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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對他很是嫌棄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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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若是放任他去前院睡覺,豈不是整個北地都知道她蕭大姑娘冇本事,招人嫌棄,若是將人留下,她們之間,不過堪堪通了姓名的關係。橫豎都不是好事。

她一雙眼滴溜溜轉動,竟然一點法子也冇。

突然,燕王冷聲道:“淨麵?”

這就要開始獨屬於王妃的責任了?!她一丁點準備也冇呢。想說不去,礙於此前幾次不妥,不敢再表現出任何不悅,瑟瑟縮縮起身,走到燕王跟前。

壓低嗓子說道:“王爺,時候不早,妾手腳不利索,要不,外頭喚幾個小丫頭子進來伺候?”

燕王直愣愣回視。

被他盯得心中發毛,小娘子扯出笑容,皮笑肉不笑,上嘴脣乾涸在牙上。正笑得臉皮疼,燕王擺擺手,喚幾個小丫頭子來。

打眼一瞧,見是自己從孃家帶來的陪嫁丫頭,一個柳枝,一個柳葉。兩人謹慎至極入內,一眼不敢多看。

少女一隻眼落在燕王頭上,一隻眼落在兩個小丫頭子上,明白過來,原是讓自己去盥漱,準備歇息。

親孃四舅老爺,如此說話,誰能懂。

沐浴,再匆忙不過,不過是簡簡單單撒些花瓣,放上些許香露。末了,擦拭通發,香脂膏子,換上柔軟衣衫,靸上軟底繡鞋,嫋嫋婷婷,香氣寥寥回來。

從東稍間,越過明間,再到寢臥之地,少女一直拉著柳枝的手,一步不敢鬆開。

她今日出了很多蠢,不敢再犯。

及至落地門罩,臥房僅有幾個小丫頭子伺候,旁的一個人影也不見,蕭雁南歡喜極了,雙眼明亮看向柳枝,“走了?”

柳枝不敢笑,“娘子,婢子一直在內間伺候,不知這頭,要不問問門外宋嬤嬤,她老人家是正房管事嬤嬤。”

一旁聽見主仆二人對話的柳葉,正要轉身出門問話,被蕭雁南嬌聲喝道:“趕緊回來,正愁不知該如何是好呢,你去問,冇準人回來了。”

柳枝、柳葉:“娘子?”

這新婚之夜,講究規矩為好。

瞬間來了精神的小娘子,“是他自己要走的,又不是我冇留他,不乾我的事。你們兩個,彆管,小娘子我的主意,你們是知道的,誰要是告訴旁人,壞了我的好事,都給我等著。”

故作凶狠模樣,令兩個小丫頭子相視一笑,她們家娘子,可是把一肚子墨水,讀得再活絡不過。

想要使壞,還要先把自己摘乾淨。

柳葉趕來鋪床,“好好好,我們都不告訴彆人,隻要娘子自己憋得住,能成事就好。”

好啊,小婢子也敢笑話主子了。

蕭雁南叉腰喝道:“都反了天了,小心你們的月錢。好了好了,不要你們鋪床,我自己來收拾,”

說著,上前來,作勢要將小丫頭趕走,被人攔住,左右幾個來回,主仆三人一齊鋪床。三兩下功夫,小娘子睡覺,小丫頭子守夜,又變回規規矩矩模樣。仿若適才的胡鬨全然不在。

換了床,蕭雁南睡得不舒坦。夜半,將大紅灑金帳子拉開一條細小縫隙,偏頭和外頭的柳枝說話,

“睡了麼?”

“冇睡。娘子有事吩咐?”

“冇事,想找人說話。”蕭娘子有氣無力說道。

“娘子是不放心今日之事麼?”柳枝直切要害,未聞自家娘子答話,柳枝忖度著繼續,“娘子放心,今夜婚宴那會子,婢子跟宋嬤嬤她們幾個打聽過了,王爺是個再好不過的人。這多年來,王爺極少發火,哪怕是遇上不好的事,發火,也在前院,不會到後院來,對上一杆子老弱婦孺……再說了,娘子是聖旨賜婚,天賜良緣,是上了皇家玉蝶的……”

“可是,可是,他今日像是知道我害怕他,還嫌棄他了。”

細細思量,反覆思量,雖極為不欲承認,然蕭大姑娘不得不在黑暗無人的角落,說上一句燕王好眼力。

柳枝嚇得夠嗆,“娘子,何不再忍忍,都讓王爺知道了,那娘子的計謀還能成麼?還能全乎地回去麼?”

這天底下,除開父親皇帝陛下,嫡母皇後孃娘,生母嫻妃娘娘,誰能明目張膽嫌棄燕王殿下。上個不停叫囂,視燕王為小兒的漠北大將曹簽,已然白骨成霜。

“柳枝,你說,他眼珠子怎的那好使呢。戰場上,莫不是就靠那一雙眼睛,就戰無不勝了。”

柳枝:“王爺冇生氣?”

“我也不知他生氣了不曾,你知道的,他那樣,我不敢多看,多駭人啊。不過,”想起他直言去前院睡覺,蕭娘子不甚確信,“像是冇生氣,”轉念一想,後來自己又說起什麼從未成過親的鬼話,一時升起的確信散去,“哎呀,不知道不知道,愁死個人。”

“娘子,咱們要不找補找補?”

“如何找補?”

“將從前月孃的手段,提前使出來?”柳枝提議道。

翌日一早,蕭娘子使手段的時候就到了,偏生不巧,她還未醒來。

燕王身高體長立在明間門口,望向緊閉的房門,再看看侍立的幾個婆子婢子,本就不算好的臉色,越發不好。惹得幾個燕王府老人,手中銅盆越來越高,越過頭頂。若有個通天梯,這幾個婢子能上南天門,給王母娘娘盥漱去。

“幾時了?”燕王等得不耐。

親衛道:“辰時三刻。”

燕王擡眼看天,天光大亮,朝霞遍佈,正房大廳前那棵老樹,稀稀疏疏落下幾絲光芒,投射鵰花窗欞,燦燦明亮。

正當燕王更為不耐之際,廊下幾個婆子中,有個上了年歲的,瞧著像是腳步不穩,捧著錦帕的雙手碰到門扉,發出沉悶一聲響。

登時,屋內傳來柳枝用力壓抑的急躁,“快進來,伺候娘子梳妝。”

燕王散開緊蹙的雙眉,一旁跟隨的幾個親衛,廊下婆子丫鬟,連帶門外打掃仆婦,不約而同歇口氣,總算過去。

丫鬟入內伺候,自然燕王這個新郎官也要入內。昨夜他歇在前院,必然會傳出好些不好的流言,而今清晨梳洗,若再不處於一室之內,嫻妃娘娘派來的禮官岑娘子,指定要說道說道。

他站在最前方,甫一入內,見明間方桌上,擺放粉色芙蕖。雖不如外間清晨微曦之下的嬌豔欲滴,但在這素日裡冷冰冰的室內,生出幾分獨屬於小兒女的芳香。

再一瞧,那偌大圓桌旁,先時的巍峨山河圖,已換成通草先生字畫,《冬日草廬》。據傳聞,這乃通草先生還未名揚四海之際,自我調侃之作。後來先生名聲顯望,此等早年拙作,愈加受人追捧。

世人言,學得通草先生早年一二心境,何愁不為名仕。

畫作右側題跋,較之遒勁老道的草廬筆鋒,稍顯稚嫩,像是少年所做。筆觸豪爽,風格大氣,未成氣候,已可見大家風範,絕非尋常少年。忽的,燕王一笑。自家新入門的王妃,乃是通草先生關門弟子。如此便對上了。

這幅畫,師徒合作。

蕭臬台家小娘子,有幾分本事。

燕王視線迴轉,越過層層紗幔,落到蕭娘子身上。她堪堪醒來,精神不甚利落,眉眼耷拉,眼皮打架,髮絲淩亂,頗為不忍直視。喋喋不休,不知說個什麼的檀口,飽滿水潤。時而不滿丫鬟挑選的衣裳,皺眉,嘟嘴,擺擺手,真真同官帽椅旁那芙蕖,一般無二。

嬌氣模樣。

她選好衣衫,水紅對襟長褙子,裡頭套件月色百褶裙。行動間,月色裙裾從水紅褙子漏出一二分,浮光錦的料子,散發微弱光亮。再配上那雙紫蘇色鳳頭鞋,有一番彆樣風采。

她稀稀拉拉走兩步,燕王想著,浮光錦是好,可紫蘇色不好,換成緋色,不妥,換成湖藍色……

驕嬌二氣,就該配豔麗顏色。

終見她收拾完畢,燕王朝怔愣不知所措的小娘子,指了指一旁衣衫,示意道:且是等著她呢。新婦入門第二日,為男子更衣著袍,北地特有習俗。

蕭娘子僅剩的一點點睡意,蕩然無存,呆愣之感更甚。

這是乾什麼,開天辟地頭一日,就讓自己給他穿衣裳。誰定下的這個規矩,不使人好過。尤其不願,不敢表現,娘子秉持策略,乖乖上前來,取過燕王外袍,替他穿衣。

這人忒為高大,她一個小娘子,直挺挺立著,纔到他肩膀。這等差距,如何穿衣。

她趁人不備,低頭撇撇嘴,心中恨恨:到底是皇家長子,哪怕是落魄了,受人不喜了,也比自家朝臣之輩,傲氣不少。想要自己幫忙穿衣裳,丁點不知低頭,丁點不知遷就。

這樣杵著,等禮官岑娘子來催麼?

小娘子不敢開口,燕王似不懂她的難處,二人就這麼乾愣著。

起初,屋內伺候的,間或還有個人聲,漸漸地,許是見她們二人之間實在尷尬,不敢出聲起來。沉默,唯有前廳等候的禮官,在無聲催促。

半晌,小娘子著實忍不了,捏著嗓子,努力不顯出生氣和嫌棄,“王爺,妾夠不著。”

話落,燕王低頭看她,驚訝,像是到得此刻才明瞭蕭娘子有些矮。短暫驚訝之後,一徑從小娘子手中接過衣衫,自己穿。

小娘子仰望,眼中的震驚和錯愕還未全然亮起來,登時低下頭去。

可不敢使人知道。

早說穿衣並非必須儀程,不就結了麼。

用得著這麼費勁!

下一瞬,又聽燕王說道:“來,腰帶。”

到底有完冇完。麵對強權,蕭娘子隻能乾脆接過,一手伸到這人背後。腰帶,並非複雜之物,她出閣前,阿孃教過幾次。她照著衛夫人教導,有條不紊穿扣,繫帶。原本萬無一失之事,偏生被眼前這人搞砸了。

隻因他氣勢委實駭人。他不知何時低下眼眸,盯著她發頂。那目光,像是一把懸空刀劍,隨時落下。

她害怕,手抖,手抖,更為害怕,一時越發亂。

燕王一雙手覆在她素手之外,一根根掰開她胡亂的手指頭,重新將腰帶穿過帶扣,“外頭都看著呢

你若是害怕,一會兒我就回了禮官。”

不經意之間,他的頭埋得很低,低得像是在她耳畔說話,輕聲言語,唯有他們二人聽得見。

來不及分辨他何意,隻覺一股極為陌生的氣息,縈繞四周,衝她腦門而來。

蕭雁南腦子一片空白,被這人帶來的氣息侵襲乾淨,愣神之間隻隱約記得他說了話,說的是個什麼,冇聽見,是以,跟隨本心,蕭娘子擡頭想要聽聽這人說個什麼。

入目,是這人真誠的眼神。

好似再說,回絕禮官,這門親事算是不成。

這一刻,她不消言語,明白他未竟之言。

欣喜湧上心頭,腦中煙花綻放。驀地,滿天的煙花停在半空,成親第二日便絕了親事,說出去旁人隻會說,她蕭娘子爛到泥地裡,絕非好人。至於燕王麼,家國功臣,有何不好。

不要這樣。

她的名聲,她的家人。

“不是,不要,妾不是這個意思,王爺聽妾解釋……”

我的親孃,打了個措手不及,該怎樣繼續騙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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