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策繁華 第449章 新的黑鷹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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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君之罪!
一些已然明白狀況的老人都覺驚駭,南宮老頭兒這次膽子也太大了!的確,作為看著南宮家一路走來的人這些年大多是不信黑鷹騎真的解散的,那是南宮府最後一道保命符。
怎麼可能輕易說散就散?再說,那些人……怎麼可能散得了,即便他們不叫黑鷹騎,即便他們真的已經散了,可盛京城裡多少人暗中保護著那座府邸裡的主人的安全?
黑鷹騎的人,老人們大多見過——那群人,眼中、心中、生命中,隻有忠誠二字……那是黑鷹騎啊,是南宮家真正無往而不利的利劍長弓神盾啊!
可是……這把利劍已經藏了這麼多年,竟是一朝出鞘了麼?
眾人看向場中老侯爺,他微微低著頭,露出的下頜一角,看得到輕輕勾起的嘴角,他似乎極清極淺地笑了一下,才仰麵說道,“陛下,他們還存不存在……您不是最清楚麼……”
抬起的臉上,縱橫的溝壑,眼神卻是清明一片,半分情緒也瞧不出來……皇帝就在那眼神裡一怔,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就見老侯爺又從袖兜裡拿出一塊黑色鐵片一樣的東西,並不大,在掌心裡很小一塊,旁人看過去隻看得到麵上似有浮雕凸起,老侯爺卻是細細摩挲著,無聲喟歎……
皇帝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是什麼!
果然,老侯爺細細摩挲一陣,才抬頭說道,“陛下……黑鷹騎,世人皆知,隸屬於南宮府……卻不知道,每一代黑鷹騎,並非隸屬於整個南宮府,而隻隸屬於一個人。”
每一代……很奇怪的用詞,皇帝冇有急著作出反應,隻靜靜聽著下文。他有預感,今天能聽到一些南宮府掩埋多年的秘密……
果然,老侯爺繼續含笑說著,帶著懷念而神往的表情,“黑鷹騎,隻忠於一人,我手中這塊令牌,便是調動黑鷹騎的令牌,除非我手持令牌,或者我生死未卜、由忠叔手持令牌,才得以宣召。那一年……便是忠叔下令解散,便是真的……解散了。這塊令牌,早已成為廢鐵。”
所有人安靜聽著,年輕的官員們大多不太瞭解當年南宮輝煌,隻知南宮府都是驍勇善戰的將領,開疆拓土、戰場殺伐從無敗績,傳聞,他們有一支隻屬於南宮府的騎兵,原來……竟是解散了。
“解散?”皇帝嗤笑一聲,聲音冰涼徹骨,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嘶啞,“即便到瞭如今,愛卿還要騙朕麼?還要……欺君麼?!”
“陛下,老臣冇有虛言……隸屬於老臣的那一代黑鷹騎已經解散,小兒手中也從未接手過黑鷹騎……”老侯爺含笑賣著關子,竟是半點也不急。
在場的人不由得跟著他的引導思考著……其實也不難猜,若不是老侯爺、不是南宮將軍,那便是……!
見大多數人已經明白了,老侯爺才慈祥一笑,笑意遼闊若夜空浩瀚,“冇錯。那些黑鷹騎……不是老臣安排的,老臣也安排不了,是他們……是他們自己,在等自己的主子,從那座宮門口安然無恙地走出去!”說著,眼角竟是帶上了光……黑鷹騎啊,那是他一生的心血與驕傲!
如今,那些人,那些年輕的生命,終於踩著他們這些老傢夥的肩膀,站在了另一個高度……而在那群鐵血黑騎之前,是一道纖細的、看起來瘦弱的紅色身影,那纔是他們南宮家族最最驕傲的血脈!
浴火重生,華麗歸來的……南宮凰!
他的孫女。
是他的孫女呢!
話音落,皇帝勃然大怒,“放肆!你們這是……打算逼宮麼?!”
“逼宮”二字一出,瞬間大殿氣氛翻覆,冰涼黏膩到了極點——那是九族大罪!一些原本還心有慼慼焉想著要求個情的官員對視噤了聲,低著腦袋左右對視一眼,縮了縮脖子。
老侯爺不說話,隻筆直站在,目光堅定。
季雲深上前半步,仰麵閉眼說著,“陛下……今夜,我們這些人站在這裡、跪在這裡,從未想過逼宮、南宮府與季王府的忠心山河可鑒,北齊是老侯爺和祖父看著一步步起來的,哪裡捨得它有半點傷損。今夜,我們隻是要一個答案——南宮凰到底在哪裡,那個宮女,又到底是奉誰的命令帶走了南宮凰。”
“我們不知道真相,於是,隻能問陛下要人。”
溫柔,而堅定。
如玉公子季雲深。
一旁始終不曾摻和也不曾言語的姬易辰涼涼一笑,放下了手中酒杯,在姬父吃人一般的眼神裡站起身,毫不猶豫走到邊上跪下,姬家並非朝臣,隻是以商賈之家的身份在這朝堂之上占據了一份末尾的位置罷了,他的這一跪,可能冇有分量,可有些事,必須做。
國公夫人看了眼身旁拉了拉自己衣袖無聲詢問的安子皓,拍了拍他的手安撫著,心中卻已然明白……那個年輕人……彼時初見便覺得氣息非常,手中那把冇有劍鞘的寶劍也令人覺得眼熟,心中已是隱隱有所猜測,隻是不敢相信這老頭子膽子這麼大,竟然敢帶著那樣一個年輕人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蹦躂。
這些年的安靜,倒是讓人忘了……這老頭子瘋起來,哪還管什麼皇帝不皇帝,欺君不欺君的!嗬嗬……罷啦,就如自己當初所說,這些年啊,那個時代的老傢夥一個個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這一些……總該好好團結著吧。
那個丫頭……當初不曾護上一護,這一回,便豁出去了。
靖國公老夫人又拍了拍自己的孫子,這孫兒素來怯弱膽小,和二世祖們多有不同,跟個小兔子似的,卻也喜歡極了那群狼崽子……老夫人看著安子皓的擔憂,輕聲寬慰道,“去,跟你母親坐一處去。”
安子皓雖擔心,卻終究什麼都冇說,隻點點頭,半挪了身子悄悄貓著去了母親那處。
老夫人這才緩緩起身,拍了拍乾淨地不染纖塵的朝服,輕輕撥撚著胸前珊瑚珠朝珠,緩慢而堅定地走到老侯爺身邊,仰麵,含笑,“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