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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塵骨 第4章 《暗流湧動,情愫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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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溪是被沈清辭壓抑的咳嗽聲驚醒的。天剛泛出魚肚白,她一睜眼就看見沈清辭坐在竹榻邊的矮凳上,背對著她,帕子捂在嘴邊,肩膀微微顫抖。晨光透過窗縫落在他的發頂,竟能看見幾縷極淡的銀絲。

「你醒了?」沈清辭放下帕子,轉身時臉色已恢複平靜,隻是眼底帶著掩不住的疲憊,「今日教你辨識『千年雪蓮子』,去把藥架第三層的錦盒拿來。」

靈溪瞥見他扔在竹筐裡的帕子,邊角沾著一點暗紅的血跡。她心裡一緊,卻沒敢多問,踮著腳從藥架上取下錦盒。盒子開啟的瞬間,一股寒氣撲麵而來,裡麵躺著三枚晶瑩剔透的蓮子,像凍結的月光。

「這是三百年前從靈山雪線采的,」沈清辭拿起一枚雪蓮子,指尖輕輕摩挲,「能壓製體內邪火,可惜對我的舊疾無用。」

靈溪看著他蒼白的臉,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讓我再幫你運一次妖力吧,昨晚你明明舒服了很多。」

沈清辭抽回手,動作有些快,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人妖殊途,妖力與仙骨相衝,偶爾一次尚可,多了會傷你根基。」

「仙骨?」靈溪抓住他話裡的破綻,眼睛亮起來,「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沈清辭彆過臉,拿起雪蓮子放進藥臼:「碾碎了煮粥,給你補補靈力。」他低頭碾藥的動作很快,耳根卻悄悄泛紅。

靈溪看著他緊繃的側臉,突然覺得這「忘塵骨」的仙人,彆扭起來竟像隻受驚的兔子。她偷偷笑了笑,轉身去灶房生火,裙擺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淡淡的藥香。

辰時(7-9點)

雪蓮子粥熬得軟糯清甜,靈溪捧著陶碗,看著沈清辭喝完最後一口,纔敢問:「張道長說的邪道士,真的會來清瀾穀嗎?」

沈清辭擦了擦嘴角,拿起藥簍往裡麵裝油紙:「他要找的是能提升修為的妖丹,你九尾狐的內丹是極品,自然會來。」

靈溪手裡的勺子「當啷」一聲掉進碗裡:「那我現在回靈山還來得及嗎?」

沈清辭看著她瞬間發白的臉,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自然得像做過千百遍:「有我在,他進不來。」他的掌心帶著藥草的涼意,靈溪卻覺得比雪蓮子粥還暖。

「今日教你製『迷迭香丸』,」沈清辭從藥架上取下一束紫色的迷迭香,「遇到危險時捏碎,能讓對手昏迷半個時辰。」

靈溪立刻湊過去學,看著他將迷迭香與蒼術混合碾碎,又加入幾滴清晨的露水。陽光透過窗欞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她突然想起昨晚按在他胸口時,感受到的那處溫熱的仙骨——原來清冷的仙人,骨頭都是暖的。

「走神了?」沈清辭用碾藥杵敲了敲她的手背,「看好了,露水要滴在藥粉正中央,像這樣畫圈攪拌。」

靈溪「哦」了一聲,乖乖跟著學,鼻尖卻差點撞到他的胳膊。沈清辭身上的藥香混著淡淡的寒氣,像靈山雪後初晴的味道,讓她莫名覺得安心。

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鈴鐺聲,清脆又急促。靈溪正蹲在院子裡曬藥,嚇得差點把手裡的紫蘇葉撒了。沈清辭從藥廬裡走出來,手裡握著一把銀色的針灸針,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是張道長的警示鈴,」他把針灸針遞給靈溪,「藏在袖口,記住百會穴和膻中穴的位置,危急時能自保。」

靈溪剛把銀針藏好,就看見張道長跌跌撞撞跑進來,道袍被劃破了好幾處,左臂淌著血:「沈先生!那邪道士來了!他煉成了血丹,已經殺了三隻山精,現在正往清瀾穀來!」

沈清辭立刻從藥箱裡拿出金瘡藥,按住他流血的傷口:「血丹需要活物心頭血煉製,他來清瀾穀做什麼?」

「他感應到這裡有狐妖內丹的氣息,」張道長疼得齜牙咧嘴,眼睛卻死死盯著靈溪,「沈先生,這狐妖留不得,不如……」

「她是我護著的人,」沈清辭打斷他,聲音冷得像冰,「你先去藥廬療傷,我去布結界。」

靈溪看著沈清辭拿起硃砂和符筆走向院門口,突然想起他昨晚咳出的血。她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角:「你身體……」

「聽話。」沈清辭回頭看她,眼底的溫柔藏在銳利的鋒芒下,「待在藥廬彆出來,我很快回來。」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指尖的溫度比平時涼了很多。

靈溪看著他在院門外畫符,硃砂在青石板上畫出繁複的紋路,每一筆都帶著淡淡的金光。張道長在藥廬裡冷哼:「為了隻狐妖動用仙骨之力,真是本末倒置。」

靈溪攥緊袖口的銀針,突然衝進藥廬:「你知道他有仙骨?」

張道長正在包紮傷口,聞言冷笑一聲:「當年他在龍虎山修煉,仙骨反噬差點爆體而亡,是我師父用半顆內丹救了他。如今為了你這隻小妖……」

話沒說完,院門外傳來一聲巨響,硃砂結界竟被震得泛起漣漪。沈清辭悶哼一聲,一口血噴在符紙上。

邪道士的笑聲像破鑼一樣刺耳,從院牆外傳來:「沈清辭,交出狐妖,我饒你仙骨不全!」

沈清辭擦掉嘴角的血,抬手結印,青石板上的硃砂符突然亮起金光,將整個清瀾穀罩在裡麵。「靈溪,帶張道長從後山密道走!」他背對著藥廬,聲音有些發顫,「密道在灶台下麵,掀開第三塊磚。」

靈溪看著他後背的衣衫被冷汗浸透,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在靈山山洞,他也是這樣渾身是血地護著她。她突然從袖口抽出銀針,衝到他身邊:「我不走!」

「胡鬨!」沈清辭想推開她,卻被她抓住手腕按在胸口,「你的仙骨在發燙,你快撐不住了!」

靈溪的妖力順著掌心湧入他體內,比昨晚更洶湧。沈清辭能感覺到她的九尾狐妖力像潮水一樣包裹住仙骨,那些翻湧的寒氣竟真的平息了些。他低頭看著她緊抿的嘴唇,左眼的金瞳亮得像要燃燒,突然明白了——三百年前在靈山山洞,叼來乾草墊在他身下的雪狐,一直都是她。

「沈清辭!」張道長突然從藥廬衝出來,手裡拿著桃木劍,「她在吸你的仙骨之力!」

桃木劍帶著金光刺向靈溪後背,沈清辭猛地轉身將她護在懷裡。劍尖刺穿他的肩膀,帶出一串血珠。

「你!」張道長愣住了。

沈清辭咳出一口血,卻對著靈溪笑了笑,聲音很輕:「這樣……就不冷了。」

院牆外的邪道士突然狂笑:「原來如此!仙骨與狐妖內丹相生相剋,正好助我煉成血丹!」結界外傳來撞擊聲,硃砂符的金光越來越暗。

靈溪看著他肩膀的傷口,眼淚突然掉下來:「傻子!」她轉身對著院牆,九條毛茸茸的尾巴突然從裙擺下伸出來,異瞳在午時的陽光下亮得驚人,「要我的內丹?來拿啊!」

靈溪的九尾在陽光下展開,像九道流動的雪光。沈清辭看著她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突然想起她第一次化形時,半人半狐的模樣怯生生的,如今卻像隻張開利爪的小獸。

「彆衝動!」他想拉住她,卻被她甩開來。

「你的仙骨不是怕寒氣嗎?」靈溪回頭看他,左眼的金瞳閃著狡黠的光,「我的九尾狐火能驅寒,正好借你用用。」

她突然轉身結印,九條尾巴燃起雪白的火焰,竟順著沈清辭的傷口鑽進他體內。沈清辭隻覺得一股暖意順著仙骨蔓延,那些糾纏多年的寒氣像冰雪遇驕陽般消融。他抬手結印,掌心的金光與狐火交織,竟比之前強盛了十倍。

「這不可能!」邪道士的聲音帶著驚恐,結界外的撞擊聲突然停了。

張道長看著沈清辭肩頭的傷口在狐火中癒合,突然收起桃木劍:「原來如此……仙骨需狐火暖,狐妖需仙骨護……」

靈溪的妖力消耗得很快,尾巴上的火焰漸漸變弱。沈清辭伸手攬住她的腰,將仙骨之力渡給她:「一起。」

兩人的力量交織著衝上結界,硃砂符突然爆發出刺眼的金光。院牆外傳來邪道士的慘叫,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金光散去時,結界外躺著一具焦黑的屍體,手裡還攥著半顆暗紅色的血丹。

張道長歎了口氣,撿起血丹扔進符水:「我去龍虎山稟明師父,就說邪道士已除。」他看了眼靈溪,眼神複雜,「沈先生,好自為之。」

沈清辭沒說話,隻是抱著脫力的靈溪走進藥廬。她的九尾已經收起,臉色蒼白得像紙,卻還抓著他的衣襟傻笑:「我厲害吧……」

「嗯。」沈清辭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聲音啞得厲害,「很厲害。」

靈溪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竹榻上,沈清辭坐在旁邊煎藥。陽光透過窗欞落在他肩頭,傷口已經包紮好,臉色雖然還是白,卻比之前好了很多。

「你偷親我。」她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沈清辭握藥勺的手一抖,藥汁濺出來燙紅了指尖。他沒回頭,耳根卻紅透了:「你看錯了。」

靈溪撐起身子,看見他指尖的紅痕,突然覺得心裡甜甜的。她想起剛才共享力量時的悸動,突然問:「三百年前靈山山洞,你是不是醒了?」

沈清辭倒藥的動作頓了頓,藥碗放在矮凳上,熱氣模糊了他的側臉:「嗯,看見一隻雪狐蹲在洞口,尾巴上沾著雪,像團會動的。」

靈溪的臉「騰」地紅了,原來他早就認出她了。她抓起一顆梅子糖塞進他嘴裡,酸得他皺起眉頭,卻還是慢慢含化了。

「以後不許再硬撐,」她戳了戳他的胸口,「你的仙骨,我來暖。」

沈清辭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好。」

窗外的陽光正好,藥香混著狐妖的氣息飄出去,落在晾曬的薄荷上。張道長留在院門口的警示鈴,不知何時被風吹得叮鈴響,像在笑這對打破「忘塵」宿命的人。

晚飯是靈溪煮的雪蓮子粥,放了兩顆紅棗,甜得恰到好處。沈清辭喝了兩碗,臉色好看了很多,連咳嗽都輕了。

「張道長會不會告訴龍虎山的人?」靈溪咬著勺子問。

「他會的,」沈清辭擦了擦嘴角,「但我師父說過,太上忘情道,若遇真心人,忘情不如深情。」

靈溪愣住了:「你師父是誰?」

沈清辭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上麵刻著「清玄」二字:「他是龍虎山前任掌門,三百年前送我去靈山修煉,說那裡有我的命定之人。」

靈溪看著玉佩上的字,突然想起三生石上的狐族祖訓,原來所謂的「避塵」,從來都不是避開人間,而是避開那個會讓你甘願落入凡塵的人。

她拿起玉佩,貼在自己的清心玉上,兩塊玉竟發出淡淡的光暈,交織在一起。

沈清辭在院子裡打坐,靈溪趴在他膝頭看醫書。月光落在書頁上,「醫者仁心,情之所鐘,亦是良藥」一行字被她用指尖反複摩挲。

「沈清辭,」她抬頭看他,「你的師妹,是不是也喜歡你?」

沈清辭睜開眼,月光落在他眼底,溫柔得像水:「她喜歡的是能治百病的丹藥,不是我。」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而我喜歡的,是偷跑下山的小狐狸,是會用妖力暖我仙骨的靈溪。」

靈溪的尾巴虛影突然從裙擺下冒出來,輕輕掃過他的手腕。沈清辭抓住她的尾巴尖,像逗小貓一樣輕輕捏了捏:「還沒完全化形,就敢學彆人談戀愛?」

「誰說的!」靈溪不服氣,湊過去吻他的嘴唇,動作生澀卻認真,「這樣算不算?」

沈清辭的呼吸頓了頓,反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藥香與狐妖的氣息在唇齒間纏繞,遠處的寺廟傳來晚鐘,悠長而溫柔。

靈溪窩在沈清辭懷裡,聽著他的心跳聲。他的仙骨在體內輕輕發燙,比任何暖爐都舒服。

「你的手還疼嗎?」她摸著他被藥汁燙紅的指尖。

「早不疼了。」沈清辭把玩著她的頭發,「明日教你針灸,學好了給我紮針。」

「纔不要,」靈溪往他懷裡縮了縮,「紮疼了你會哭的。」

沈清辭低笑,胸腔的震動傳到她耳朵裡,癢癢的。他突然想起什麼,從藥箱裡拿出一個小瓷瓶:「這是用你的狐火煉的藥膏,以後傷口好得快。」

靈溪看著瓷瓶裡淺綠色的藥膏,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麵時,他也是這樣給她上藥。原來緣分早就寫好了,從三百年前靈山的那次相遇,從她偷跑下山咬的第一口桂花糕,從他掌心那道溫暖的金光開始。

靈溪睡得很沉,嘴角還帶著笑。沈清辭看著她的睡顏,左眼的金瞳在月光下像顆小太陽,右眼的藍瞳像寒潭裡的月光,都是他的光。

他輕輕起身,走到院子中央,對著月亮攤開手掌。仙骨在掌心發出淡淡的金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明亮。他知道,龍虎山的人遲早會來,青丘的長老也不會善罷甘休,但此刻抱著靈溪睡在藥廬的溫暖,已經足夠支撐他對抗所有風雨。

「忘塵骨,記塵心。」他輕聲自語,掌心的金光突然飛向藥廬,落在靈溪脖子上的清心玉上。玉佩裡的蓮花虛影輕輕綻放,將她護在溫暖的光暈裡。

沈清辭走回藥廬,躺在靈溪身邊,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窗外的月光穿過竹葉,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投下細碎的光點,像撒了一把星星。

忘塵骨終究是記了塵心,而這凡塵的暖,值得他對抗所有天規與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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