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嘴毒心野,王爺他純情易撩 第10章 掌府務,會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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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宮中回來,裴織闌並未沉浸在長樂宮交鋒的餘波和麪對二皇子時的驚懼中。她深知,在這深府內院,唯有牢牢握住權柄,方能擁有立身之本。
平王府的管家早已捧著厚厚的賬冊和對牌鑰匙候在外廳。與前世在二皇子府接手的那堆汙糟的爛賬相比,平王府的賬目簡直稱得上眉清目秀。謝卻陵不近女色,後院空置,府內人員簡單,進項支出清晰明瞭,項目也多是田莊、鋪麵的常規收益,並無太多複雜勾連。
若按照前世她賢良淑德的做派,此刻該是溫和詢問、徐徐圖之,既顯得尊重舊人,也顯得自己寬厚。
但這一世,她膩歪了那套。
她坐在花廳主位上,指尖劃過賬冊頁麵。
“王管家,”她頭也未抬,“去年城南那間綢緞莊的收益比前年少了三成,報上來的原因是雨水多,南邊貨源不暢。可我查了去歲天氣記錄和漕運文書,並無大礙。你去查,是掌櫃的中飽私囊,還是底下人聯合搗鬼。三日內,我要結果和新的掌櫃人選。”
王管家連忙躬身:“是,王妃娘娘。”
“府裡各處的用度,重新覈定份例。王爺崇尚節儉,府中不養閒人,也不該有奢靡之風。新章程明日我要看到。”
她的指令清晰明確,冇有半分新婦初來乍到的怯懦與試探。
正處理著,門外丫鬟來報:“王妃,府外有兩位小姐遞了帖子,說是您的舊識,工部侍郎千金趙小姐和光祿寺少卿家的孫小姐。”
裴織闌眉梢微挑。趙婉、孫瑩?前世倒是常來往。
“請到西花廳吧。”她合上賬冊。
西花廳內,趙婉和孫瑩正端著茶盞,打量著廳內雖不奢華卻處處透著雅緻清貴的陳設,眼中是掩不住的羨慕嫉妒。
見裴織闌進來,兩人放下茶盞,起身行禮,姿態倒是規矩。
“給平王妃請安了。”趙婉用帕子掩著唇,笑道,“幾日不見,阿闌真是身份不同了,這通身的氣派,我們都不敢認了。”
孫瑩立刻接話:“是呀是呀,誰能想到我們姐妹中,竟是阿闌最有福氣,不聲不響就得了平親王青眼。平親王那般人物,可是京城多少貴女求都求不來的姻緣。阿闌,快跟我們說說,你到底用了什麼法子?也讓我們姐妹沾沾喜氣,學一學呀?”
趙婉用手肘輕輕碰了孫瑩一下,故作嗔怪:“哎呀,瑩妹妹你怎麼說話的!”她轉向裴織闌,笑容虛偽,“阿闌你彆介意,瑩妹妹就是心直口快。我們太好奇了,你說你平日裡最是端莊守禮,甚至有些……嗯……寡言無趣,竟能入了平親王的眼,這可不是天大的奇事嘛!我們都替你高興,就是這驚喜來得太突然,讓人忍不住想探聽探聽秘訣呢。”
若是前世,裴織闌或許會因為這些惡意中傷而麵色蒼白,卻還要維持著體麵而勉強解釋,倒是更助長對方氣焰。
但現在的裴織闌徑自走到主位坐下,慢條斯理地接過辨玉遞上的新茶,吹了吹浮沫。
“法子?秘訣?”她輕輕重複了一遍,忽然輕笑一聲,“孫姐姐這話說的,我倒覺得孫姐姐家才真是人丁興旺,福氣綿長呢。聽說令兄那位住在榆林巷的外室,肚子越發大了?真是恭喜了。就是不知道,未來嫂嫂進門就知道要當現成的娘,這福氣……她接不接得住?”
孫瑩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猛地站起身,手指發抖地指著裴織闌:“你!你胡說什麼!”
她兄長養外室且弄出庶長子是天大的醜事,家裡瞞得很死,裴織闌如何得知?!
裴織闌卻不理她,又慢悠悠地看向臉色微變的趙婉,故作訝異:“趙姐姐也彆急著羨慕我。我這點福氣,比起趙姐姐可是差遠了。永昌伯府的門第,多少人都羨慕不來。雖說那位三公子墜馬摔斷了腿,日後怕是……唉,但伯府富貴總是真的。趙姐姐雖是庶出,但能嫁入伯府,已是天大的運氣了,確實不該再來羨慕我這點微末造化,你說是不是?畢竟,端莊守禮如趙姐姐,能得此姻緣,想必也是有自己的法子的?”
趙婉的臉也瞬間白了,嘴唇哆嗦著。她是庶女,攀上伯府親事本是得意之事,可未來夫君成了殘廢。
“裴織闌!你休要在此汙言穢語!”趙婉氣得渾身發抖。
“汙言穢語?”裴織闌放下茶盞,終於正眼看向她們,“不是二位姐姐先好奇我的法子和造化嗎?怎麼?隻許你們陰陽怪氣揣測他人,就不許彆人知道些實情了?這京城裡,誰家後院還冇點陰私事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二位姐姐今日是專程來與我交流持家心得和攀高枝秘訣的?”
她話語尖刻,句句直戳對方最見不得人的痛處,噎得趙婉和孫瑩麵紅耳赤,胸口劇烈起伏,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你……你簡直……”
裴織闌冷下臉,聲音不大,卻自有一股威嚴:“這裡是王府,不是你們家後院。府中事務繁忙,我冇空聽你們這些酸言醋語!”
她端起王妃的架子逐客,趙婉和孫瑩氣得幾乎暈厥,卻再不敢多留一刻,生怕她再說出什麼秘辛來,隻得狼狽不堪地行禮告退,幾乎是落荒而逃。
花廳內瞬間安靜下來,裴織闌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屏風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裴織闌抬眸,看見謝卻陵從屏風後轉了出來。他的神色不似往常那般全然清冷,眉宇間帶著一絲極淡的複雜,有關切,有審視,更有濃濃的不解。
四目相對,空氣靜默流淌。
裴織闌放下茶杯,心中已經準備好接受一番關於“婦德”、“言容”的訓誡。她甚至提前掛上了那副無所謂的冷漠表情。
謝卻陵緩步上前,在她的對麵坐下,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心和那雙盛滿了戒備與冷意的眼睛上,沉默了片刻。
就在裴織闌以為他會出言斥責時,卻聽他開口,帶著一種斟酌的意味:“她們……言語確實過分,冒犯你在先。”
“本王聽聞,”謝卻陵目光坦誠地迎著她的視線,繼續道,“本王聽聞,裴家長女溫婉賢淑,是京中閨秀典範。”他的視線在她臉上細細掃過,彷彿想找出那些傳聞的影子,“新婚夜所見,今日在母後宮中所見,以及此刻所見,卻……並非如此。”
他的語氣裡冇有指責,好像隻是在陳述一個讓他感到費解的事實。
裴織闌心中冷笑,正要開口卻聽見謝卻陵的語氣緩和下來,帶著一種近乎笨拙的、嘗試性的理解又道:“可是因為那日之事,受了驚嚇委屈?或是平日便需如此,才能護得住自己?”
裴織闌所有準備好的冷言冷語瞬間堵在了喉嚨裡。她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清俊麵容上那毫不作偽的探究和那一點點……近乎心疼的揣測。
他……他怎麼會……
謝卻陵見她愣住,以為自己的話唐突了:“本王並無他意。隻是覺得,女子立世,雖重貞靜賢淑,但……若遇惡意,亦不可一味忍讓,徒受委屈。”
他停頓了一下,組織著語言,思考著如何既表達自己的觀點,又不顯得是在說教:“方纔之事,錯不在你。她們理當受些教訓。隻是……方式或可稍加斟酌。揭人陰私,終非上策,易引火燒身,於你清譽無益。”
“至於你從何得知那些事,”他重新看向她,“你若不願說,本王不會逼問。每個人皆有不願為人道的訊息來源。本王隻是希望,你能善用其所知,而非為其所累。”
裴織闌看著他,看著他那份君子坦蕩的關切和那份努力嘗試的理解。
她原本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下來,一直攥著的拳頭也不知何時鬆開了。她垂下眼睫,語氣中少了些尖銳,多了些複雜的情緒:“王爺的話,臣妾記下了。”
謝卻陵似乎也鬆了口氣,他站起身:“府中事務若遇難處,可來尋我或王管家。你既為王妃,王府便是你的倚仗,無需事事……皆如此鋒芒畢露。”
說完,他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花廳。背影依舊挺拔清冷,卻似乎比來時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溫度。
裴織闌獨自坐在花廳裡,看著窗外灑進的陽光,久久未動。
謝卻陵……他似乎真的和謝孤刃,和她想象中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樣。
他守著他的規矩,卻並非不懂變通;他光風霽月,卻也能看到她的委屈;他好奇她的不同,卻選擇了尊重而非質疑。
這一世的路,或許……真的會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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