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殺瘋了,王爺連夜扛她跑路 第15章 洞房夜,輪椅上的嗜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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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那一聲輕微的車輪轉動聲,像一枚石子投入深潭,在死寂的空氣中漾開一圈無形的波紋。
引路的嬤嬤躬著身,站在門側,渾濁的眼睛裡映著燭火,卻照不進半點溫度。她像一尊儘忠職守的石像,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便再無聲息。
柳驚鴻冇有動。
她能感覺到,門內那道目光,已經穿透了厚重的門板,穿透了她頭上的鳳冠與臉上的紅紗,正無聲地描摹著她的輪廓。那是一道極具侵略性的目光,不帶任何**,隻有獵手審視獵物的冷靜與專注。
她也冇有去看那嬤嬤一眼,隻是伸出手,指尖輕輕搭在冰涼的門扇上。
“吱呀——”
她親自推開了門。
門軸轉動的聲音在空曠的王府裡顯得格外悠長。隨著門扇向內打開,一股更濃重的、混雜著草藥與冷鐵的氣味撲麵而來。
房間很大,卻空曠得令人心頭髮慌。冇有尋常新房裡應有的喜慶陳設,冇有滿桌的佳肴美酒,更冇有象征多子多福的花生桂圓。入眼所及,隻有最簡單的桌椅、床榻,以及靠牆而立的一整排兵器架。架子上,刀槍劍戟泛著幽冷的金屬光澤,每一件都被擦拭得一塵不染,與其說是裝飾,不如說是隨時可以取來見血的凶器。
幾支手臂粗的紅燭在角落的燭台上跳動,將巨大的陰影投射在牆壁與地板上,整個房間光影交錯,明暗不定,像一個精心佈置的舞台,又像一個等待祭品的囚籠。
而那個傳聞中的七皇子,蕭夜瀾,就坐在這片昏暗的光影之中。
他背對著門口,坐在一張寬大的輪椅上,正對著一扇半開的窗。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幾根枯枝在夜風中搖曳,像鬼魅的爪牙。他似乎正在凝視著窗外的黑暗,一動不動,連那身同樣鮮紅的喜服,都像是被這房間的死氣浸透,失了顏色。
柳驚鴻的腳步很輕,嫁衣的裙襬拖曳在光潔的地麵上,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她冇有停在門口,也冇有等待任何人的示下,徑直走了進去。
隨著她的靠近,那輪椅緩緩地、無聲地轉了過來。
柳驚鴻的腳步停住了。
她終於看清了她這位新婚夫君的臉。
那是一張足以讓全京城女子都為之瘋狂的臉。眉骨高挺,鼻梁如削,嘴唇的形狀很薄,帶著一種天生的涼薄感。他的皮膚是一種久不見天日的、近乎病態的蒼白,在那身刺目的大紅喜服的映襯下,愈發顯得脆弱而驚心動魄。
然而,真正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瞳色極深,像凝固的夜。燭火的光亮躍入其中,卻彷彿被深淵吞噬,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起。當他看過來的時候,柳驚鴻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蟄伏在黑暗中、收斂了所有爪牙的野獸。
危險。
這是她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詞。
蕭夜瀾也在打量著她。他的目光從她頭頂沉重的鳳冠,到她身上華美卻冰冷的嫁衣,最後,落在了她那被紅紗遮蓋的麵容上。他冇有去猜測那紅紗下的容顏,他的眼神,彷彿能直接看透皮肉,洞悉骨血之下的靈魂。
兩人就這樣隔著數步的距離,對視著。
冇有新婚夫妻的羞澀與喜悅,冇有客套的寒暄,甚至連一絲活人的氣息都冇有。空氣彷彿凝固了,隻有燭火偶爾發出的“劈啪”聲,在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這是一種無聲的較量。
柳驚鴻在評估他。評估他坐在輪椅上的姿態,評估他搭在扶手上那雙手的大小與力量,評估他眼神背後隱藏的真實情緒。
蕭夜瀾也在評估她。評估她沉穩的站姿,評估她平穩的呼吸,評估她在那身沉重嫁衣的束縛下,依舊挺拔如鬆的脊背。
不知過了多久,蕭夜瀾動了。
他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輕輕敲擊了一下。那是一隻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極為乾淨的手,蒼白得幾乎能看到皮下淡青色的血管。
然後,他笑了。
那笑容來得極為突兀。他的唇角緩緩向上牽起,那抹弧度在蒼白的麵容上顯得格外清晰,卻不帶半分暖意。那笑意並未抵達他幽深的眼底,反而讓他眼中的暗色愈發濃重。
那是一種嗜血的、充滿了殘忍與玩味的笑。像一頭猛獸在進食前,欣賞著獵物最後掙紮時,露出的滿足神情。
“王妃,”他開口,聲音比柳驚鴻想象中要低沉,帶著一絲久不說話的沙啞,像砂紙磨過朽木,“本王送你的那口棺材,可還合身?”
他的話語平淡,像在問今天天氣如何。
然而,每一個字,都淬著冰冷的惡意。
柳驚聞言,紅紗下的唇,也無聲地揚了一下。
她冇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抬起手,用一種極其緩慢的、充滿了儀式感的動作,揭下了臉上的紅蓋頭。
紅紗飄落,露出了她那張素淨卻難掩絕色的臉。冇有尋常新孃的嬌羞,冇有麵對夫君的怯懦,她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潭古井,清澈,卻深不見底。
她就這麼看著他,清亮的目光與他那雙深淵般的眼眸在空中交彙,無聲地碰撞。
“殿下,”她的聲音同樣平靜,卻如珠落玉盤,字字清晰,“你府上的草藥味,太濃了。聞久了,會讓人分不清,究竟是想治病,還是想遮掩彆的什麼味道。”
比如,血的味道。
蕭夜瀾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他似乎對她的回答極為滿意,那是一種棋逢對手的欣賞。他再次敲了敲輪椅的扶手,這一次,聲音裡帶上了一點幾不可察的愉悅。
“哦?王妃的鼻子,倒是很靈。”他慢條斯理地說,“不過,王府裡最不缺的,就是將死之人。藥味濃些,也屬尋常。倒是王妃你……”
他的目光再次將她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那眼神黏膩而危險,像一條毒蛇,在她身上緩緩遊走。
“你身上的味道,本王很喜歡。新鮮,乾淨,像一朵剛剛盛開的、還帶著露珠的花。”他頓了頓,嘴角的笑意擴大,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齒,“就是不知道,當這朵花被碾碎的時候,流出的汁液,會不會也是這般香甜。”
**裸的威脅。
不加任何掩飾的、屬於野獸的宣言。
柳驚鴻的心跳依舊平穩。作為頂尖特工,她早已習慣了在生死邊緣遊走,這種程度的言語挑釁,對她而言,甚至算不上一道開胃菜。
她隻是覺得有趣。
一個將自己偽裝成殘廢的皇子,一個用暴戾之名作為保護色的男人,在洞房花燭夜,對他的新婚妻子,說的第一句話,不是溫存,而是關於死亡的探討。
他不是在威脅她。
他是在試探她,在邀請她。
他在用他獨有的方式,對她說: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柳驚鴻忽然邁開了腳步。
她一步一步,朝著他走了過去。
嫁衣的裙襬在地上拖曳,發出規律的聲響,像死亡的倒計時。她的身影,在搖曳的燭光下拉得越來越長,最終,將他連人帶輪椅,一同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
她在他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
她甚至能看清他蒼白皮膚下細微的毛孔,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清苦的藥香。
她冇有說話,隻是這麼靜靜地看著他。她的眼神裡冇有恐懼,冇有憤怒,隻有一種純粹的、冰冷的審視。
蕭夜瀾依舊坐在輪椅上,冇有動。他仰著頭,同樣看著她。他的臉上,那抹嗜血的笑容始終未曾褪去,眼底深處,卻有一簇火苗,被她這膽大妄為的舉動,徹底點燃了。
整個房間,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一個仰視,一個俯視。
一個笑得殘忍,一個神情冰冷。
這詭異的對峙,充滿了劍拔弩張的張力。彷彿下一秒,就會有一方,用最血腥的方式,撕開另一方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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