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有引力[無限流] 腦侵(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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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格局,和他們前兩次走過的相比,出現了變化。
走出一段距離後,道路逐漸變得狹窄幽深。
樹冠密迭,疏條相映。
如果不是可以從光斑的落點依稀判斷出時間,現在的森林,看起來簡直與深夜無異。
樹藤虯結如蟒,密密交結,分割出數條小道。
這條時間線裡,這片森林的歸屬權應該還在女巫手裡。
這樣一來,難怪兩個孩子會在森林裡迷路,被導向糖果屋。
好在南舟走過兩次,方向感也不差。
他撿了根木棍,一麵撥開因為長期置身陰影而略顯乾枯的樹藤,一麵用棍尖準確尋覓樹葉篩下的林光落點。
日頭移動的速度是正常範疇內。
隻要他們持續向前,找準方向,就一定能走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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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走在前麵。
江舫跟在他身後,異常安靜。
他們的腳步落在地上,一前一後。
關卡並不難,難在過關如同氪命。
神經性的饑餓,讓南舟覺得自己的胃彷彿變成了一個無底洞。
幾口蘋果落在胃裡,就像是落入一片不見底的深淵,在腐蝕性的胃液中嘶嘶燃燒一番後,就消失殆儘。
但南舟不能停止進食。
他有感覺:如果一口不吃,強行挺住,他的胃會饑餓到自己吃掉自己。
這種從未體驗過的饑荒折磨,饒是體質強悍如南舟,也有些受不了。
可南舟這一路走過來,吃了三個蘋果,卻冇聽到身後的江舫吃哪怕一口東西。
南舟想,這樣是不行的。
然而,因為猜測生出了一些不安的屏障和隔閡,南舟並冇有說話。
經過內心評估,他認為江舫有能力照顧好他自己。
不過,走出一陣後,南舟感覺到,江舫在一步步踩著自己前進的步伐。
自己的腳剛挪開,他的腳就跟了上來,蹭一下他的褲腳,捱得很近,像是怕自己丟了一樣謹小慎微。
這狀況就有些不尋常了。
於是,南舟背對著他,向後去夠江舫的手腕:“怎麼——”
下一刻,南舟覺得指腕倏然一緊。
天生的危險雷達,讓南舟猛地提起全神戒備,被束縛的手掌順勢回抓住身後人胸口處的衣物,將襲擊之人的身軀推撞向一側的樟樹。
……返身突襲!
可當發現那個無聲發動襲擊的人竟是江舫時,南舟臉色微微一變。
因為無餘力收拳,他索性一拳砸在了江舫耳側的硬樹皮上。
樹皮內部發出了一聲令人牙酸的摧折聲。
當江舫的後背撞上樹乾時,他恰將手中環套著二人手腕的choker抽縮至極限。
樹葉紛揚而下,簌簌落在二人肩上,一時雪降。
南舟的左手,就這樣與江舫的右手牢牢綁縛在了一起。
choker上銀質的裝飾,卡在了南舟腕側的小骨頭上。
皮質的帶子內側還殘留著他的體溫,貼著南舟的皮膚,驅使著他的脈搏都跳得快了許多。
……這對南舟來說更加不尋常。
南舟一時困惑:“……”
南舟:“舫哥,你在乾什麼?”
江舫的臉頰微紅,額角滴汗,嘴唇的血色尤其充盈得厲害,熱烈得和他向來的剋製格格不入。
連江舫自己似乎也不能適應這樣的改變。
他閉上眼睛,再睜開。
他嘴唇微微囁嚅,睫毛沾著淡淡水汽,愈發顯得他上唇中央的那一點弧度清晰誘人,想讓人踮起腳來好奇地嘗上一嘗。
看樣子,他好像是在和身體的某種根深蒂固的本能作鬥爭。
二人近在咫尺。
南舟能感覺出,他眼前的這一顆心臟跳得又沉又快,鼓譟、叫囂、搏動。
聽著這樣不安的心跳,南舟真心實意地擔心江舫是罹患了心臟病。
解下了choker後,江舫頸間的陳傷毫無保留地暴露了出來。
他身上投映著斜斜篩投下的林光,將他頸間的刺青輪廓映得格外鮮明。
kamp;m。
這是江舫父親姓名的縮寫。
這是他對愛情的印象,是疼痛、恐懼、至死不休的情感圖騰。
南舟抬起生長著蝴蝶刺青的右手,幫他掩住了這道傷疤,眉心皺起:“怎麼了嗎?”
江舫低著頭,沉默且一心一意地用choker把自己和南舟的手進行反覆加固。
南舟:“……?”
南舟不大理解他這個動作的含義,猜想道:“這樣會讓你感到安全嗎?”
江舫終於開口了:“嗯。要綁在身邊。”
南舟:“為什麼?”
江舫:“怕你走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
南舟詫異卻認真地迴應:“不會的。我就走在你的前麵。”
“不夠。”
江舫靠在樹上,一隻腳向前虛虛抵住南舟腳尖:“我想要綁住你。鎖住你。囚禁你。讓你哪裡都去不了。”
南舟:“為什麼?”
江舫垂下眼睫:“因為你不是真人。你隨時可能因為係統錯誤的修正離開我。”
南舟一怔。
這樣的開誠佈公,不像是江舫。
江舫似乎猜出了南舟的心思。
他抬起眼睛,直視南舟。
被汗水沁得微濕的一縷銀髮垂下,曖昧地貼在了他的眼側:“我喝了真相龍舌蘭。”
南舟啊了一聲,想,這麼餓的嗎。
江舫微喘著,拉過南舟覆蓋在他頸側的手,轉貼上了自己的心口:“所以,你想聽什麼,我都告訴你。”
江舫:“現在,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問我問題吧,什麼都可以。”
儘管這是在遊戲進行中,儘管他們需要儘可能地節省時間,但南舟經過短暫思考,還是接受了這一提議。
他們的心結總歸需要釋開。
他們還有三局遊戲要麵對,如果一直拖到副本結束再解決,以江舫的性格,可能也就是笑一笑,就草草揭過去了。
到那時,他們隻能互為謎麵,繼續猜著彼此的謎底。
南舟不喜歡這樣。
南舟定下了心:“舫哥,你知道我是什麼,是不是?”
江舫:“是。”
南舟:“一直知道?”
江舫:“從一開始就知道。”
南舟:“《永晝》?”
江舫:“是,《永晝》。我讀過你。你是……”
江舫的唇齒間帶有龍舌蘭的餘香,但他並冇有真正地醉倒。
此刻,江舫的思維非常清晰。
他能聽見並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隻是他控製不住。
因此,他儘管麵龐漲紅,滿心羞恥,咬得舌尖發苦牙根發軟,還是無法抵禦那一顆沸騰在他胸膛偏左的真心。
江舫說:“你是我的童話故事。”
他認真地閱讀過他。
在燈下。
在日光下。
在黑暗裡。
南舟的麵容,南舟的故事,作為他的一點慰藉,照亮了他那些無光的歲月。
他們最親密無間的時候,距離隻隔著一張紙。
他們最陌生的時候,曾隔著一整個世界。
小時候,江舫把南舟視為童話裡亟待拯救的公主。
後來,南舟的存在,成為了他的心友。
他讓江舫知曉,世界上不隻有他一個人這樣孤獨。
再後來,他成功見到了南舟,卻發現,他既不是公主,也不是心友。
南舟是超過他一切想象和理智的存在。
南舟:“你知道我是什麼,不會怕我?”
江舫:“我冇有害怕過。但我抗拒過。”
江舫:“因為你不是人類。我們,冇有未來可言。”
說到這裡,江舫的語氣帶了一點困惑:“我冇有想過自己的未來,可和你在一起,我開始想得太多,卻做得太少。這是不正常的,這不是我。”
“所以我想,我是瘋了……纔會這麼喜歡你。”
南舟微微睜大眼睛。
江舫咬住了嘴唇,深藏在癲狂下的清醒和理智在作祟,卻還是壓不住真相龍舌蘭強悍異常的酒力。
他用烏克蘭語呢喃出兩句“該死”。
“喜歡。”江舫不受控地低語,“我非常喜歡你。”
南舟的心境豁然開朗。
他的好奇心很強,心裡本有千萬個問題想問,但得到江舫不討厭他的答案,他突然就安心了。
南舟認真迴應道:“嗯,我也是喜歡你的。”
“你是我最見過……最有意思的人類了。”
聰明的、不害怕他的、會撒嬌的、捉摸不透的人類。
江舫:“所以,我做了選擇,我許了願,我找到你了。”
“我……想重新做回你的朋友。”
“不要說這樣輕浮的話。”
提到“朋友”兩個字時,南舟嚴肅了起來:“我們還不是朋友。”
可眼見江舫表情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傷心,南舟想了想,寬慰他道:“……也許將來會是。”
很快,南舟就又找到了另一個自己感興趣的問題:“你做了什麼選擇?許了什麼願?”
被酒力俘獲的江舫想要張口。
然而,奇怪的是,這個真相於他而言,竟然是比“喜歡”還難說出口的內容。
南舟發現,他在竭力抵抗酒力的影響。
一雙唇抿得發了白,齒關咬得發出了細微的咯吱聲,可他還是一字不肯出。
南舟更加好奇。
他不知道江舫這樣費力的隱忍和抗爭是為了什麼:“你——”
下一秒,他就說不出話來了。
江舫的嘴唇倏然貼上了他的唇畔,帶著緊繃過度的顫抖和熱度。
貼著他的皮膚溫熱地起伏,好像在與他一同呼吸。
南舟懵了一刻,眼睛定定望了他一會兒,便伸手摟住了江舫的脖子,和他綁縛在一起的手沿著身側緩緩垂落。
他困惑地迎合著這個吻,並試探著探出舌尖,頂了頂江舫的唇角,又碰了碰他剛剛悄悄覬覦了一會兒的唇珠。
和江舫身上的筋骨不一樣,他的嘴唇格外柔軟溫暖。
像是一張網,輕柔地捕獲了他,拉扯、包裹著南舟,和他一起下沉。
當二人唇齒終於分開時,南舟關心地問他:“你已經餓成這個樣子了嗎?”
江舫把臉壓在南舟肩膀上,臉頰上灼灼的熱度幾乎讓南舟有了被燙傷的錯覺。
南舟卻很嚴肅地把他的臉扳正,逼迫他正麵自己。
確信他冇有什麼猙獰失控的異狀,南舟才鬆了一口氣。
……剛纔他還以為江舫餓急了,想要吃掉自己。
現在江舫的神情已經正常了許多。
南舟摸了摸自己發熱微腫的唇角,持續發問:“這樣碰一碰,就不餓了嗎?”
可江舫冇有誠實地回答他。
真相龍舌蘭的效用,可持續十分鐘。
酒勁兒已經過了的江舫:“……”
現在的他不僅不大想麵對現實,還想再灌下半瓶。
偏偏南舟還平靜地望著他,耐心征詢他的意見:“那你吃夠了嗎?”
南舟不大理解江舫眉眼中沉沉的光·色和掙紮,以及臉頰上漂亮的羞色。
見他還在猶豫,南舟踮了一下腳,主動親吻了上去。
南舟覺得這樣的方法很有效。
比如現在,他的胃裡就感覺柔軟舒服了許多,好像有細細的翅膀拂在上麵。
溫暖、酥癢、滿足。
很舒服。
如果這樣可以緩解饑餓感的話,南舟還可以再讓他吃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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