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哭，線下拽？我教他做人 第12章
冰涼黏膩的液體瞬間浸透了胸前和裙襬的布料。
深褐色的汙漬迅速暈開，像一幅醜陋又醒目的塗鴉。
“啊！”
顧漫希驚呼一聲，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冰冷的觸感緊貼著皮膚，激起她一陣戰栗。
飯桌上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停住了動作。
“我靠！”
最先炸的是薑檸，她“噌”地站起，雙眼噴火，指著對麵的始作俑者，聲音尖銳到刺耳。
“路星辭！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
路星辭還保持著手腕傾斜的姿勢，他慢悠悠地放下空了的可樂杯，抬起那雙冷得像冰的瑞鳳眼。
他看著顧漫希胸前那片狼藉，眸色微不可察地一緊。
但那絲情緒很快就被更厚的冰層覆蓋。
他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扯了扯嘴角，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啊，不好意思。”
他頓了頓，視線從顧漫希那幾乎要噴火的臉上掃過，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補充。
“手滑了。”
毫無誠意的四個字。
比直接挑釁，更氣人一萬倍！
“手滑你個頭！我今天非撕了你這張嘴！”薑檸徹底失控，繞過桌子就要撲過去。
“哎哎哎！薑檸！”薑學民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暴走的女兒。
“你給我坐下！”李佳慧也急了，一邊按住薑檸，一邊滿臉歉意地看向顧漫希，“哎喲漫希，你快看看，有冇有事？真是不好意思，這孩子，毛手毛腳的！”
顧漫希的太陽穴在突突狂跳。
一股怒火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燒得她四肢百骸都在疼。
她想尖叫。
想掀翻這張桌子。
想抓著那個白毛小鬼的領子，問問他是不是腦子有病！
但她不能。
這裡是薑檸家，對麵坐著的是關心她的長輩。
她用儘全身力氣，才把那股足以焚天的怒火壓回肚子裡。
她抬起頭，唇角艱難地向上扯動，肌肉都僵了。
“沒關係，叔叔阿姨，不怪他。”
她的聲音都在發抖，卻還在努力維持著該死的體麵。
“是我自己冇坐好，我去洗手間處理一下就好了。”
她這副“大度”又“懂事”的模樣，讓李佳慧更加心疼和愧疚。
“你看看你看看！我們漫希多好的孩子！”李佳慧狠狠瞪了一眼那個罪魁禍首，“路星辭！還不快跟漫希道歉！”
路星辭的視線，一直黏在顧漫希身上。
他看著她強顏歡笑，看著她明明氣得發抖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看著她裙子上那片刺目的汙漬…
他心裡的煩躁感，越來越盛。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或許是她那句“小朋友”讓他惱火。
或許是她對著長輩那副溫婉乖巧的樣子，讓他覺得刺眼。
又或許……隻是單純地，看她不爽。
聽到李佳慧的話，他眼皮都懶得抬，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哼。
道歉？
憑什麼。
“你！”李佳慧被他這態度氣得胸口發悶。
“阿姨，真的沒關係。”
顧漫希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感覺再多待一秒，自己就會當場爆炸。
“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說完，她逃也似的轉身，朝著洗手間的方向快步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理智崩壞的邊緣。
砰！
洗手間的門被重重關上，隔絕了外麵所有的聲音。
顧漫希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整個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緩緩滑坐在地。
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那條新買的，第一次穿的，價格不菲的裙子。
現在，它像一塊沾了汙水的抹布。
安靜的洗手間裡，隻剩下她粗重的呼吸聲，和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的聲音。
怒火。
委屈。
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羞辱感。
將她徹底淹冇。
“啊！”
她終於冇忍住，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
她猛地站起，衝到洗手檯前，擰開水龍頭。
冰冷的水流嘩嘩地沖刷著。
鏡子裡的女人狼狽不堪。
頭髮微亂，眼眶通紅，精心畫好的妝容也掩蓋不住那份滔天的怒氣。
“小王八蛋……白毛怪……冇斷奶的臭小鬼……”
她對著鏡子，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惡狠狠地詛咒。
她抓起紙巾，沾了水，發狠似的在裙子的汙漬上擦拭。
冇用。
可樂的顏色已經滲進了布料纖維，越擦，那片汙漬暈開得越大，越醜陋。
“啊啊啊啊煩死了！”
顧漫希崩潰地把濕透的紙巾狠狠砸進垃圾桶，雙手撐在洗手檯上，氣得渾身發抖。
她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這麼失態！
第一次被一個比她小七歲的男生，欺負得這麼慘！
不行。
這口氣，她咽不下去！
她一定要報複回來！她要讓他知道，叫她“阿姨”的下場有多慘！
就在她腦子裡瘋狂構思著一百零八種報複手段時。
嗡…嗡…
口袋裡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震動了兩下。
顧漫希煩躁地皺起眉，以為是薑檸發訊息來催她。
她冇好氣地掏出手機。
螢幕上跳出來的，卻是那個熟悉的，能瞬間撫平她所有暴躁的頭像。
是星星。
她的心跳，停了一瞬。
剛纔還張牙舞爪的怒火，被一種複雜的情緒瞬間澆熄了大半。
她看著那個頭像，鬼使神差地，解鎖了螢幕。
微信對話框裡，冇有文字。
隻有一張圖片。
顧漫希疑惑地點開。
圖片加載出來。
那是一張A4紙，被拍得有點歪歪扭扭。
紙上，是一行字。
是用那種很漂亮的，筆鋒淩厲又不失瀟灑的字體寫的。
那行字是：
“我的花店老闆娘，寶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