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病美人她步步為營 蛛絲馬跡
蛛絲馬跡
被生擒的黑衣人被秘密帶入攝政王府的地牢，由蕭寒親自審訊。楚肆雖傷勢未愈，卻也強撐著精神坐鎮。
地牢內陰冷潮濕，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腐朽的氣息。那黑衣人被鐵鏈鎖在刑架上，下巴雖被接上，但眼神渙散，嘴角時不時無意識地抽搐，顯然“噬心蠱”雖未立刻奪命，卻也對他的神智造成了嚴重侵蝕。
尋常的刑訊逼供對此人效果甚微，他彷彿感受不到疼痛，隻是偶爾發出意義不明的囈語，夾雜著“幽冥……之主……永恒……”等破碎的詞語。
楚肆並不急躁，他坐在陰影裡的太師椅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目光冷靜地審視著那個幾乎不成人形的囚徒。
“王爺，他心智已失，恐怕……”蕭寒上前低聲道。
“心智已失，但身體的本能和深層的記憶未必完全泯滅。”楚肆淡淡道，“‘噬心蠱’以操控心神著稱，但母蠱持有者必然有特殊的控製或溝通方式。查他身上所有物品，尤其是……與南疆巫蠱相關之物。”
“是！”蕭寒領命，親自上前，仔細搜查黑衣人全身。除了那身夜行衣和幾樣淬毒的暗器外，果然在他貼身的內衫夾層中，發現了一個用油布包裹的、僅有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木雕。
那木雕形態詭異，刻的正是那個扭曲的邪眼圖案，隻是更加精細，邪眼的瞳孔處，鑲嵌著一粒比米粒還小的、散發著幽幽綠光的石頭，觸手冰涼。
“這是……”蕭寒將木雕呈給楚肆。
楚肆接過，指尖感受到那石頭傳來的陰寒氣息，眸色一沉：“‘引魂石’，南疆巫師常用以輔助控製蠱蟲或溝通邪靈的媒介。看來，母蠱持有者，或者他們所謂的‘幽冥之主’，可以通過此物在一定範圍內感知甚至影響他。”
他沉吟片刻，對蕭寒吩咐道：“將此物交給許太醫，讓他想辦法隔絕其氣息，或研究其運作原理。另外，將此人看管好，每日喂以清水吊命，或許日後還有用處。”
“屬下明白。”
處理完地牢之事，楚肆回到書房，江挽青早已等候在此，臉上帶著關切與詢問。
“王爺，審訊可有結果？”
楚肆搖了搖頭，將那隻邪眼木雕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對方行事謹慎，核心成員恐怕都受此邪術控製，想從他們口中直接問出幕後主使，難如登天。”
江挽青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明白此事急不得。她看著楚肆眉宇間難以掩飾的疲憊，心疼道：“王爺傷勢未愈，還是先休息吧，這些事可以從長計議。”
楚肆卻擺了擺手，目光落在書案上堆積的奏報上：“朝中之事，耽擱不得。”他頓了頓，看向江挽青，“此次能擒住此人，你功不可沒。”
他的稱讚讓江挽青臉頰微熱，低聲道：“是王爺佈局周密，挽青隻是依計行事。”
“不必過謙。”楚肆看著她，目光深邃，“你的膽識與機變，遠超常人。”他話鋒一轉，語氣微沉，“隻是，日後絕不可再行此險招。你的安危，重於一切。”
他這話說得極其自然，卻讓江挽青的心猛地一跳，一股暖流悄然湧遍全身。她擡起眼，撞進他專注的眸子裡，那裡麵不再是平日的冰冷與算計，而是清晰的擔憂與……一種她不敢深究的在意。
“我……我知道了。”她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心中卻如同揣了一隻小鹿，砰砰亂跳。
看著她這般模樣，楚肆眼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柔和。他拿起一份奏報，正要翻閱，門外傳來通傳，卻是皇帝身邊的內侍前來，稱陛下有要事相商，請攝政王即刻入宮。
楚肆眉頭微蹙，這個時辰皇帝召見，定非尋常之事。他看了一眼江挽青：“你先回靜心苑，近日宮中恐不太平，無事不要隨意走動。”
“是。”江挽青應下，看著他起身離去的高大背影，心中那份剛剛升騰起的暖意，又被一絲隱隱的不安所取代。
皇帝突然召見，會是為了什麼事？與“幽冥之眼”有關？還是朝中又起了新的波瀾？
她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到靜心苑，祖母見她神色有異，詢問了幾句。江挽青並未細說地牢之事，隻道王爺被陛下召見。
郡夫人聞言，沉吟片刻，低聲道：“陛下年少，雖有心振作，但畢竟根基尚淺。攝政王權勢過重，難免引人側目。此番接連風波，陛下心中作何想，尚未可知。青兒，你與攝政王……還需謹慎些。”
祖母的話像一盆冷水，讓江挽青發熱的頭腦清醒了幾分。是啊，這裡是皇宮，是天下權力交織的中心。楚肆與皇帝，既是叔侄，亦是君臣，其間微妙的關係，牽一發而動全身。她與楚肆如今這曖昧不明的關係，若被有心人利用，隻怕會給他帶來麻煩。
她點了點頭：“孫女明白。”
這一夜，楚肆直至宮門下鑰都未曾回來。江挽青心中不安，幾乎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她才從蕭寒派來報信的人口中得知，昨夜皇帝召見，是因江南八百裡加急送來奏報，數地突發民亂，亂民打出“清君側、誅權臣”的旗號，雖被當地駐軍迅速鎮壓，但影響惡劣。朝中一些官員趁機上書，隱晦地將民亂歸咎於攝政王“專權跋扈”，致使天怒人怨。
皇帝雖未當場表態，但顯然承受了巨大壓力。昨夜與楚肆商議至深夜，最終決定由楚肆親自舉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前往江南安撫，並徹查民亂根源。
“王爺此刻正在府中處理後續事宜，讓屬下告知小姐，一切安好，請小姐不必掛心。”那暗衛稟報道。
江挽青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但心中的憂慮並未完全散去。江南民亂，時機如此巧合，背後是否又有“幽冥之眼”或者長公主餘黨的影子？他們是想藉此機會，進一步動搖楚肆的權位？
她感到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緩緩收緊。而她和楚肆，都身處網中。
接下來的幾日，楚肆忙於處理江南民亂的後續事宜，以及肅清朝中借著此事興風作浪的官員，一時間分身乏術，來靜心苑的次數也少了。
江挽青雖心中牽掛，卻也知此時不宜打擾。她每日除了陪伴祖母，便是翻閱那些從西苑帶回來的、關於前朝宮廷和南疆風物的雜書，試圖從中找到更多關於“幽冥之眼”和“玉堂春”的線索。
這日，她在一本名為《南疆異物誌》的殘卷中，看到了一段關於“噬心蠱”的記載，其中提到，此蠱的母蠱需以施蠱者的心頭精血混合特定藥物喂養，方能維持對子蠱的絕對控製。而母蠱宿主與子蠱之間，除了通過“引魂石”感應，在一定距離內，宿主還能通過一種特殊的音律，短暫地激發或安撫子蠱。
音律……
江挽青忽然想起，那夜“幽冥之眼”的刺客潛入靜心苑前，她聽到的那兩聲短促詭異的哨音！
難道那就是控製“噬心蠱”的音律？
她立刻將這個發現記下，準備等楚肆來時告訴他。
與此同時，她也更加留意宮中的動靜。她發現，近日來康寧宮似乎也比往日忙碌了些，嚴嬤嬤進出次數增多，偶爾還能看到一些麵生的、穿著並非宮裝的人被引進去。
太後……在這風雲變幻的時刻，她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江挽青隱隱覺得，這深宮之中的暗流，遠比她看到的更加洶湧複雜。而她和楚肆想要破局，除了要應對明處的敵人，或許還需要厘清這些隱藏在暗處的、錯綜複雜的關係。
她站在靜心苑的庭院中，望著被高牆切割成四角的天空，心中那份想要與他並肩、共同麵對風雨的念頭，愈發堅定。
無論前路如何，她已下定決心，不會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