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淵錄 第163章 眾說紛紜 維持現狀
璃淵與秦子川跟隨雲肅言的引領，穿過青鸞族地清幽雅緻的廊榭，來到了一處更為莊重肅穆的議事廳。
廳內陳設古樸，以靈木為主，散發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雲肅言先是周到地為秦子川指引了左側上首的位置，隨後便想將璃淵請至正中的主位。
「陛下，請上座。」雲肅言微微躬身。
然而，璃淵並未移步，他隻是目光一掃，徑直拉開了秦子川旁邊的一張紫檀木椅，淡然坐下。
「在這裡即可。」
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雲肅言微微一怔，隨即從善如流地應道
「是。」
他不再多言，走到主位坐下，心中卻對璃淵此舉背後的深意多了幾分揣測。
陛下似乎有意淡化此次商議的絕對主導地位？
很快，青鸞族內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陸續魚貫而入，各自按序落座。
青鸞族血脈繁盛，分支眾多，能一次聚集如此多的核心長老，可見對此次商議的重視程度。
待眾人坐定，廳內漸漸安靜下來。
雲肅言環視一圈，清了清嗓子，沉聲開口，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議事廳
「此次召集諸位，主要有兩件事關萬妖界未來走向的大事需要商議。」
「其一，便是以泉月此獠為首的威脅，以及其背後所圖。」
他頓了頓，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璃淵，繼續道
「其二，便是萬妖界長久以來的界域政策，是否該有所調整，考慮接納人類修士。」
「接納人類？」
此言一出，底下頓時響起一陣壓抑不住的騷動和低議聲，不少長老臉上立刻浮現出明顯的不讚同。
秦子川原本慵懶撐著下巴的手也是一頓，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看向雲肅言，又瞥了一眼身旁麵無表情的璃淵。
璃淵對此似乎並無意外，隻是淡淡吐出三個字
「繼續說。」
雲肅言得到首肯，便先將重點放回第一個議題上
「根據我們多方打探確認，泉月目前盤踞在萬妖界最北端的『蛟龍遺址』。
「那片區域原本荒蕪，但如今」
「附近居住的妖民們大多已被其蠱惑或脅迫，淪為其爪牙，正不斷為泉月提供著那種詭異的『信仰』之力。」
他語氣凝重
「此獠手段詭異，野心勃勃，若任其發展，恐成大患。」
「因此，我的建議是——」
「主動出擊，集結力量，對泉月實施斬首行動，以絕後患！」
話音落下，長老們之間的竊竊私語聲更大了些。
有麵露憂色認為此舉過於冒險的，也有義憤填膺主張必須儘快鏟除禍患的。
青鸞族並非好戰之族，但泉月的行徑顯然已經觸及了許多妖族的底線，尤其是他利用和傷害鳳族之事，更讓同為古老羽族的青鸞更加感同身受。
秦子川用手肘輕輕碰了碰旁邊的璃淵，壓低聲音問道
「喂，狐狸，你怎麼看？」
璃淵冰藍色的眼眸微轉，似乎隻是略作思索，便簡潔地回應：「可。」
秦子川被他這單字回複噎了一下，有些無語地追問
「就這麼一個字？沒點具體想法？」
璃淵側頭瞥了他一眼，沒有繼續回答。
秦子川接收到他那「安靜聽著」的眼神，下意識想反駁兩句，卻猛然感受到周圍那些或明或暗投來的目光，頓時醒悟過來。
是了，他差點忘了，在這種正式場合，尤其是在眾多長老麵前，璃淵作為妖王，他的態度本身就代表了最終的決斷方向之一。
他的一句「可」，幾乎就已經為討伐泉月之事定下了基調。
雲肅言見關於泉月的討論已大致有了傾向，待議論聲稍歇，便將話題引向了更富爭議的第二項
「那麼，接下來是關於是否接納人類修士的議題。」
果然，此言一出，反對之聲比剛才更為激烈和直接。
「不可！萬萬不可！人族狡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萬妖界乃妖族淨土，豈容人族隨意進出？」
「我妖族血脈高貴純粹，與人族混雜，成何體統！」
「如今人族修士勢大，放他們進來，豈不是引狼入室？」
反對的理由層出不窮，核心思想卻高度一致——
「排斥。」
越是血脈古老、本源強大的妖族，骨子裡對人類的輕視與不信任就越發根深蒂固
即便他們清楚如今部分人族頂尖修士的實力已然不容小覷。
雲肅言對這番景象早有預料
他之所以選擇在璃淵在場時提出這個議題，正是想藉此機會，明確探知陛下對此事的態度，同時也讓族內長老們看清現實與未來的可能性。
當所有或激動或憂慮的目光再次聚焦於璃淵身上時，他端坐於椅中，神色未有絲毫波動，在一片嘈雜的反對聲中，清晰而平靜地開口
「不必。維持現狀就好。」
他頓了頓，在眾妖疑惑與探尋的目光中，補充了關鍵的一句
「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句話讓雲肅言眼中閃過一絲真正的意外。
他原本以為，陛下離開萬妖界這百年間，與人族接觸頗多，或許會傾向於逐步開放界限。
卻沒想到，璃淵給出的竟是如此保守的回答。
秦子川倒是沒有太多驚訝
他瞭解璃淵，這家夥的「感情用事」從來都隻針對極少數特定物件，比如小挽星以及她身邊親近的幾人。
對於整個人族，璃淵顯然有著更冷靜乃至冷酷的全域性考量。
所謂的「不是時候」，或許意味著他認為妖族內部尚未準備好，或許意味著外界局勢仍有變數
又或者他單純覺得沒必要為尚未發生的事情打破現有的平衡。
而那些原本憂心忡忡的長老們，在聽到璃淵明確的表態後，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落地，紛紛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神情。
他們並不關心更深層的原因，隻要陛下不主張立刻接納人類，他們就安心了。
維持妖界的純粹與獨立，正是他們絕大多數妖所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