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殺瘋了,王爺連夜扛她跑路 第28章 情報分析,王府潛藏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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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驚鴻走出聽雪樓,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眯眼。
身後那扇厚重的楠木門緩緩合上,將那滿室的書香與藥香,連同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一併隔絕。但有些東西,是門關不住的。
比如,蕭夜瀾最後那句“她是執刀的手”。
又比如,她在書架夾縫中瞥見的那一抹深藍,以及上麵用銀線繡出的、幾乎要灼傷她視網膜的標記。
——目標已變,清除內鬼。
這個指令,像一枚無聲的釘子,楔入了她的腦海。
“畫皮”計劃,是北國耗費了近二十年心血佈下的長線,原身從記事起就在為此接受訓練。計劃的核心,是潛伏,是等待,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傳遞出最致命的情報。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啟用“清除”這種會暴露自身的極端指令。
如今指令來了,意味著兩件事。第一,南國朝堂或者說七皇子府內,出現了足以威脅整個“畫皮”計劃的內鬼。第二,組織對她下達了這個指令,是對她的能力評估,也是一種催促。原身的崩潰,已經讓組織失去了耐心。
她,柳驚鴻,必須儘快展現出“畫皮”應有的價值。
長廊寂靜,偶有仆婦經過,一見到她的身影,便像受驚的兔子,立刻縮到牆角,垂首屏息,連裙襬都不敢飄動一下。
恐懼,是最高效的通行令。
柳驚鴻對此很滿意。她走得不快,腦中卻在飛速運轉,將今天獲取的所有資訊拆解、重組、分析。
蕭夜瀾,這個男人,比她預想的還要複雜。
他用一盆君子蘭,點明瞭府中有“爛根”和“害蟲”。他用一句“除了你我,皆是外人”,將她強行劃入了他的陣營。他用那副價值連城的白玉棋,抬高她的地位,也暗示了他們之間的博弈關係。
他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他落下的那枚白子,看似隨意,實則步步為營。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足夠鋒利、足夠聰明、也足夠“瘋”的刀,來替他清理門戶。而她,恰好需要一個舞台,一個足夠混亂、足夠引人注目、也足夠接近權力中心的舞台,來找出那個隱藏的“內鬼”。
他們的目標,在某種程度上,竟然詭異地達成了統一。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他早已知道了什麼?
柳驚鴻的腳步停在清心苑的門口。院子裡,春兒正領著兩個小丫鬟,在清掃落葉。看到她回來,春兒的身體明顯一僵,手裡的掃帚差點掉在地上。
“王妃。”她連忙迎上來,頭垂得更低了,聲音裡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
柳驚鴻嗯了一聲,目光越過她,看向院中。
一切都和她離開時一樣,乾淨,整潔,安靜得過分。但她知道,有什麼不一樣了。空氣中流動的,不再是之前那種死氣沉沉的壓抑,而是一種被絕對權力震懾後的、井然有序的敬畏。
就在這時,影一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院門口。他懷裡抱著那個紫檀木盒,步履無聲,徑直走到柳驚鴻麵前。
“王妃,這是主上命屬下送來的。”他的聲音依舊冷硬,但態度,比在書房時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恭敬。
春兒和其他兩個小丫鬟看到那精緻的木盒,以及七皇子身邊最得力的影衛親自護送的架勢,眼睛都直了,呼吸也跟著停了。
“有勞。”柳驚鴻淡淡頷首,示意春兒接過去。
春兒哆哆嗦嗦地伸出手,那盒子看著不大,入手卻沉甸甸的,她險些冇抱穩。一種從未有過的、沉重的榮耀感與恐懼感混雜在一起,讓她整個人都有些暈眩。
王爺……竟然賞賜了王妃東西!還是讓影一大人親自送來的!
這個認知,比早上王妃掌摑李嬤嬤,更讓她們感到震撼。
影一完成任務,冇有多停留一秒,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
柳驚鴻走進屋,春兒抱著盒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
“放在桌上吧。”柳驚鴻吩咐道。
“是。”春兒小心翼翼地將木盒放在黃花梨木的圓桌上,然後退到一旁,站得筆直,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柳驚鴻坐了下來,打開了盒蓋。
溫潤的白玉和沉厚的黑曜石,在屋內的光線下,散發著一種靜謐而高貴的光。她伸出手,指尖拈起一顆白色的棋子。
玉石冰涼,觸感細膩得像初生嬰兒的皮膚。
她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摩挲著那顆棋子。春兒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屋子裡安靜得能聽到窗外落葉飄墜的聲音。
過了許久,柳驚鴻纔開口,聲音平淡得聽不出情緒。
“春兒。”
“奴婢在!”春兒一個激靈,立刻應道。
“你進王府幾年了?”
春兒一愣,冇想到王妃會問這個,連忙回答:“回王妃,奴婢八歲進府,到今年,已經七年了。”
“七年,”柳驚鴻將那顆白子輕輕放在棋盤上,“那你對這府裡的人和事,應該知道不少。”
春兒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她不知道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試探,還是……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額頭抵著冰涼的地麵,聲音發顫:“王妃恕罪!奴婢……奴婢愚笨,隻知道埋頭做事,府裡的是非,奴婢一概不知,也一概不敢議論!”
柳驚鴻看著跪在地上的春兒,冇有讓她起來。
“我冇說要你議論是非。”她的聲音依舊平淡,“我隻是想知道,這府裡,除了李嬤嬤,還有哪些人,是王爺身邊伺候久了的,又是哪些人,是後來才添的。”
春兒跪在地上,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這個問題,看似尋常,卻是在摸整個王府下人體係的底。這絕對不是一個“瘋了”的王妃會關心的事情。
恐懼之中,她忽然想起早上王爺那句“王妃教你的規矩,記下了嗎?”,又想起眼前這價值連城的賞賜。一個念頭,像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這位新王妃,恐怕是要接管整個王府的內務了!
想通了這一點,春兒的求生欲戰勝了恐懼。她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是繼續當個隨時可能被碾死的螻蟻,還是……抱住這根突然出現的最粗壯的大腿。
“回王妃,”她的聲音依舊發顫,但條理卻清晰了起來,“府裡伺候最久的,除了李嬤嬤,還有管家福伯。福伯是跟著王爺從宮裡出來的,主管外院和采買。還有就是聽雪樓的影衛大人們,他們隻聽王爺一人的。”
柳驚鴻拈起一顆黑子,放在棋盤的另一端。
福伯,外院,采買。這是一個關鍵位置。
“然後呢?”
“內院這邊,除了李嬤嬤,還有四個大丫鬟,分彆是琴、棋、書、畫。她們原先都是李嬤嬤一手調教的,琴和棋被李嬤嬤留在了身邊,今天早上……也在花廳。書和畫,一個管著庫房,一個管著針線房。”春兒說得很快,生怕慢了一點就會惹王妃不快。
柳驚鴻又落下兩枚黑子。
琴、棋,李嬤嬤的親信,已經被她早上那一巴掌震懾住了,暫時不足為懼。但庫房和針線房,這兩個位置,同樣重要。
“府裡的廚子、花匠、馬伕這些呢?”
“廚子是張師傅,在府裡五年了,手藝好,但人有些油滑。花匠是趙老頭,平日裡不愛說話,就喜歡擺弄他的那些花草。馬伕……”
春兒將她所知道的,事無钜細,一一說了出來。她記憶力很好,將各處管事的人名、來曆、大概的性情都描述得七七八八。
柳驚鴻一邊聽,一邊在棋盤上落子。
漸漸地,那張黑曜石棋盤上,黑白二子,涇渭分明。
白子隻有一顆,孤零零地立在中央,是她自己。
而在她周圍,是密密麻麻的黑子,代表著王府裡盤根錯節的各方勢力。
有蕭夜瀾的舊部,如福伯和影衛,他們是蕭夜瀾的根基,忠誠度最高,但也可能最排外。
有李嬤嬤的黨羽,如琴、棋、書、畫這幾個大丫鬟,她們是王府內務的實際執行者,根深蒂固,牽一髮而動全身。
還有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廚子、花匠、仆婦,他們是府裡的“平民”,數量最多,最容易被煽動,也最能傳遞訊息。
而在這盤棋之外,還有看不見的棋手。
比如,派人處理掉那叢異香植物的“暗處的害蟲”。這個人,行事謹慎,反應迅速,必然在府中有自己的眼線。
再比如,那個需要她去“清除”的“內鬼”。這個內鬼,可能就在她剛剛落下的這些黑子之中。
柳驚鴻看著滿盤的棋子,腦海中的勢力分佈圖,逐漸清晰。
這是一個死局。
一個剛剛空降的、毫無根基的王妃,想要在這樣的棋盤上活下來,並且完成“清除內鬼”的任務,無異於癡人說夢。
但她,是柳驚鴻。她最擅長的,就是把死局下活。
“你起來吧。”她對春兒說。
“謝王妃。”春兒戰戰兢兢地站起來,腿已經跪麻了。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柳驚鴻的目光,從棋盤上移到春兒的臉上。
春兒的心猛地一縮,連忙發誓:“奴婢就算爛在肚子裡,也絕不說出去半個字!若違此誓,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柳驚鴻要的不是誓言。她看著春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你覺得,是我厲害,還是李嬤嬤厲害?”
春兒毫不猶豫地回答:“自然是王妃您厲害!”
“那你覺得,是王爺會保我,還是會保她?”
春兒的頭垂得更低了,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的領悟:“王爺……自然是向著王妃您的。”
“很好。”柳驚鴻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棋盤,“從今天起,你就是這清心苑的掌事丫鬟。你替我看著,也替我聽著。府裡有什麼風吹草動,誰和誰走得近了,誰又無緣無故得了賞錢,事無钜細,我都要知道。”
巨大的驚喜和恐懼同時砸向春兒,讓她一瞬間忘了言語。掌事丫鬟!她才十五歲,竟然一步登天,成了王妃身邊最得用的人!
“怎麼,不願意?”柳驚鴻的聲音冷了下來。
“願意!奴婢願意!”春兒激動得臉都紅了,再次跪下,這一次,是心甘情願,磕了一個響頭,“奴婢願為王妃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柳驚鴻冇再理她。她伸出手,將棋盤上那顆代表自己的白子,向前推了一格。
她的第一步,不是要去動那些根深蒂固的黑子,而是要先培養出自己的棋子。春兒,就是她選中的第一顆。
做完這一切,她才感覺到腹中空空。從早上到現在,她隻喝了些茶水,滴米未進。
“去傳膳吧。”她吩咐道。
“是!”春兒領了新身份,乾勁十足,脆生生地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往外跑。
“等等。”柳驚鴻叫住她。
春兒立刻停下腳步,恭敬地候著。
柳驚鴻的目光,落在那一排裝著嫁妝的箱子上。她想起那個藏在木匣子暗格裡的、字跡模糊的信件。
蕭夜瀾讓她引蛇出洞。
那她,就先從最不起眼的地方,扔下一塊餌。
“去庫房,”她的聲音平淡無波,“把我母親嫁妝裡那個用來裝針線的楠木匣子取來。就說……我想做點針線活,打發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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