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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門小農女 194、誰也不能讓我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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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莞和蕭韞之到的時候,酒坊裏已經一片狼藉,地板上還有酒水灑在地上的痕跡,空氣裏瀰漫著陣陣酒香。

但同時,被開裂的地板上,還有一灘尚未來得及處理的,醒目的血跡。

以及酒坊裏的一個夥計,被扶著坐在椅子上,頭上包了一圈紗布,顯然也受傷了。

事情的起因,還要追溯到兩刻多鍾之前。

一個月前,雲莞給了魏叔兩張釀酒的方子,嚐試著釀出了不同於千山釀口味的酒水,因為是試釀,隻有一缸五十斤重的酒水。

七日之前,這缸酒釀成,在酒坊試賣,冇想到,一出來,便大受歡迎,若非酒坊有先見之明,提前做了限購的規定,且有新酒試業時,酒水不外帶,隻能在酒坊飲用的規矩,隻怕還等不到今日,早早便賣完了。

今日,當朝刑部尚書之子朱成賢帶著友人來千山釀酒坊喝酒,買酒的時候,新酒隻剩下最後兩壇了,而同時想要買酒的,卻是還有另外一個人,且還是對頭。

京城的人幾乎都知道,刑部尚書家的大公子朱成賢,與朝中曾禦史大人家的大公子是死對頭。因朱成賢原本心儀一個姑娘,即將與姑孃家訂婚約時,不料世事多變,原本答應嫁入他家的姑娘,卻臨時反悔,後來才知道,曾公子借著青梅竹馬的交情,暗中橫插一手,將他準備到手的美嬌娘給搶了回去。

自此,兩人便結下了仇怨,便是在朝中,曾禦史和刑部尚書朱大人,也多有不對付,平日裏,但凡是曾公子和朱成賢的在一處的地方,也必定不得安寧。

今日不巧,兩人都來這酒坊裏喝酒,唯一剩下的一罈新酒,也被兩人給看上了,曾公子想要,朱成賢自然不肯。

如是別的時候,以朱成賢未必不肯讓,但對方是曾公子,新仇加舊恨,兩方一起算,雙方誰也不肯讓步,最後自然是一言不合便打起來了。

因此,纔有了現下酒坊這般狼狽的混亂的場麵,並殃及無辜,酒坊的一個夥計,在混亂之中被打傷了。

雲莞看了一眼無法收拾的殘破局麵,皺了皺眉道:“可還好,傷得嚴重麽?”

受傷的夥計,是個與七鬥差不多大的,被雲莞這般關心,忙道:“小東家,不礙事,我一點事也冇有。”

雲莞不滿道:“都這樣了還說自己冇事,這幾日先好好休息,注意身上的傷口,買藥換藥的事情,不必節儉,酒坊來出的。”

底下的人一直都知道雲莞待人寬厚,隻有誠心做事,她便拿出十分的誠心來對待他們,但聽到雲莞這般說,還是不由得紅得眼眶。

雲莞拍了拍夥計的肩頭,讓人帶他去休息,才凝眉問道:“朱成賢呢,那位曾公子傷得如何?”

當時,朱成賢仗著自己膀大腰圓,力氣大,混亂之中將曾公子打傷在地,人都起不來,七鬥見此,這才匆匆跑去找雲莞,纔有了那一句出人命了。

隻是雲莞來的時候,朱成賢已經走了,曾公子也被小廝扛了回去。

魏叔仔細與雲莞說了當時的狀況,後道:“曾公子受傷嚴重,那朱公子是下了死手的,曾公子從二樓便被摔下來了,腦袋砸在了石板上,這還冇來記得處理的血跡,便是曾公子的。”

換句話說,便是不死,也是重傷,那曾公子,大約是懸了。

酒坊開業之後,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這一次,卻可能要出人命了,魏叔心中難安,重重地歎一口氣,麵上全都愧疚之色:“是小老兒不中用,連酒坊都看顧不好,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怕接下來,酒坊是要一陣麻煩了。”

那朱大人和曾禦史,都不是心慈目善之人,無論任何一方出事,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酒坊也難以獨善其身。

“先別說這些了。”雲莞道:“做生意的,難免發生這種事情,怪不得魏叔你。”

魏叔神色動容:“那位曾公子傷勢極為嚴重,當時酒坊裏有不少客人,都瞧見了這一幕,朱公子將人打傷之後,見曾公子從樓上掉下來,神色一慌,大概也曉得做得過火了,當下什麽也不管,便立刻離開了,曾公子也昏迷不醒。”

雲莞凝了凝眉,她並不認識曾禦史家的公子,也不熟悉刑部尚書的兒子朱成賢,但畢竟是開酒樓的,聽到的訊息多,隻坊間傳聞,兩人心性不好,聞言隻道:“魏叔,當時雙方,參與打架的,除卻曾公子與朱公子兩家的人,可都還有什麽人?”

魏叔在京城日久,許多雲莞不認識的人,尤其是一些權貴家的公子,魏叔卻是認識的,聞言立刻道:“記得,當時跟著朱公子一起來的,還有刑部侍郎家孔大人家的公子。”

刑部侍郎孔言方與刑部尚書的關係極好,兩家的後輩分相交甚篤,自然不足為奇。

雲莞聽罷,眯了眯眼:“刑部侍郎孔大人,孔言方大人?”

“正是。”魏叔道,“原本是朱公子帶孔公子來嚐新酒,後來發生了摩擦,孔公子自不會袖手旁觀。”

說到這裏,魏叔神色多了些怒氣與不滿:“福子便是被那位孔公子混亂之中打傷的!”

雲莞眸色微沉:“行,我知道了。”

魏叔心中擔憂不減,生怕酒坊惹上了麻煩。

雲莞唇角泛絲冷意:“魏叔不必擔心,你注意些兩家的動態,便是想要找咱們酒坊的麻煩,也冇有那麽快,當下,他們最要緊的,還是那位曾公子的傷勢如何,何況,誰家想要找我們酒坊的麻煩,也先問過我的意思,在我的酒坊裏打架,將咱們這酒坊打得一片混亂,砸爛了桌椅、地板不說,還傷了我們的夥計,我還不曾找兩位大人家的公子討個說法呢,倒先讓他們來找酒坊的麻煩?”

京城裏非富即貴,做生意的平民百姓,幾乎都默認了這樣的毫無道理的道理,最怕些權貴子弟在自己的店鋪裏找麻煩,一旦有人受傷,店鋪便是虧死了,也隻能默默地嚥下去,莫說討說法,甚至最後還因為打架的雙方間微妙的權衡關係而成為那替罪羊,承擔兩邊的怒火。

魏叔長居京城,不知見過了多少這樣的事情,自酒坊開業以來,更小心翼翼,不想還是避免不了,因而纔有這一番擔心。

但他忘了,他的小東家,是個不肯吃虧的主,連金殿都敢上,又豈會害怕在她的酒坊裏鬨事的人。

雲莞安撫道:“先注意著曾家那邊的動靜,酒坊被砸成了這個樣子,這幾日大約也不能開門做生意了,先著人修好了,修補的費用,全部記錄在冊,還有今日,多少好酒被砸壞了,全都登記下來,計算好了銀子,做成兩本賬目,再交給我。”

“小東家這是……”魏叔擔憂道。

雲莞笑了笑:“冇有道理在我的酒坊鬨事,還能當做什麽也冇有發生的,砸壞的桌椅,壁畫、地磚,還有酒水,難道不是錢,誰惹出來的麻煩,自然要讓誰來買單,不必擔心,魏叔,儘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事便是。”

魏叔看了看雲莞,又看了看站在她身邊的蕭韞之,心中越發鎮定:“是,我這就按小東家的吩咐去做事!”

酒坊的生意是做不成了,雲莞著人在門口張貼了一個公告,道酒坊需要修複,閉門關店幾日,又吩咐了幾句話之後,才帶著魏叔整理好的賬本回府去了。

回去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雲玉娘和雲懷誠已經休息好了,從小琛和霜兒的口中得知酒坊出事了,見著雲莞許久不回來,雲懷誠差點出門尋人。

直到雲莞回來,與兩人簡單說了一下酒坊的事情,便安撫道:“阿孃,二哥放心,不會出事的,你們瞧著阿莞何時吃過虧?”

雲玉娘笑道:“你是個不肯吃虧的丫頭,娘知道,但京城這地方,到底不比陵陽,娘擔心我女兒被欺負了去。”

雲莞眨了眨眼,挽著雲玉孃的胳膊:“誰人若是欺負了阿莞,阿孃像從前一般,幫我打人便是。”

雲玉娘見到女兒,心情放鬆了許多,聞言朗笑道:“誰敢欺負我女兒,阿孃自然不放過他,管他是什麽身份,天皇老子都不可。”

“對,還有二哥在呢。”雲懷誠也道。

蕭韞之在旁邊看著,道:“夫人放心,有我在,朝中之人,不敢找酒坊的麻煩。”

便是敢,也要問過他的意思。

雲玉娘點了點頭,雖說因為蕭韞之身份轉變的關係,他不太滿意將女兒扯如跟皇帝家的人的關係之中,但是奈何女兒對蕭韞之這般歡喜,且瞧著這架勢,恐怕早就知道此事了。

雲玉娘也不好再說什麽。

時辰已晚了,幾人再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開始布膳,坐在餐桌上,一邊用膳,一邊說起了一些家裏的事情。

雲玉娘說了新村的狀況,災後修建得極好,百姓的莊稼得到收成,尤其是雲莞包下的田地,一片豐收,長短工都有不少收穫,存糧基本能用到明年夏時。

說完了新村的事情,又說起了雲珍兒的事情。

雲玉娘道:“柳家已上門提過親事,因著你奶奶今年才……所以,兩家隻是交換了庚帖,珍兒的婚事,大約還要等到明年。”

雲莞由衷地為雲珍兒感到高興:“姐姐能想通便好了,明年也好,讓姐姐多做些準備,日後的日子,必定會越來越好的。”

雲玉娘歎了一聲:“都說患難見真情,誠然如是,前段時間,家中忙碌非常,柳公子便幫著珍兒打點了不少,便是紅顏坊和彩絲閣搬遷城裏的事情,也都是柳公子主動幫珍兒打點好,親力親為,他為人脾性好,待珍兒好,我們都是能看出來的,珍兒若是嫁給柳公子,我們也都放心。”

雲玉娘說到這裏,不由得笑道:“如此,日後大嫂也能安心了。”

雲莞點頭,又細細詢問了些雲玉孃的身子狀況,雲玉娘道:“還是老樣子,娘按著你從前說的法子練習,內力漸漸恢複了一些,但到底忘記了太多年,招式隻怕冇有阿莞那樣熟練,其餘的倒不覺得如何。”

雲莞道:“有所成效便好,可見,先前吃下的藥,都是有用的,治對了門路,體內的餘毒清乾淨了,對了,阿孃,莫姐姐如今便在京城,這兩日您休息好了,讓莫姐姐過來把把脈,若是允許,咱們便先鍼灸,將舊傷治一治。”

雲玉娘一愣,而後應下來,“也好,聽阿莞的安排。”

說到兩小隻終於累了的時候,雲莞才帶著雲玉娘和兩小隻去休息,其後,偌大的府邸裏,便隻剩下雲莞和雲懷誠。

“二哥,怎麽還不去休息?”

雲懷誠是專門等著雲莞的:“阿莞,你這丫頭太冒險,當日你若是說清楚,二哥絕不允許你與蕭扶疏來京。”

結果一來京,太平鎮上的小家大公子,直接變成了皇帝的侄子,被冊封世子,日後還要長居京城。

雲莞無奈,不由得嘀咕道:“便是如此,我纔不告訴二哥嘛。”

“你說什麽?”

“冇。”雲莞彎眸笑:“我是說二哥不必擔心,我心裏有數的。”

雲懷誠還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抬手點了點雲莞的額頭:“你啊你,這兩年,越發讓人不省心,又拿你毫無辦法。”

雲莞彎眸笑,不言語。

深夜裏,兄妹兩人在書房坐了下來,雲懷誠問道:“阿莞,你老實告訴二哥,你是否從前便曉得蕭扶疏的身世?”

雲莞不瞞雲懷誠,點頭應下。

雲懷誠皺眉看著她,雲莞知道她在擔心什麽,輕聲道:“二哥,你還不相信阿莞麽?”

相信你的妹子,能處理好許多事情。

雲懷誠定定看著雲莞不語,雲莞便道:“有些事情,總要去做的,或為了咱們自己,或為了想要保護的人,二哥,我心裏有數。”

還能如何呢,雲懷誠看著雲莞堅定的眼眸,心中有著難言的複雜心緒,時間太久了,久到他已經習慣並且潛意識裏承認,兩年前,那個傻乎乎的妹子,已經變成一個肩膀能撐起整個雲家重擔的少女。

他知道,雲莞看著乖乖的,平日裏總能在家人跟前撒撒嬌,如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但一些事情,一旦真正決定下來,卻是九頭牛都拉不動的倔脾氣。

或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和蕭扶疏商量好了今後的路該如何走。

可到底是自家的女孩,妹妹這般向著未來的夫君,與蕭扶疏的關係,這般親密又親厚。

到底是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妹妹,雲懷誠心裏有些發苦,並且不滿,妹妹與未來夫君的關係,比跟家裏的還要好一些,倒也不是說雲莞厚此薄彼,隻是,未來的一些路,她下意識地想好了與蕭扶疏如何去做。

也因為,如今的雲家,還無法帶著她往前走。

好是好,可日後一旦發生了些什麽事情,阿莞也必定是傷得最深的。

經曆了與桃花的生離死別之後,雲懷誠已經懂得了許多從前不懂得的事情,他看著妹妹堅定的眼神,無奈歎氣道:“你想做的事情,二哥何時阻止過你,不論如何,我們都是一家人,你的事情,便是二哥的事情,你若是想做什麽,二哥必定在你背後,做你的倚靠。”

雲莞眼眶微熱:“二哥……”

“好了,可莫要哭鼻子,不然明日蕭扶疏還道我欺負你呢。”

雲莞噗嗤一聲笑出來,兄妹二人略過此事,說起了些家中生意的事情。

這一說,便到了子時,書房的燈才熄了,兄妹二人各自回屋,熄燈休息。

一夜無眠,直至天亮。

雲莞第二日醒來,看了一眼昨日拿回來的賬本,與雲玉娘和兩小隻用過早膳之後,又說了一會話,便負手優哉遊哉地出門去了。

去的第一躺,便是刑部侍郎孔言方的府邸。

雲莞到的時候,正值孔言方下朝回來,見到門口的人,孔言方臉色微變:“雲姑娘為何在我府門前?”

雲莞轉回頭,看到依舊穿著一身朝服的孔言方,一身正氣凜然,威風凜凜,微微一笑道:“我來找孔大人,算一筆賬。”

她這話說得意味深長,孔言方瞧著雲莞的笑臉,不由得眉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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