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病美人她步步為營 各方登場
各方登場
京城這邊緊鑼密鼓地布網,千裡之外的江南,氣氛也日漸微妙。
臨河而建的“望江樓”是清河府最大的酒樓,也是三教九流彙聚、訊息靈通之地。這日晌午,二樓雅間“聽雨軒”內,新任漕運巡察使李崇儉正與一位麵容儒雅、身著六品官服的中年人對酌。此人乃是清河府通判,沈文淵,以清廉乾練著稱,是李崇儉到任後,為數不多能與之推心置腹討論漕運改製的地方官員。
“李大人,漕工司直接發放部分工錢,確是良策,近日碼頭怨聲稍平。隻是……”沈文淵壓低了聲音,眉頭緊鎖,“那幾個擁護新政的漕工頭目接連出事,人心又開始浮動了。下官總覺得,背後有隻黑手在操控。”
李崇儉年約四旬,麵容清臒,眼神銳利,他抿了一口酒,沉聲道:“沈通判所言極是。對方意在恐嚇,阻撓新政。本官已加派人手巡邏碼頭,並懸賞征集線索。隻是這幕後之人,藏得極深。”
“聽聞京城來的趙護衛,身手不凡,不知可有發現?”沈文淵試探著問。趙鋒以富商護衛首領的身份活動,但沈文淵似乎有所察覺。
李崇儉不動聲色:“趙護衛主要在追查一批失蹤的漕糧,與此事或有牽連,尚無線索。”他並未完全透露趙鋒的真實任務。
兩人正低聲交談,忽聽樓下傳來一陣喧嘩。透過竹簾縫隙,隻見一群穿著漕工短褂的漢子簇擁著一個疤臉壯漢走了進來,大聲呼喝著要酒要肉,氣焰囂張。為首那疤臉漢子名叫雷彪,是本地漕幫的一個小舵主,素來橫行霸道,對新政抵觸最甚。
“是雷彪的人。”沈文淵低聲道,“此人最近與‘雲水商會’的人走得頗近。”
李崇儉眼神一冷。
與此同時,在望江樓對麵的一家茶肆二樓,臨窗的位置,坐著一位身穿月白長衫、手持摺扇的年輕公子。他麵容俊秀,氣質溫文,看似在悠閒品茶,目光卻時不時掠過望江樓的方向,尤其是在雷彪等人進去時,他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精光。他身後站著一名沉默寡言、懷抱長劍的黑衣侍衛。
這白衣公子並非旁人,正是“雲水商會”那位神秘東家的代言人,自稱
“謝先生”
。無人知其真實名諱,隻知他手段高超,心思縝密,商會近年的迅速擴張,多半出自他的謀劃。
“雷彪這莽夫,鬨得越大越好。”謝先生搖著摺扇,唇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聲音輕得隻有身後的侍衛能聽見,“水渾了,我們纔好摸魚。李崇儉……看你能撐到幾時。”
他的目光又轉向漕運總督衙門的方向,眼神深邃。那位錢糧師爺,不過是他們棋盤上的一枚棋子,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
而在漕運總督衙門內,那位被趙鋒盯上的錢糧師爺孫德海,正焦躁地在值房裡踱步。他五十多歲年紀,身材微胖,此刻卻是滿頭冷汗。他剛從城外彆院回來,那位前朝老臣派來的管家,又給了他新的“指令”和一大筆銀票。銀子燙手,可他知道,自己已經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唉……”孫德海長歎一聲,隻盼著這風波能快點過去,自己也能拿著錢遠走高飛。他卻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入了暗處的眼睛。
清河城外的運河碼頭上,趙鋒扮作的商隊護衛“趙鐵”,正帶著幾個人在卸貨。他麵板黝黑,動作麻利,與尋常苦力無異。目光卻如同鷹隼般,掃視著碼頭上的每一個人,尤其是那些與雷彪、與雲水商會有接觸的人。他已經注意到,雷彪手下有幾個生麵孔,身手不像普通漕工,倒像是練家子。
“頭兒,查到了。”一個同樣扮作苦力的暗衛湊近,低聲道,“昨晚與雷彪在賭坊接頭的,是雲水商會二掌櫃的心腹。他們提到……‘貨’快到了,要雷彪找機會在‘老地方’接應。”
“貨?”趙鋒眼神一凝,“什麼貨?”
“沒聽清,似乎很重要。時間就在明晚,三更天,城西廢棄的磚窯廠。”
明晚,磚窯廠……趙鋒心中有了計較。這或許是一個突破口。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清河府最大的勾欄院“百花樓”內,絲竹管絃,鶯歌燕舞。在一間極為隱秘的包廂內,謝先生正與一位戴著鬥篷、看不清麵容的客人對坐。若是孫德海在此,定會驚掉下巴,因為這位鬥篷客,赫然便是白日裡在衙門內威嚴十足的清河府尹,周明堂!
“周大人,考慮的如何了?”謝先生微笑著為周明堂斟酒,“事成之後,不僅漕運利益分您三成,我家主人還可保您官升一級,直入中樞。”
周明堂沉默片刻,壓低的聲音帶著一絲掙紮:“此事……風險太大。李崇儉是攝政王親信,若被他察覺……”
“察覺?”謝先生輕笑,“隻要漕運一亂,他李崇儉自身難保,如何察覺?屆時,還需周大人您這位父母官,出來穩定局麵呢。功勞,自然是您的。”
威逼利誘,雙管齊下。周明堂握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
江南的夜,溫柔繾綣,卻掩不住其下湧動的巨大暗流。新登場的人物各懷心思,利益與野心交織成一幅複雜的圖景。李崇儉、沈文淵在明處勉力維持;謝先生、周明堂在暗處攪動風雲;雷彪等莽夫成為棋子;而趙鋒,則如同暗夜中的利刃,試圖剖開這重重迷霧。
所有人的目光,都悄然投向了明晚,城西那座廢棄的磚窯廠。一場關乎漕運、乃至江南格局的暗戰,即將在那裡上演。而這場暗戰的結果,也將通過密信,迅速傳回京城,擺上攝政王楚肆的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