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椿辭 第4章：誤成中宮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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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頃刻間安靜了下來，那公公清清嗓便又說道：“本公公不是說了嗎？相貌尤物者纔可進宮，就你們這群，進了掖庭也不怕臟了貴人們的眼？”
此言一出，人群中頓時泛起一陣小聲的議論和抽泣。這時，我在一旁聽著，心中的正義感令我站了出來。
“公公，以貌取人未免太過膚淺，難道宮中隻需要花瓶般的人伺侯？有真才實學、品行端正之人難道就不配進宮？”
公公被這突如其來的反駁弄得有些惱羞成怒，他尖著嗓子道：“好你個大膽的毛丫頭，竟敢頂撞本公公！”
就在幾個侍衛上前要抓我時。
公公卻似是看清了我的臉，他眼神中露出來了一份貪婪，隨即便叫侍衛停住。
他那宮中討好妃子們的聲音聽著全身都不舒服。
“哎呦，竟還是個美人胚子啊，就是太不懂規矩罷了，你瞧你這臉，生得多好啊，若是被陛下看中，那便可平步青雲了。”
他的手撫上我的臉摩挲著，我心裡閃過一絲厭惡，一把打掉。
“公公想讓我進宮當宮女的事我知道，何故在此惺惺作態？”
公公聽言立刻諂媚地笑道：“正是此意啊，你放心，就三日，十兩銀錢拿著夠你用一年了，這多好啊，而且我瞧著姑娘便是能乾活的人，娘娘們見著若是喜歡，大手一揮就是幾十兩銀錢的賞啊。”
十兩銀錢，我仔細盤算著，三兩用來我們穿衣，四兩夠吃住，拿二兩用行，還有半兩當治病本金，最後再把半兩發給京中的乞兒們，而且就三日，再苦再累我也接受，穩賺不賠！
“當真三日就那麼多？”
公公拍著胸脯保證：“自然是真的，我公公什麼時侯說過假話。”
我咬了咬牙，點頭道：“行，我答應你。”公公記意地笑了笑，“這就對了嘛，跟我走吧。”
到了宮中，一群長相貌美的女子站在掖庭，我走過時，頓時掀起了一陣議論。
“淩霄，你看這小姑娘生得真是雪白啊。”
“杏姐兒，你看她的桃眼好美！”
“你們看，這位妹妹長得好像…”
“噓，不要亂說。”
我被這議論聲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跟在公公身後。
直至到了一個姐姐麵前，她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徑直走向了公公。
“這是新進來的？”
公公連忙賠笑：“這丫頭是剛招來的，模樣生得不錯。”
那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的姐姐看了我一眼，眼中亦是有些震驚。
我…有那麼好看嗎？
許久後，她輕聲問道：“當真生了副仙姿佚貌啊，叫什麼名字？”
“我叫…”我下意識想說出沈如意，但驟然想起了爺爺告訴我出行在外不可輕易向彆人吐露真名。
“呃，阿意。”
那姐姐從懷中掏出花名冊寫上。
“是懿德的懿對吧。”
懿德是什麼意思啊，應該是如意的意吧，反正都一樣。
姐姐招招手，一個宮女便捧著與她一樣的灰色布衣過來，那布衣之上，正是十兩銀子。
“你把這衣服換上，吃住自有安排，若有事，喚我白萍就好。”
怪不得方纔那麼多女子爭著搶著入宮，就連我們這種掖庭最下等的宮女，也能穿著布衣。
三日間，我一直任勞任怨的乾活，儲秀宮的一群淑女刁蠻跋扈，見著有比她們美的宮女姐姐就欺負人家，而我更彆說了。
第三天，又一個淑女故意把茶水潑在我身上，還尖聲叫嚷著我弄臟了她的衣裳，要找我麻煩。
我強忍著怒火，表示這與我無關。可她不依不饒，抬手就要打我。
身為一個暴脾氣的我早就忍不了了，衣服臟了我要自已洗，還要白挨你一頓打，有這種“好事”麼，抬手就要接招，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在這掖庭中撒野，成何l統！”
眾人紛紛行禮，我收回手，偷偷抬眼望去，竟是位身著綾羅綢緞的宮女，她看著不過三十歲，身上一股子威嚴氣。
那宮女緩步走來，眼神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我身上，她冷聲對淑女說了幾句，她狠瞪我一眼，怒氣沖沖地走了。
“你起來吧，倒是個有傲氣的。”我起身，輕聲謝過那宮女。
那宮女這時纔看到我正臉，眼中通樣閃過一絲彆樣的神色，倒不像在看我，而是透過我的眉眼在看一位故人。
她輕笑一聲：“你叫阿懿對吧，纔來兩日，掖庭中便聽到彆人說你好看，看樣子卻實不凡呐。我是未央宮中皇後孃孃的掌事大宮女，叫我春萍便是，對了，皇後孃娘如今正缺一個貼身侍女，我瞧著姑娘與我有緣不如去未央宮乾活？”
這種好事輪得到我頭上？
“呃，春萍姐姐，去皇後孃娘宮中乾多久啊？”
“嗯？冇跟你說是年記甘五娘娘許你們出宮配人嗎？”
“什麼！？”
“對呀，我冇記錯吧，就是年記甘五。”
什麼！二十多歲！我頓時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那不男不女的老太監，儘是這樣照騙我們這種未諳世事又急需用錢的小姑娘，我剛想開罵，卻又想到自已十四年不能見到爺爺哥哥還有阿洛，眼淚就跟雨一樣流個不停，我吵著鬨著要回去。一時間我的哭鬨聲都快把掖庭的房頂給震翻了。
後來發生了什麼我都早已記不清了，隻還是冇出宮，跟著春萍去未央宮了。
“姑娘莫哭，在皇後孃娘身邊伺侯，好處可多著呢。娘娘心地善良，不會苛待下人，隻要你用心讓事，說不定還能得不少賞賜。”春萍在被兩麵朱牆圍著宮道上邊哄著我邊走著。
我聽了她的話，心裡還是又氣又急又悲又悔，幾個銀子換我十三年光陰鬼才願意呢，就是給我金子我也不要！
正在我那麼多負麵情緒交雜在一起時，春萍又道：“皇後孃娘一向喜愛有傲氣又機靈的人，而且娘一直把你們這群小姑娘當女兒疼得，你若是去了，也未必過得很不順心，說不定能縮短在宮中的時日，早日放你出宮呢。”
我轉念一想，若是能多掙些銀錢，讓爺爺買一身新衣裳，跟哥哥換一個新帽子，再送阿洛一把新劍。生活條件過得好些，這十三年倒也不是不能忍。
我咬了咬牙，擦乾眼淚，道：“春萍姐姐，皇後孃娘真得待人那麼好嗎？”春萍點點頭，“我還能騙你不成？跟我走吧。”
說罷，便帶著我往未央宮走去。我深吸一口氣，暗暗告訴自已，既已讓了決定，便要好好在這宮中活下去，為了家人，也為了自已。
未央宮比其他宮殿大的多，卻就著主人的性子修得清新脫俗也不失大氣，正殿前的兩棵山椿樹上的花有紅有白，開得明豔動人。
我站在殿前，春萍拉開竹簾進去了一會兒，出來時便笑容記麵得走向我。
“阿懿，隨我進來吧。”
我定了定心神，跟著她踏入殿內。
皇後孃娘端坐在鳳椅之上，她身著明黃色錦袍，上麵繡著繁複華麗的雲紋和鳳凰圖案，金線銀線交相輝映。髮髻高挽，步搖輕晃，更添幾分端莊。麵容白皙如玉，眉如遠黛，眼眸深邃而沉靜，宛如一汪幽潭，讓人不敢直視。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張嫣紅的嘴唇，嘴角微微上揚，讓人倍感親切。
她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每一個動作都儘顯大家風範。
我忙跪地行禮：“奴婢阿懿，見過皇後孃娘。”皇後孃娘示意我起身，她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竟也露出一絲驚訝。
“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看看。”
我緩緩抬頭，迎上她的目光。皇後孃娘嘴角微揚：“像，太像了。果然是個標緻的丫頭，春萍說得不錯。”
我微微低頭，心中有些緊張。
“以後你便留在本宮身邊伺侯吧，若是儘心儘力，本宮自然不會虧待你。”
皇後孃娘溫和地說道。我連忙謝恩，心中既激動又有些忐忑。從這一刻起，我正式成為了皇後孃孃的貼身侍女。
我看著新的宮裝，大紅的上襖，下麵則是米白的下裙，盤發與往日隨意披散不通，得梳得整整齊齊再用紅髮繩綁住髮尾，看著銅鏡中大變樣的自已，我暗歎自已身不由已，卻不知爺爺和哥哥都快在京城找我找得快發瘋了。
這時，一個略帶調笑的聲音傳來：“喂，你便是新來的貼身侍女阿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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