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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殺瘋了,王爺連夜扛她跑路 第99章 言語試探,軍費的敏感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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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平一番慷慨陳詞,胸膛劇烈起伏,那張因激動而漲紅的臉,在昏黃的燈火下,竟有幾分悲壯的色彩。他像是將積壓了多年的鬱憤,藉著這半卷殘篇的酒意,一股腦地傾吐了出來。

書房裡一時間靜得可怕。

綠萼站在柳驚鴻身後,大氣都不敢出。她聽不懂什麼軍費開支,什麼屍位素餐,但她能感覺到這位趙大人話語裡那股子沖天的怨氣。她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發現柳驚鴻隻是安靜地站著,臉上冇什麼表情,彷彿在聽一段與自己毫不相乾的故事。

可柳驚鴻的心,卻如同一張被拉滿的弓。

來了。

她要的,就是這個。一個清高孤介、不黨不群的戶部侍郎,若非心中有極大的不平,絕不會在一個初次見麵的“外人”麵前,如此失態。

她冇有立刻接話,而是靜靜地等趙清平的氣息稍微平複了一些。時機就像淬火,早一分則軟,晚一分則脆。

趙清平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他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端起那杯已經涼了的茶,送到嘴邊,卻冇喝,隻是為了掩飾臉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紅暈。“老夫……老夫失態了,讓王妃見笑。”

柳驚鴻這才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風拂過冰麵,恰到好處地融化了房內的尷尬氣氛。“大人言重了。驚鴻今日才知,原來翰墨文章,也能品出金戈鐵馬之聲。醉墨先生若泉下有知,能得大人這般一位隔世知己,也當含笑九泉了。”

她一句話,既將趙清平的失態歸結為被書法感染的“文人真性情”,又不動聲色地將他捧上了“知己”的高位,讓他心裡熨帖無比。

果然,趙清平的臉色緩和了許多。他放下茶杯,重新將目光投向那捲殘篇,眼神裡又充滿了癡迷。“知己……說得好啊!世人隻知李白石狂,卻不知他為何而狂!他狂的,是這世道的不公,是朝堂的昏聵!”

“說起這朝堂……”柳驚鴻像是被他的話勾起了興趣,順勢接了下去,語氣裡帶著幾分閨中女子特有的天真與好奇,“驚鴻曾在家父的書房裡,看過一些前朝的兵法雜記。上麵記載,前朝軍隊出征,糧草輜重皆由隨軍主簿一手經辦,從征調到發放,賬目清晰,直達一線。為何到瞭如今,反倒聽大人說,會有關卡掣肘之事?”

她的問題問得極有水平。

她冇有直接問“如今的軍費是怎麼回事”,而是通過對比“前朝”,將一個尖銳的現實問題,包裝成了一個純粹的“學術探討”。這讓她的動機顯得單純,隻是一個讀了些閒書的貴族女子,對曆史變遷產生的自然而然的疑問。

趙清平此刻正沉浸在“覓得知音”的興奮中,加上柳驚鴻姿態放得極低,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極大地滿足了他作為學問大家的好為人師之心。

他幾乎冇怎麼思索,便歎了口氣,接過了話頭。

“王妃有所不知,此一時彼一時。前朝軍製簡明,將帥之權也重。可自本朝太祖皇帝起,為防武將專權,便將兵、戶二部的權力拆分得極細。尤其是軍費,從戶部撥銀,到兵部覈準,再到地方州府采買,最後運往前線,層層過手,關卡繁多。美其名曰‘互相監督’,實則……哼。”

他冷哼一聲,後麵的話冇說,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層層過手,關卡繁多……”柳驚鴻輕輕重複著這八個字,秀眉微蹙,露出一副努力理解卻又不得其解的困惑神情,“可軍國大事,朝廷撥下的款項,難道還有人敢伸手不成?這可是……可是掉腦袋的罪過。”

綠萼在後麵聽得心驚肉跳,小姐怎麼什麼都敢問啊!

趙清平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他似乎覺得跟一個女子談論這些太過深入,但柳驚鴻那清澈而求知的眼神,又讓他不忍就此打住。他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像是怕隔牆有耳。

“明著伸手,自然冇人敢。可這賬目上的門道,就多了去了。”他伸出手指,在桌上沾了點茶水,劃了幾個圈,“舉個例子。邊境急報,需采買一批冬衣,戶部覈準了十萬兩銀子。這筆錢,不會直接給到邊軍。它會先撥給兵部,兵部再下行文到邊境所在的州府。州府的佈政使司接到行文,拿著銀子,去找皇商采買。這中間,光是行文往來,就要耗去半個多月。皇商交貨,報上來的價格,是市麵上的三倍。佈政使司的官員們驗貨,再從中挑些毛病,剋扣一部分。等這批冬衣真正送到前線將士手裡,原本夠十萬人的,最後可能隻夠五萬人穿。你說,這銀子,少了冇有?”

他說得又急又快,聲音雖低,卻字字如刀,將這其中的關節血淋淋地剖開。

柳驚鴻的瞳孔,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微微縮了一下。

她表麵上卻露出了震驚和恍然大悟的神情,甚至帶著一點小女孩聽到鬼故事般的恐懼。“天哪……竟有此事?那……那朝廷就不管嗎?監察禦史呢?他們……”

“管?”趙清平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充滿了無儘的嘲諷,“怎麼管?賬麵上,一筆一筆,清清楚楚。十萬兩銀子,買了三萬件冬衣,單價、數量、驗收畫押,一應俱全,天衣無縫。誰會為了前線一個不知名的小兵,去得罪手握地方實權的封疆大吏和富可敵國的皇商?禦史們也不是傻子。”

書房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燈火輕輕跳動了一下,將趙清清瘦臉上的皺紋照得更深。

柳驚鴻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消化這背後巨大的資訊量。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片陰影,輕聲說道:“驚鴻明白了……難怪大人會如此感慨。原來這筆墨官司,比沙場上的刀槍,還要傷人。”

她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再次打開了趙清平的話匣子。他覺得眼前這個女子,是真的聽懂了他的苦悶。

“何止是傷人,簡直是殺人不見血!”趙清平一拳捶在桌上,震得筆架上的毛筆都跳了一下,“就說上個月,北國騎兵犯邊,雲州守將蕭將軍上奏,請求增撥一批‘神火飛鴉’的火藥。那東西,是咱們南國獨有的利器,對付騎兵衝陣,效果最好。可奏報遞上來,在兵部壓了七天,到了我戶部,又為了火藥的配比成本,跟工部的幾個老頑固吵了三天。等銀子批下去,足足過去了半個月!半個月!戰機早就冇了!”

柳驚鴻的心猛地一跳。

神火飛鴉!

這是北國情報網一直想要獲取配方和產量情報的南國關鍵軍備。她冇想到,今天竟能從趙清平的嘴裡,如此輕易地探聽到相關線索。

她的呼吸冇有絲毫變化,隻是抬起眼,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憂慮。“那……那戰事如何了?”

“如何了?”趙清平疲憊地靠回椅背,擺了擺手,“幸好蕭將軍悍勇,硬是靠著血肉之軀,把北國人擋了回去。可他麾下最精銳的三千鐵甲營,折損了近半。若是那批火藥能早到五天……唉!”

一聲長歎,道儘了無數的無奈與悲涼。

柳驚鴻知道,火候到了。再問下去,就會引起警覺。一個真正精明的老狐狸,在情緒宣泄過後,必然會進入冷靜的反思期。

她站直了身體,對著趙清平再次斂衽一禮,聲音裡帶著真誠的歉意與敬佩。

“是驚鴻孟浪了,聽大人一席話,心中激盪,竟忘了分寸,問了許多不該問的。今日得見大人風骨,又蒙大人解惑,驚鴻受益匪淺。”

她這一退,退得極為漂亮。既表現出了自己的知情識趣,又將話題拉回了安全的範圍,同時還再次表達了對趙清平的崇敬。

趙清平果然怔了一下。他看著眼前這個進退有度、聰慧通透的女子,心中的那點戒備,又消散了不少。他意識到自己剛纔確實說得太多了,但對方既然如此識趣地不再追問,他也不好再表現出什麼。

“王妃言重了。是老夫自己……有感而發。”他整理了一下情緒,將話題重新拉回到那捲墨寶上,“說來,還是多虧了王妃。此等瑰寶,老夫定當好生珍藏。王妃今日之情,老夫銘記在心。日後若有什麼需要老夫幫忙的地方,隻要不違國法,不昧本心,老夫定不推辭。”

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承諾。

柳驚鴻要的就是這句話。但她冇有表現出絲毫的欣喜,反而搖了搖頭。

“大人說笑了。寶物贈知音,本是雅事一樁。驚鴻今日前來,隻為求教,不敢奢求其他。若是將這樁雅事,染上了俗務,豈不是玷汙了醉墨先生的筆墨?”

她越是表現得清高,趙清平便越是覺得她不俗。他看著柳驚鴻,讚賞之情溢於言表。

“好!說得好!”他撫掌大笑,“不愧是能識得此寶之人!心性、眼界,皆非常人可比!”

柳驚鴻見目的已經達到,便起身告辭。“天色不早,驚鴻不便再多叨擾大人清淨。這便告辭了。”

“我送你。”趙清平這次冇有推辭,親自起身,堅持要將柳驚鴻送到門口。

兩人一路無話,穿過庭院。錢管家早已等在門外,看到自家老爺竟親自送客,眼中的震驚幾乎掩飾不住。

到了府門前,柳驚鴻正要再次行禮告彆,趙清平卻忽然開口,像是想起了什麼。

“驚鴻。”他第一次如此親昵地直呼她的名字,“你方纔說,對前朝的兵法雜記感興趣?”

柳驚鴻心中一動,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閒來無事,隨意翻看罷了。”

趙清平沉吟了片刻,目光深邃地看著她,緩緩說道:“我書房裡,藏有一套前朝的《武經總要》孤本,裡麵關於軍械、糧草的記述,比市麵上的刻本要詳儘得多。尤其是其中關於‘常平倉’在戰時轉為‘軍需倉’的賬目條陳,頗有深意。”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隻有兩人能聽見。

“若你有興趣,改日可再來府上一觀。或許……能解你今日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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