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長安 不是她
不是她
看著放在麵前的東西,謝司年轉頭看向站在身側的謝司黎眉眼間帶著幾分疑惑。
“這以後就是你的新身份。”謝司黎說著就將一身朝服遞到他的麵前,“從今以後你就是右相!”
謝司年猛地擡頭看向她,一雙眼睛裡幾乎皆是不可思議,他動了動喉嚨還想要開口就聽見,她的聲音又再次傳入耳畔。
“我的大哥當然要比謝諄那個人渣優秀,我們不屑左相之位,所以給你一個右相之位。”謝司黎說著眉眼間染上笑意,又將手中的玉佩拿出來遞到謝司年的手中。
他一眼就認出這是君帝的私人令牌,因為令牌的背麵有一個大大的君字,他曾在謝淩那裡都見過同樣的令牌。
“妹妹,就算你想要我成為右相,這也是不可能的,畢竟右相不是已經有了嗎?”謝司年說著又將目光落在謝司黎身上,“我覺得……”
“我就是右相。”謝司黎迎上謝司年的目光神色平靜地開口,“這些年給陛下提供治國良策的人都是我,穩住皇後之位的人也是我。”
她也不給謝司年開口說話的機會,“但治國良策卻並不是出自我之手,那是先太子在看過君國的編年史之後想出來的針對的良策。”
察覺到謝司年目光中的疑惑,謝司黎轉頭看向窗外的風景,如今已是四月中旬的天氣,窗外的迎春花開的正盛。
“大哥是想要知道我是如何認識先太子的對嗎?”
謝司黎和謝司年說出了關於如何認識君圻琛的昔年往事,最後更是直接挑明,之所以把右相之位讓給他就是因為她誌不在此,她也將君圻琛當年想出來的治國良策全都交給了謝司年。
“朝堂上有你的人?”謝司年將目光落在她身上,“所以你想要扶持登基的人是燕王殿下?”
謝司黎點點頭,“是,我想要扶持君圻煜登基稱帝,因為他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好皇上,至少肯定不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
說到這裡的時候,謝司黎的表情微微頓了一下,“不過高處不勝寒,誰又能知曉未來的君圻煜會不會走上一條和當今陛下一樣的路呢?”
謝司黎讓謝司年穿上朝服,又將所有的東西都遞到他的手中,“我想要你在君圻煜登基之後,好好扶持他,至少要創造一個你想要的世界。”
謝司黎上前一步握住謝司年的手,繼續開口,“大哥,這件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好嗎?”
看著點頭的謝司年,謝司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正想要轉身離開時就聽見謝司年的聲音響起,“按照你的說法,那也應該是等到當今陛下退位之後你才能扶持燕王殿下登基,可如今……”
謝司黎看著謝司年笑而不語,隨後就對著他揮揮手,“交給你的東西裡麵有話術,你好好看看,免得到時候露出馬腳。”
她說著就向後院的方向走去,後院裡雲諫正在菜園裡小心翼翼的采摘種植的東西。
許是聽見她的腳步聲,聞聲看來,“阿黎,今天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你真是客氣了。”謝司黎眉眼間染上笑意,“雲諫,等到我離開長安之後你有何打算?”
“阿黎是想要趕我走?”雲諫將目光落在他身上,“我不記得自己說過想要離開這裡。”
“回渝州城吧。”謝司黎擡眸看向雲諫,“那裡是我的根,我的家。”她將目光看向渝州城的方向,“我本來就誌不在此,我回長安城就是為了想要給母親報仇,順便給先太子報仇。”
“先太子的仇還沒有報!”雲諫想也不想的開口,“你……”
“先太子的仇並不需要我親自動手,有人自會為我安排好一切。”謝司黎又轉頭看向身側的雲諫。
“等到所有的一切結束後,你們都回渝州城,就把這裡交給大哥和二叔他們。”
“如今二爺是中書令,四少爺又是大理寺少卿,他們兩個人應該不會離開長安了。”雲諫說著無奈的搖搖頭,“不過回渝州城也好,阿黎說的不錯,那裡纔是我們的家。”
謝司黎對著雲諫點點頭,“沒錯。”
謝司黎回院子的時候,路過了謝淩和秦氏所在的院子,雖然兩位已經故去,但是這個院子始終留給他們,她甚至覺得隻要站在這個院子門口就能然能夠感受到他們還活著的氣息。
“姑娘。”
聽見司澤的聲音傳來,謝司黎回頭望去就看見司澤站在她的麵前。
隻聽見他的聲音再次傳來,“謝諄在牢裡,說是想要見你一麵。”
謝司黎不打算搭理的時候就聽見司澤的聲音再次響起,“據說明天就是謝諄斬首的日子,我聽四公子說他就是想要見見你。”
“明白了。”
三炷香的時間後,謝司黎在牢房裡見到了已經瘦弱不安的謝諄,如今的他再也不見往昔的風采。
“我錯了。”謝司黎剛剛走進就聽見謝諄的聲音響起,“你說得對,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我的錯,可我也付出代價了,你說是嗎?”
謝司黎看了一眼謝諄嗤笑著開口,“你的悔過之心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她頓了頓之後繼續開口道,“我現在已經不需要父愛這種東西了。”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地上的謝諄,“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無非就是想要我幫你說說話,但你就應該去死。”
謝司黎也不給謝諄開口說話的機會,“從我娘到我,你做過多少事情,你心裡不清楚嗎?你何必露出這樣假惺惺的模樣,來博取同情,謝諄,你到死都還在想著如何東山再起是嗎?”
許是他說到了謝諄的心坎上,隻看見謝諄衝過來對著他齜牙咧嘴,“謝司黎,我是你老子!”
謝司黎不怒反笑,似乎並未在意謝諄的那些事,隻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反正現在不是了。”謝司黎迎上謝諄的那雙眼睛幾乎是想也不想的開口,“所以你的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不後悔!即便是弄成現在這幅局麵我也不後悔,當年是你祖父逼我娶陸氏,我根本就不喜歡她!”謝諄像是放棄掙紮的開口,“阿黎,我沒有想過要傷害你的母親,我也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們。”
“但傷害已經造成了不是嗎?”謝司黎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謝諄,“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母親,那麼當初為什麼又要娶她?又為什麼要生下我們?”
謝司黎也不給謝諄開口說話的機會,“如果說大哥是你和母親的親生骨肉,那麼我和二哥究竟是怎麼來的,你心裡應該很清楚吧。”
謝司黎調整情緒,又將目光落在謝諄身上,“你不是我的父親,但她永遠都是我的母親,所以我並不殺了你,而是讓你罪有應得。”
“你們都是我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謝諄看著謝司黎幾乎是想也不想地開口,“我隻是一時衝動,我兩次和黃氏吵架的時候……”
謝司黎笑著笑著眼眶氤氳著水霧,可眼角的那滴淚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謝諄,不管如何,從今以後我們都已經毫無關係了。”謝司黎沒有再去看身後的謝諄臉上的表情,而是轉身離開。
在剛離開大理寺沒有多久之後,就從司澤的口中得知謝諄撞牆而死的訊息。
謝諄從來沒有偏愛過他們,又怎麼可能想要從他們這裡得到偏愛?
她去把這個訊息告訴給了謝淩和秦氏兩個人,去給他收屍的人是謝譯。
但謝譯並沒有給他舉辦葬禮,隻挑選了一個地方直接將他下葬,也已經算是對他的仁至義儘。
謝司黎回到房間時,斜靠在窗台上,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擡眸望去就看見君圻煜坐在院內的石凳上,和她這樣互相看著。
“右相是你的大哥。”
聽著君圻煜傳來的聲音,謝司黎低聲道,“我怎麼知道右相是誰?”
沒有得到君圻煜的回答,謝司黎單手托腮地看著他,“我是不是右相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君圻煜看著她搖搖頭,“當然不是,我隻是有些奇怪罷了。”
謝司黎唇角帶著笑,“沒什麼好奇怪的,順其自然就行了。”
君圻煜走過來靠在她的窗台旁,“陛下大概就這幾天的時間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
“竟然是皇後殺了皇帝是吧。”謝司黎說著就給她倒了一杯茶,“之前就告訴你,不能小看一個母親的力量,更何況她還是一國之母。”
謝司黎之所以將君圻琛死亡的事情告訴給皇後,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皇後能夠為他報仇。
她當年的確是答應過不會傷害君帝和皇後,但身為母親在聽見孩子那樣的慘死後,又怎麼能不心疼,怎麼能忘記這些年的仇恨,那可是她的枕邊人。
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親,更是一個殺人凶手。
“母後之前問過我有沒有興趣想要登基稱帝,我直接將心中的想法告訴她了。”君圻煜說著就端起麵前的杯盞小呷一口,“原來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君圻煜如果你真的成為了皇帝,一定要好好的愛護子民,保護天下百姓。”謝司黎說著就伸手拍了拍君圻煜的肩膀,“畢竟那是我的目標。”
君圻煜又將目光落在謝司黎的身上,眉眼間帶著幾分笑意,“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治理天下,讓天下海晏河清,我會成為比父皇還要勤勉的皇帝。”
謝司黎的腦海中回想起關於書中的那些劇情,覺得按照君圻煜的性格一定會成為一位好皇帝。
但成為皇帝之後,和成為皇帝之後,本來就有可能會成為性格極端的兩種人。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問出口,“那若是你以後讓太子監國,發現他的能力大過你,你會想要殺了他嗎?”
君圻煜笑了出來,“我在你的眼中就是這種人,如果真的是我,我會立刻把皇位傳給他,然後成為皇帝,而不是殺了他。”
良久。
君圻煜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我絕對不會變成像父皇那樣的人。”
這一刻謝司黎覺得君圻煜和倒是符合書中的那種千古一帝的形象了。
不過會不會殺了兒子,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等到她離開長安之後,大抵上應該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畢竟她從來都不喜歡這個地方。
“我們這位陛下年輕的時候也和你一樣的性格,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出身不同。”謝司黎說著就聊起了關於君帝的一些事,“不過也許他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竟然會嫉妒自己的兒子,比自己更能夠隻治理好國家。”
“所以他才會想要殺了先太子。”君圻煜沒有多想的接話,“他總覺得自己總能夠創造出一個不一樣的世界,但事實上什麼都做不了。”
“他忌憚又害怕。”謝司黎說著就無奈的搖搖頭,“但他畢竟是陛下,不能讓彆人看出他的野心,所以隻能派人殺了自己的兒子。”
君圻煜還想要再開口說話,就聽見響起暮楓的聲音響起,“殿下,陛下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