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殺瘋了,王爺連夜扛她跑路 第95章 珍稀墨寶,意外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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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門被推開時,發出的“吱呀”聲又長又澀,像一個久病老人的呻吟。
門內,一股濃重到幾乎凝成實質的氣味撲麵而來。那不是翰林軒裡名貴木料與墨錠混合的雅香,而是一種更為複雜、更為原始的氣息——是紙張受潮後發酵的黴味,是塵埃在時光中層層堆積的死氣,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舊物的枯朽芬芳。
光線被阻隔在門外,店鋪裡昏暗得如同洞穴。隻有一縷陽光從屋頂的破洞裡斜斜射下,在空中照出億萬翻飛的塵埃,像一場無聲的金色暴雪。
“小姐……”綠萼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她死死拽著柳驚鴻的衣袖,小小的身子恨不得縮成一團,“這、這是什麼鬼地方?咱們快走吧,我感覺裡麵有耗子!”
柳驚鴻冇理會她,徑直走了進去。
她的眼睛很快適應了這裡的昏暗。這間店鋪不大,卻被塞得滿滿噹噹。一排排歪歪扭扭的書架頂天立地,上麵堆滿了各種書籍、卷軸和散頁,許多書的書脊已經破損,露出裡麵泛黃的紙頁,像一具具被開膛破肚的屍體。地上也堆著一摞摞的書,幾乎冇有下腳的地方。
在店鋪最深處的陰影裡,一張破舊的躺椅上,躺著一個乾瘦的老頭。他蓋著一張看不出顏色的薄毯,雙眼緊閉,胸口幾乎冇有起伏,彷彿已經和這滿屋的死氣融為一體。
“店家?”柳驚鴻開口,聲音在這過分安靜的空間裡顯得有些突兀。
躺椅上的人毫無反應。
綠萼嚇得一個哆嗦,壓低聲音道:“小姐,他、他不會是……”
“睡著了而已。”柳驚鴻打斷她,語氣平靜。她能聽到那微弱但平穩的呼吸聲。
她不再試圖叫醒店主,開始自己打量這個“舊紙堆”。作為一個頂級的特工,她深諳一個道理:最有價值的情報,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垃圾資訊裡。尋寶也是同理。
她略過那些碼放得相對整齊的書架,那些都是被人挑揀過的。她的目光,投向了那些最混亂、最肮臟的角落。
在一個靠牆的角落裡,堆著一堆被蟲蛀得千瘡百孔的殘本,旁邊還有幾隻破了口的麻袋,裡麵裝著發黃的草紙和廢棄的信劄。尋常人看到隻會覺得是垃圾,但在柳驚鴻眼裡,這卻是未經篩選的礦脈。
她走過去,蹲下身,完全無視那厚厚的灰塵和可能存在的蟲子。綠萼捂著嘴,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家小姐像個撿破爛的乞丐一樣,在那堆垃圾裡翻找。
“小姐,臟!太臟了!”綠萼快要急哭了,她想上前拉住柳驚鴻,又實在冇有勇氣靠近那堆東西。
柳驚鴻冇有抬頭,隻是伸出手指,從一堆爛紙裡撚起一張殘頁。她的動作很輕,彷彿對待的不是廢紙,而是什麼稀世珍寶。
“綠萼,你看。”她將那殘頁舉到唯一的光束下,“這是前朝官府用的公文紙,竹料製作,質地堅韌,裡麵摻了少量雲母粉,所以迎光看會有細碎的微光。這種紙,現在已經失傳了。”
綠萼哪裡看得懂這些,隻看到小姐白皙的手指上沾了灰,心疼得直皺眉:“失傳了又怎麼樣,還不是一張破紙。小姐,我們回去吧,您要是喜歡,王府庫房裡多的是好東西,何必來這種地方受罪。”
柳驚鴻冇再解釋,將那張殘頁隨手丟開。她的搜尋有極強的目的性。她要找的,不是普通的古籍,而是“墨寶”。這意味著,她關注的重點是那些有字跡的、尤其是書法精妙的卷軸或冊頁。
她翻開一個破舊的木箱,裡麵全是發黴的書畫,大部分都已粘連在一起,稍一觸碰就化作飛灰。她耐心地一捲卷檢視,神情專注得像是在拆解一枚精密的炸彈。
時間一點點過去,綠萼從一開始的焦急勸說,到後來的無奈歎氣,最後乾脆找了個稍微乾淨點的門檻坐下,托著腮幫子,百無聊賴地看著自家小姐“玩泥巴”。
就在柳驚鴻快要將這個角落翻遍的時候,她的手觸碰到了一個硬物。
那東西被壓在一堆最底層的廢紙下,是一個長條形的木盒,冇有上漆,表麵佈滿了劃痕和汙漬,看起來平平無奇。
柳驚鴻的心跳,卻在觸碰到它的一瞬間,漏跳了一拍。
她將木盒抽了出來,入手的分量比想象中要沉。她用袖子拂去表麵的灰塵,打開了那簡陋的盒扣。
盒子打開的刹那,冇有寶光四射,也冇有異香撲鼻。裡麵隻有一卷被布包裹著的畫軸,那布料已經朽壞,顏色也褪得差不多了。
綠萼好奇地湊了過來:“小姐,這是什麼呀?看起來比彆的還破。”
柳驚鴻冇有回答。她屏住呼吸,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揭開那層朽布,露出了裡麵的卷軸。
卷軸同樣殘破不堪,兩端的軸頭一個已經脫落,另一個也裂了紋。紙張泛著一種死沉的暗黃色,邊緣有多處蟲蛀和水漬的痕跡,更有一道明顯的撕裂口,讓整幅作品隻剩下了不到一半。
這是一幅殘卷。
然而,當柳驚鴻的目光落在捲上那僅存的幾個字上時,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一行草書,筆畫狂放不羈,宛如驚龍入海,銀鉤鐵畫,每一個轉折都蘊含著雷霆萬鈞之力。墨色濃淡枯潤,變化萬千,明明隻是靜止的文字,卻彷彿能聽到書寫者落筆時那酣暢淋漓的呼吸與心跳。
僅僅是幾個字,一股雄渾豪邁、睥睨天下的氣魄便破紙而出,直逼眉宇!
“……笑入胡姬酒肆中。”
柳驚鴻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名字,一個在前朝書法史上如雷貫耳,其作品被譽為“書聖”之後第一人,卻因生性放浪,傳世真跡寥寥無幾的名字——醉墨先生,李白石。
而這句詩,正是李白石最著名的一首《俠客行》中的一句。
她死死盯著那落款處一個模糊的印章,雖然殘缺,但那獨特的“白石”二字篆法,與她記憶中在特工訓練時研究過的拓本,分毫不差。
這竟然是李白石的真跡殘卷!
柳驚鴻的心臟,在這一刻劇烈地跳動起來。這已經不是驚喜,而是震撼。這種級彆的國寶,彆說是在這種垃圾堆裡,就算是在皇宮大內,也足以被當成鎮館之寶。趙清平那種級彆的“癖”,見到此物,恐怕會當場瘋掉。
真是天賜良機。
她緩緩地將殘卷重新卷好,放回木盒。整個過程,她的臉上冇有流露出半分狂喜,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模樣。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指尖在微微發顫,那是獵人即將捕獲最頂級獵物時的興奮。
“小姐,這破畫也要嗎?”綠萼看她如此珍重,忍不住問。
“嗯,”柳驚鴻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淡淡道,“看著順眼。”
她拿著木盒,又隨手從旁邊的垃圾堆裡撿了幾本看起來不那麼破的舊書,一共湊了四五樣東西,這才朝著躺椅上的店主走去。
“店家,結賬。”她再次開口。
這一次,躺椅上的老頭有了動靜。他慢悠悠地睜開眼,那是一雙渾濁但又異常銳利的眼睛,像藏在沙礫裡的鷹隼。他瞥了一眼柳驚天手裡的東西,又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
“隨便給點就行。”他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綠萼一聽,連忙從荷包裡掏出幾枚銅錢,正要遞過去。
柳驚鴻卻按住了她的手。她看著老頭,將那幾本舊書放在櫃檯上,唯獨留下了那個木盒。
“這些,我都要了。”她說,“但這個盒子裡的東西,我想單獨算。”
老頭的眼神閃了閃,重新坐直了身體。他伸出枯瘦的手,示意柳驚鴻把盒子給他。
柳驚鴻依言遞了過去。
老頭打開盒子,抽出那幅殘卷,隻看了一眼,便又迅速捲了起來,放回盒中。他的動作很隨意,彷彿看的真是一張廢紙。
“眼力不錯。”他忽然說道,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這堆東西裡,也就這個還有點意思。不過是張爛紙,不值錢。”
柳-驚鴻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兩人對視了片刻,空氣彷彿凝固了。綠萼在一旁緊張地吞了口唾沫,她感覺這兩個人的氣氛好奇怪。
最終,老頭先移開了視線,他把木盒推了回來,懶洋洋地重新躺了下去。
“罷了,你既然能從那堆爛泥裡把它翻出來,也算它跟你-有緣。”他擺了擺手,重新閉上眼睛,“東西你拿走,櫃檯上那壺酒,給我留下就行。”
柳驚鴻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櫃檯角落裡,果然放著一壺最劣質的燒刀子,旁邊還有一隻缺了口的粗瓷碗。
她冇多問,從懷裡取出一錠約莫五兩的銀子,輕輕放在櫃檯上。
“酒錢,還有這些書的錢,夠了。”
說完,她拿起木盒和那幾本書,轉身就走。
“小姐,給多了!”綠萼跟在後麵,心疼地小聲嚷嚷,“那一壺酒,還有那堆破爛,連半兩銀子都不值!”
柳驚鴻的腳步冇有停頓。五兩銀子,換一件能敲開戶部侍郎府大門的絕世珍品,這筆買賣,是她賺翻了。
就在她們即將走出店門時,身後傳來了那老頭含混不清的聲音。
“姑娘,有些東西……是有靈性的。找對了主人,是它的福氣。若是落到心術不正的人手裡,可是會引來禍事的。”
柳驚鴻的腳步頓了一下,但冇有回頭。她帶著綠萼,快步走出了那間昏暗的店鋪。
重新回到那條狹窄的巷子裡,午後的陽光顯得格外刺眼。綠萼長長地舒了口氣,感覺自己像是從墳墓裡爬了出來。
“小姐,我們再也彆來這種地方了,太嚇人了。”
柳驚鴻冇說話,她低頭看著懷裡的木盒,眼神深沉。
巷子不長,很快就走到了儘頭。就在她們即將拐上大街的那一刻,柳驚鴻的眼角餘光,忽然瞥見街對麪茶樓的二樓視窗,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那人穿著一身普通的文士袍,手裡拿著一把摺扇,正裝作看風景的樣子。
是詩會上,那個給她指引目標的北國舊識。
他的目光,並冇有直接看向柳驚鴻,而是看似隨意地,落在了她懷中那個樸實無華的木盒上。
柳驚鴻心中一凜,抱著盒子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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