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獸拜！殺神歸！她攜萬鬼虐五界 594
你醒了，我就放你走
冥界，邊緣。
地上，是看不到邊的荒蕪。
地下，是一條明顯被靈氣深挖出來的通道。
通道中有一處被強大結界籠罩的空間，這裡隔絕了冥界裡那些無處不在的陰冷死氣。
一張由整塊溫玉雕琢出來的玉床置於空間中央，床上躺著一個人。
此人麵容俊逸非凡，依稀可見昔日的神采飛揚，隻是他的膚色很蒼白，白得近乎透明，眼窩深陷，嘴唇緊抿。
他像是一具失去生機的屍體，僅能從胸腔處的細微起伏證明他尚未徹底陷入漫長沉眠。
無幽坐在玉床邊沿，黑發散落在肩，有幾縷略顯散亂地垂在眼前。
將鬼麵留給女兒後，她再也沒有用什麼東西遮掩真容，露出一張還帶著燒痕的臉——麵板凹凸不平，略顯猙獰，那都是她當年在鎮魔塔與焚天業火抗爭後留下來的痕跡，與毀容無異。
無幽靜靜看著睡在床上的男人，眼中盛滿了沉甸甸的哀傷與疲憊，許久後，她伸出手，輕輕撫上他冰涼的臉頰。
指尖每過一處，都帶著一絲顫意。
“錦衣……”
她聲音低啞，在這隻剩下寂靜的空間裡，帶著空洞的回響。
凝視眼前這張臉，無數過去的記憶不受控製地翻湧在無幽腦海。
她想起她與伏錦衣的第一次見麵。
那時候的伏錦衣身穿輕甲，手持長弓，騎在白澤背上，眼神凜然而專注，指尖凝出一根光箭，尖銳的箭矢對準了鬼王。
而鬼王立於虛空之中，眼神居高臨下地盯著這個被稱為天界第一神射手的男子。
“你這張皮囊，當真是讓我驚豔……不如，你彆做什麼天界神族了，做我的男寵吧？”
她起了邪心，隔著戰場肅穆的氣氛衝他搭話，語氣滿是興味與輕佻：“我保證，我隻寵愛你一人。”
神射手搭箭的手指顫了幾顫，一張俊臉因鬼王調戲的話語瞬間漲紅，連耳根都染上了羞怒的緋色，眼中好像要噴出火來：“你這妖女！休得胡言亂語！我伏錦衣乃天界神將，豈容你如此羞辱！”
“羞辱？”鬼王笑得肆意妄為，視線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個遍，嘖嘖有聲：“跟著我，不比你在天界當個處處受製的神將快活？”
她甚至無視他手裡緊繃的弓弦，朝著他飄近了一些，“瞧瞧這臉蛋，這身段……殺了多可惜。”
“住口！”神射手忍無可忍地厲喝，手中的箭矢終於離弦。
至此，屬於神將與鬼王之間的戰爭就這麼開啟了。
這世上的人，最想看到的不是癡男怨女，也不是情天恨海。
而是神的墜落。
神壇坍塌，高牆儘斷，高懸的明月被拉入泥潭，再染上名為眾生八苦的塵埃……
他們求神也厭神，奉神又想弑神。
神射手不敵鬼王，被鬼王擄回了冥界，那本隻是鬼王一時興起的惡趣味，卻成了他們糾纏的開始。
後來，他被天界追殺，孤立無援，輕甲與長弓沾滿了他的鮮血，身影在塵埃中搖搖欲墜。
她率領鬼族降臨，在那些神族驚駭的目光之下，將快要破碎的他緊緊護在身後。
再後來，他終於徹底對天界絕望，與此同時，他也接受了她。
她的手指撫上他的眉眼，一點點順著臉頰的曲線往下滑落，看他那雙克己複禮，總是帶著神族矜持的眼眸，為她染上不一樣的色彩。
她終於如眾生所願，拉著這高不可攀的神，墜入萬劫不複——
記憶回籠。
無幽的指尖順著那段回憶停在了伏錦衣眼皮上。
“你是不是還在怨我？”
她靠近他，低聲問他：“怨我當初把你擄走，怨我讓你被天界不容？”
玉床上的人沒有反應。
無幽頓感渾身的力氣好像被什麼抽走了，她俯下身，額頭輕輕抵在他額上，閉上眼：“錦衣。”
“隻要你醒了……我就放你走。”
“你想迴天界也好，想離開我、去我找不到你的地方也罷……隻要你能醒過來，做什麼都可以。”
她像是在對陷入沉睡的人許諾。
更像是在說服自己，放下那深入骨髓的執念。
但就在無幽話音剛落下的瞬間。
指腹下的眼皮，突然極其細微地顫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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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
空間裂隙在真正與太陰幽熒結下契約後，緩緩閉合。
夜乘風終於從那空間的虛空回到了實地，一直緊繃的神經也鬆懈了一絲。
和太陰幽熒的結契，比預想中的要順利得多，磅礴的陰氣在體內流淌，與脊椎上的鬼靈脊骨完美融合，不僅不排斥，還為她帶來顯而易見的提升。
她下意識側目看向緊跟身後的封翊，他臉色好看了一些，隻是眉宇間仍殘留著揮之不去的疲憊。
“你怎麼樣？”
夜乘風問他，語氣裡是連她都沒察覺到的緩和，抬了抬手，一縷精純的陰氣再次渡入他體內，為他撫平最後的不適。
封翊感受著那熟悉的力量湧入，驅散了四肢百骸中的滯澀感。
他抬了抬眼，回憶被拉回剛在空間裡發生的那些事。
喉骨莫名發緊，聲音好像卡住了，一時不知說什麼話。
短暫的沉默後，他走前一步，一把抱住夜乘風，雙臂收緊，又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克製，怕會弄疼她，也怕她下一秒就會掙脫。
夜乘風身子僵了僵，她很快就回神過來，試圖掙紮：“放開我。”
“彆動。”
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悶悶的：“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夜乘風停止了掙紮，她能感覺到他好像抱得更緊了。
“乘風。”封翊又喚了她一聲，話音裡壓抑著強烈的不安與惶恐：“能不能不要換掉我？”
夜乘風：“……？”
她愣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與太陰幽熒說的那些話——哦，原來他當真了。
不等夜乘風回話，他又小聲道：“我忘了你，傷害了你，那都是我的錯，無可辯駁。”
“刀子捅進去了，傷口很疼，我知道。裂痕補上了，也還是有裂痕，我也知道。”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用儘全身的力氣：“可是……能不能不要換掉我？我會彌補，爭取把那裂痕磨平……隻要你，彆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