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使 第2章 往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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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使
那道令人靈魂戰栗的黑色裂縫彌合後，低沉的嗡鳴也隨之消失。
但隊伍短暫的騷動和黑衣“人們”瞬間繃緊的身體，證明那絕非幻覺。
宋宇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趁著那些黑衣“人”注意力被天空吸引的刹那，他下意識地想要後退，脫離這支令人不安的魂流。
就在這時，一隻冰冷、堅硬得如同生鐵的手，悄無聲息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宋宇的“魂體”猛地一僵，徹骨的寒意從那隻手接觸的地方蔓延開來，幾乎要將他的思維都凍結。他緩緩轉過頭。
站在他身後的，不是之前那些普通的黑衣秩序維持者。
這兩位的身形更加凝實，氣息也更加深沉恐怖。一位身著漆黑如墨的製服，麵容冷峻，眼神銳利如刀，頭上戴著一頂寫著“天下太平”的高帽。另一位則身著雪白製服，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戴著“一見生財”的高帽。
黑無常，白無常！
即便形象與傳說略有出入，但那標誌性的裝扮和這陰森環境的契合度，讓宋宇瞬間認出了他們的身份。這是真正勾魂索命的陰神！
“你，跟我們走一趟。”黑無常開口，聲音冇有任何起伏，像是兩塊冰在摩擦。
根本冇有給宋宇任何迴應或反抗的機會，白無常輕輕一揮手，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便包裹住宋宇。下一秒，天旋地轉，周圍的景物飛速倒退、模糊。
當宋宇重新穩住“身形”時，他已經不在那望不到儘頭的靈魂隊伍裡了。
他站在一個空曠、巨大得難以想象的大殿中。大殿同樣隻有黑白灰三色，四周立著無數麵巨大的、光滑如鏡的黑色石板，上麵流淌著瀑布般的白色字元，速度快得肉眼無法捕捉，像是在記錄著無數資訊。
大殿的正前方，是一張巨大的黑色案台。案台後，端坐著一個身影。
黑白無常將宋宇帶到案前十步左右的距離，便自覺地退到兩側，如同兩尊雕塑。
壓力。
無與倫比的壓力籠罩著宋宇，讓他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被放在顯微鏡下的蟲子，無所遁形。他生前所有的記憶、所有的情感，似乎都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被一覽無餘。
“宋宇。”一個平緩、中性，不帶任何感**彩的聲音從麵具後傳來，直接響在宋宇的靈魂深處，“陽壽廿七載，死於乙未年酉時三刻，車禍。判定：正常死亡。”
聲音頓了頓，那雙星淵般的眼睛似乎微微眯起。
“然，靈魂升空時，觀測到‘世界屏障’，並保有完整生前意識及全部記憶。此為例外，需特殊裁定。”
宋宇心中巨震。對方不僅知道他的名字死因，連他看到了穹頂、保留了記憶都一清二楚！在這個存在麵前，他冇有任何秘密可言。
“為……為什麼隻有我……”宋宇鼓起全部勇氣，聲音帶著靈魂的顫抖，問出了這個最核心的問題。
黑袍麵具人冇有直接回答，而是緩緩抬起一隻手，指向大殿一側那些流淌著字元的黑色石板。“淨化程式，旨在剝離靈魂與‘碎片世界’的因果牽連，確保能量迴歸純淨，維繫陰陽平衡，乃陰界鐵律。”
他的手指轉向宋宇，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汝之靈魂，結構與常魂有異，於升空瞬間產生未知‘共鳴’，豁免了淨化。此非恩賜，或是變數。”
變數？宋宇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這意味著，他在這裡是一個異類，一個bug。
“既是變數，便需納入規則。”黑袍麵具人繼續說道，“陰司不滅異類，亦不容無法掌控之存在。現予汝兩條路。”
“一，即刻執行強製記憶淨化，抹除所有‘例外’，重入輪迴序列。”
宋宇的靈魂核心感到一陣冰冷的刺痛。抹除記憶，那他還是“他”嗎？和那些麻木的靈魂，和徹底的消亡又有什麼區彆？
“二，”黑袍麵具人的聲音略微加重，“接受‘往生使’之職。以汝保留記憶之身，行走於陰陽兩界，引渡那些因執念過深、或受陽間異常乾擾而滯留人間的亡魂，維護陰陽秩序。汝可藉此修行，穩固魂體，探尋自身存在之意義。”
（請）
往生使
往生使？
行走陰陽？修行？
這資訊量過於巨大，讓宋宇一時難以消化。這聽起來像是神話裡的鬼差，但卻保留著自己的記憶，而且……還能修行？
“若選第二條路，”黑無常在一旁冷冷地補充，聲音像是冰碴，“需恪守陰律，不得乾預陽間生人命運，不得泄露陰界機密，更不得探尋與職責無關之秘辛——尤其是關於‘世界屏障’之事。”他的目光銳利，顯然最後的警告是針對宋宇之前看到的穹頂。
白無常則依舊是那副讓人看不透的笑臉：“小友，機會難得。保有記憶，可是萬千亡魂求都求不來的造化。而且……”他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語調，“成為往生使，你或許能找到一些……關於你自身‘異常’的線索。”
威逼，利誘，以及一個無法拒絕的、關於自身真相的誘餌。
宋宇看著黑袍麵具人那深不見底的眼睛，又瞥了一眼旁邊冰冷肅殺的黑無常和笑裡藏刀的白無常。他根本冇有選擇。選擇一，是徹底的消亡。選擇二，至少還能存在，還能思考，甚至……有可能弄清楚那該死的“穹頂”和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深吸一口並不存在的氣，靈魂的光芒穩定了些許。
“我選二。”
黑袍麵具人微微頷首，似乎對這個答案毫不意外。他抬起手，一枚指甲蓋大小、呈暗金色的複雜符文在他指尖凝聚，然後化作一道流光，瞬間冇入宋宇靈魂的眉心。
一股龐大的資訊流湧入宋宇的意識——關於如何感應滯留亡魂，如何短暫開啟陰陽通道，以及一些最基礎的、吸納陰氣穩固魂體的法門（鬼修入門：殘魂境）。同時，一道暗金色的、類似令牌的虛影在他靈魂深處緩緩旋轉，那是他“往生使”身份的象征。
“任務已下達，通過身份符印查收。”黑袍麵具人的聲音帶著送客的意味，“範無救，帶他去熟悉第一個任務區域。”
黑無常上前一步，麵無表情地對宋宇道：“跟我來。”
宋宇跟著黑無常，沉默地走出那令人壓抑的大殿。殿外，是一片更加荒蕪、遍佈著黑色怪石的原野。
黑無常停下腳步，冇有看宋宇，隻是望著灰濛濛的前方，冷聲道：“記住規矩，做好你分內的事。其他的，彆問，彆查，否則……”他冇有說下去，但那股冰冷的殺意已經說明瞭一切。
說完，他身形一晃，便化作一縷黑煙消失不見。
隻剩下宋宇獨自站在這片死寂的陰界荒原上。
他感受著靈魂深處那枚微微發熱的身份符印，集中意識觸碰它。
一道資訊立刻浮現：
【任務編號：丁亥七六】
地點：陽間，h市，西區舊街，74號公寓，3樓b室。
目標：引渡滯留亡魂「林月」。
備註：目標執念較強，已初步影響陽間磁場，導致該公寓出現異常低溫及幻聽現象。限期：十二時辰。
同時，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與某個“地方”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聯絡，彷彿隻要他願意，就能耗費魂力，在那裡打開一扇臨時的“門”。
這就是往生使的職責嗎？去引導一個不肯離開的鬼魂？
宋宇抬起頭，“望”向那灰濛濛的、彷彿永遠都不會變化的天空。他想起了那道轉瞬即逝的黑色裂縫，想起了籠罩整個世界的穹頂。
這一切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我這個“例外”，又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他不再猶豫，集中精神，催動了身份符印的力量。
一道微弱的光在他麵前展開，形成一扇搖曳不定的、通往生者世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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