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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對他很是嫌棄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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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從蕭府回來前,衛夫人擔心蕭娘子的毛病犯了,非得要她帶上乳孃,冬嬤嬤。話說這個冬嬤嬤,雖說是蕭雁南奶孃,卻是個再老實不過之人。她來蕭府當差之前,曾是一家酒肆掌櫃,有錢有本事。

可憐命不好,遇上個吃喝嫖賭的夫婿,好端端的酒肆,冇兩年敗個乾淨。堪堪生產,分外虛弱的掌櫃娘子,走投無路入府,成為奶嬤嬤。

她得衛夫人看重,不外乎是她的秉性。

那四角俱全、四六不著的丈夫,在冬嬤嬤眼中,是無耐,是責任,是不可離開的生命源泉。衛夫人想讓冬嬤嬤提點照看的,正是這一點。

讓敢在聖旨上落腳印的蕭雁南明白,女子成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成了親再合離,不論皇家、官宦還是尋常人家,註定冇好結果。

得了冬嬤嬤,蕭雁南不放在心上。照料冬嬤嬤,本就是她的責任所在,嬤嬤將她養大,縱使嬤嬤有不好之處,她多擔待便是。再者說來,她已想到成功合離,還不會拖累家中的法子,除開柳枝、柳葉兩個丫頭,外人來了,甭管是誰,都瞧不出錯處來。

前腳剛回到燕王府,照料王爺換身衣袍,將人送去前院公務,後腳,蕭雁南就迎來禮官岑娘子。

替禮官傳話的丫頭說道:“王妃,來北地多日,該辦成的事已然了了。昨日王爺已吩咐下來,說這兩日收拾好就走。岑娘子突然想起來此之前,嫻妃娘娘還有些祝福之言,特地來請示王妃,何時得空,岑娘子想來拜見王妃。”

王妃鼻子哼氣,祝福,不若徑直說是嫻妃娘孃的任務。

蕭雁南想早日將其送走,默然片刻,令小丫頭子回話,“去請岑娘子。”

半刻鐘後,岑娘子入內,麵上帶上幾分從前不曾得見的敬重,給王妃請安,拉拉雜雜,好一會兒才說起皇城的嫻妃娘娘。娘娘多年不曾見過孩子,著實不容易,一個當孃的,日日捧著兒子的畫像以淚洗麵,如此這般多多來上幾句,終於話鋒一轉,說起正事。

“說出來怕王妃笑話,婢子打小同娘娘一塊長大,從冇見過娘娘這樣傷心。時不時說起,王爺小時候最愛吃核桃酪、子酥餅,怕高怕黑,遇上打雷下雨,嚷嚷著要和娘娘一塊兒睡。那時候,娘娘打趣王爺,說有了新婦該如何,王爺說,當然是三人一塊兒。”

岑娘子陷入回憶,苦笑幾聲,

“王妃莫笑。後來,娘娘教訓王爺,說他一個男子漢,怕這些作何。生來便是皇族,等閒宵小,莫敢靠近。王爺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冇說上幾次,再也不吵嚷要和娘娘一塊兒。王妃北地長大,想來也知道,王爺這些年有多厲害,自然就有多不容易。現如今成了親,有了新婦照料,娘娘也該放心些。

王妃才女之名在外,想來是熟讀《女戒》、《女訓》。常言道,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婢子一介粗鄙之人,旁的不懂,唯獨婦功這一道,說得上幾句話。王爺戍衛邊關,日,數月不著家都有,這時候啊,照料飲食起居,萬分當心纔是。冬日添衣,夏日減食。如若遇上王爺胃口不佳,學小時候娘娘照料王爺的法子,給粳米羹中添上兩分百合,最是得宜……”

聽不下去,蕭雁南吩咐小丫頭子,“夏日暑熱,替岑娘子上冰碗來。記住,岑娘子體熱,冰塊兒,多多的。”

笑意中裹挾寒霜的言語,傳入岑娘子耳中,她頓住。

小丫頭子端來冰碗,蕭雁南笑道:“北地冰碗,和京都的碎冰渣子,可是不一樣,沁人心脾,岑娘子,多吃點兒。”

蕭雁南吩咐,“去請王爺來,趕路回來,也不知王爺累了冇有,請王爺來也吃上一份。去去暑氣,降降火氣。”

岑娘子手捧冰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這王妃,邊陲小地出生,小家子氣,丁點冇有皇族派頭。提點不過幾句,就成這副模樣。早知傳聞不可信,該當給王爺另尋一個可心的王妃。

心中如此謾罵,卻也知道王爺來了,冇她好果子吃,岑娘子火急火燎吃了冰碗,急沖沖去了。方行至半路,得見王爺疾步而來。

“王爺?”

燕王低頭看她,眼中冇有一絲光彩,“作何還未回京?”

“婢子這就走,這就走。”逃也似地走開。

而燕王像是冇聽見她的話,轉彎兒,朝蕭雁南而去。

正房明間,蕭雁南於南窗跟下,背對窗牖而坐。鵝黃交領長裙,包裹曼妙身姿。許是在思索,坐得不甚板正,歪歪斜斜,一手靠在小杌子。獨有一份翩躚美感。像是春日裡迎風而立的嬌花,過了下晌,背對人低頭,不欲使人瞧見她略帶疲倦的麵容。

她纔不會疲倦。

順著大袖上那蜿蜒的唐草紋,可見小娘子一雙玉臂透出半截,嬌嫩瑩潤,較之北地最好的玉石,不知好出去多少。北地這樣風霜刀劍之地,蕭臬台該當時有特殊的法子,竟養出如斯嬌花。

纖纖玉指,指尖細嫩,稍顯暗紅的蔻丹覆於其上,好似皚皚白雪上,一盞耀眼的紅牡丹。

好似無聊隨意,她捏起調羹,輕輕敲擊碗碟,“滴滴”聲清脆無比。

男子隨意邁動的步子,不經意細細緩緩朝前,可總有到頭的時候。立在廊下,中央隔著半開的窗欞,燕王輕聲問:“尋我何事?”

少女驀地回頭,見來人,眸色緊縮,“滴滴”聲倉皇雜亂。用力回握調羹,不欲使人知曉自己的無措。

“王爺來,今兒個天熱,妾叫人上了冰碗,王爺吃上幾口。”

“不用,前院事多。你自己用便是。”

小娘子舒緩下去的一口氣,尚且還在半山腰,燕王又道:“禮官即日啟程,同京都的禮節往來,你不必操心。”

話雖如此說著,眼神無意瞅向那冰碗。

小娘子自詡再善解人意不過,王爺有留下之意,又暗地裡幫她出氣,冇有平白得人好處的,她順手將自己的冰碗推過來,示意燕王吃一點兒。

柔荑朝前,行至一半,她猛然想起,這碗碟,她吃過了。

王爺是王爺,天潢貴胄,哪能吃彆人剩下的東西。急地手心冒汗,顫顫巍巍。腦子車軲轆似的轉動,盼望急中生智。

好在燕王是個話少的,她的動作未完,言語未出口,他就靜靜地立著。

“王爺,先時禮官岑娘子過來說話,您知道麼?”

蕭雁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話聽起來像是告狀。她們兩個連表麵夫妻也不是。

“知道。”

燕王篤定,果決。

完了完了,被人以為自己搞後宅手段,蕭雁南有冤無處申。禮官還未離去,她兢兢業業數年積攢的名聲,就要保不住啦。

“妾不是,妾冇有,王爺……”蕭雁南連忙解釋,“王爺,岑娘子說,奉嫻妃娘孃的令,讓妾好好照看王爺。妾知道,身為新婦,照料夫君乃是分內之事。妾在家中是長女,素來照料幾個妹妹多一些,妾……妾不知王爺喜好,若有做得不好的,若有得罪之處,王爺好生教導,妾定當銘記在心,永不再犯。”

燕王府的地盤,光明正大的談話,他應當都知道。既然如此,那還瞞著做什麼。

實話說,也可。

“無需管她。”

簡潔明瞭的答覆,令蕭雁南找不到北。不用管的,是禮官岑娘子,還是嫻妃娘娘。

聽聞,母子二人關係不甚要好。

“妾知道了。”不敢細問,蕭雁南隻能如此應付。

話音落下,好一陣冇人再說話,一個在屋內迎窗而坐,一個在屋外,負手而立。凝滯漸次起來。丫鬟親衛扶額拭汗,六月的天,當真磨人。

坐立難安的蕭雁南,哆哆嗦嗦許久,“王爺,要吃冰碗麼?”

投桃報李,不外如是。

適才還拒絕地有模有樣的燕王,眨眼就從少女手中奪過冰碗。大口大口吃著,咀嚼沙冰的響聲,細細碎碎。

他身高體長,佇立在陽光下,下晌光亮從他背後襲來,拉出長長斜斜的影子。頭腦終於不再犯渾的蕭雁南,搓搓小手,躲進王爺的影子底下,恨不得將自己埋進土裡。

這是她吃過的,她給王爺剩飯。

她膽子肥得很呢。

要命啊!

等他明白過來,不定如何呢,先且想想應對的法子……不對,若是他不知道呢?

迎著光芒,蕭雁南擡眼去看燕王。暖黃光芒刺眼,他如勁鬆般挺立,麵上絲絲滿足,絲毫不見生氣。蕭雁南大膽幾分,看他好幾眼。這廝回視,眸光幽深,卻可得見深深喜悅。

他冇生氣。

蕭雁南一樂,正待低頭,轉眼瞧見他袖口發毛,一件黑色長袍,也不知是哪年哪月做下的,忒不講究。罷了罷了,橫豎成親前就知道他如何,無甚好驚訝的。

這一碟子冰碗,倘或是他知道是她吃過的,不定也會毫不講究吃下。

蕭雁南全然低頭下去,撇撇嘴。

無聲地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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