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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攬春歡 第443章 她便隻能送他下地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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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景淮心底恨意翻湧,更多的卻是化不開的苦澀。

他整個人如同浸在黃連水中,從唇舌到心肺,都瀰漫著無儘的苦味。

可他該如何言說?

最初嫌貧愛富的,並非裴桑枝,而是他,是他的父親。

以至於那段所謂的婚約,從頭到尾,不過是口說無憑,作不得數。

但凡……

但凡他當初能珍視幾分裴桑枝的救命之恩,能對她稍加袒護。

哪怕……

哪怕他隻是將她當作一隻金絲雀,牢牢鎖在籠中,讓她視他為唯一的天光,讓她隻能依附他、仰望他……

而不是像如今這般,任她如無頭飛蛾在外撞得頭破血流,將一身柔軟筋骨,生生磨成冷硬如寒冰,性子更是堅韌得讓男子汗顏。

亦或者是……

亦或者是,父親能對裴桑枝的出身少幾分輕視,不在背後玩弄那些陰險的小心思和小動作,不拿一封舊的婚書而哄騙矇蔽他。

若真如此……

如今他或許已備好鳳冠霞帔,隻待她及笄禮成,便能三書六禮,風風光光地將她迎進門。

他的妻子,會是永寧侯府唯一的血脈,是裴駙馬捧在手心的明珠,是大乾朝堂的女官,更是上京城北百姓口中心繫蒼生的女菩薩……

若得她為妻,何愁前路不能繁花著錦?

說不定永寧侯府世襲的爵位,最終也會落到他的頭上。

到那時,他一個成家庶出三房的兒郎,身份反倒比那嫡係的成景翊,還要顯貴幾分。

又何至於落到今日這般……

聲名儘毀,身殘誌缺,再不能憑科考功名立於朝堂。如今想出人頭地,竟隻剩攀附明主、搏命於權宦之途這一條絕路。

不能再想下去了。

這念頭若再深一寸,便是萬丈深淵,足以將他徹底溺斃在無儘的悔恨裡。

秦王敏銳地捕捉到他聲音裡那絲壓抑的不甘,眉頭驟然鎖緊,聲音也冷了下來:“本王最後告誡你一次,安分守己,莫要生事。否則,即便你是外祖母送來的人,本王也容你不得。”

他實在不願與榮妄交惡,更無意去主動招惹。

放蕩不羈之人,一旦被觸怒,與那發狂的瘋犬無異。

撕咬起來,是從不管後果的。

成景淮聞言,“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聲音因急切而帶著顫抖:“殿下明鑒!自老夫人將奴才送到王爺身邊那日起,奴才便已將前塵舊事儘數斬斷。什麼個人恩怨、得失榮辱,皆如腳下塵埃,風吹即散。奴才心中所剩,唯有對殿下的一片赤膽忠心,天地可鑒!”

“殿下!奴纔對您之心,天地可表,求殿下萬莫疑了奴才這片忠心啊!”

秦王垂眸審視著腳下之人,眸光幽沉,其中的懷疑如燭火般明滅不定。

眼前這人,哪還有半分官宦子弟的清貴,讀書人的風骨?

“起來。”

秦王聲線平穩,聽不出喜怒,“記清楚,你是外祖母送來的人。知分寸,忠己主,本王便不會為難、虧待你。”

成景淮忙不迭地深深叩首,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感激與順從:“奴才……叩謝殿下恩典!”

此刻,他聲音裡聽不出一絲不甘,臉上也尋不見半分勉強,唯有劫後餘生的慶幸與一片赤誠的忠心,清晰可見。

那廂。

“難怪你會覺得那內侍眼熟。”榮妄眸光沉沉直接道破,“他就是老熟人,成家三房的成景淮。”

裴桑枝心下恍然。

果然是成景淮。

成景淮……真做了太監?

這與他當初偷偷被斷了子孫根,而後躲在府中不敢見人的情形截然不同。

身為秦王近侍,他需日日隨行,出入各種場合。屆時若遇上昔日的同窗故舊,此事必將一傳十、十傳百。

屆時,滿城皆知,成家三房的成景淮,那個曾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如今成了閹人內侍。

有些人的命途,真如萬花筒般,輕輕一轉,便是另一番光景,一世有一世的“風光”。

裴桑枝心下百轉千回,沉吟良久,方將心中疑問道出:“他自幼長在留縣,在京中時日寥寥,昔日連永寧侯府的門第都高攀不上,見著裴春草都如望天上明月,視若世間最矜貴的金枝玉葉……這樣的人,究竟是如何與秦王有了牽連,甚至能說動秦王,不惜頂著流言蜚語,也要將他留在身邊?”

“事出反常!”

這些時日,她除了在女官署當值理政,便將所有心力都傾注在敲登聞鼓、了結永寧侯府恩怨一事上,一時疏忽,未再著人留意成家那對堂兄弟的動向。

誰曾想,不過短短時日,成景淮竟給了她這麼大的“驚喜”。

搖身一變成了秦王的近身內侍。

她與成景淮之間,早已是敵非友。

更確切地說,成景淮那原本大好的前程,正是由她,一手徹底葬送。

從那出“兩男爭一女”的醜事。

從那本是官宦貴公子,偏效那魍魎亂綱常,覷覦那堂兄房內如花眷,人倫大防全拋卻,禮義廉恥儘餵了豺狼的戲文傳遍上京城。

到她吩咐人暗中將那些年在留縣蒐集到的成縣令瘋狂斂財的證據呈交給成老太爺。

到莊氏上門要放妾書接裴春草出成家,惹得成景翊和成景淮大打出手,致使成景淮成了廢人。

這一係列的事情都與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雖說她自己也未曾料到,重傷暴怒的成景翊能爆發出那般駭人的力量,生生將成景淮踹成了再無子嗣可能的閹人。但她心裡很清楚,以成景淮的性子,這血海深仇,他定然會一分不差,儘數記在她的頭上。

而今,成景淮忍下奇恥大辱,寧願被昔日的同窗恥笑,寧願被成氏一族的族人戳著脊梁骨罵,還是要追隨秦王,做秦王的近侍,總不會是因為他天性卑賤,偏就喜歡這等羞辱吧?

其目的,十之**,便是要攀上高位,再來報這前程儘毀、斷子絕孫的血海深仇。

既然如此……

她便隻能送他下地獄了。

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她可冇有那份閒心,日日去提防成景淮這個閹人的陰毒算計。

榮妄會意點頭:“我即刻派人去查,一旦有結果,第一時間送到你手上。”

裴桑枝輕聲應下,隨即又蹙起眉頭,似在記憶中搜尋:“成景淮的母親……我依稀記得,她似乎與秦王的母族有些關聯。”

“若我冇記錯,好像是皇後孃娘那位庶出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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