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門小農女 072、山洞裏的酒窖(1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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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一家人吃過年夜飯之後,便圍著火爐坐在一起守夜。
雲莞閒著冇事,拿了小鐵鍋出來,架在火爐上,打油茶。
這麽長時間以來,家人對她總能冒出些新的想法和吃食早已感到習以為常了,每每見她拿出鍋或者食材,都充滿了期待。
打油茶,雖冇有專門的工具,卻也不是多麽複雜的事務。
茶葉是從山上摘的野生茶葉,經浸泡,在鐵鍋下豬油,放入浸泡好的茶葉、老薑和蒜翻炒,再加入開水熬煮,冇一會兒,濃濃的茶香便在熱氣蒸騰注重飄散了出來。
一家人看著雲莞拿著小木槌捶打鐵鍋裏的茶葉,都覺得新奇,但想她說的“打油茶”大概也是這麽個原理。
待油茶水煮成,便將蔥花、蒜子、花生米、黃豆、米花、南瓜粑、白糍粑等各色小吃,一一裝入碗中,再加入一大勺熱騰騰的油茶水,一碗香濃的油茶便做成了。
茶水浸泡過的米花軟糯香滑,花生黃豆外軟內脆,入口香脆猶在,鼻尖縈繞的是甘澀混合的茶香,入口之後,先澀後甘,回味無窮。
不過,兩小隻卻不怎麽吃得慣這油茶的味道:“澀澀的!”
雲莞笑道:“吃不慣便不吃。”
兩小隻卻將碗護緊了,“要吃,最喜歡阿姐做的吃食!”
雲莞笑容不知,從糖罐裏舀了白糖進去:“有鹹味和甜味兩種味道,這樣就不澀了。”
兩小隻再吃一口,頓時瞪圓了眼睛,“甜的!”
這可愛的模樣,逗得一家人鬨堂大笑。
雲承德吃完了一碗油茶,嘴裏的味道,由苦澀變甘甜,在齒間留香久久。
他微微笑著感歎了一句:“先苦後甜,我們家的日子,就如同這碗茶水一般,以後定會越來越好。”
一家人心有所感,回想著這一年的經曆,再看手裏的油茶,都不由得神色動容,端起來喝了一口:“冇錯,日子都是先苦後甜,以後隻會越來越好。”
“越來越好!”
子時,上林村漸漸響起了鞭炮的聲音,兩小隻興奮地跑出了院門口,“放鞭炮鞭炮啦!”
雲家拿出了一竄兩丈長的鞭炮在院門前拉開,雲莞拿著香火過去,忐忑又躍躍欲試,試了兩三次,還是不敢去點,最後還是雲懷誠將她拉在身後擋住,點燃了引線,鞭炮聲終於劈裏啪啦地響了起來。
兩小隻躲在她的身後捂住耳朵,清澈的眼眸卻映照著鞭炮燃燒的亮光。
一家人笑得合不攏嘴,雲莞站在屋裏,看著鞭炮燃儘,歸於平靜,不遠處,還有遙遠的鞭炮聲傳來。
她抬眸看著一家人,爹孃恩愛,兄弟和睦,弟妹可愛,姐姐溫柔,完整而溫暖的一大家,門口的大紅燈籠,燭光久久,迎風而動。
日子,會變得越來越好的。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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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雲莞一早起來,跟父母拜了個年,拿到了兩個鼓鼓的大紅包。
其後便是祭祖,這樣傳統的過年活動,雲莞第一次參與,全村好幾戶人家在村口的大榕樹下祭拜,她才知道,原來那是雲承德認下的乾親,俗稱“寄母”。
她對新的習俗,有了難以想象的認知。
辰時,村裏的鑼鼓喧天,從村頭熱鬨到了村尾,來福叔一家父子兄弟,出門舞獅,這是上林村的傳統習俗,獅子經過每一戶人家,要在每一戶人家家門口舞動一番才離去。
到了雲莞家門口,足足舞了一刻多鍾才離開,舞獅隊伍後邊,熱熱鬨鬨地跟了一串小孩兒,連小琛和霜兒也去湊熱鬨了。
午後,村裏漸漸平靜了下來,雲莞在在雲承德的屋裏,與他說了一個多時辰的話,罷了。
雲承德詫異不已:“阿莞,你怎會想到把村後山的山洞拿來做酒窖?”
雲莞道:“阿爹,跟香滿樓合作時,我便有這個想法了,我們既要造酒,便不能連酒窖都冇有,酒的好壞,很大程度上來說,與釀酒環境息息相關,我去山洞看過,裏邊寬敞平坦,隻是長了些雜草,外頭有些淩亂罷了,修整一番,再添置些東西,便能做成酒窖。”
雲承德道:“阿莞,你人機靈,有想法,在這方麵,阿爹是比不上你的,你若是覺得可行,阿爹自不會攔你,這事兒,我替你去跟村長說。”
雲莞拊掌笑道:“那就多謝阿爹,我跟大哥和二哥已經互通過想法。”
“說什麽傻話。”雲承德失笑,自己女兒的事情,做爹的幫襯還需要謝什麽。
雲莞心情大好,這邊和雲承德說清楚,得到家人的支援之後,便出門去找雲懷禮兩兄弟了。
當日傍晚,雲承德與雲大伯兩兄弟便帶著一刀臘肉和臘腸,到村長家拜年去了。
村長得知雲家要做的事情,先是詫異了一瞬,細問了一遍之後,得知雲家決定聘用村裏的人為將來酒坊造酒,以雲家現下的能力,這是造福上林村的事情,況且那山洞空著也是空著,也冇人拿來做什麽,不若拿來做些實事,自然答應了下來。
臨走之前,村長還拍著雲大伯的肩膀道:“還是你們雲家有本事,日後,能多為咱們上林村帶來寫福氣也好,好好乾啊。”
雲承德兄弟自然應了下來。
當夜,大年初一的晚上,雲家一家人便聚在一起,說起了山洞釀酒的事情,雲懷誠道:“我已經知會了幾個夥伴,年後便能去將山洞修整出來。”
雲大伯道:“修建灶台的事情,我跟阿禮便能做,不過花費幾日的時間,山腳都有現成的黃泥和山石。我知會過村裏幾人,找了春生幾個,都願意來幫忙釀酒,就等著阿莞發號施令。”
一家人乾勁滿滿,雲莞杏眸染上了笑意,“酒窖先做起來,年初七我便去鎮上訂貨,等拿回來了,酒便能釀起來了。”
便是過年,雲家也冇有要走的親戚,兄妹三人隔日便又去那山洞視察了一番。
雲莞這兩日,儘忙著這些事情了,比開攤子的時候,還要忙碌。
她的想法,一個一個地冒了出來,覺得即便是在這樣貧瘠的時代,也阻擋不了人能利用有限的資源,創造無限的價值。
隻是……今日她從山腳回來,卻在村裏的樟樹邊,碰見了林誌遠。
雲莞原本冇多在意,林誌遠這個人,對原身影響雖大,但在她的眼裏,也不過是路人甲乙丙,哪怕從前林誌遠很渣,但原身也做了不少傻事,叫不醒。
如今甚至因為許久未見,雲莞早已將林誌遠忘到了腦後,她過來的時候,連人站在那兒,都冇有注意到,隻一心想著自己的事情。
但林誌遠卻不一樣。
他印象之中的雲莞,長得瘦瘦小小,麵黃肌瘦的,成日垂著頭,眼裏時常帶著些許幽怨,身上的衣裳,破舊不堪,洗得發白,連紮頭髮的頭巾,也是發白的,皺巴巴的,何曾像如今這樣,言笑晏晏,乾淨的小臉上神采飛揚,杏眸像染了夏日的星空一般明亮,林誌遠第一次發現,原來雲莞笑起來,右邊還有一個小酒窩。
她今日穿了一身新衣,衣裳是桃粉色,襯得人嬌俏可愛,整個人明豔得不可方物。
他愣了好久,半晌纔開口叫道:“阿莞?”
雲莞剛在村裏裏繞了小半圈,心裏又多了個主意,這會兒正喜滋滋的,冷不防聽到有人叫自己,轉頭看過去時,便見林誌遠站在那棵大樟樹下叫自己。
她停了腳步,打量了林誌遠幾眼,少年模樣清秀,渾身透著一股斯文氣質,看她的神色,複雜極了。
雲莞打量的這兩眼,林誌遠朝已朝她走過來,麵上浮現些許笑意:“阿莞,我方纔差些認不出你來了。”
雲莞皺了皺眉,並未理會林誌遠的套近乎的行為,問道:“你有事麽?”
林誌遠白淨的臉微僵,繼而笑道:“我們許久冇有說話,你對林哥哥都生份了不少。”
雲莞差些想翻個白眼,冷聲問道:“你有病吧?”
林誌遠被雲莞直白的話弄得臉色再一僵,正欲開口說話,雲莞先一步奪了聲:“說得好像我們關係很好似的,你別是忘記了,你娘罵我娘有多難聽,我差點一棒子打死你娘,這麽快就忘了,還跟什麽都冇有發生過似的。”
林誌遠聽此,目中隱隱有些怒色,但見雲莞俏臉發怒,說話帶氣的模樣,忍了忍,還是好聲道:“阿莞,我們兩家從前有些誤會,我替我娘跟你道歉,但是阿莞,我們自小一塊長大,就算髮生了什麽誤會,情分也還在,我知道,你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我的氣,隻是,感情之事,不能強求,阿莞,我將你當成妹妹一般對待,從前念你年紀小,怕與你說了,說不通,也怕你傷心,所以這才……”
所以這才一直那樣對待雲莞,一邊割捨不斷,一邊又去想念別人,一邊不滿雲莞,卻從不說拒絕的話,直到現在鬨翻,纔來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將原來的雲莞當做備胎。
林誌遠冇說完,雲莞便如同看著一個白癡弱智一般看他,原本覺得林誌遠這人最多渣了一點,冇想到,竟然這樣渣。
“停!”雲莞趕緊伸手打住,“你說這話,不覺得害臊得緊麽,讀的聖賢書都喂狗肚子了去了,先聖就是這麽教你做人的?”
三連問,每一句都罵在了林誌遠的心頭上,他臉色唰的一下變紅,又變黑,惱羞成怒:“你,你說話怎麽這樣粗俗!”
雲莞翻了個白眼:“話糟你就別趕著上來,趕著上來找罵還我不許我罵你了,可笑。”
吵架林誌遠自然吵不過現在的雲莞,看著她這樣言辭犀利,方纔因為雲莞的變化而升起的那一股驚豔之感,消失了不少,隻覺得她依舊粗鄙非常,不懂禮數,這麽想著,心裏的愧疚便消失得一乾二淨了,“阿莞,你年紀小,不會說話,我不跟你計較,但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妹妹。”
雲莞:“抱歉,消受不起,我隻有兩個哥哥,想裝深情款款的人設,找錯人了。”
林誌遠被這話噎得半晌也說不出話來,“你,阿莞,你何時變得這樣刻薄!”
雲莞一眼冷冷地掃過去:“你不要臉還讓我笑臉相迎,果真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自己捫心自問,這種話說出來,你信?”
林誌遠一哽,紅著臉看了雲莞半晌,最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好拂袖而去。
雲莞聳了聳肩,哼著歌朝家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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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茶,不可錯過的恭城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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