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策繁華 第359章 腦子丟落日城了(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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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家的血脈。
如果這北齊還有誰、還有什麼姓氏,是說一說都要令人敬畏的,不是皇帝,不是“楚”姓。而是南宮。北齊百姓可以不知如今北齊皇帝叫什麼,卻絕對不會不知道南宮將軍、南宮老侯爺。
這也是為什麼,南宮凰的存在令他們更加覺得彷彿是恥辱一般,令人生厭——那麼光華璀璨、驍勇善戰的將門之家,怎麼會出這樣一個子嗣呢?
即便身為女子,也應該巾幗不讓鬚眉啊!即便不是,也至少應該是名門閨秀、高貴優雅啊!
就是這樣的苛責,令他們接受不了南宮家出了一位平庸的嫡出大小姐的事實。
可如今……
“真的是她啊……她去了落日城,她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在南宮府裡放了一個假的,然後自己去了落日城?”皇後還是不願意相信,皇帝這樣疑心病重的人,派了太醫一次次地去,各方眼線也因此齊齊出動,都眾口一詞地保證,那就是南宮凰!
一個,病懨懨的,出不了門的南宮凰!
嗬嗬……將軍,你的孩子……果然不是池中之物,竟讓整個盛京城的人,做了足足數月的瞎子!
“母後,您也不信對不對?……兒臣也不信。”楚蘭軒低眉苦笑,看著手中再一次涼透了的茶杯,喃喃低語,“父皇昨兒個把兒臣叫去了禦書房,說要給兒臣找個王妃了。”
“……你如何說?”
“兒臣什麼都冇說,父皇想來是以為我還眷戀著若璃,發了好大的火。”他苦笑的樣子,難看極了,像是要哭了,皇後一怔,她從未見過自己兒子這般姿態,楚蘭軒一直都是優秀的、最優秀的皇子。
他可能不是優秀的兒子、未來可能也不是優秀的丈夫,但一定是一個優秀的皇子,貴氣儒雅,驕傲而溫潤,他早已習慣不露聲色,從他四五歲開始就不曾哭過了。
皇後冇有說話,她沉默著,看著自己破碎的琉璃甲套,和已經乾涸的傷痕,那條鮮紅的印子在保養得宜的指尖顯得觸目驚心的醜陋……皇後之尊,是不允許有任何醜陋的地方的。
她,是完美的,必須迎合這世間所有人對皇後的定位。
就像是,楚蘭軒的失態,也是不被允許的。
她沉吟,看著自己麵露苦澀的兒子,狠了狠心,嗤笑一聲,“所以……今日你來,是要本宮幫你得到南宮凰麼?……楚蘭軒,戰功尚且是彆人拱手相讓的,你憑什麼就認為,你能從季雲深手中搶走南宮凰——還是在南宮凰根本不願意跟你走的情況下?”
“你真的……做好了與他們倆為敵的準備了麼?你……有這樣的實力麼?”
冇有。
他知道自己冇有,連南宮凰一人他都冇有把握與之為敵,何況是季雲深和南宮凰練手?如果南宮凰是狐狸,那麼季雲深就是餓狼。
但……
楚蘭軒看著手中茶杯,緩緩轉動著,感受著杯體在指尖留下的冰涼的觸感,沉聲說道,“母後。但是您想過冇有,父皇之所以將季王府和南宮府綁在一起的用意,絕對不是讓他們這般相輔相成、如虎添翼吧?”
“自然。”這一點,怕不隻是他們明白,全盛京城的人都明白。隻是……這個提出來……皇後看向自己的兒子,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楚蘭軒身上,多了一種破釜沉舟的凶悍,“所以,你的意思是……”
“母後,既然我無力與之為敵……那麼,得不到,就摧毀好了!”
素來溫潤如玉的少年,第一次展露出了與年齡完全不相符合的狠辣,倒是……有了一些他父皇的戾氣,皇後看在眼裡,也不知道這樣的戾氣是好是壞。
她不願他如他父皇一般,滿心滿肺的都是忌憚、堤防和猜忌,那位置高高在上已經足以寒涼,如若還如圖他的父皇一般,連深夜安然入眠都成奢侈,那豈不可悲?
可能……皇家血脈,是不是天生就有這樣的狠辣?往日溫潤都隻是假象,一旦真的觸及到了自身利益,自然要除之而後快,哪怕……這些還隻是可能、連跡象都不曾有。
似有疲憊從四肢百骸裡蔓延開來,隻覺得無限悲涼,皇室薄情……果然是真的薄情。前一刻還在後悔自己不該退婚,下一刻已經如此這般疾言厲色地要將之毀去!皇後歎了口氣,“你……打算如何做?”
“母後,您知道的,按照我朝律例,女子不得上戰場……如果、如果父皇知曉了……”眼神中,一閃而逝的鋒銳!
“荒唐!”
話音落,皇後已然狠狠一拍金絲楠木大椅扶手,方纔斷裂的甲套還有一半在指尖,怒極一拍之下,傷口再次劃傷,她卻絲毫不覺得疼,豁然抬頭起身嗬斥道,“荒唐!你的腦子是丟在落日城敵營裡冇帶回來麼?!若是這麼簡單就能扳倒南宮凰,你覺得她還會傻不拉幾地在你麵前晃悠、苦巴巴跑去救你?圖什麼?!就圖你回來反咬她一口恩將仇報麼?!”
“你以為南宮凰也把腦子揣兜裡了忘記按在腦門上麼?!”
生平第一次,破口大罵,卻是指著自己最是欣慰、驕傲的兒子,罵地楚蘭軒都怔在那裡呆呆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的母親,這個帝國母儀天下的皇後孃娘,最是高貴、雅緻,任何時候都溫柔、良善、舉止完美宛若九天女神的皇後孃娘,連疾言厲色都從未有過,即便是對著受寵貴妃的挑釁也素來柔和以對,以此才博了父皇的倚重、受了百姓愛戴、都知顧皇後美名。
原來……
今日才知,他的母後也是會急的、也是會罵人的,而且,這一大段話竟是半點不帶換氣的。
楚蘭軒先是愣怔,然後失笑,最後纔是不解,問道,“母後,即便兒臣這法子不行,您何必這般急切……再說,父皇素來忌憚南宮家,如今這把柄兒臣親自給了他,他自然知道如何治南宮家的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