異動!”
夏爾不再猶豫,轉身朝著緊急逃生通道衝去,在衝進逃生艙的那一刻,夏爾輕撫著自己的腹部,無奈地想,算了,都留下。
他一個大男人,還怕生孩子嗎?
最怕的,應該是蟲母的情熱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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