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幼崽撿破爛救全家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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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要親臨戰王府!
這個訊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間傳遍了王府的每一個角落,將連日來因主子們身體狀況好轉而帶來的喜悅,蒙上了一層緊張與惶恐的色彩。
五年了。
自從老王爺戰擎宇昏迷不醒,戰王府日漸敗落,門庭冷落車馬稀,莫說是皇帝親臨,便是宮中稍有頭臉的內侍,也鮮少踏足這片被視為“不祥”之地。
如今,陛下竟然要親自前來!
王妃雲舒接到宮中的傳訊後,先是愣了片刻,隨即立刻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有條不紊地吩咐下去:“張嬤嬤,立刻帶人將前廳、中堂徹底灑掃一遍,所有擺設擦拭乾淨,庫房裡那套紫檀木的桌椅搬出來。李管家,速去準備接駕事宜,儀仗、香案、茶點,萬不可出一絲差錯!墨痕,去通知幾位公子,讓他們……儘量收拾得體麵些,準備接駕。”
整個王府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瞬間沸騰起來。下人們奔走忙碌,臉上帶著久違的緊張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振奮。皇帝親臨,無論緣由為何,對戰王府而言,都是一種信號,一種即將脫離泥潭的信號!
戰雲庭放下手中的碎玉,深吸一口氣,換上了一件稍顯莊重的墨色長衫,儘管右手依舊不便,但他挺直的脊梁和重新燃起銳氣的眼眸,已與往日那個頹廢的青年判若兩人。
戰雲朗也被仆從推著輪椅,換下了平日那身灰暗的常服,穿上了象征著他世子身份的錦袍。膝蓋上那塊鏽鐵條被他用厚厚的毯子蓋住,但那持續傳來的微弱刺激,卻讓他無法忽視,心中對即將到來的覲見,少了幾分往日的自慚形穢,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底氣。
最讓人意外的是戰雲逸。
當仆從戰戰兢兢地去靜逸軒通報時,本以為會遭到冷遇甚至驅逐,卻冇想到,三公子竟然打開了房門。他雖然依舊沉默,臉色蒼白,但眼神不再是死水一潭,而是帶著一種複雜的、彷彿破冰般的微光。他換上了一身月白竹紋長衫,乾淨整潔,甚至……對前來通報的仆從,微微頷首示意。
這一細微的變化,讓那仆從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所有人都明白,這一切改變的源頭,都指向了那個此刻正蹲在廚房後院,對著一個剛從牆角挖出來的、沾滿泥土的生鏽小鈴鐺好奇打量的小丫頭。
“小姐兒,快彆擺弄那臟東西了!”張嬤嬤急匆匆找來,看到糯寶又在玩“破爛”,急得直拍大腿,“快跟嬤嬤回去,換身漂亮衣裳,陛下要來了,可不能失了禮數!”
糯寶抬起頭,小臉上還沾著泥點,她看了看手裡那個鏽跡斑斑、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和花紋的小鈴鐺,又看了看焦急的張嬤嬤,歪了歪頭:“陛下?”
“對對對,是皇帝陛下,最大的官兒!”張嬤嬤也顧不得解釋太多,一把抱起糯寶,就往回跑,“小姐兒可得乖乖的,千萬不能衝撞了陛下,不然……不然咱們王府可都要遭殃的!”
糯寶被張嬤嬤抱著,小手卻緊緊攥著那個生鏽的小鈴鐺,黑亮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困惑。最大的官兒?來家裡做什麼?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臟兮兮的小手和懷裡的小鈴鐺,又看了看張嬤嬤緊張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麼,小聲嘟囔:“糯寶乖,不搗亂。”
……
一個時辰後,戰王府中門大開,香案高設,闔府上下,凡有品級者,皆按製跪迎。
皇帝乘坐的禦輦在儀仗護衛下,停在了王府門前。
天啟國皇帝,年近五旬,身著明黃色常服,麵容威嚴,眼神銳利如鷹。他在內侍的攙扶下步下禦輦,目光掃過跪伏在地的雲舒、戰雲庭、戰雲朗、戰雲逸以及一眾仆從,最後,落在了被雲舒緊緊牽在手裡,穿著新做的桃紅色小襖子,紮著兩個小揪揪,正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偷偷打量他的小不點身上。
這就是戰王妃從外麵帶回來的那個孩子?看起來倒是比傳聞中乾淨伶俐些,隻是這身形,著實瘦小了些。
“平身吧。”皇帝的聲音帶著慣有的威儀。
“謝陛下。”眾人叩謝起身,垂首肅立。
皇帝邁步走入王府,雲舒等人緊隨其後。府內雖然經過匆忙灑掃,依舊難掩那份因常年缺乏修繕而透出的陳舊與寥落,但奇異的是,空氣中似乎流動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微弱的生機,與他記憶中上次來時那股沉屙積鬱的死氣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在戰雲庭刻意垂放的右手上停留一瞬,在戰雲朗蓋著厚毯的腿上掠過,最後,定格在低著頭,卻身姿挺拔、麵色不再是一片死灰的戰雲逸身上。
陳太醫前幾日入宮稟報老王爺病情時,言語間透出的震驚與不可思議,以及關於戰王府幾位公子身體似有好轉的模糊說辭,此刻在他心中得到了印證。
這戰王府,果然有古怪!
“戰愛卿情況如何?”皇帝在正廳上首落座,接過內侍奉上的茶,並未飲用,直接開口問道,目光卻似有若無地掃過被雲舒護在身邊的糯寶。
雲舒心頭一緊,連忙躬身回話:“回陛下,托陛下洪福,王爺日前已然甦醒,隻是沉屙五年,身體極度虛弱,尚無法起身迎駕,萬望陛下恕罪。”
“醒了?”皇帝眉峰微挑,語氣聽不出喜怒,“陳太醫說乃是奇蹟。朕心甚慰。戰愛卿乃我天啟柱石,他能醒來,實乃國之大幸。”
他話鋒一轉,目光再次落到糯寶身上:“朕聽聞,王妃月前帶回一稚女,心地純善,頗得府上喜愛,可是此女?”
來了!
雲舒手心微微出汗,將糯寶往身後又藏了藏,恭敬道:“回陛下,正是小女糯寶。孩子年幼無知,若有失儀之處,還請陛下海涵。”
糯寶似乎感覺到氣氛的緊張,從雲舒身後探出半個小腦袋,大眼睛怯生生地望著皇帝,小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懷裡那個生鏽的小鈴鐺。
皇帝看著她那副小獸般警惕又好奇的模樣,威嚴的臉上竟難得地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無妨,稚子天真,何罪之有。上前來,讓朕瞧瞧。”
雲舒心中忐忑,卻不敢違逆,隻得輕輕將糯寶往前推了推,低聲叮囑:“糯寶,快給陛下行禮。”
糯寶看了看孃親,又看了看坐在上麵那個穿著黃衣服、看起來很威嚴的“最大的官兒”,猶豫了一下,還是邁開小短腿,走上前幾步,像模像樣地學著剛纔孃親的樣子,笨拙地福了福身子,奶聲奶氣地道:“糯寶,參見陛下。”
她動作稚嫩,聲音細小,卻口齒清晰,禮數竟也大致不差。
皇帝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孩子的舉止,可不像是流落街頭毫無教養的乞兒。他放緩了聲音,問道:“你叫糯寶?在王府住得可還習慣?”
糯寶點點頭,又搖搖頭,小眉頭皺著,似乎在想怎麼回答,最後指了指自己的布口袋:“習慣。有寶貝,不餓。”
“寶貝?”皇帝來了興趣,“什麼寶貝?能給朕看看嗎?”
此言一出,雲舒、戰雲庭等人心中俱是一緊!糯寶那些“破爛”,平日裡他們看著都覺得匪夷所思,若是呈到禦前,被陛下視為戲弄或是穢物,那還得了?!
雲舒連忙開口:“陛下,孩童戲言,當不得真,她那些不過是……”
然而,糯寶卻已經低頭,在她那個從不離身的布口袋裡掏摸起來。
嘩啦啦一陣響,她先是掏出了一塊光滑的白色石頭,看了看,似乎覺得不滿意,又塞了回去。然後又掏出一截乾枯的、帶著幾片葉子的樹枝,晃了晃,也塞了回去。最後,她拿出了那個剛剛在廚房後院挖出來的、沾著泥土的生鏽小鈴鐺。
“這個,”她把小鈴鐺舉起來,遞給皇帝看,小臉上帶著點獻寶的意味,“新的,會響。”說著,她還下意識地輕輕搖了搖。
那鈴鐺鏽蝕得極其嚴重,幾乎被鐵鏽糊死,按理說根本發不出聲音。
然而——
“叮……”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脆、彷彿能直接滌盪心靈的鈴音,突兀地在寂靜的正廳中響起!
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彷彿不是通過耳朵,而是直接響徹在每個人的神魂深處!一瞬間,廳內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內,都覺得精神一振,連日來的疲憊、心中的焦慮煩躁,似乎都被這一聲清音洗去了些許,變得清明安寧起來!
皇帝臉上的漫不經心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震驚與凝重!他死死盯住糯寶手中那個毫不起眼的生鏽鈴鐺!
這……這是什麼?!
他身負帝王紫氣,尋常法器寶物根本難以撼動他的心緒,可這看似破爛的鈴鐺,一聲微響,竟能讓他靈台一清?!
雲舒、戰雲庭等人更是目瞪口呆!他們知道糯寶撿回來的東西神異,卻冇想到,竟能神異到如此地步!在禦前顯聖?!
捧著拂塵侍立一旁的內侍總管更是瞳孔驟縮,下意識地上前半步,似要護駕,看向那鈴鐺的眼神充滿了驚疑不定。
糯寶似乎也冇想到這鈴鐺真的能響,她驚喜地“呀”了一聲,又小心翼翼地搖了搖。
“叮……”
清音再現,滌盪心神。
這一次,感受更加清晰!
皇帝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目光如炬,看向糯寶:“此物……你是從何處得來?”
糯寶眨巴著大眼睛,老實回答:“廚房後麵,牆角,挖到的。”
又是府裡不起眼的角落!
皇帝的目光緩緩掃過神色各異的戰王府眾人,最後落回糯寶身上,眼神變得深邃無比。
戰擎宇的甦醒,戰雲庭手臂的好轉,戰雲朗腿疾的轉機,戰雲逸精神狀態的明顯變化……還有眼前這個能發出清心滌魂之音的鏽蝕鈴鐺……
這一切的源頭,都指向了這個看似普通,卻處處透著不尋常的小女孩!
她撿回來的,絕非尋常破爛!
這戰王府,不是得了什麼奇人異寶,而是……得了一個足以顛覆認知的“聚寶盆”!
皇帝緩緩靠向椅背,手指輕輕敲擊著紫檀木的扶手,發出篤篤的輕響,在寂靜的大廳裡格外清晰。
他原本隻是因陳太醫的稟報而起疑,前來一探虛實,順便看看是否有可用的“祥瑞”以穩定近來有些動盪的朝局。卻冇想到,竟撞破瞭如此驚天秘辛!
這個叫糯寶的孩子,她的這種“能力”,是福是禍?若為他人所知,又將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必須將此事,牢牢控製在掌心!
皇帝心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臉上卻漸漸恢複了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和煦的笑意:“果然是個有福氣的孩子。看來戰愛卿府上,是要時來運轉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鄭重起來,金口玉言,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傳朕口諭,戰王府幼女糯寶,赤子之心,天賦異稟,深得朕心。即日起,冊封為‘福宸郡主’,享親王女俸祿。若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欺辱於她,視同欺君,朕必誅其九族,以儆效尤!”
轟——!
這道口諭,如同平地驚雷,在戰王府正廳炸響!
福宸郡主?!親王女俸祿?!誅九族?!
這等殊榮,這等護佑,簡直是聞所未聞!
雲舒等人先是一愣,隨即狂喜湧上心頭,連忙拉著還冇完全明白髮生了什麼的糯寶跪地謝恩:“臣婦(臣)叩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目光深沉。
冊封,是榮寵,是護身符,也是……一道無形的枷鎖。從此,這個孩子,以及她身上那神秘的能力,都將與天啟皇權,牢牢綁定。
他倒要看看,這個愛撿“破爛”的小郡主,還能給這死水微瀾的朝局,給這內憂外患的天啟國,帶來怎樣的……驚喜(或者說,風暴)!
戰王府藏著的這顆蒙塵明珠,今日,算是被他親手擦亮了第一道光芒。
而這一切,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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