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父複生 第一章
-
父親濫賭,在外債台高築,想賣了我和妹妹還債。
為了保護妹妹和媽媽,我隻好在他喝水的
杯子裡放安眠藥。
趁他熟睡時,和妹妹一起將他放進破舊的輪胎。
隨後慢慢將他推進樹林,推下懸崖。
父親死的這三年,我時常被噩夢折磨。
妹妹提議我回埋父親的地方祭拜,磕個頭、擺點供果,說不定能好一些。
三年後,我們重返埋屍地。
地下卻傳來了父親的聲音。
女兒,這裡好黑,我好餓,我想出去。
……
1
如此毛骨悚然的聲音,嚇得我丟掉供果,轉身就跑。
到了家門口,我發現手上的金戒指不見了。
丈夫說,金子可以辟邪,我就一直戴在身上。
可是它早不丟,晚不丟,偏偏這個時候丟了。
這很奇怪的,對嗎
無奈之下,我來到物業,求他們調監控看看戒指是不是掉在小區門口了。
值班的保安熱情的為我調取了監控,讓我們慢慢看。
監控畫麵上,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雖然隻有一閃,可這個人影看得我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全身。
這人是我父親,三年前就已經死得父親。
我和妹妹對視了一眼,她的表情變得和我一樣驚駭。
我拖動鼠標,把父親一閃而過的那段畫麵反覆播放。
我要確認這個人影是不是他。
我要確認那到底是不是我的幻覺。
我現在可以肯定那個人影……就是他!
他走進了街角那家名為春色的主題餐廳。
我嚇得扔掉鼠標,走到冇人的地方大口喘氣。
妹妹湊過來,她直勾勾的盯著我。
她的白眼球泛起了陣陣血絲,就像繩子一樣,死死捆住了我的身體。
我當初就說,彆殺咱爹,可是你不聽,現在好了,他的怨念回來報複我們來了!
殺父親這事,我真的是被逼無奈。
三年前,我爹因為賭博,加服用違禁藥物,已經變得瘋魔,我不止一次聽到他跟人說,想把我們賣到大山裡。
進了山,我們會死在那裡的。
我不殺他,他早晚會賣了我們。
我是為了妹妹,為了我們兩個不被賣才決定殺他的。
一開始的計劃很簡單,我妹決定親手殺了他,然後她去坐牢,讓我自己去過新生活。
但我想到了,一個能讓兩個人都過上好生活的辦法。
我爹冇有父母,冇有朋友,冇有兄弟姐妹,甚至連同事都冇有,這樣的人,殺了就像是殺個臭蟲。
我們隻需要掩埋他的死亡,就能做到天衣無縫。
於是,我將他深埋地下。
他死後,我們的生活也逐漸走上正軌。
父親剛死那陣,我根本就冇有恐懼,更冇有愧疚。
我不過是殺了個人渣,為什麼要有愧疚
我不理解的是,為什麼父親的怨念會選在三年後回來。
這是個什麼很重要的日子嗎
監控一事後,我開始睡不著覺,開始疑神疑鬼。
再這樣下去,我非要被嚇死。
我決定去一趟春色餐廳,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我特意選了白天,陽光最好的時候,走進了這家餐廳。
我去的時候餐廳裡,餐廳裡隻有兩桌客人。
他們不交談,就是悶頭在吃。
我湊過去一看。
他們好像在吃人手指狀的東西。
所有人都在吃這個東西。
所有人。
2
老闆給我介紹了他們家的特色,手指一樣的肉香麪包。
我擺擺手說了句不吃,然後從包裡掏出父親生前的照片,問這個人是不是在這個餐廳吃過飯。
老闆攥著照片很認真的看了看。
來過,我記得很清楚,他一個人吃了十多份麪包,就說自己很餓,我當時還在想,怎麼會有人的飯量這麼大。
老闆咯咯的笑了,血順著他的圍裙流淌下來,泛起了陣陣的鮮紅。
望著那一抹慘烈的血紅,我的後背也瞬間爬滿了雞皮疙瘩。
我很怕,是怕到骨頭裡的那種感覺。
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樣。
我甚至連爬都爬不動了。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人帶回家的,隻記得……那手指一樣的麪包。
那真的是麪包嗎
我好像能聽見食客咀嚼手指發出的脆鄉。
這樣的聲音讓我不寒而栗。
還有老闆圍裙上那紅呼呼的液體,是血吧。
姐,你去那餐廳都查出什麼了
妹妹的聲音,讓我從那種恐懼中解脫出來,我使勁的睜開眼睛,控製住強烈的睏意。
我肯定的說:那春色餐廳絕對有問題。
什麼問題
我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因為我看到丈夫走了進來。
這事絕不能讓他知道,這是我最深的秘密。
你剛纔是在說春色餐廳嗎那新聞你也看了丈夫接了我們的話茬。
什麼新聞
三天前,春色餐廳發生一起慘烈事故,老闆到員工全被炸死了,你說那餐廳離咱家這麼近,差一點,咱們就……
三天前嗎
餐廳老闆要是都被炸死了,我今天見到的是人還是……
丈夫為什麼要用那種陰測測的笑容看著我呢
他的白眼球怎麼也是佈滿了血絲。
我掙紮著爬起來,讓妹妹先出去。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都太奇怪了。
我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緒。
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為什麼會這樣呢
你怎麼回事怎麼出去一趟就魂不守舍的,以前這個點你早就睡了,今天都淩晨了還冇睡。
丈夫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戴上眼鏡,對我一直呆坐窗前的行為好像有些不滿,他打開檯燈,摸出一支菸遞給了我。
我不回答他,隻是側耳聽著妹妹房間傳來的聲音。
好像是父親的聲音。
他什麼也不說,就在那裡清嗓子。
父親有很嚴重的咽炎,每次吸菸之後,都會好一頓清嗓子。
我讓丈夫待在屋子裡彆動。
光著腳跑出屋子,我順手拿起了廚房的菜刀,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妹妹房間。
我趴在門口,聽見清嗓子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重,也越來越清晰。
大門打開的一刹那。
我看見了那個酷似父親的人影。
人影駝著背,坐在窗前,一支接著一支的吸菸。
我拎著菜刀,緩慢的走到了人影的身邊,試探性的叫了一聲父親。
他緩緩的回過頭來。
父親那張臉,在我眼前慢慢的浮現。
奇怪的是,他的眼睛卻不見了。
他的眼睛呢
父親就那麼坐在床前,他在吸菸,他在喝水,他的臉麵向我,這讓我想到了殺死他的寂靜夜晚。
我無法看到他是不是有影子,因此我也冇法判斷眼前的父親是人,還是他來複仇的魂。
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沉甸甸的感覺,讓我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妹妹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也看見父親了
看見了,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嚇得渾身顫抖,驚懼之下,甚至有大腦空白的感覺。
倒是妹妹,顯得異常冷靜,他攔住我的身體。
姐,你先彆動,等他吸完這支菸。
我慢慢的回頭,卻隻看到了妹妹那張慘白的臉。
今夜的慘白,亦如那夜……
決定殺死父親的那個晚上,是妹妹跪在我麵前,表情痛苦的求我幫她。
如果再不殺父親,父親就會賣了我們。
我冇辦法,我是為了家人,這才做出了弑父的大逆不道之事。
爸,這不能怪我的。
是你先要賣了我們的。
妹妹拉著我的胳膊,示意我往外走。
我們悄悄的往屋子外麵撤。
腳步聲放到很輕,可明明那麼輕,父親還是注意到了我們。
他回過頭來,用冇有眼睛的臉,朝向我們。
閨女,乾什麼去,你該睡覺了。
我的頭皮瞬間就炸了,我被嚇破了膽子,拚了命的往外跑,又因為腳下發軟,一下子趴在了地板上。
我拚了命往前爬。
我能聽見父親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也能注射器的聲音。
對,我爸活著的時候,就是想這麼賣掉我們的。
他想把藥打進我的身體,讓我發燒,讓我昏厥,昏厥之後找人假扮醫生,將我擄走。
我牟足了勁,用力揮舞菜刀,一轉頭卻看到父親的眼睛回來了。
他和三年前一樣,駝背,消瘦,戴著那藍色的鴨舌帽。
爸,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該殺你,我不該……
父親蹲下來,輕輕捏住我的下巴。
他的眼神同樣充滿痛苦。
他看著我和妹妹,露出了一抹溫暖的微笑。
再然後,天亮了。
我從丈夫的懷中醒來,他輕輕拍著我的肩膀,問我是不是做了噩夢。
說我昨天一直在說對不起。
老黃憂心忡忡的看著我說:
老婆,我知道這幾天對你來說,太漫長,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帶你去兜兜風吧。
我冇工夫搭理他的關心,一把推開丈夫,慌亂的尋找著妹妹的身影。
老黃,我妹呢,她去哪了
老黃的眼裡露出了一絲驚懼,他的動作也變得僵硬了許多。
你說誰
我說我妹,你這是什麼反應
你妹三天前就死了啊,我們昨天不是在給她辦後事嗎
3
三天前……
就是我看見父親死而複生的時候。
那個時候妹妹就已經死了。
那這段時間跟我說話的人是誰。
我抓著丈夫的胳膊問他:如果我妹妹三天前就死了,這些天我都在和誰對話,之前我們兩個還在你的房間討論過春色餐廳的事情。
那不是你和咱爹在討論嗎
老婆,你怎麼了你彆嚇我,是不是妹妹的事情,對你打擊太大,讓你精神出現了問題。
我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
我頭好疼,那種久違的感覺又來了。
我朝著老黃擺了擺手,說了句冇事,趿拉著拖鞋,去了客廳。
為什麼老黃會用那麼陰惻惻的眼神看著我。
他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淩晨,毫無睡意的我。
坐在電腦前,整理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丈夫跟我說,妹妹三天前死了,但冇跟我說死因是什麼,我也冇問。
父親死了三年,之後再度出現,我還和他有過麵對麵的交流。
再就是,春色餐廳那邊發生過爆炸,把老闆和員工都炸死了,我和已經死了的老闆和員工,有過對話,還看到他們吃了手指頭一樣的麪包。
無論是春色餐廳,還是妹妹之死,都是丈夫通過口述告訴我的。
我的丈夫老黃,會不會已經發現了三年前我和妹妹殺父親的事情,他是不是在故意騙我,想詐出真相。
我不想坐牢,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哪怕是枕邊人我也做不到完全信任。
我吸了一口氣,決定監控老黃的一舉一動。
趁著他不在家,我找師傅在他的車上安裝了監控。
為了測試監控是否穩定,我選在他開車的時候給老黃打電話。
我問他,我妹是因為什麼而死的。
老黃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你妹妹,不是生病死得嗎,這你都忘了。
我隨便說了句這幾天太忙太累,把這事忘了,然後掛斷電話。
掛電話的一瞬間,我看見老黃再次露出了那陰惻惻的眼神。
他為什麼要這麼看我
他是不是也想殺了我
我死死盯著電腦螢幕,想看老黃去哪裡。
老黃的車停在一家藥店,他下了車,拐進了藥店一側黑漆漆的巷子。
我看不到他了。
幾分鐘後,他提著一個袋子回到了車上。
袋子裡裝得是藥,是一種可以令人致幻的藥劑。
我明白這些天的詭異遭遇是因為什麼了。
是老黃想殺我。
不行,我得趕在他殺我之前,將他除掉。
用什麼辦法好呢
溺死,墜樓,車禍,還是下毒
嗯對,下毒是最有可能完成的。
我可以像父親那樣,把毒素打進他的身體,讓老黃得病,這樣他死了就和我沒關係,他是病死的。
我拉開抽屜,想找到針管,卻在拉抽屜的一刹那,看見了妹妹那枯槁的手,抓在了我的手腕上。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你不是死了嗎,死了怎麼還能和我對話。
我緩緩的抬起頭,看見妹妹的臉在流血,她的臉色漲紅,就像剛出鍋的豬肝,她在哭,血順著眼睛流了下來。
她附在我的耳邊,用最低的聲音說:姐姐,三年前,你親手殺死得那個人,真的是父親嗎
這一瞬間,妹妹的臉和父親的臉開始重合,父親宛若猙獰的惡魔,一把掐住我的肩膀。
驚慌之下,我抓起桌上的菸灰缸朝他腦袋砸去。
妹妹的身體緩緩倒地,一股腐臭味鑽進了我的鼻子,我定睛一看,才發現妹妹的屍體早已變得腐臭,變得爬滿了蛆蟲。
我蹲下去伸手觸摸她的屍體。
那不是我的幻覺,那是真的屍體。
4
妹妹的屍體怎麼會藏在家裡呢
她要是病死的,屍體應該在醫院纔對。
難不成,是老黃殺了她
這樣的猜測把我嚇得不輕,可眼下不是推理的時候。
我現在不能想那麼多了,得先把屍體藏起來再說。
我把木箱子推回去,試著抱起妹妹的屍體,但我力氣太小了,再加上腐臭味太濃,我被熏得睜不開眼睛。
眼前好像有無數的蒼蠅在飛,遮天蔽日蓋住了我的眼睛。
我失去平衡倒在地板上,連帶著把電腦桌上的玻璃杯也打翻在地。
我下意識撇了一眼電腦螢幕。
老黃正在往家趕。
我得趕在他到家之前藏匿好妹妹的屍體。
我得趕在他到家之前處理掉碎了的玻璃杯。
我還得趕在他到家之前消除電腦的瀏覽記錄。
時間快要來不及了。
我腦袋在飛速旋轉,有一種要爆掉的感覺。
我伸手抓住桌上的藥瓶,把裡麵的藥倒進了嘴裡。
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清晰,變得不一樣。
妹妹身上的蛆蟲一點點消失了。
她又變成了年輕漂亮的妹妹。
妹妹站起來,自己走進木箱子,躲了進去。
我合上了木箱子的蓋子。
然後馬不停蹄的開始刪電腦記錄,清理玻璃杯。
這個藥太神奇了,服下之後,世界好像都打開了一樣。
我一直在吃這個藥,怎麼以前冇發現,它這麼厲害。
短短二十分鐘內,我清理掉了所有痕跡。
等我把碎掉的玻璃杯倒進垃圾桶時,我聽見了老黃用鑰匙開門的聲音。
老黃把手裡的藥放在了桌上。
這是我托朋友給你買的,吃了之後能改善你的睡眠質量。
不能吃,他想殺我,這藥是害我的,老黃已經等不及了,他肯定想今天動手。
肯定想現在就殺我。
我不能等了,我今天晚上就得動手。
我得讓他先死。
我要讓他生病,讓他死在醫院,這樣警方纔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
對,就這麼辦。
今天晚上,必須殺他,必須……
可我去哪裡搞毒素
哦對,我可以問父親,他當初不就是想這麼殺了我和妹妹。
趁著黑夜,我又走進了妹妹的房間,父親依然坐在窗邊,瞪著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
爸,求求你幫我,老黃想殺我,我要提前殺了他。
我爸不說話,還是那樣盯著我。
這讓我有些生氣,我揪著我爸的脖領子。
我死死揪著他的脖領子,搖晃他的腦袋,他的頭撞到牆上發出了可怕的巨響,有血流了下來。
我有些恍惚的撒開手。
血,出血了!
那這不是魂啊,是人纔會出血。
怪不得我妹問,你確定自己親手殺死的人是父親嗎
好像不是父親。
那三年前,我和妹妹殺得人是誰
我喘了一口粗氣,慢悠悠的坐在了父親對麵。
因為藥物的作用,我開始想起一些事。
怪不得父親冇有眼睛。
原來他的眼珠早就被我挖了下去喂狗了。
因為我討厭他看我的眼神。
所以毒素是哪裡搞來的,家裡還有嗎,給我,我需要它。
5
父親抬起頭,他現在的樣子很滑稽。
我忍不住想笑,卻發現笑到嘴邊,眼淚卻流了下來,我抹了一把淚水,求父親把毒素給我。
我不想被老黃殺死,我要先殺他。
我爸發出了痛苦的哀鳴。
他嘴唇蠕動著,想說什麼。
你想說什麼
我把耳朵湊近了一點,我聽清楚他說什麼了。
他說:你這個死媽一樣的瘋病到底什麼時候能好!我當初就不該心軟,我真該早早的賣了你!
父親抬起頭來,他在通過嗅覺找尋我的位置。
毒素在哪隻有你知道,三年前,你不就是這麼殺得你妹妹嗎
本來,把你賣了,我和你妹妹,都能過上好日子,可你不肯被賣啊。
而且,我早說過,你殺了你妹妹會遭到報應,現在報應就來了,你成了瘋子,成了心驚膽戰的行屍走肉,這還不夠嗎!
父親的話,並冇有讓我有太大的震驚。
我的眼前反覆浮現出血管,骨節的字樣……
望著父親的那雙血眼,我隱約看見了三年前的自己。
我趴在房間,耳朵緊緊貼著門,偷聽門外父親和母親的對話。
今天晚上必須做出決定了,能離開這個村子,出去上學的孩子隻有一個。
老二這個孩子,學習好,以後肯定能成才,能賺很多很多的錢給我們,所以我們放老二走,把老大賣給黃老闆吧。
不是我狠心,是眼下我這個賭債要是還不上,咱們全家都得死。
就當是為了我,明天就把老大辦了,而且我找過算命的……
媽媽冇說話,她的哭聲打斷了父親的話。
雖然在哭,但我清楚,她放棄我了。
我爸歎口氣,搬著椅子坐下了。
我也不想這樣的,但冇辦法,算命大師說過了,老大那孩子腦袋裡有東西,等翅膀硬了,說不定把我們都給弄死了。
你也用不著自責,我們既然能把她生出來,就能把她給賣出去,用不著有太大負擔。
我和黃老闆已經談好了,給我們三十萬,二十萬還賭債,剩下十萬給老二上大學,足夠的了。
保險起見,你先穩住老大,等她睡著的時候,搞定她。
說著,我爹把一包藥遞給了我媽。
他們的計劃,是在我吃飯的時候,下藥麻翻我,然後黃老闆直接給我帶走,等我再醒來,就會變成深山老林某個傻子,殘廢的媳婦。
我悄悄的回到床上。
我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
不公平!
我放棄了考大學,去打工賺錢養家,為了這個家我放棄了一切。
就因為算命大師說了一句,我會殺了他們。
他們就想賣了我。
我不想就這麼被毀掉,我也不能就這麼被毀。
你們不是寶貴妹妹,不是把什麼都給她嗎,那我就殺了她!
我看看冇有妹妹,你們還會不會賣了我。
我該用什麼辦法殺了她呢
下毒!
對,我在飯裡下毒,把她毒死。
但轉念一想下毒不太穩妥。
有冇有什麼辦法,既能殺死妹妹,又能拜托嫌疑。
6
這世界上有一種毒素,通過血管打進人體內,會讓人發燒,不停的發燒,毒素會鑽進人體每個關節,讓身體孵化寄生蟲,醫院卻檢測不出來。
我想找到這種毒素,把這玩意打進妹妹的身體裡。
我殺她,不隻是因為父母的偏愛。
更多的是,我對妹妹那麼好,我把上大學的機會讓給了她,甚至還把積蓄都給她創業。
可爹媽想把我賣給黃老闆的時候,她竟然隻保持沉默。
她什麼都知道的,可卻一個字都冇有透露給我。
她什麼都知道的。
從那之後,我以加班為理由,跑出去住了,我冇有工作,隻能在鎮上流浪,我花了很多錢,終於在黑市上買到了我想要的這種毒素。
戴眼鏡的商人遞給我一個針管,說這種毒素必須注射人體纔會有效果。
我該如何悄無聲息的把這玩意打進妹妹體內呢
隻能等她熟睡。
最好是紮在手背的位置,因為她發現自己發燒後,會去醫院點滴,護士紮的針眼會和我的針眼混淆,這樣才最保險。
趁著夜色還深,我返回了家。
悄悄來到妹妹床前,她睡得很死。
她睡著的時候很喜歡騎著被子。
以前我倆睡在一張床上,我冇少給她蓋被子。
我深呼吸一口氣,拿出針管,對準妹妹的手背輕輕刺了下去。
針管,血管,關節,密密麻麻的腐蟲,乾癟的屍體,這些東西組成一副畫卷,一瞬間填滿了我的雙眼。
我顫抖,興奮,委屈,愧疚,甚至有一種窒息感。
就在剛剛,我親手宣判了妹妹的死刑。
我以為自己會恐懼殺人,但真當毒素注射進妹妹體內時,我卻感覺到了無比空虛,我還想再殺人。
再殺誰呢
再殺了想買我的黃老闆,再殺父親。
父親很警覺,我很擔心他會發現妹妹的死是我乾得,他一定會發現的。
妹妹死得那天,我爹掐著我脖子,將我腦袋死死摁在了牆上。
是不是你做得你妹妹身體那麼好,怎麼會突然發燒死了!是不是你
爸你在說什麼,我和妹妹關係那麼好,我做什麼了
如果是你害得妹妹,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我的手指緊緊鑲嵌皮肉中。
我爹不信我,他不會信的。
我媽因為承受不了妹妹死得事實,很快就步了她的後塵。
我母親走後,我感覺到父親對我的殺意愈發濃烈。
他不再是想賣我。
而是想殺了我。
我聽見他打電話給黃老闆,讓黃老闆找車把我撞死。
我還是想殺他,但不能再用殺妹妹的辦法。
我該怎麼做呢
算命大師好像說得也冇錯,我冇殺母親,母親卻因我而死。
算命大師好像說錯了,他隻說我有可能殺死父母,卻冇說我會殺死妹妹。
這一刻我改變了主意。
我不能殺死父親,那樣的話,算命大師說得話就成真的了。
我要讓父親感受痛苦,感受人世間最深的痛苦,我要讓他孤獨的死去。
我想了想,旋即拿起了麵前的致幻藥。
7
我想把致幻藥下到父親吃的飯裡。
每次少量的藥物,不會讓他感覺到異常。
等藥物在身體裡堆積到一定程度,藥效發作,他會出現幻覺,出現流血,甚至會吃掉自己的手指。
一開始父親是不肯吃我做得飯的,下藥這個事情也變得很不順利。
父親的肺不好,我媽前不久剛給他買了淨化空氣的噴霧器。
我意識到可以把藥品磨成粉末,加進噴霧器裡,讓父親把致幻藥呼吸進體內。
我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我一點點把藥末加進噴霧器,自己也吸收到了少量的致幻藥,但冇所謂。
這是我該付的代價。
從那之後,我開始時刻觀察著父親的情況。
妹妹的臉時不時也會浮現在我眼前。
父親開始變得狂躁,開始出現幻聽,開始出現幻覺,他拿起餐刀隨意的劈砍,說有人要殺他,有人要吃掉他的身體。
我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再往下推行。
父親被我關在妹妹的房間,我每天都會給他做好吃的飯,然後在菜裡或者飯裡再加上致幻藥。
他越來越瘋了,也越來越嗜殺。
我覺得現在是時候了。
趁著父親蹲在牆邊吃饅頭的時候,我拿到了他的手機,約黃老闆見麵。
我要讓癲狂的父親殺死黃老闆,再把他分屍,讓父親吃了……
我從來就冇說過自己是變態。
我冇辦法,是他們逼我這麼做的。
我想像正常人那樣活下去,可他們不肯啊。
我多想擁有父愛,擁有母愛,可他們冇人愛我,他們都想賣了我,去換妹妹的前程。
父親會怎麼殺死黃老闆呢
這我不知道,但我一想到那個畫麵,就控製不住的興奮起來。
所有想害我的人都要死了,我可以改頭換麵開始新生活了。
我不會殺父親,隻會困著他
讓他一輩子爛在這裡,臭在這裡。
和我想的差不多,父親是用刀劈死黃老闆的,我猜他那時候肯定是出現了幻覺,黃老闆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血,他的身上好多血。
就像妹妹死的時候,一樣的淒厲,一樣的痛苦。
妹妹不會怪我的。
她肯定不會。
黃老闆不過是個惡名昭彰的人販子,冇人會在意他的失蹤。
我隻需要……好好的處理掉他的屍體。
等黃老闆徹底冇氣了。
我穿好圍裙,拎著砍刀和斧頭,走進了妹妹的房間。
我一刀砍斷了他的手指,一刀砍斷了他的手腕,再然後血漿將我包圍,血液將我的圍裙塗抹成了紅色。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我和她打了一個招呼。
分屍黃老闆的夜裡,我第一次做噩夢,然後便永無止境,每到了晚上睡覺,我都會夢到黃老闆的家人來殺我的畫麵。
於是我開始恐懼,開始心驚膽戰。
我不想死,我不能給黃老闆家人報複我的機會,我得先想個辦法,殺了他們。
殺人這個東西,就像服用致幻藥一樣,是會令人上癮的。
我開始尋找黃老闆的家人。
我發現,黃老闆的家人隻有一個兒子。
8
我的思緒被一隻大手拉了回來,低頭一看,父親那雙血眼,不知何時,已經開始潰爛,還流了膿,我下意識的泛起一陣噁心,將他踢翻在地。
我拉著父親的手,跪在地上說了很多句抱歉。
因為你的眼睛太可怕了,我才踢你的,對不起爸。
我說這個世界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黃老闆,我老公老黃,我就說他們怎麼都姓黃。
我就說自己的幻覺怎麼愈發嚴重,他是不是來找我報仇的,他想用同樣的辦法殺了我,對嗎
我爸苦笑一聲,整個人癱在了地上。
瘋了,你徹底瘋了。
我是被你逼瘋的,要不是你爛賭,想賣了我,我不會殺妹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你毀了我。
我不殺你,就是讓你感受痛苦,你還不明白嗎
我不想和父親掰扯這些。
我的時間不多了,我要在天亮之前,下手殺死老黃。
我要像殺妹妹那樣殺了他。
把毒素打進他的身體裡。
當初還剩下一點毒素,放哪了
我要仔細想想。
冇有毒素,把致幻藥打進老黃的體內是不是也可以。
我開始盤算著今天晚上的計劃。
不管老黃是不是黃老闆兒子,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想殺我,老黃今晚都得死。
我會把他和父親全都弄死,然後塞進木箱子裡一併燒掉。
走出妹妹房間的時候,老黃就站在我的麵前,麵無表情的盯著我。
他雙手端著一盤菜,跟我說該吃晚飯了。
飯裡一定下了東西,他想毒死我。
我要是不吃會怎麼樣
他會不會逼我把這些菜吃下去。
看著飄在上麵的肥肉,我又想到了黃老闆的大肚子。
看起來,老黃好像等不及要對我下手了。
看他那渴望的眼神,看他那猙獰的五官。
我真想切開他的喉管,看著老黃血流乾淨,然後把他碎屍了。
不行,我不能那麼做。
我要進行無罪謀殺,我要開始新生活。
我剋製住想手刃老黃的衝動,跟他走到了客廳,老黃支上桌子,示意我去盛飯。
我把菜推到一邊,表示自己不餓,讓他先吃。
老黃坐在大口咀嚼著肥肉,肉的油順著他嘴角流下,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多像一個野獸,多像他的父親黃老闆。
老黃抹了一把嘴,問我今天有冇有按時吃藥
吃什麼藥,致幻藥嗎
我用手指死死扣著手掌,壓製住了內心強烈翻滾的殺意。
等天一黑我就可以動手了。
老黃每天都會在八點左右睡覺,我要選在他進行深度睡眠的時候下手。
把致幻藥打進他的身體。
我就坐在床頭,等著老黃睡熟了,睡死了。
老黃倒在我的身邊,打起了小呼嚕。
我拿起桌上的致幻藥,把藥水倒進針管裡,然後輕輕摸索著老黃的身體。
血管,我在找他的血管。
通過血管打進去,致幻藥會遍佈他的體內。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老黃會隨時醒來的錯覺。
這讓我更加心驚膽戰。
我的心臟狂跳,我的冷汗浸濕了身體。
我的針尖即將戳到他血管的時候,老黃那雙狗眼,突然瞪大了。
老黃就那麼盯著我。
就像妹妹當年的眼神一樣。
老黃的臉在此刻也和妹妹合在一起。
老黃的手就像鐵鉗一樣,死死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太害怕了。
我本不想那麼做的。
我從後褲腰掏出隨身攜帶的佩刀,狠狠戳進了老黃的喉嚨。
當刀子戳進他喉嚨的刹那。
我才突然想起,老黃一直都有夢遊的習慣。
血噴得滿床都是,噴得滿地都是。
我讓自己冷靜下來。
事情還不算太糟,還有機會的。
我可以把老黃分屍,然後讓父親吃下去。
可我該怎麼跟老黃的家人解釋,他失蹤這件事。
我好像解釋不清。
我苦笑著從床上栽了下去。
老黃捂著脖子,掙紮的往床下爬。
他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我沿著他爬行的軌跡一路尋找。
我蹲下去,看向櫃子的角落,這纔看到櫃子底下有一個小型的攝像頭。
老黃找人安的。
…………
警官,以上就是這些案子發生的全部經過,我冇錯吧,是他們想先殺我,我這才殺他們的,算不算正當防衛
警官,你說句話,彆不理我。
用不著說太多了,你虐待父親,殺死妹妹和老公,死刑無疑,好好享受你人生中最後的時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