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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棠引鶴歸 第283章 寬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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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究竟是誰殺了風明?!老子要將他碎屍萬段!!!”閔泓抱著楊風明的紅著眼怒吼到,像一頭發瘋的獅子。

宋時澄握緊拳頭站在一旁,看著楊風明那張灰白的臉,心裡頭也是一陣難受,他還沒幫他把家書寫好呢。

他突然有些懊惱,那天晚上,就該幫他寫完的。

可突然又有些後悔剛剛的想法,楊風明的家書是為了報平安的,可他已經不平安了。

後悔與懊惱一直在他心頭反複橫跳,無形之中,像是給他上了一道枷鎖。

閔泓突然癲狂起來,抽出旁邊親衛的刀,怒氣衝衝的就想要去找人發泄。

謝晚棠走上前一步勸道:“閔將軍,你冷靜些!”

“老子冷靜不了!!”閔泓絲毫聽不進去,舉著刀就開始亂甩。

他的風明不過是會吃了些,不過是腦子笨了些,卻何其無辜,要被奸人害了性命!

這要他怎麼冷靜!怎麼冷靜!!

謝紹騫怕謝晚棠被閔泓的刀傷到,忙把她拉到了身後,開聲怒斥閔泓:

“閔泓!現如今,你該先搞清楚真相,才能為楊副將報仇!”

“啊——!!”

閔泓怒吼一聲,隨手拉過一個楊風明手下的小兵,眼眶泛紅的瞪著他問道:“你說!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風明會被人殺死?!”

小兵哆哆嗦嗦的把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

宋時澄聽後猛地從閔泓手裡拽過那個小兵,不敢置信的問道:“你是說我爹被那個狗官給帶走了?!現在我爹被關在了哪裡?!”

這回輪到他冷靜不了了。

“我我不知道啊”那小兵也是一臉無措,他從哪裡知道人被關在何處。

宋時澄也是慌了神,鬆開了那小兵,原地轉了幾圈,視線落在了謝紹騫的身上,他著急的衝到謝紹騫跟前語無倫次的說道:

“姑父,我父親我您得救救他啊。”

謝紹騫神色鎮定的抬手拍著他的肩膀安撫道:“你放心,童皋是為了利益把你爹帶走的,自然不會給他苦頭吃,我會想辦法,儘快把你爹救出來的。”

得了謝紹騫的話,宋時澄的心才平複了些許,沒那麼慌亂了,宋時洛也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他,讓他安心。

隻是閔泓那邊又開始哄騰起來了,他又將小兵揪起來問道:

“湯耀同那廝呢?!我非宰了他不可!”

小兵哆嗦手指了指旁邊蓋了白布的另一塊木板:“死死”

閔泓一掀開白布,當即便被震驚在了原地,謝晚棠看了一眼,厭惡的撇開了視線,宋時澄臉色一白,後退了兩步,宋時洛強忍了一會,終是捂著嘴跑出了營帳,而謝紹騫隻是眯了眯眼,無波無瀾。

“這廝是湯耀同?”

閔泓也不敢確定,因為這具屍體他沒有腦袋!

脖子以上空空蕩蕩,隻剩了半塊破爛不堪的脖頸皮,還有半盆染血混合著腦漿跟頭發的黃泥,令人看得詭異又惡心。

“是、是!”小兵點頭如搗蒜,眼睛都不敢看一眼,因為他也怵啊。

閔泓將小兵鬆開,猶疑的看了幾眼,木板上的屍體連盔甲都沒穿,還沒頭,是不是湯耀同還不好說呢。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走上前去,扯開屍體上的衣服,看見屍體上腰間的那塊傷疤後,他眼睛一眯,冷哼一聲,隨意將衣服扔了回去。

“哼,便宜你了。”

他確定了,那個屍體就是湯耀同的,腰間那塊傷疤,還是某次跟他打鬥時被他不小心傷到的。

雖然人死了,但閔泓還是心有不甘。

“來人,將這廝的屍體給我丟到山崖下去喂禿鷹。”

在一個軍營裡的,幾乎都是在戰場上同生共死過的兄弟,而能手刃兄弟之人,就算曝屍荒野,死無葬身之地,那都是活該!

解決了湯耀同,閔泓心裡的氣稍微順了一點,但隻要一想到還有一個主謀童皋,就又開始憋悶起來了,恨不得現在就直接殺進夔州城去將童皋碎屍萬段!

謝紹騫也看出來了閔泓如今心裡頭憋著一股怒火無處發泄,但夔州現如今的情況,已經很是糟糕了,再沒有給兒女情長的餘地了。

“閔將軍,現在你要想的是如何穩定夔州的局麵,不然彆說你能不能給楊副將報仇,就連你剩下的這些兄弟,都未必能保全。”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可不隻是開玩笑而已。

閔泓因為圍困災民之事,本就屬於戴罪之身,明征帝麵上不顯,不代表沒在心裡記上一筆,現如今要是還拎不清,那必將走向覆滅。

閔泓也知道自己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楊風明雖然對他很重要,但他也不能丟下其他兄弟的身家性命不顧,他明白自己沒有安撫災民,規劃災民的能力,便很虛心的跟謝紹騫請教了起來。

謝紹騫:“先清點兵將,看能用的兵還有多少。”

“是。”

閔泓應了一聲,便出去乾活了,他有了事乾,也就不老是想著要去夔州城殺童皋了。

他親力親為帶著親兵去點算兵將,除了那些受傷的,死了的,以及逃跑掉的,滿打滿算也就點齊了兩萬官兵。

兩萬對十數萬憤怒的災民,屬實是贏麵不大啊。

謝紹騫在心裡盤算了一番:“現如今,最重要的是穩住夔州城內的災民,你先派人喬裝進城打探情況,其次,立馬派人騎快馬沿官道往京城方向去,接應來朝廷派來的大人,讓他們儘快過來安撫救災,再有,如果那些大人沒有帶著兵將,便讓他們就近找州府駐軍借兵,事急從權,這事可行,不會有阻礙。”

“一切都聽謝大人的。”閔泓朝著謝紹騫恭敬的行了一禮。

謝紹騫抬手拍了拍閔泓的肩膀寬慰道:“你放心,童皋,逃不掉的,他之罪重,萬死尚不足惜!他之九族,皆當流放千裡!”

想著閔泓的年紀才三十出頭,算起來也算是他的小輩了。

閔泓聽到這話,手中的大刀一鬆,摔到泥地上揚起一片塵土,他緊緊握著謝紹騫的手,額頭抵在對方的手背上痛哭起來。

“嗚嗚嗚謝大人,有你在,可真好啊,嗚嗚嗚”

謝紹騫感受到手背上的熱意,心中哀歎一聲,這個童皋當真是造孽啊!

閔泓派了人混進夔州城裡去打探情況,得到的訊息卻不容樂觀,知府衙門跟童皋府邸都被憤怒的災民給衝破了,童皋也並未出現,尚不知是死是活。

安撫使那邊已經派了人去接應了,隻是暫時還沒有訊息傳來。

估算著朝廷安撫使到來的時間,估計還需要兩天,閔泓便提議,等到安撫使到來,再去鎮壓那些災民。

謝紹騫卻知道,再拖不得了,現如今,城內不少商戶居民都遭了那些災民的迫害,不少人趁著城門被迫出逃,這樣下去,夔州城遲早變成一座空城。

所以夔州城還是得圍住,不單單是為了留住百姓,更重要的是困住災民,否則等那些災民做了惡再流竄出去,那最後必定落草成蔻,危害天齊。

“閔將軍,你帶兵,分成四隊,分守四個城門,將城門關閉,任何人不得出入,再叫人站在城牆上,日夜不停地給那些災民喊話,安撫為主,鎮壓為輔,暫時先壓製著那些心有邪唸的災民,讓他們不敢輕易作惡,得為安撫使的到來爭取時間。”

閔泓點頭:“明白,謝大人,放心交給我好了。”

有閔泓在,那些官兵彷彿又找回了主心骨,乾什麼事起來都有了精氣神。

閔泓選了二十個氣口好聲音大長得還有威懾力的壯兵,緊急跟著謝紹騫訓練口才。

謝紹騫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宋時澄宋時洛兩人,兩個年輕人,花口多,小詞一說也是一套一套的,那些兵喊起來也更有效果。

夔州城內。

十幾個眼神凶惡的災民湊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處,正在商量著下一個準備要搶劫的人家。

先前他們搶了童皋的府邸,蟄伏了好幾天,都沒出事。

昨天晚上又鼓動著那些災民衝破了一家富戶的宅院,又從裡頭搶了不少好東西出來,嘗到了甜頭,這些人就不想停手了。

那個領頭的隨意吐了口唾沫,陰鷙的眼神像條毒蛇一樣盯著某個大宅院的後門:“就這麼決定了,今晚就把北城最大的這兩家給搶了。”

旁邊的人看著那高門大院牆,心裡有些發怵:“鐵頭哥,咱們搶了這麼多東西,事後要是那些當官的追究起來,會不會砍咱們的頭啊。”

鐵頭哥冷哼一聲:“哼,怕什麼,趁著現在沒人守城門,大不了今晚搶多幾家,搶完了咱們就出城去,那些富商享受了那麼多代的好生活,現在也該輪到咱們享受享受了。”

“還是鐵頭哥厲害,帶領咱們兄弟們吃香的喝辣的,以後就跟著鐵頭哥混了。”

另一個人將那個膽小的人擠開,一臉猥瑣樣對鐵頭哥露出了一副討好的笑容。

鐵頭哥很享受被人這樣捧著的感覺,以前他是家裡最不受重視的夾板老二,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可是這麼多人值得信賴的老大了。

隻不過這種感覺還沒享受多久,就被一個慌亂跑過來的人給打斷了。

“鐵頭哥鐵頭哥!不好了!不好了!”

鐵頭哥皺著眉頭訓斥了那個小弟一番:“慌慌張張的做什麼?有什麼話好好說,難道天還能塌下來不成?”

“天、天真的塌了!城門、嗯、城門關了,被、被好多官兵守著,咱們、咱們出不去了!”那人一邊喘著氣一邊說道:“而且、而且還有官兵在城牆上喊話,說什麼要是有人乾些違法亂紀的事,就要直接砍頭!”

眾人聞言臉色一變,就連那個鐵頭也頓感不妙。

“啊,這這不會是來捉咱們的吧?!”

“這要怎麼辦啊,鐵頭哥,咱們會不會死啊?”

“哎呦!哎呦!早知道,我就搶點糧食就好了!哎呦~~”

旁邊的人都感覺一陣心虛害怕,唯獨鐵頭還算穩得住。

“慌什麼!隻是關城門而已,瞧把你們一個個嚇得,待老子先去看看再說!”

鐵頭哥跟著那個報信的小弟來到了北城門,躲在一家關著門的小茶檔屋簷下,偷偷探頭觀察。

牆頭上站著一個凶神惡煞的官兵,都不用拿喇叭擴音,他就提著一口氣大聲嚷嚷,都能傳出去半裡地遠,那些安撫又帶著威脅性的話傳進耳朵裡,總讓人感覺心慌慌的。

“該死的,那些狗官兵怎麼來得這麼快?!”鐵頭哥捏緊拳頭,恨恨的捶了一下牆壁。

“鐵頭哥,外頭好大的動靜,估摸著得有上萬人了。”

鐵頭哥豎著耳朵聽了聽,那動靜,確實不小,但為了不弱下氣勢來,咬著牙說道:

“怕什麼,大不了咱們再衝一次城門,既然咱們能破第一次,那就能破第二次!現在再去彆的城門看看,我去南城門,你們兩個去西城門跟東城門,看那邊情況如何。”

他想著,實在不行,就選一個守門官兵最少的城門來破,他就不信十幾萬人還破不了一個城門了。

鐵頭哥又去了南城門,見還是一樣的場景,城牆上站著幾百個身穿盔甲手拿武器的官兵,還有一個聲量大的在那裡扯著嗓子喊,喊累了就換下一個。

而且城牆上那些看守的兵每隔一個時辰就會換一班崗,鐵頭哥蹲了兩個時辰來觀察,發現換班的就沒有重複的,說明官兵數量很充足,並不是裝模作樣恐嚇他們。

這讓鐵頭心裡也開始有些不淡定了,他回到彙合點等著看彆的城門會不會有不一樣的情況。

然而結果卻不能如他的意,彆的城門情況跟他那邊差不多,甚至那兩個膽子小的,聽見外頭的動靜直接臆想出萬官兵來了,嚇得差點尿了褲子。

鐵頭一看這個情況,也知道今晚是成不了事的了,隻好先安撫著他們說道:

“慌什麼,隻要咱們混進那些災民中去,誰又能知道是咱們搶的東西,今晚計劃先取消,咱們把搶來的那些東西都藏好了,等到後麵再找機會帶出去,也夠咱們吃喝逍遙幾十年的了。”

眾人聽到這話,也算是安心了了不少,隻要不是要他們跟真刀真槍的官兵打就行,畢竟在發災之前,他們可都是地地道道的莊稼把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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