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水千山遠，與君長決絕 8

    -

8

姐姐氣的直接破口大罵：“沈硯，你早乾什麼去了？”

“我妹妹在你府中受儘折辱時你在何處！”

“她跪在雪地裡奄奄一息時你又在何處！”

她指尖幾乎要戳到沈硯額前，字字泣血：“非要等我妹妹被你折磨得隻剩半條命，你纔想起救命之恩？”

“你這副惺惺作態的嘴臉，當真無恥至極，令人作嘔！”

話落，她倏然轉身望向龍椅，掀起衣襬，鄭重跪倒在地。

“父皇明鑒！當年兒臣流落民間時，若非沐漁捨命相護，兒臣早已化作枯骨。”

“如今她在沈府飽受磋磨，幾近喪命，兒臣又豈能坐視不理？”

“求父皇開恩，準她脫離沈家，全了我們這段生死相依的情分。”

禦座之上，陛下的目光緩緩巡過。

他看向自己剛認回不久、眼含懇切的親生女兒。

又掃過跪伏在地、姿態恭謹的沈硯。

最後，那深沉難辨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林氏，朕的公主與沈卿，都為了你在禦前相爭。”

“你——又意欲何去何從呢？”

陛下的話看似是詢問，實則早已寫定了答案。

一邊是雲英未嫁的皇室公主，金枝玉葉不容半點汙名。

一邊是已將我納入後宅的當朝臣子，禮法綱常如山壓頂。

我若執意跟隨姐姐，隻怕明日禦史台的奏章就會雪片般飛入宮中。

——朝陽公主私德有虧，竟將棄婦養在身側！

到那時，姐姐剛得來的榮寵，皇家的清譽，太子的儲君之位，都將因我而蒙塵。

我其實，根本就冇得選。

我跪在地上，聲音平穩：“回陛下，平妻一事本就有違禮法綱常。”

“民婦出身微賤，於國於家皆無建樹，實在不敢因一己之身擾亂祖宗規製。”

“民婦願以妾室身份，重歸沈府。”

沈硯的眼底頓時迸發出灼人的亮光。

隨即又微微傾身，用隻有我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急促道：

“沐兒這平妻之位難得，你為何推拒？”

姐姐更是在一旁急不可耐地拉扯我的衣袖。

“阿漁，有姐姐在，你不必懼怕他侯府門第。”

“還是說你至今還對他心存念想？”

她狐疑地看著我，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卻還是替我打算道：

“即使如此，那也得讓他休妻，將你扶正。”

“平妻說再好聽，終究與妾室無異，在族譜上依舊低人一等。”

“若他真心悔過，就該堂堂正正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我輕笑一聲，朝她無聲搖了搖頭：“姐姐莫怕，如今我有你撐腰。”

“即使是妾室之位，也冇人敢欺負我了。”

“阿漁，你”

姐姐雖氣急，卻終究無可奈何。

我已親口抉擇，陛下當即頷首準奏。

金口玉言便再難更改，已無回寰餘地。

出宮的馬車裡，姐姐執意親自護送我回沈府。

車輪碾過青石板路，我湊近她耳畔，將聲音壓得極低，向她解釋道：

“沈硯本是三皇子的人，可他今日在禦前對我這般執著，你說，三皇子那邊還會信他嗎？”

“而他這般害我，姐姐與太子殿下又豈會輕易饒過他？”

我勾起唇角，聲音裡凝著冰冷的決絕：“他早已孤立無援，自絕於兩方勢力。”

“我回去，便是要再添一把火，親眼看著他沈府門庭凋零，走上絕路。”

姐姐徹底鬆了一口氣，指尖輕輕點在我額間。

“冇想到，這麼多年不見，你這丫頭，如今也長出七竅玲瓏心了。”

她眼底滿是欣慰：“既如此，姐姐便不在多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