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殺瘋了,王爺連夜扛她跑路 第55章 太子示好,暗藏心機的接近
-
“我的病,時好,時壞。”
柳驚鴻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根冰冷的銀針,精準地刺入“聽竹軒”內每一寸喧囂的縫隙。
滿堂的竊竊私語戛然而止。
時好,時壞。
這算什麼回答?
這是一個瘋子在胡言亂語,還是一個清醒者在發出警告?
所有人都看向太子蕭景辰,等著看他如何應對這句近乎挑釁的回答。柳將軍的手已經攥緊了酒杯,指節用力到微微發青,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他寧願柳驚鴻當場發瘋掀了桌子,也比說出這種讓人捉摸不透的話要好。
蕭景辰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他設想過柳驚鴻的百般迴應,或驚慌失措,或強詞奪理,或乾脆閉口不言,由蕭夜瀾來應對。唯獨冇料到,她會如此輕描淡寫地,將“瘋病”這個羞辱性的標簽,變成了一個不可預測的武器。
一個“時好時壞”的瘋子,意味著她做任何事,都可以被解釋,也都可以不被解釋。
她劃破柳如煙的臉,可以說“病發了”。她此刻端莊地坐在這裡,可以說“病好了”。
這四個字,讓她的一切行為都變得合理,也讓她這個人,變得無比危險。
短暫的停滯後,蕭景辰忽然笑了起來,而且是發自內心地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爽朗,驅散了凝固的空氣,也讓眾人緊繃的神經為之一鬆。
“好一個‘時好時壞’!”太子撫掌讚歎,目光灼灼地看著柳驚鴻,“孤遊曆天下,見過奇人無數,卻從未見過像七弟妹這般坦誠有趣之人。是孤唐突了,自罰一杯。”
他說著,竟真的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儘。
這一手玩得極為漂亮。他非但冇有動怒,反而將柳驚鴻的冒犯定義為“坦誠有趣”,又以太子之尊自罰一杯,瞬間就將姿態放低,化被動為主動,儘顯儲君的氣度與胸襟。
滿堂賓客立刻響起一片附和之聲。
“太子殿下仁厚!”
“王妃性情中人,殿下不以為忤,實乃我等之福。”
氣氛一下子從劍拔弩張,變得其樂融融。
柳驚鴻靜靜地看著他表演,眼底冇有絲毫波瀾。她知道,這纔是真正的開始。方纔的提問隻是開胃小菜,現在,主菜要上桌了。
果然,蕭景辰放下酒杯,目光再次落到柳驚鴻身上,這一次,他的眼神溫和了許多,像春日融化的冰麵,帶著刻意釋放的暖意。
“說起來,孤與七弟妹也算有緣。”他開口道,“七弟妹在將軍府時,孤便聽聞你才思敏捷,隻是身子骨弱了些。如今看來,嫁入王府,有七弟精心照料,氣色果然不可同日而語。”
這話聽著是尋常的寒暄,實則暗藏玄機。
他刻意點出“將軍府”,是在提醒柳驚鴻她不堪的過去,也是在暗示,他很瞭解她的底細。而那句“才思敏捷”,更是意味深長。一個被全京城當成廢物的嫡女,他卻說她“才思-敏捷”,這等於是在告訴柳驚鴻:我知道你不是表麵看起來那樣,我早就注意到你了。
這是一種示好,更是一種施壓。他在不動聲色地拉近關係,試圖在她心裡埋下一顆“知己”的種子。
柳驚鴻的指腹在溫熱的杯壁上輕輕劃過,她甚至冇有抬眼,隻是淡淡地回道:“太子殿下謬讚。不過是換了個地方喘氣,當不得殿下掛懷。”
一句“換了個地方喘氣”,將將軍府的壓抑與王府的現狀輕飄飄地帶過,既不感激,也不抱怨,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這種油鹽不進的態度,讓蕭景辰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有意思。這個女人,像一塊被冰包裹的暖玉,敲不開那層冰,就永遠探不到內裡的溫度。
他決定再加一把火。
“七弟妹不必過謙。”蕭景辰的語氣愈發親近,“你那匹‘墨海沉光’,孤在父皇的私庫裡曾有幸見過一卷。此錦產自前朝,工藝早已失傳,存世不過三匹。父皇曾言,此錦沉靜如夜,暗蘊華光,非心有山海、氣度不凡者不能駕馭。今日穿在弟妹身上,才知父皇所言不虛。”
他這番話一出口,滿座皆驚。
在場的貴婦小姐們,此刻再看柳驚鴻身上的那件黑裙,眼神已經完全變了。方纔她們隻覺得這裙子顏色沉悶,樣式古怪,此刻經太子點撥,才知道這竟是早已失傳的前朝貢品,連皇帝都讚不絕口。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誇讚衣飾了,這是在抬舉柳驚鴻本人。將她與“心有山海、氣度不凡”畫上等號,這是何等的殊榮?
更重要的是,太子此舉,無疑是在向整個京城的權貴圈釋放一個信號:這位七王妃,是他看重的人。
柳驚鴻終於抬起了眼簾,正視著太子。
她前世在各種社交場合周旋,最擅長的就是解讀這種“示好”背後的語言。蕭景辰的每一步都踩在點上,他先是展現氣度,再是流露“早已關注”的親近,最後用皇帝的金口玉言來為她“加冕”。一套組合拳下來,足以讓任何一個初入名利場的女子受寵若驚,心生搖曳。
可惜,他遇到的是她。
“原來這料子有這般大的來頭。”柳驚鴻的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恍然大悟”,“臣妾還當是庫房裡壓箱底的舊布,瞧著結實耐臟,便拿來做了。早知如此金貴,倒捨不得穿了。”
她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不過,既然穿都穿了,總不能再脫下來。多謝太子殿下解惑,否則臣妾還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了。”
一番話說得天真爛漫,彷彿真是一個不懂世事、誤打誤撞穿了寶衣的尋常女子。
可這話聽在不同人的耳朵裡,卻有千百種滋味。
“結實耐臟”?把皇帝都讚不絕口的貢品說成結實耐臟?這是何等的……暴殄天物!在場的貴婦們心疼得直抽氣,看向柳驚鴻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敗家子。
而蕭景辰的瞳孔,卻在這一刻微微收縮。
他聽出了她話裡的另一層意思。
她說“當是舊布”,是在撇清自己刻意炫耀的嫌疑。她說“結實耐臟”,是在用一種戲謔的方式,化解他扣上來的“心有山海”的高帽。她說“穿都穿了,總不能再脫下來”,更是在表明一種態度:無論這件衣服代表什麼,無論你給我貼上什麼標簽,既然我穿上了,它就得聽我的,而不是我聽它的。
這個女人,滴水不漏。
他所有的示好和施壓,都被她用一種四兩撥千斤的方式,輕飄飄地化解於無形。
蕭夜瀾一直沉默地坐著,他端起麵前的酒杯,送到唇邊,寬大的袖袍恰好遮住了他微微上揚的嘴角。
他的王妃,真是個天生的戲子。
大廳裡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如果說之前眾人對柳驚鴻是震驚,那麼現在,就是忌憚了。一個能和太子殿下你來我往、不落下風的瘋子,這本身就是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
蕭景辰看著柳驚鴻那張平靜無波的臉,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絲棋逢對手的興奮感。他決定拋出真正的誘餌。
“七弟妹快人快語,孤很是欣賞。”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鄭重了些,“實不相瞞,孤今日來,除了為七弟捧場,還有一事相求。”
柳驚鴻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太子殿下請講。”
“再過半月,是母後的千秋節。孤打算在東宮設宴,為母後祝壽。屆時會請一些與母後親近的宗親女眷,一同賞花品茗。”蕭景辰的目光溫和而誠懇,“母後久居深宮,最喜聽些宮外的新鮮事。孤知弟妹聰慧,見識不凡,想請弟妹屆時也能到場,陪母後說說話,解解悶。”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那可是皇後的千秋家宴!能被邀請的,無一不是皇親國戚中最有頭有臉的人物。太子竟然親自邀請柳驚鴻?這已經不是示好,這是**裸的拉攏!
長公主蕭玉淑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她手中的絲帕幾乎要被絞碎。她身為公主,都未必能在這等重要的家宴上說上話,憑什麼柳驚鴻這個瘋子能得太子青睞?
柳將軍更是激動得手都開始發抖,他看著主位上的女兒,眼神裡充滿了不敢置信。
柳驚鴻心中冷笑。
好一招“挾長輩以令晚輩”。他搬出皇後,她若拒絕,就是不敬。她若答應,就等同於接受了他的示好,主動走進了他的陣營。
而且,東宮宴會,聽起來是個陷阱,但對她而言,又何嘗不是一個機會?一個能接觸到南國權力核心——皇後的機會。
她正思索著如何迴應,身旁的蕭夜瀾卻忽然開了口。
他的聲音不大,帶著一絲久病之人特有的沙啞,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廳。
“皇兄美意,我與王妃心領了。”蕭夜瀾淡淡地說道,“隻是王妃身子不好,時好時壞,你也知道的。那等重要的場合,萬一她病發了,驚擾了母後,你我兄弟二人都擔待不起。”
他直接拿柳驚鴻剛纔的話當盾牌,將太子的邀請給擋了回去。
蕭景辰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柳驚鴻也有些意外地看了蕭夜瀾一眼。她冇想到他會主動開口替自己解圍。
隻聽蕭夜瀾繼續說道:“不過,王妃對母後素來敬重。這樣吧,千秋節當日,我讓她親手抄一份《金剛經》,為母後祈福。心意到了,便好。”
他這話說得合情合理,既全了孝道,又避開了宴會,讓蕭景辰再也找不到強求的理由。
蕭景辰深深地看了蕭夜瀾一眼,隨即又笑了起來:“還是七弟想得周到。是孤考慮不周了。那便依七弟所言。”
一場無聲的交鋒,就此落下帷幕。
但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與七皇子府的這盤棋,纔剛剛開始。
蕭景辰重新坐下,端起茶杯,目光卻若有似無地再次投向柳驚鴻,眼底的探究與興味,不減反增。
而柳驚鴻,在感覺到太子的視線後,卻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她忽然側過頭,對著身旁的蕭夜瀾,極輕、極快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像暗夜裡陡然綻放的曇花,美得驚心動魄,卻又轉瞬即逝。快到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唯有蕭夜瀾,和一直盯著她的蕭景辰,看得清清楚楚。
蕭夜瀾的心,在那一瞬間,漏跳了一拍。
而蕭景辰端著茶杯的手,則猛地一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