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殺瘋了,王爺連夜扛她跑路 第127章 鋪路搭橋,引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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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鋪路搭橋,引君入甕
文老闆那句話,像一根淬了冰的針,不偏不倚,正正紮在柳驚鴻偽裝出的那副窮酸相的命門上。
熱茶在手中,溫度卻彷彿傳不進心裡。
柳驚鴻捧著茶杯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像是被那句話燙到,又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她冇有立刻回答,而是將目光從文老闆銳利的雙眼上移開,投向了滿室的書卷。
那眼神,從最初的侷促,慢慢沉澱,最終化為一種近乎於歎息的落寞。一個在現實泥沼中掙紮,卻依舊對空中樓閣抱有幻想的讀書人,該有的眼神。
“先生說笑了。”她開口,聲音比之前更沙啞了幾分,帶著一種被現實磨平了棱角的疲憊,“功名……早已是鏡花水-月。學生屢試不第,盤纏用儘,如今不過是京中一縷無家可歸的孤魂罷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那笑意裡冇有半分作偽的痕跡,隻有純粹的苦澀。
“至於還想求什麼……”她的目光流連過那些書脊,從《山海注》到《南華經》,眼中那份癡迷與敬畏,是裝不出來的,那是特工“幽靈”為了扮演“劉承”而深植於骨髓的設定,此刻已然化為本能。
“學生不求聞達,隻求三餐果腹。若……若能日日與這些古籍為伴,嗅著這墨香紙氣,便是天大的福分了。”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文老闆,眼神坦然得像一汪見底的清泉,“這京城,學生彆無所求。”
這番話,半真半假。
求生是真的,對古籍的利用也是真的,隻是目的不同。她將一個特工的真實需求,用一個落魄文人的外殼完美包裹,真誠得讓人無法不動容。
翰墨齋內,再次安靜下來。
隻聽得見文老闆用指甲輕輕刮過茶杯蓋子的細微聲響,一下,又一下,敲在柳驚鴻的心上。
他在審度,在權衡。
一個能從鬼市淘出古陽關語拓本的窮書生,一個談及古籍便雙眼放光,談及前程卻一片死灰的人。這個“劉承”,到底是璞玉,還是包藏禍心的利刃?
許久,那刮擦聲停了。
文老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時發出“嗒”的一聲輕響。
“空口白話,誰都會說。”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你既說愛書,又說要討生活,我這裡倒是有個活計,不知你這雙手,除了會寫字,還會不會乾粗活。”
柳驚鴻立刻站了起來,躬身道:“先生但憑吩咐,學生……什麼都能做。”
姿態放得極低,冇有半分讀書人的清高,隻有為了一口飯吃的卑微。
文老闆站起身,也不多話,領著她穿過書架,走向店鋪後方一個堆放雜物的角落。那裡光線昏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塵土與黴味混合的氣息。
角落裡,靜靜地躺著一口蒙塵的樟木箱。
“這箱竹簡,是我早年收來的。”文老闆用腳尖踢了踢箱子,揚起一片灰塵,“殘破不全,上麵的字跡也古怪得很,請了幾個先生來看,都說是一堆廢料。放著占地方,扔了又可惜。”
他瞥了柳驚鴻一眼,眼神平淡。
“你若能將它們清理、分類,哪怕隻是理出個頭緒來,我便讓你留下。管你吃住,每月再給你三百文錢。”
三百文,在京城,隻夠一個成年男子勉強餓不死。
這條件,與其說是招工,不如說是施捨。
柳驚鴻的目光落在木箱上,眼中冇有絲毫被羞辱的神色,反而亮起了一點微光。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快步上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箱蓋。
一股更濃重的黴味撲麵而來。
箱子裡,橫七豎八地堆滿了長短不一的竹簡,許多已經斷裂、朽壞,上麵佈滿了黑褐色的黴斑。串聯竹簡的繩子早已腐爛成灰,整箱東西亂作一團,確實如文老闆所說,像一堆廢料。
柳驚鴻伸出手,冇有嫌棄上麵的汙穢,輕輕拈起一片儲存得相對完好的殘簡。
她用袖口,仔細地擦去上麵的塵土與黴斑,露出下麵模糊的刻痕。
那是一種介於篆書與隸書之間的字體,筆畫古拙,帶著一種原始的勁道。
“這是……秦簡?”她下意識地輕聲呢喃。
“哦?你認得?”文老闆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
“學生曾在鄉間藏書樓的孤本上見過類似的字體,但不敢確定。”柳驚鴻立刻收斂心神,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回答,“這……這活計,學生接了!謝先生收留!”
她抬起頭,臉上是劫後餘生般的感激與喜悅,彷彿這箱無人問津的垃圾,是她通往新生的階梯。
文老闆看著她那張沾了灰塵卻難掩興奮的臉,眼神深處閃過一抹無人看懂的精光。他點了點頭,冇再說什麼,轉身走回了書案後,繼續擺弄他那頁未修複完的宋版書。
他要的,不是一個夥計。
他要的是一把鑰匙。一把能打開趙大人那些西境古籍秘密的鑰匙。
這個“劉承”的出現,恰到好處。但越是恰好,就越要小心。這箱秦簡,就是一塊試金石。既能考驗他的學識與耐性,也能將他暫時困在這裡,讓他無暇他顧,方便自己暗中調查他的底細。
角落裡,柳驚鴻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工作裡。
她找來清水和軟布,將那些竹簡一片片地取出,小心翼翼地清理著。她的動作專注而輕柔,彷彿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這既是演給文老闆看的,也是她身為特工的本能。任何情報的載體,都值得最高規格的對待。
她知道,從她踏入翰墨齋的那一刻起,考驗就已經開始了。文老闆的每一個問題,每一個動作,都是陷阱。而這箱看似廢料的秦簡,則是最關鍵的一環。
這不僅是考驗她的學識,更是考驗她的心性。
一個真正的窮酸書生,麵對這樣枯燥繁瑣又報酬微薄的活計,即便接下,也難免會有怨言和懈怠。而她,必須表現出甘之如飴的狂熱。
夜色漸深,翰墨齋打了烊。
文老闆給了柳驚鴻一床薄被,讓她睡在堆放雜物的後院耳房。他自己則鎖好店門,提著一盞燈籠,走進了京城的夜色裡。
耳房內,柳驚鴻並冇有睡。
她藉著從窗戶透進的微弱月光,繼續整理著那些竹簡。
當最後一片竹簡被清理乾淨,整齊地碼放在地上時,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拿起其中一片,湊到眼前。
竹簡上的刻字,確實是秦時的小篆。內容似乎是某位官員的私人記事,雜亂無章。
然而,就在她準備放下竹簡時,指腹無意間蹭過竹簡的背麵。
那裡,似乎也有刻痕。
柳驚鴻心中一動,將竹簡翻了過來。
在月光下,竹簡的背麵,一道極其淺淡、若不仔細觸摸根本無法發現的刻痕,映入了她的眼簾。
那不是字。
那是一個小小的、風格奇特的徽記。
一瞬間,柳驚鴻的呼吸停滯了。
這個徽記,她認得。
它不屬於南國,也不屬於任何一個已知的西境小國。
它屬於——北國皇室直屬的,最精銳、最神秘的特務機構,“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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