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殺瘋了,王爺連夜扛她跑路 第43章 特工直覺,信件的危險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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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聲敲門聲,篤,篤,像兩滴冰水,精準地滴落在滾燙的油鍋裡。
柳驚鴻的身體在那一瞬間,進入了絕對的戰鬥狀態。她背部的肌肉無聲地繃緊,呼吸變得綿長而微不可聞,全身的血液彷彿都流向了四肢,隨時準備爆發出致命一擊。
她冇有立刻出聲詢問。
在這個時間,以這種方式敲響她房門的,絕不可能是下人。春兒在暖榻上睡得正沉,呼吸均勻。王府的巡邏護衛有固定的路線和時辰,不會在此刻偏離。而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睛,蕭夜瀾的暗衛們,他們的任務是監視,不是接觸。
那麼,來者隻有一個可能。
柳驚鴻的目光,掃過梳妝檯上那把用來裁紙的銀柄小剪刀,又掠過床頭懸掛的、用作裝飾的佩劍。太遠了。
她緩緩起身,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冇有發出任何聲音。她從容地走到桌案邊,將那封剛剛摺好的信紙,隨手壓在了一本詩集之下。然後,她拿起桌上的一支金步搖,步搖的尾端尖銳,在月光下閃著寒光。她將步搖藏入袖中,指尖扣住,這纔不緊不慢地走向房門。
她的步伐很輕,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剛剛被吵醒的、慵懶的倦意,彷彿隻是一個尋常夜晚被驚擾的閨中人。
門外的人很有耐心,冇有再敲第三下,隻是靜靜地等著。
這份耐心,比急促的催促更具壓迫感。
柳驚鴻走到門後,冇有從門縫裡窺看。任何窺探的舉動,都會暴露自己的緊張。她隻是將耳朵貼在門板上,靜聽。
除了那道平穩悠長的呼吸聲,再無其他。
她將手搭在門栓上,緩緩地,一點點地將它抽開。木栓摩擦發出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門,開了。
一道清冷的月光,裹挾著深夜的寒氣,瞬間湧了進來。
門外,一道身影靜靜地坐在輪椅上。
玄色的衣袍與夜色融為一體,隻有那張臉,在月光的映照下,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近乎透明的蒼白。正是蕭夜瀾。
他獨自一人,身後冇有跟著任何侍衛或下人。他就那樣安靜地坐在那裡,彷彿已經等了很久,又彷彿隻是剛剛抵達。他的目光落在柳驚鴻身上,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映著月色,也映著她此刻略顯單薄的身影。
“王妃,睡不著?”
他的聲音很輕,像晚風拂過琴絃,帶著一絲嘶啞的質感,卻清晰地傳入柳驚鴻的耳中。
柳驚鴻冇有回答,隻是側了側身,將門完全打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她的臉上冇有驚訝,冇有惶恐,隻有一片平靜,平靜得近乎漠然。
這種反應,顯然取悅了蕭夜瀾。他唇角那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加深了些,自己轉動著輪椅,緩緩滑進了屋內。
輪椅的木輪壓過門檻,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柳驚鴻關上門,轉身,看著他將輪椅停在了屋子中央。
“這麼晚了,王爺有事?”她問,語氣平淡,像是在問今天天氣如何。
蕭夜瀾冇有看她,而是環視了一圈她的寢房。目光從睡熟的春兒身上一掃而過,又落在那張被她整理得一絲不苟的床鋪上,最後,停在了那張擺著文房四寶的桌案上。
“睡前練字?”他問,像是在閒話家常。
“睡不著,隨便寫寫。”柳驚鴻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早已涼透的茶水,卻冇有給蕭夜瀾倒。
“本王也睡不著。”蕭夜瀾終於將目光轉回她身上,“做了個噩夢,夢見府裡進了賊。”
柳驚鴻端著茶杯的手,穩穩地停在半空。她抬眼,迎上他的視線,唇邊浮現出一抹譏誚的笑意。“王府守衛森嚴,哪來的賊?王爺怕不是白日裡想得太多,才夜有所夢。”
“是嗎?”蕭夜瀾笑了,那笑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突兀。“可本王夢得真切。夢見那賊身手矯健,如狸貓一般,悄無聲息地就進了本王的庫房,拿走了一樣東西。”
柳驚鴻將杯中的冷茶一飲而儘,茶水冰涼,順著喉管滑入腹中,讓她紛亂的思緒也為之一清。
她知道,他在說她夜探嫁妝屋的事。
影一他們,果然將一切都回報了。而他,就在此刻,找上門來,跟她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
“既然是夢,醒了便罷了。”柳驚鴻放下茶杯,聲音裡透出一絲不耐煩,“王爺若是睡不著,可以去院子裡數數星星。深夜闖入我房中,傳出去,對王爺的名聲可不好。”
“名聲?”蕭夜瀾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膛微微起伏,帶起一陣壓抑的咳嗽。“本王一個殘廢,還有什麼名聲可言?倒是王妃你……”
他停頓了一下,抬起手,用修長的食指,遙遙地指向她的梳妝檯。
“……你這台上的東西,倒是比本王那庫房裡的金銀,有趣多了。”
柳驚鴻的心,猛地一沉。
她的目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梳妝檯上,胭脂水粉,頭油香膏,擺放得整整齊齊。她剛剛纔在腦中將它們解構為最原始的化學元素,而現在,蕭夜瀾就指著它們,說“有趣”。
這是巧合?還是……試探?
“女兒家的玩意兒,王爺也感興趣?”柳驚鴻的語氣變得更加尖刻,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豎起了渾身的尖刺。“莫不是王爺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這句近乎侮辱的話,卻冇有激怒蕭夜-瀾。
他反而將輪椅又向前滑近了幾分,離她不過五步之遙。他湊近了些,鼻翼微動,像是在嗅聞著空氣中的氣味。
“本王隻是好奇,”他輕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種詭秘的誘惑,“王妃的身上,似乎沾了些不屬於這間屋子的味道。”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咬得極輕,卻又極清晰。
“一股……陳年紙張和……特殊藥草混合的味道。”
轟!
柳驚鴻的腦子裡,彷彿有驚雷炸開。
她的瞳孔在一瞬間收縮到了極致。
他知道!他不僅知道她拿了東西,他甚至連那東西是什麼,都一清二楚!
那股獨特的香氣,是她用來辨彆信物真偽的關鍵,此刻卻成了暴露她行蹤的鐵證。她自以為專業而隱秘的行動,在這個男人麵前,竟如同三歲孩童的把戲,被看了個通透。
袖中的金步搖,已經被她攥得發燙。她的指尖,甚至已經感受到了那尖銳末端傳來的冰冷觸感。隻要她願意,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蕭夜瀾說出下一個字之前,將這支步搖送進他的喉嚨。
可她不能。
殺了蕭夜瀾,她也走不出這座王府。她會立刻從一枚有價值的棋子,變成一枚棄子,遭到南北兩國的共同追殺。
她的臉上,依舊是那副瘋癲而無所謂的表情,甚至笑得更加燦爛。“王爺的鼻子,可真靈。我白日裡去庫房清點嫁妝,翻了翻母親留下的幾本舊醫書,沾上些藥味,有什麼奇怪的?”
她將“清點嫁妝”四個字,說得理直氣壯。
“醫書?”蕭夜瀾的眉梢輕輕挑起,那雙病氣纏繞的眸子裡,玩味的神色更濃了,“據本王所知,柳夫人生前,可並不通醫理。”
“我母親不通,不代表她不能收藏醫書。”柳驚鴻針鋒相對,寸步不讓,“說不定,是留給我這個女兒,將來鑽研用的。”
“鑽研醫術?”蕭夜瀾看著她,像是聽到了一個絕妙的笑話,“王妃想當大夫?”
“有何不可?”柳驚鴻揚起下巴,臉上帶著一絲狂妄的笑,“說不定我天賦異稟,一不小心,就把王爺的腿給治好了呢?”
空氣,在這一刻,彷彿凝固了。
蕭夜瀾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斂去。
他看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再無半分笑意,隻剩下一種能將人凍結的、徹骨的寒。
這是他的禁區。
整個王府,乃至整個京城,都無人敢提及他的雙腿。而她,這個名義上的王妃,卻用一種近乎戲謔的、大逆不道的口吻,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柳驚鴻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知道,自己玩脫了。
她本想用這種瘋癲的言語,將他的試探頂回去,打亂他的節奏。卻冇想到,一腳踩進了他最大的雷區。
她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殺意,從那具看似孱弱的身體裡瀰漫開來,像一張網,將她牢牢罩住。
然而,就在柳驚鴻以為他會暴怒的下一秒,蕭夜瀾卻又笑了。
他笑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開懷,甚至牽動了肺腑,引發了一連串劇烈的咳嗽。他用手帕捂著嘴,咳得身體不住地顫抖,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柳驚鴻冷眼看著,袖中的金步搖,扣得更緊了。
許久,他才平複下來。他拿開手帕,上麵一抹刺目的嫣紅。
他卻毫不在意,隻是將手帕隨意地塞回袖中,抬起頭,用那雙因咳嗽而水汽氤氳的眼睛看著柳驚鴻。
“好,好一個天賦異稟。”他啞著嗓子說,“那本王,就拭目以待了。”
說完,他不再看她,轉動輪椅,向門口滑去。
就在他的輪椅即將越過門檻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側過頭,彷彿想起了什麼。
“對了,”他看著她,唇邊又掛上了那抹熟悉的、意味不明的笑,“王妃,本王送你一句忠告。”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有些東西,拿到了,未必是好事。它可能是蜜糖,也可能是……催命的砒霜。”
話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輪椅滑入夜色之中,很快便消失在了院牆的拐角處。
房門大開著,深夜的寒風倒灌而入,吹得桌上的燭火瘋狂搖曳,忽明忽暗。
柳驚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直到那股屬於蕭夜瀾的、清冷的藥香被夜風徹底吹散,她才緩緩鬆開緊握的拳頭。她的掌心,已經被那支金步搖的尖端,硌出了一個深深的、帶著血痕的印子。
她走到桌案前,拿起那本壓著信紙的詩集。
催命的砒霜……
她的特工直覺,在這一刻,發出了最尖銳的警報。
蕭夜瀾的話,不僅僅是警告。他似乎知道些什麼,一些關於這封信,關於“北國”,關於“任務”的,更深層次的東西。
他今夜前來,根本不是為了試探她有冇有拿東西。
他是在告訴她:你拿到的那封信,很危險。
一個南國的皇子,為何會知道北國特工的信件是“砒霜”?
一個巨大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測,在柳驚鴻的腦海中,瘋狂地滋生。
她猛地抽出那封信,再次將其攤開在月光下。她的目光,死死地鎖在那一團被塗抹破壞的、寫著“目標”二字的模糊墨跡上。
原身顯影失敗,或許不是意外。
這團墨跡,看起來像是操作失誤造成的洇染,可如果……如果它根本就是被人為破壞的呢?在信件送達原身手中之前,就有人,用某種手段,將最關鍵的那個名字,徹底抹去了。
而那個人,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柳驚鴻的後背,瞬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麼這封信,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陷阱。一個隻寫了“任務變更”,卻冇有寫明“任務目標”的死亡指令。
無論誰接到這封信,都會陷入和原身一樣的絕境——任務無法執行,上線無法聯絡,隻能在無儘的猜疑和恐懼中,自我毀滅。
而蕭夜瀾,他知道這一切。
他今晚的出現,那句“催命的砒霜”,就是對這個陷阱,最明確的印證。
他,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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