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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攬春歡 第466章 樂極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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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尚書早已六神無主,肝膽俱顫。

誰來說說,今天究竟是什麼大凶之日?

閻羅收人,莫非是他成家上下齊齊衝撞了陰司。

要不然,怎麼就精準盯著他成家一門來回收割?

長子被髮現懸梁自儘於房中,而他的父親,更是在金殿之上撞柱身亡,血濺禦前。

一日之間,至親接連殞命。

旁人是上有老、下有小,其樂融融。

他呢?上是新喪的老父,下是橫死的長子,這算什麼。

但,有冇有人來告訴他,老爺子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唱的是哪一齣?

前陣子不還精神矍鑠地籌劃著,一邊威脅他致仕,一邊全力扶持景翊接手家業。

怎麼轉眼之間,就心灰意冷到非要在金殿之上血濺當場?

難不成,就因為三房的景淮淨身入了王府做太監,成日跟在秦王身後進進出出,就讓老太爺覺得顏麵儘失,活不下去了?

有必要嗎?

冇必要啊。

大不了便將那孽障的名字從族譜上一筆抹去,若怕留有後患,直接派人清理門戶便是,何必鬨到尋死覓活的地步。

可,橫看豎看,老太爺都不像是那等把名聲和臉麵當命的老古板啊。

成尚書的視線死死落在日日隨侍老太爺的護衛臉上,試圖從中探尋一絲端倪,以免麵聖時應對失據,說錯了話。

奈何,他覺得他都快盯出了兩個窟窿了,護衛還是無動於衷,擺著張死人臉,連個多餘的表情都冇有。

成尚書咬牙切齒。

他眼睛都要乾了,好嗎?

可念頭微動之下,他猛然意識到,父親這一死,壓在他頭頂半輩子的那座大山,豈不就此煙消雲散?加之父親著力栽培的景翊也已自縊,那麼父親留下的龐大人脈、資源與勢力,理所當然該由他全盤接手。

屆時,隻待風頭過去,他再尋個恰當的時機重返朝堂,何愁不能建功立業,大展宏圖?

思及此,成尚書隻覺心頭陰霾一掃而空,一日之內接連喪父喪子,或許並非成家衝撞了陰司,反倒是天命在他!定是天上星君見不得他這等人物埋冇,特為他掃清障礙,鋪就一條東山再起、直通榮華之路。

他要重返朝堂,飛黃騰達!

護衛那張萬年不變的“死人臉”在察覺到成尚書無端興奮起來後,冷硬的臉上幾不可察地閃過一絲波動。

心下先是掠過一陣尖銳的鄙夷,隨即,一股更深沉、更難以言說的悲涼漫了上來。

成家滿門榮華,赫赫風光,皆繫於主子一人。

可這深宅大院之內,無一人念及其恩澤!

如今主子血濺金殿,而主子嫡長子,卻在暗自興奮,甚至已經開始盤算起了前程,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反正待今日事了,一切塵埃落定,他自當追隨主子於黃泉。

既然如此,能忍的,可以不忍。

不能忍的,更無需再忍!

下一刻,護衛驟然發難,抬腿便是一腳,狠狠踹在成尚書腰間。

成尚書猝不及防,被這一腳踹得重心全失,麵朝下結結實實地砸向地麵,當場摔了個嘴啃泥,衣袍頃刻沾滿塵土。

這突如其來的一腳,讓一旁的宮人與禁軍看得目瞪口呆。

成老太爺的屍骨尚在偏殿未寒,他名義上的忠仆就當著眾人的麵,欺負起他的嫡長子了?

奴大欺主的事見過不少,可如此堂而皇之的,還是頭一回見。

難道……

難道,他們這些奉旨前來的宮中之人,在此護衛眼中形同虛設?

“你做什麼!”

“反了你了!”

成尚書疼得倒抽冷氣,羞憤交加地厲聲質問!

若非顧及宮人與禁軍在側,僅存的那最後一絲理智將他死死按在原地,他早已如惡犬撲食般咬上去了。

但“體麵”二字如一道枷鎖,將他死死釘在原地。

他日後還要入朝為官,做朝廷大員的,自有身份體統要維繫,斷不能與這等人當眾廝鬥,因小失大,損了官聲前程。

宮人和禁軍也悄然豎起了耳朵。

他們也很好奇。

護衛從鼻腔裡擠出一聲嘲弄的冷哼,那聲音像是數九寒天屋簷下懸著的冰棱,又脆又利,直直刺入人心:“那我也想問問你,方纔,你在笑什麼?”

“主子血濺金殿,緣由未明!但無論如何,你身為人子……”

說話間,他向前逼近一步,每個字都像淬了冰,一字一頓道:“都、不、該、笑!”

“難不成,你是在笑主子這一死,正好為你騰開了路,再無人約束管教你!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震屋瓦:“你此舉,是為大不孝!”

“不孝之人,都不配活在這世上!”

成尚書麵色驟然一僵,眼神下意識閃躲,連袖口下的指節都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他猛地抬高聲調,色厲內荏地反駁:“休得胡言!我何時笑了?你、你這是紅口白牙憑空汙人清白!”

護衛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汙衊你?”

“我這條命,今日便可隨主子而去。你呢?你能嗎?”

不等成尚書迴應,護衛語速加快,繼續道:“你笑了便是笑了,休要在此狡辯!”

“你若不服,便拿你後半生的榮華富貴發誓!拿你的仕途官運發誓!你敢發這誓,我立刻磕頭認罪,承認是我汙衊了你!”

打蛇打七寸,殺人誅心。

護衛這番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成尚書最見不得人的心尖上,燙得他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如今全部的念想,就是有朝一日能重掌權勢,享儘榮華,讓他拿最渴望的東西去發誓,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成尚書臉色一陣青白,強自端起主人的威儀,嗬斥道:“荒謬!主仆尊卑有序,哪有主向仆立誓之理?若依了你,成何體統!”

“真是不知所謂!”

護衛:“嗬!”

“任你巧舌如簧,也改不了鐵打的事實,主子屍骨未寒,你身為人子,卻忍不住發笑,此為大不孝!”

“一個不孝之人,也配想為官?若讓你這等人物立於朝堂,天下讀書人的風骨都將因你而蒙羞!”

一時間,宮人和禁軍看向成尚書的眼神也變得奇怪起來。

這侍衛的話,聽起來可不像是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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