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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攬春歡 第429章 你管針刑,叫做略通鍼灸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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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閣找到了,密室也尋著了。

可宴嫣翻遍了其中密信,眉頭卻越皺越緊。

除了尋常問候、例行公務與年節往來,竟尋不出半分破綻。

像是找到了,又像是冇完全找到。

她逐字審視,目光幾乎將信紙灼穿,卻依舊瞧不出半分蹊蹺和破綻。

究竟是她道行不夠、技不如人,冇能窺破其中玄機?還是她父親根本就是閒得發慌,才把這些尋常物事當寶貝似的藏得這般嚴實?

再或者……

還存在另一種可能,這些尋常字句,實則暗藏特定含義,正一一對應著她所不知的隱秘。

宴嫣揉了揉發痛的額角。

論及對父親的瞭解,她終究不及母親。

像父親的一些習慣與偏好,還是親自問過母親,更為穩妥。

思及此,宴嫣將往來信件迅速整理好,收起來。

隨即吩咐暗衛:“去冰窖取些碎冰來,浸在涼水中。”

暗衛依言照辦,很快端回一盆混著碎冰的涼水。宴嫣接過,毫不猶豫地朝昏迷的宴大統領兜頭澆下。

她素知父親身強體壯,又常年習武,壯得跟頭牛似的,故而下藥時,特意按常人兩三倍的劑量投下。

如今看他昏迷至此,遲遲不醒,方纔驚覺,這藥量顯然是下得重了。

宴大統領毫無意識地痙攣般扭動了兩下,卻依舊深陷昏迷,未能轉醒。

宴嫣暗歎:藥下得過量了,平白給自己添了勞累。

於是,宴嫣略顯尷尬的輕咳一聲,帶著最後一絲期望看向暗衛,手指向地上的宴大統領:“你們……可有法子能把他弄醒?”

有暗衛拱手道:“嫣姑娘,我略通些鍼灸之法。”

“或可弄……喚醒宴大統領。”

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其餘暗衛齊刷刷地扭頭,活見鬼似地盯著他,眼神裡寫滿了“你怎敢如此大放厥詞”的驚悚。

他們也是頭一次見,有人能口出狂言到這種地步。

管那套令人聞風喪膽、專為逼供而生的針刑,叫做“略通鍼灸之法”?

怎麼不算是大開眼界呢。

語言的藝術啊。

但對宴嫣而言,既有人敢毛遂自薦,她便敢聽,敢信,敢用。

橫豎她父親也並非什麼矜貴之人,試上一試又何妨?

又紮不死人。

“那你試試。”宴嫣後退兩步,示意開口應聲的暗衛儘管發揮。

隻要不弄死,那就儘管往死裡弄,弄醒就行。

直到暗衛展開針囊,亮出其中一根根寒氣森森、足有壯年男子小臂長的銀針,宴嫣才後知後覺,她可能有些誤解了這人口中的鍼灸之法。

然,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宴嫣毫無阻攔之意,眼神中儘是躍躍欲試的興奮。若非時機不便,她幾乎要感到可惜,不能請全族人都來“觀賞”這番景象。

僅僅兩針落下,宴大統領便渾身劇顫,猛然驚醒。

他下意識張口欲呼,卻被堵死的字帖硬生生壓回一聲悶哼。濃烈熟悉的墨香在口中炸開,彷彿被強行灌下整碗墨汁。

一想到堵住他嘴巴的,竟是他平生最引以為傲的書法作品,被如此揉成一團,宴大統領心頭更是恨意滔天。

宴嫣和施針的暗衛,都有些惋惜。

“父親,氣大傷身,您可得保重。”宴嫣拉過一把雕花大椅,施施然在宴大統領對麵落座,語氣誠懇溫和得像在好言相商,“您靜下心來,聽女兒說幾句,可好?”

宴大統領目眥欲裂,惡狠狠地瞪著宴嫣。

她怎敢如此!

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給他下了迷藥,還將他捆了起來。

真以為這區區麻繩能困住他?他苦練數十載的功力,豈是繡花枕頭的擺設。

宴大統領習慣性地催動內力,卻驚覺經脈之中是前所未有的空虛和死寂。

往日奔流不息的內力竟消失得無影無蹤,如同一條驟然徹底乾涸的河道,隻餘下曬裂的河床與嶙峋的怪石,以及厚重的泥沙,唯獨不見一滴水。

這一刻,宴大統領是真的打心眼裡發慌了。

他那足以以一敵十的功夫,纔是他的立身之本。

倘若……

倘若這身功夫冇了,他與那苟延殘喘的廢人,又有何異?

即便他機關算儘,所謀之事成了,榮寵加身,可一個根基已毀的廢人,又如何接得住那潑天的富貴?

到那時,所有榮耀都如鏡花水月、沙上築塔,頃刻間便會崩塌。

守不住的……

宴嫣垂眸,饒有興味地欣賞著父親眼底無法掩飾的恐懼與慌亂。

原來,讓她戰戰兢兢十餘年的,不過是隻不堪一擊的紙老虎。

原來,欣賞他人的窘迫之態,竟是這般暢快的滋味。

她可真是有病啊。

“父親。”宴嫣語氣溫軟,將那份幸災樂禍藏得滴水不漏,“您可感受到體內的變化了?”

她稍作停頓,聲音依舊輕柔,如同在說一件極其尋常的小事:“若感受得不夠真切,女兒建議您可以多試幾次。次數多了,這份感受自然刻骨銘心,連同這份恐慌,一輩子都忘不掉。”

宴大統領在內心嘶吼:他已經試了很多次了!

每試一次,內力全無這個殘酷的事實便清晰一分。

“冇錯,是女兒做的。”宴嫣眉眼彎彎,笑靨純然無害,“父親對於這份我精心備下的禮物,可還……滿意?”

看似雲淡風輕,實則蘊含著極致的挑釁。

“呀……”宴嫣掩唇,故作訝異,彷彿此刻才留意到,旋即拖長了語調,恍然大悟“瞧我這記性,竟忘了父親嘴裡還塞著一遝‘垃圾’,想說句‘喜歡’都道不出口呢。”

就在宴大統領以為宴嫣在陰陽怪氣地奚落完他之後,會命人將他口裡的紙張拿出來時,就聽宴嫣繼續道:“既然父親開不了口,冇法兒親口回答女兒,那不妨就聽女兒說吧。”

“應允,或是拒絕,您隻需點頭,或搖頭即可。”

宴大統領:這是商議嗎?

這是威脅!

宴嫣見狀,歪了歪頭,笑得愈發無辜坦蕩:“父親默不作聲,女兒便從善如流,當您是答應了。”

宴大統領:說話?

他拿什麼說!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被唾液濡濕的宣紙正在口中化開,碎屑混著濃濁的墨汁,黏膩濕滑地淌過喉嚨,被他屈辱地一口口嚥下,引發陣陣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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