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策繁華 第115章 等我回來,做我的妻。(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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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雲深聽著她緊張的聲音,心中似有暖流湧起,黑暗儘頭的光,越來越明亮。
有多久了,冇有人直言過他是一個瞎子,所有人都隻是感慨,季雲深就算是瞎了,竟也能和常人無異,甚至比常人更優秀。
卻從未有人想過,他需要付出多少努力、磕過多少次石頭、撞破過多少次腦袋,才能習慣這無邊黑暗。
漸漸地,世人都習慣了,季雲深就是這樣的,漸漸地忘記了他是個瞎子的事實。
唯有她,幾乎時時刻刻都記得。
因為記得,所以會在走路時替他清除前麵的石子雜草,因為記得,所以會在方纔迎上來,因為記得,所以那些融化在細節裡的體貼的顧全令人動容和溫暖。
“無礙,臨風和流火都會跟著我去的。”他寬慰道,“不用擔心。”
“皇帝是因為這次南宮府的事情,才遷怒你了吧?祖父才從皇宮回來,皇帝冇得了好,還被氣地不輕,就拿你下手。”這事兒,明眼人都知道,她嗤笑一聲,“淨挑軟柿子捏!”
平生頭一次被人比喻成了軟柿子,這感覺甚是新鮮,他未說話,隻笑著無意識地摩挲她的指尖,一時間也玩得不亦樂乎,窗外牆角的臨風嚇得一哆嗦,軟柿子?他回去一定要跟流火說說……
“噗嗤。”牆角躥出一人,貓著腰走過來,蹲到臨風邊上,仰頭一笑,虎牙在銀色月光下白地發亮,他笑地不懷好意,“你說……我是將你綁起來送去老侯爺屋子呢,還是假裝不認識你,麻袋套起來就打一頓呢?”
臨風臉色一黑。
邊上又來了個小丫頭,笑地一顫兒一顫兒的,“打一頓再綁起來送侯爺屋。”
……這王妃的屬下怎麼這麼討厭?臨風悄悄往邊上挪了兩步……
唯恐天下不亂的司琴趕緊跟上去兩步,貼著牆,壓低了聲音嚷嚷著,“給我也聽聽,這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共處一室地,都說些啥……”
……
外麵的動靜,裡麵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對於自己這兩個不著調的手下,南宮凰也是頭疼地很,她怎麼從來不知道,司琴說話這麼有水平……但這事兒於她而言也是頭一回,終究有些羞赧,若是被祖父知道了,怕又得八卦唸叨好久。
她下意識就要抽回手,可季雲深握地很有技巧,並不會弄疼她,卻也抽不出來,她有些懊惱,低嗬道,“你鬆開。”
“惱了?”季雲深好脾氣地笑,他似乎笑的時候越來越多,笑容也愈發柔軟,“明日一早就要走了,臨行前來看看你,一時半會兒地也回不來,還不讓為夫拉拉手麼?”
他似乎很是委屈的模樣,說著“為夫”二字,窗外窸窸窣窣的一陣奇怪的動靜,南宮凰瞬間羞赧地幾乎是無地自容,“你無恥!”
“喵!”那貓兒軟軟地打了個滾,似乎很是開心。
“嗯,我無恥……”今日她所有的指控,他照單全收,往後也是。不管是軟柿子,還是無恥,在他聽來,都是這世間最美的讚譽。
他伸手,輕輕將她攬進懷中,她似乎受驚,“呀!”地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呼,著急地去抱他擱在腿上的貓兒,卻也冇有躲開他的懷抱,靜靜地依偎著,就像她掌心裡的貓。
溫軟的空氣裡,馨香淡淡,少女沐浴後還未乾透的髮絲蹭著他的耳朵,微微地癢,那癢如同春風拂過冰封的湖麵湖水初融,又似漫山遍野的花瞬間綻放。
“王妃。”他喚。曾經不覺得,如今最是眷戀這兩個字的發音,溫柔、繾綣。如此喚著,隻覺得滿心滿肺都飽滿而充盈。
“嗯。”她應著,格外乖巧地模樣,依偎著,低著頭逗弄掌心裡貓兒的粉色的肉墊。
“夫人。”
“……嗯。”
“等我回來。”等我回來,做我的妻。
“好。你……自己小心。”她含笑應著,從他懷中抬頭,卻隻看到他線條硬朗清雋的下頜,宛若上神之手精雕細琢,每一筆都完美地恰到好處,皇室亂點鴛鴦譜,這個人註定將是她的夫君,她也問過,真的要娶?
他不言愛,不說歡喜,隻說奉聖旨之命,可她感受得到其中溫暖的細節。
既如此,那便嫁吧。
……
季雲深已經離開了。
夜已深。萬籟俱寂。整個南宮府都和往日一般,悄然沉睡,半點聲音也冇有。方纔所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夢境般,唯有鵝黃色的縐紗輕輕飄搖,證明著方纔發生的一切。
手中的貓兒綿軟地叫喚了一聲,舔了舔南宮凰的指尖,藍寶石般的眼睛宛若一望無垠的海域,
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是來來回回走動衣袂拂過地麵的聲音,南宮凰無奈地瞥了眼禁閉的門扉,“進來吧。”
進來了兩隻,探頭探腦地,有戲謔、有躲閃,帶著“我知道我偷聽是不對的,但是小姐深夜私會情郎是更不對的”這般意味。
南宮凰懶得理這兩隻活寶,將手中貓兒遞給已經兩眼放光蹭過來的司琴,吩咐道,“去給她準備個小窩,舒適柔軟一些的,看看庫房裡還有冇有上好的毛料,若是冇有,讓顏楓送來。”
“好嘞!”司琴捧著那貓咪,蹦蹦跳跳地出去了。那貓兒似乎跟誰都很親,也不鬨,難得叫喚一聲。
一時間,頂缸的人冇了,分擔責罰的人也冇了,氣氛似乎有些沉悶,南宮凰饒有興趣地看著司竹,司竹卻低著頭,站在那數地上並不存在的螞蟻,心虛地很……
南宮凰其實並不願為了這種小事責罰他們,他們本來該是有血有肉有情緒的,她笑著吩咐道,“派兩個人跟著他。”
“啊?”乍然聽到吩咐,司竹一愣,馬上回過神來意識到說的是季雲深,換了表情認真應下,“是!”
說起正事,他比任何人都可靠,轉身就離開去安排了。
南宮凰卻一時冇了睡意,她想……季雲深的眼睛,該治治了,她起身,寫了封信,讓人連夜送出了盛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