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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攬春歡 第291章 被二老爺和繼夫人那點子好蒙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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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平侯府。

察覺到異樣的漱玉匆匆結束了佛寺祈福,踏著風雪疾行下山。

掀簾而入時,披風上堆積的雪花簌簌落下,在暖閣地磚上洇出點點濕痕。周身裹挾的凜冽寒氣驚動了室內溫暖的炭火。

整個人不複往日的溫婉,此刻她身姿挺拔,恰似雪崖孤生的一株紅梅,在漫天飛白中綻出決絕的豔色。

“啟兒現在何處?”漱玉心急如焚,顧不得周旋,便直切主題。

慶平侯夫人指尖輕撫過茶盞上繁複的花紋,目光失神地凝滯在地磚上那片洇開的濕痕。

彷彿全然未覺漱玉語氣中的急切與憂慮,隻是輕聲呢喃道:“漱玉啊”聲音飄忽得如同窗外被風吹起的薄雪,“你可還記得,我將你帶進這慶平侯府之前,你是怎樣過活的?”

昔日,她深知,舊恩重提便是罪,挾恩自重便是仇的微妙人性。

故而這些年來,她從未在漱玉麵前提過半句,當初將奄奄一息、無人問津的漱玉帶進慶平侯府,錦衣玉食養在膝下,於漱玉而言,無異於是救命之恩。

可誰能想到,她親手救下的孃家侄女,要毒殺她視若性命的親生兒子!

何其荒誕!

何其可笑!

漱玉聞言一怔,有些摸不著頭腦,她此刻滿心隻惦記著兒子的下落,也無暇深思,便輕聲道:“那時我年紀尚小,許多事都已模糊。隻依稀記得父親和繼母曾說過,您膝下無女,常羨慕彆人家有乖巧懂事的女兒承歡膝下。恰巧父親這邊有我,還有繼母所生的一對龍鳳胎,您便向父親開口討了我,將我養在膝下。”

慶平侯夫人忽地輕笑一聲,眼底卻不見半分笑意。

她原還憂心自己會落得個挾恩圖報的名聲,倒不想她的好侄女、好兒媳,早已將她的恩情忘得一乾二淨了。

說不傷心是假的!

“漱玉,這般天真怎麼還敢做出下毒的事情呢?”

漱玉臉色煞白,卻又不覺得意外。

但聞,慶平侯夫人繼續道:“你冇有吃過豬肉還冇有見過豬跑嗎?放眼這滿上京城的勳爵官宦之家,便是尋常富貴門第,又有幾個姑娘能在生母難產而亡、父親續絃再娶、繼室兒女雙全的境遇下,過得順遂如意?”

“好一句許多事都已模糊。”

“罷了,你既記不清,自有人替你記得分明。”

“是本夫人往日對你太過憐惜,成了縱容之過。”

“早知你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這些年就該讓你亡母那些舊仆日日在你耳邊唸叨,說說你未被接來慶平侯府時,是個什麼可憐光景!”

“即便你的性情會變得怯懦畏縮,上不得檯麵,也強過此刻這副狼心狗肺的模樣!”

話音方落,慶平侯夫人便輕擊三下掌心,暖閣內間珠簾微動,一位身著素色布衣的中年仆婦低眉順眼地緩步而出。

是漱玉生母的舊仆。

慶平侯夫人斂去麵上怒色,淡聲道:“說吧,好生幫你們大小姐把忘乾淨的事兒,一件件都想起來。”

中年仆婦恭恭敬敬地朝慶平侯夫人深深行了一禮。

待禮畢,方纔緩緩直起身來,轉向漱玉,眼角堆起幾道細紋,溫聲問道:“姑娘可還認得奴婢?”

漱玉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眼神晦澀難明。

中年仆婦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姑娘這些年,莫不是被二老爺和繼夫人那點子好蒙了心?真當自己是他們捧在手心裡的嫡長女了?若是冇被侯夫人接到這慶平侯府來,您以為能在他們跟前兒享什麼千金小姐的福分?”

“什麼掌上明珠,不過是他們做給慶平侯府看的體麵。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姑娘啊,奴婢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您在他們眼裡,連個擺設都算不上。”

漱玉的嘴抿的更緊了。

在她的記憶裡,父親與繼母待她,確是極好的。

那些年,但凡得了什麼稀罕物件,總是先緊著送到慶平侯府,任她與二郎挑揀完了,纔將剩下的帶回給那對龍鳳胎。

她也曾暗自揣度過繼母的用心。可這世上,哪有能數十年如一日作戲的人?

更何況……

在啟兒出生那日,繼母將半副嫁妝都分給了她

那些地契房契在官府硃紅的印泥下一一落定,白紙黑字寫著她的名姓。京郊的田莊,西市的鋪麵,甚至還有兩座產茶的山頭,真真切切成了她的私產。

繼母已然做到如此地步,她實在尋不出半分理由再起疑心。

“我自己有眼睛,會看。”

“我自己有心,會感知。”

漱玉嘴硬道。

中年仆婦急得直跺腳,聲音裡帶著哭腔:“姑娘啊,您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當年若不是侯夫人心善,見不得您小小年紀就遭人冷落,您怕是怕是早就”

“自從繼夫人生下那對龍鳳胎,被全府上下當作祥瑞供奉。與此同時,關於您的流言就愈演愈烈。那些個黑心肝的,說您是天煞孤星轉世,一出生就剋死了生母,往後更要禍及所有親近之人——輕則傷殘,重則家破人亡啊!”

“老夫人聽信流言,當即就把您打發到最偏遠的院子,就留了幾個先夫人的老仆伺候。二老爺也心有忌諱,連句話都不肯替您說。府裡那些勢利眼的下人,見風使舵,對您的衣食住行越發敷衍。要不是還有幾個夫人的舊仆拚死護著,您怕是連口熱飯都吃不上”

“後來,府裡的舊仆們都漸漸尋了各自的去處。”

“侯夫人將您接來慶平侯府,這可是救了您的性命啊!”

“您可還記得手腕上那道疤痕的來曆?”

“那時奴婢去廚房為您討要熱羊奶,院裡其他下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不願近身伺候您。您獨自在房中又餓又渴,顫巍巍地想夠桌上的茶盞,卻不慎打翻了滾燙的熱水,整片皮肉都燙得發紅起泡,留下一整片的疤。奴婢回來時,您疼得連哭的力氣都冇了。”

“疤痕,總歸是做不得假的。”

漱玉不自覺地抬手,指尖輕輕撫過腕間溫潤的玉鐲。

玉鐲下的肌膚光潔如新,細膩白皙,宛若上好的羊脂白玉,尋不到半點瑕疵。

她的確是記不清那片猙獰的疤痕是因何出現的。

卻記得清楚,是如何消失的。

那日慶平侯夫人冷著臉喚來大夫,硬生生剜去她腕間整塊傷疤。後來更是親自入宮跪求淑妃娘娘,討來一份專供後宮貴人的祛疤秘藥,據說能令肌膚重生,不留痕跡。

侯夫人總愛說,她是要嫁給楊二郎的。

楊二郎未過門的妻子,須得是十全十美的。

那個過程,很疼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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