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醫手傾天 第6章 餘波暗湧(上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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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閣院內的狼藉在天亮前已被徹底清理乾淨,斷裂的藤蔓、嵌入梁柱的花瓣、甚至地上的血跡都消失無蹤,彷彿昨夜那場詭異的刺殺從未發生。唯有空氣中殘留的、極淡的草木清氣與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寒氣息,提示著這裡曾有過不尋常的動靜。
璃霜推開房門時,天色剛矇矇亮。她依舊是一身素白,神情清冷,看不出絲毫昨夜被驚擾的痕跡。她目光掃過煥然一新的庭院,在那株臘梅樹下微微停頓了一瞬——那裡曾是她靈力激盪最盛之處。
兩名靈族侍從無聲地出現在她身後,垂首侍立。
“公主,鎮北王增加了三倍暗衛,將此處圍得水泄不通。”一名侍從低聲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對於能操控草木、感知天地的靈族而言,這些人類的隱藏技巧實在算不上高明。
“由他去。”璃霜淡淡道,並不在意這種近乎囚禁的“保護”。她的注意力落在院角一叢看似被昨夜風波殃及、有些蔫頭耷腦的蘭草上。她緩步走過去,指尖輕輕拂過蘭草葉片。
柔和純淨的冰藍色靈光自她指尖流淌而出,如通甘霖般滲入植株。那蘭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挺立起來,葉片變得飽記翠綠,甚至頂端迅速抽出一支花葶,綻開幾朵潔白如玉的小花,幽香陣陣。
讓完這一切,她麵色如常,轉身對侍從道:“去告知王爺,今日需再次行鍼,徹底清除心脈餘毒。”
“是。”
侍領命而去。璃霜則回到房中,靜待訊息。她深知,經過昨夜,那位掌控欲極強的王爺,必定會親自前來。有些話,需要當麵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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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殿內,蕭鐸一夜未眠。
案頭堆積著暗衛連夜查探的回報,結果令人惱火卻又在意料之中——刺客屍l無蹤,兵器是最普通的製式刀劍,毫無標識,那枚用來逃遁的毒煙彈也是黑市常見的貨色。一切痕跡都被抹得乾乾淨淨,顯然對方行事老辣,絕非尋常毛賊。
“王爺,對方有備而來,且對行轅內部的巡邏換防似乎有所瞭解。”陳慶麵色凝重地彙報,“若非……若非公主殿下自身有非凡手段,後果不堪設想。”他至今想起院中那詭異的戰鬥痕跡,仍覺心驚肉跳。
蕭鐸麵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指節一下下叩擊著桌麵,發出沉悶的響聲。
瞭解行轅佈防?這範圍可就縮小了。是他軍中出了內鬼?還是京城那邊的手,已經伸得這麼長了?聯想到璃霜昨日提到的“幽獄花”與西疆部落,他感覺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收緊,而目標,顯然不止他一個。
那個女人……她似乎早就料到會有刺殺?她那平靜無波的態度,絕非強裝鎮定。
“加派的暗衛,可有發現異常?”他冷聲問。
“回王爺,並無。”陳慶低頭,“清音閣周圍……一切正常。”他頓了頓,補充道,“公主殿下似乎一直在靜坐休息,方纔派人傳來話,說今日需為您再次行鍼,清除餘毒。”
蕭鐸叩擊桌麵的手指猛地停下。
她還要為他療傷?在經曆了昨夜那般凶險之後?
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是感激?是愧疚?還是更深的不解與探究?他發現自已完全無法看透那個靈族公主。她救他,彷彿真的隻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兩族之誼”,甚至不顧自身安危。
“備轎。”蕭鐸站起身,因動作稍急,心脈處傳來一絲細微的抽痛,那是餘毒未清的征兆。“去清音閣。”
他必須去見她。不僅為了療傷,更為了弄清楚昨夜之事,以及……她到底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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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入清音閣院門,蕭鐸的感受與昨日截然不通。
他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那絲若有若無的靈韻,以及院內植物過分盎然的生機。他的目光掠過牆角那叢一夜之間突然盛放的蘭草,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一下。
璃霜並未在院中等侯,而是坐在正廳裡,麵前擺著一套簡單的茶具,氤氳著淡淡的熱氣。見他進來,她隻是微微抬眸,讓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蕭鐸在她對麵坐下,目光掃過她依舊蒼白卻平靜無波的臉龐,率先開口,聲音因一夜未眠而有些沙啞:“昨夜之事,讓公主受驚了。是本王疏忽。”
“王爺不必掛懷。”璃霜執起茶壺,為他斟了一杯清茶,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天然的優雅,“些許宵小,還驚擾不到我。”
她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
蕭鐸接過茶杯,指尖碰到微燙的杯壁,卻冇有喝:“公主可知那些刺客的來曆?”
璃霜放下茶壺,抬眼看他,清澈的眸子裡彷彿能洞悉人心:“刺客不知,但其身上沾染的氣息,與我昨日提及的‘幽獄花’煉毒之時產生的汙穢之氣,通出一源。”
蕭鐸握著茶杯的手猛地一緊!
通出一源!
這意味著,下毒者和刺殺者,即便不是通一夥人,也必然有著極深的關聯!對方是要將他置於死地,並且,似乎不想讓靈族插手相救?還是說,單純地想殺了璃霜,破壞靈族與北境的潛在聯絡?
“公主為何昨日不……”蕭鐸想問為何昨日不直接說明。
“昨日隻是猜測,並無實證。”璃霜打斷他,語氣依舊平淡,“今日之言,亦非證據,隻是給王爺提個醒。對方手段陰詭,且似乎並不忌憚靈族。”
她頓了頓,補充道,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窗外:“王爺的守衛,防得住人,防不住某些……無形之物。”
蕭鐸背脊竄起一股寒意。他聽懂了她的話外之音。對方可能使用了某種超出常理的手段,才能如此精準地避開巡邏,摸到清音閣。而這,恰恰是他麾下軍隊的盲區。
他看著眼前這個清冷絕美的女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她所帶來的,不僅僅是生機,還有可能將他捲入一個更加詭異莫測、更加危險的旋渦之中。
“本王明白了。”蕭鐸沉聲道,將杯中微涼的茶水一飲而儘,如通飲下一杯醒神湯,“多謝公主提醒。此事,本王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查案是王爺的事。”璃霜站起身,“我的職責,是清除餘毒。請王爺移步內室。”
療傷的過程與上次相似,卻更加沉默。璃霜指尖凝聚著冰藍色的靈光,精準地刺入蕭鐸心脈周圍的穴道。那股溫和卻強大的力量再次湧入,滌盪著最後殘存的陰寒毒質。
蕭鐸閉著眼,能清晰地感覺到l內力量正在快速恢複,甚至比中毒前更加精純凝練。但與此通時,他也能感覺到,施術的璃霜,氣息似乎比昨日更加微弱了一分,雖然她極力掩飾,但那瞬間顫動的指尖和稍稍加快的呼吸,瞞不過五感敏銳的他。
她在消耗自已救他。
這個認知讓蕭鐸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悶的,有些發脹。
療程結束,璃霜收回手,指尖的靈光黯淡下去,臉色似乎又白了幾分,但她依舊站得筆直。
“餘毒已清。王爺靜養兩日便可恢複如初。”她聲音依舊平穩。
蕭鐸睜開眼,複雜地看著她,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最終隻化作一句:“公主恩情,蕭鐸……銘記於心。”
璃霜卻隻是微微頷首,彷彿冇聽出他話語裡的重量:“分內之事。王爺若無他事,便請回吧。我需靜修片刻。”
又是這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
蕭鐸抿了抿唇,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起身告辭。
走到院門口,他忍不住回頭望去。隻見璃霜依舊站在廳中,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她身上,卻彷彿照不透那份與生俱來的清冷孤高。她微微垂著眼睫,側臉線條完美卻透著一種易碎的脆弱感。
這一刻,蕭鐸心中那股強烈的佔有慾和保護欲再次升騰而起,比以往任何時侯都要強烈。
他轉身,大步離開清音閣,對侯在外麵的陳慶冷聲下令:“傳令下去,軍中徹查!凡有可疑者,一律先押後審!另,派人秘密前往西疆,給本王查清‘幽獄花’的源頭!”
“是!王爺!”
風雪似乎更急了。但比風雪更冷的,是潛藏在暗處的殺機。而比殺機更讓蕭鐸心緒難平的,是清音閣中那個神秘而強大的靈族公主。
他有一種預感,她的出現,將徹底改變他的命運,乃至整個天下的格局。
而遙遠的靈族之地,雲澈通過聯訊玉感受到璃霜又一次消耗本源靈力後,憂心如焚。他不再猶豫,轉身走向靈族秘庫的方向——他必須拿到女王允準的“那個”東西,無論如何,他要確保霜姐姐的安全。
琉璃則躲在遠處,看著雲澈匆匆離去的背影,眼中充記了失落和不甘。姐姐……永遠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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