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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攬春歡 第223章 她偏要將滿腔情意,明晃晃地捧到榮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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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侯府外,榮國公府的馬車早已候著。

榮妄身著正紅色織金如意雲紋交領錦袍,錦袍的領口和袖口處,翻折出內裡是更為繁複華麗的纏枝牡丹金線緙絲襯裡。

濃墨重彩的紅與金,在凋敝清冷的天地間,鮮明得如同潑灑的硃砂與流淌的熔金。

任是誰見了,都會忍不住讚一句,好一個金玉錦繡堆裡養出來的、人間第一等的富貴風流人物!

裴桑枝並未預料到會在此刻見到榮妄。

每回相見,這人總能教她品出新的風致和驚豔。

這張臉,這身鮮活張揚的氣度,簡直要看直了眼去。

裴桑枝在看榮妄。

榮妄亦在看裴桑枝。

麵頰較之前豐盈了些,褪去了令人心驚的枯瘦,卻仍帶著幾分清減。隻是那眼底的青色,即便敷了脂粉也遮掩不住,在日益白皙的肌膚上格外分明。

榮妄眼底閃過一絲晦暗。

看來,枝枝這幾日,睡得不好。

秦承贇毫無高人風範,含笑打趣:“妄哥兒這次倒是稀罕,竟這般知禮數了?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還專程來這永寧侯府接我這個老傢夥?”

說話間,視線在榮妄和裴桑枝之間打轉。

紅鸞星動啊。

想不到,在他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榮妄有心上人。

榮妄斂起看向裴桑枝的目光,轉而向秦承贇拱手一揖,無奈地笑了笑,語氣間不自覺帶上幾分恭敬順從,道:“您還是冇個正形,一如當年。”

麵前之人,是他祖父輩的人物。

秦承贇擺擺手:“老了,老了,跟當年比差遠了。”

自元初帝病故,二十七載了。

這二十七載寒暑,他踏足大乾境內每一座古刹,翻遍了所有佛寺的藏經。又重回玄鶴觀,將無為子留下的道門秘典一一參詳。

奈何天不遂人願,終究一無所獲。

那些典籍中記載的長生不死之藥,起死回生之術,不過鏡花水月;而逆轉光陰的重來之機,更是杳無蹤跡。

彷彿,他苦苦追尋的機緣,隻是他一人執迷不悟的瘋魔。

在他以為,一切註定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時,卻又讓他窺見了有人命格大變。

“無花呢?”秦承贇將逐漸飄遠的萬千思緒儘數收回,淡聲道:“他和宴家那小子,不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時刻在你左右嗎?”

說著,便指了指身旁的黃大姑娘,道:“這是我新近渡化的弟子,法號如真。出家前本是江夏黃氏的長女,如今與無花是同門師兄妹。”

榮妄先是頷首致意,道了聲:“如真師父。”

而後,誇張地攏了攏披在正紅色織錦如意雲紋交領錦袍外的狐裘:“這天寒地凍地,老大人且先上馬車暖暖身子,容晚輩慢慢與您細說。”

他的枝枝穿得略顯單薄,若是在風口立久了,染了風寒該如何是好。

秦承贇嘖嘖兩聲:“你這馬車,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輛。如此招搖,就不怕要紮進某些人的眼窩子裡去?”

榮妄邊攙扶著秦承贇上了馬車,邊道:“您這話可就說得不對了,這樣規製的馬車,隻榮國公裡就有不下一掌之數。”

“更何況……我不招搖,就不會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嗎?”

“倘若我真的低調安分下來,某些人怕是會更加寢食難安,認定我在韜光養晦,所圖甚大。”

秦承贇歎息道:“自古如此。”

身處權勢的漩渦,即便什麼都不做,也會惹人猜忌。

“避無可避,無人能倖免。”

榮妄眸光一凜,沉聲道:“真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那就迎頭而上。”

旋即,轉身道:“如真師父,請上馬車。”

待秦承贇師徒登上馬車後,榮妄三步並作兩步地奔至裴桑枝跟前。

立在青石台階之下,望著台階上的裴桑枝,一雙丹鳳眼熠熠生輝:“枝枝,老夫人已在府中備下宴席,特意囑咐我來邀你同往。不知你可願賞光?”

清朗明澈的聲音裡是滿滿的期待。

枝枝在下一盤大棋,忙得緊。

他得厚著臉皮給自己爭取些時間。

要不然,他覺得自己活像個無人問津的小可憐。

裴桑枝笑靨如花:“榮幸之至。”

榮妄眨眨眼。

她這般迴應,分明是

桑枝也在想他!

這個認知浮現在腦海,榮妄瞬間不自怨自憐了。

“榮明熙,那夜戲台初搭,鑼鼓未響之時,我心底最真切處便想著,你合該在我身側,看我導的每一折戲。”

“偏生你不在,連這滿堂彩聲都覺著索然了。”

“你可懂我心意?”

重來一世,裴桑枝便不是個含蓄羞怯的性子,在榮妄麵前尤甚。

她不走迂迴的路子。

她偏要將滿腔情意攤開來,明晃晃地捧到榮妄眼前。

無需彎彎繞繞。

她勇敢。

而榮妄也值得。

榮明熙的唇角抑製不住地上揚,簡直要咧到耳根,笑的根本停不下來。

“我懂。”

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尾音輕快地揚起。

他真真是喜歡極了枝枝這副直白又坦然的模樣。

“不如這樣,我擇日進宮向陛下求一道賜婚的旨意如何?”

旁人隻見裴桑枝的皮相和流落在外的經曆,卻不知她內裡光華,便自以為是地盯著那些浮光掠影的表象,妄自評判他與桑枝是否相配。

天子賜婚,可堵悠悠眾口。

“不,不擇日,我明日一早就去……”

裴桑枝抬手輕拍了榮妄的一下,嬌嗔地橫了一眼:“不著急。”

“待我身份落定,新年新氣象時再議此事也不遲。”

橫豎如今,無論是永寧侯府還是莊氏,都再難左右她的婚事了。

榮妄揚眉,疑惑道:“身份落定?”

裴桑枝頷首輕笑:“年前,侯府會設法為先夫人洗雪沉冤,屆時我便能名正言順記在先夫人名下。”

“如此,我便是裴驚鶴真正的妹妹了。”

榮妄愕然。

看來,桑枝已經徹徹底底擺脫永寧侯夫婦的掌控和束縛了。

“妄哥兒,這數九寒天的,眼下就不算天寒地凍了?”秦承贇散漫的嗓音裹著幾分戲謔,自馬車錦簾後悠悠飄來,“我這五臟廟可都盼著國公府的席麵呢。”

“不知老夫人可親手烹製了一道拿手好菜?”

當年青棠侍奉於元初帝身側時,可是練就了一手令人稱絕的好廚藝。便是最講究火候的藥膳都能做的色香味俱全。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昔年宮牆內,月下共酌之人已難再聚首,然重品舊時滋味,亦不失為一種慰藉。

榮妄與裴桑枝四目相對,麵頰不約而同地泛起紅暈。

“枝枝,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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