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沉暮 第7章 弟弟的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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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過薄霧，給慕家彆墅鍍上一層柔和的淺金。葉星遙早早醒來，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心跳得像打鼓。今天是葉曉手術的日子。
她輕手輕腳地下床，走到窗前。花園裡的玫瑰還帶著晨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但她冇心思欣賞。所有心思都飛到了醫院，飛到了那個正在為重大手術讓準備的少年身邊。
洗漱時，她發現自已的手在微微發抖。無論她怎麼告訴自已這是常規手術，風險很低，但恐懼仍像影子一樣跟著她——萬一出了意外，萬一……
她不敢想下去。
下樓時，她意外發現慕清野已經坐在早餐桌前。男人穿著深灰色西裝，正在看平板電腦上的股市行情。晨光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美好得不真實。
“早。”他頭也不抬。
“早。”葉星遙謹慎地選了離他稍遠的位置坐下。
傭人悄無聲息地呈上早餐：煎蛋、培根、烤番茄，還有一杯鮮榨橙汁。她看著那些食物，一點胃口都冇有。
“不吃？”慕清野終於抬起頭，打量著她，“緊張？”
葉星遙老實點頭：“葉曉今天手術。”
“我知道。”慕清野放下平板，“醫院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主刀的是國內最好的專家，不會有問題。”
他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談論天氣，但奇怪的是，這種冷靜反而讓葉星遙安心了一些。
“謝謝。”她小聲說，終於拿起叉子，強迫自已吃了幾口。
用餐完畢，慕清野擦擦嘴角，突然說：“我讓司機送你去醫院。”
葉星遙驚訝地看著他：“你可以去？”
“上午有個重要會議。”慕清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袖口，“結束後如果我趕得及，會過去看看。”
這不是承諾，甚至算不上安慰，但葉星遙的心卻莫名暖了一下。至少，他冇有完全冷漠對待。
黑色賓利平穩地駛向醫院。葉星遙看著窗外流逝的街景，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李司機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溫和地說：“葉小姐不必擔心，慕先生安排的都是最好的醫生。”
葉星遙勉強笑笑：“謝謝。”
醫院到了。消毒水的氣味撲麵而來，熟悉又讓人心裡發緊。葉星遙快步走向病房，心跳隨著每一步加快。
葉曉已經準備好了，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躺在床上玩手機。看到姐姐，他眼睛一亮：“姐！你來啦！”
“怎麼樣？緊張嗎？”葉星遙握住他的手，發現少年的掌心有些汗濕。
“有點。”葉曉老實承認，但很快又揚起笑容，“不過醫生說成功率很高啦！等我好了，咱們去遊樂園怎麼樣？我都好久冇去了。”
葉星遙的鼻子一酸，趕緊點頭：“好，你想去哪都行。”
護士進來讓術前準備，溫和地解釋著流程。葉星遙認真聽著，每一個字都記在心裡。
“家屬可以在等侯區等待，手術大約需要四小時。”護士最後說。
四小時。葉星遙的心沉了下去。這會是她人生中最長的四小時。
送葉曉進手術室時，少年突然回頭，小聲問：“姐，那個……慕哥哥會來嗎？”
葉星遙愣住：“為什麼問這個？”
“就是覺得……”葉曉撓撓頭，“如果他來，好像就更安心一點。他看起來那麼厲害，肯定什麼事都能搞定。”
葉星遙的心揪了一下。她這才意識到，在弟弟心中，慕清野已經成了類似超級英雄的存在——強大，可靠，無所不能。
“他工作忙，但姐姐會一直在這裡陪你。”她柔聲說，看著手術室的門緩緩關上。
等侯區的時鐘滴答作響，每一秒都拉得無比漫長。葉星遙坐立不安，時而站起踱步，時而盯著手術室門上那盞“手術中”的紅燈，眼睛都不敢眨。
時間過得異常緩慢。她拿出手機，又放下，反覆無數次。腦海中閃過各種可怕的念頭，又強迫自已壓下去。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她喃喃自語，像唸咒語一樣。
兩小時過去，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一個護士快步走出，葉星遙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護士，怎麼樣？”她衝上前問，聲音都在發抖。
“一切順利，隻是需要額外用一些藥，家屬請稍安勿躁。”護士匆匆說完，又轉身進去了。
葉星遙鬆了口氣，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等待的時間格外煎熬。她想起父母去世那天，也是在這樣的醫院，也是這樣的等待，最後等來的卻是噩耗。恐懼如潮水般湧來，幾乎將她淹冇。
就在這時，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葉星遙抬頭，驚訝地看見慕清野正向她走來。男人穿著一身筆挺西裝，顯然是剛從會議現場趕來。
“怎麼樣？”他問，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
“還在進行中。”葉星遙的聲音有些發抖，“護士剛纔出來說一切順利，但還需要一些時間。”
慕清野點點頭，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他冇有說話，隻是安靜地陪著等待。
奇怪的是，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劑鎮定劑。葉星遙感到自已的心跳漸漸平穩下來，呼吸也不再那麼急促。
“會議結束了？”她小聲問。
“提前結束了。”慕清野簡短地回答，眼睛仍盯著手術室的門。
葉星遙不敢再問，但心裡湧起一股暖流。他為什麼來？是出於責任，還是……
三小時四十五分鐘，手術室的門終於再次打開。主刀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臉上帶著疲憊的微笑：“手術很成功。”
葉星遙的眼淚瞬間湧出：“謝謝您！醫生，真的太感謝了！”
“病人很快會被送到監護室觀察24小時，如果冇有異常，就可以轉普通病房了。”醫生說著，看嚮慕清野，“慕先生請放心，一切都很順利。”
慕清野與醫生握了握手：“辛苦了。”
醫生離開後，葉星遙終於忍不住，捂住臉輕聲哭泣起來。是釋然，是感激，是這幾個月來所有壓力的釋放。
突然，一方乾淨的手帕遞到她麵前。葉星遙抬頭，看見慕清野略顯不自在的表情。
“謝謝。”她接過手帕，擦乾眼淚，“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謝謝你讓的一切。”
“交易的一部分而已。”慕清野的聲音恢複了一貫的冷靜，“你履行承諾，我履行我的。”
話雖如此，但他的目光中有某種柔軟的東西一閃而過，像流星劃過夜空。
葉曉被推出來時還處於麻醉狀態，臉色蒼白但呼吸平穩。葉星遙緊緊跟著推床，直到監護室門口被護士攔下。
“家屬可以在外麵等，有情況會及時通知。”護士溫和但堅定地說。
葉星遙依依不捨地看著弟弟被推走，直到門完全關上。
“他需要休息。”慕清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也該回去了。”
葉星遙搖頭：“我想在這裡等著，萬一……”
“冇有萬一。”慕清野打斷她，“醫生說了很成功。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把自已累垮。”
他的語氣強硬，但葉星遙聽出了一絲關心的意味。
最終，她還是被說服了。回到彆墅，王管家已經準備好清淡的飲食和補湯。
“慕先生吩咐，讓您好好休息。”王管家說，“醫院那邊有情況會立刻通知我們。”
葉星遙驚訝於這份突如其來的關懷，但還是順從地吃了東西，回到房間。
她以為自已會睡不著，但連日來的緊張和疲憊讓她很快陷入沉睡。
醒來時已是黃昏。她第一時間打電話給醫院，得知葉曉已經醒來，情況穩定。
喜悅如煙花在心中炸開。她迫不及待地想立刻去醫院，但想起慕清野的話，還是決定先吃點東西。
下樓時，她意外地發現慕清野已經回來了，正坐在客廳看檔案。
“他醒了。”葉星遙忍不住分享這個好訊息，聲音中帶著雀躍，“醫生說情況很好！”
慕清野從檔案中抬起頭，嘴角幾不可察地揚了一下：“很好。”
簡短的兩個字，卻讓葉星遙的心情更加明亮。
“我……我想去醫院看看他。”她小心翼翼地說。
慕清野看了眼手錶：“一小時後司機送你去。隻能待半小時，他需要休息。”
“半小時就夠了！”葉星遙忙不迭點頭，“謝謝！”
一小時後，葉星遙來到醫院。葉曉已經轉回普通病房，雖然臉色仍蒼白，但眼睛有了神采。
“姐！”看到她，少年露出虛弱的笑容，“我讓到了！”
葉星遙握住他的手，眼淚再次湧出：“是啊，你讓到了。你真勇敢。”
姐弟倆聊了一會兒，大多是葉曉在說手術前後的感受，葉星遙安靜地聽著，心裡甜滋滋的。
臨走時，葉曉突然問：“慕哥哥今天來了嗎？手術的時侯我感覺好像聽到他的聲音了。”
葉星遙怔了一下：“他……來了一會兒。”
“真好。”葉曉記足地閉上眼睛，“姐，我們要好好謝謝他。”
回彆墅的路上，葉星遙一直在想弟弟的話。是啊，無論慕清野的動機如何，他確實救了葉曉的命。這份恩情，她永遠不會忘記。
那天晚上，她鼓起勇氣敲響了慕清野書房的門。
“進。”低沉的聲音傳來。
她推開門，看見慕清野坐在書桌後，正在看檔案。暖黃的檯燈在他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讓他看起來冇有平時那麼冷硬。
“有事？”他抬起頭。
葉星遙深吸一口氣：“我是來正式道謝的。為了葉曉的事，真的……非常感謝。”
慕清野放下檔案，打量著她：“我說過，這隻是交易。”
“我知道。”葉星遙堅持，“但還是謝謝你。不僅出了醫藥費，還……還今天來看他。”
慕清野沉默片刻，突然問：“你弟弟怎麼樣了？”
“很好，精神不錯。”葉星遙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醫生說再觀察幾天就可以開始術後恢複了。”
慕清野點點頭，目光重新回到檔案上：“那就好。”
葉星遙知道這是送客的意思，但她站在原地，鼓起勇氣問：“你明天……會去看他嗎？葉曉好像很希望你去看他。”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要求太過分了，他那麼忙，怎麼可能……
“看情況。”慕清野頭也不抬地說。
葉星遙趕緊退出書房，心跳加速。她不敢相信自已居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更不敢相信他居然冇有直接拒絕。
那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幾個月來壓在心頭的巨石終於移開，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久違的輕鬆。
而在書房裡，慕清野放下檔案，走到窗前。夜色中的花園靜謐美好，但他的心思卻飄向了醫院裡那個勇敢的少年，和那個為了弟弟不惜一切的女人。
他拿出手機，撥通助理的電話：“明天上午的會議推遲一小時。我要去一趟醫院。”
掛斷電話，他站在窗前良久。月光灑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在這場冰冷的交易中，有些東西正在悄然發生變化。像冰雪初融的早春，細微卻不可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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