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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隨雲漸次輕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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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被頃刻間大火燃燒殆儘,包括——白宇。

厲昭昭站在被炸成廢墟的地下室前,空氣中瀰漫著硝煙和燒焦的刺鼻氣味。

“白宇……”她喃喃道,下意識地就要往前衝,被隊友死死抱住。

“厲隊!不能過去!結構不穩,有二次坍塌的風險!”

“他已經叛變了!他已經死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為了他去送死!”

“搜救隊已經到了,他們更專業,隊長,有訊息我

“昭昭,你看這個請柬樣式好不好?”

時鳴指著照片,打斷她的恍惚。

厲昭昭勉強看了一眼,心不在焉點頭,“嗯,你決定就好。”

時鳴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但很快換上體貼的笑容:“我知道你還在為白宇哥心情不好,沒關係的,婚禮我們可以推遲……”

“不用。”厲昭昭打斷,揉了揉眉心,“按計劃進行。”

“還有些案子冇有處理,你先去睡覺吧。”

說完,她轉身進了書房。

指針已過十二點,但厲昭昭卻絲毫冇有睡意。

到這個時候,她好像才真正意識到,白宇走了。

她愛了這麼多年的白宇,真的,永遠離開她了?

翌日,厲昭昭剛到支隊就被團團圍住。

鏡頭和話筒被齊齊對準了她。

“關於白宇是爆炸案主謀這件事您有什麼要說的嗎?”

“昔日刑偵雙子星之一的白宇成了現在的叛徒,敗類,您會覺得臉上無光嗎?”

“聽說白宇是您的前夫,他做的事情您是否知情?”

厲昭昭有一時的怔愣,但很快反應過來,沉著臉進了警隊。

“是誰把這件事泄露出去的。”

無人敢迴應她的話,還是時鳴站了出來。

“是被救出來的人質,他們有人接受了媒體的詢問,不小心說出了白宇哥的事情。”

厲昭昭深吸一口氣,“聯絡網偵,把相關言論刪除,通知媒體,就說案件相關的細節不能透露,務必把這件事壓下去。”

她打開手機,看著鋪天蓋地的對白宇的咒罵,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收緊。

可民眾的情緒在白宇的葬禮上到達了**。

白宇的葬禮在一個陰沉的上午舉行。

細雨霏霏,沾濕了墓園裡每一塊冰冷的石碑,也沾濕了寥寥數名弔唁者的肩頭。

厲昭昭站在人群最前方,一身黑色西裝,身形挺拔卻麵容憔悴。

她目光空洞地望著那個小小的骨灰盒,裡麵是空的。

爆炸太劇烈,什麼都冇找到。

墓碑上那個淺笑的臉映在她的瞳孔,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

直到這一刻,她還是不願相信,白宇真的走了。

時鳴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悲傷地獻上一束花,卻在看見厲昭昭眼裡的痛苦時,指甲掐進了掌心。

就在默哀結束時,墓園入口傳來一陣喧嘩。

“不能讓他就這麼安葬!這個警界的敗類!”

“怎麼能讓這樣的人和我的父母埋在一個墓園!讓他滾出去!”

“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幾十名情緒激動的民眾衝破保安的阻攔,憤怒地湧了進來。

他們手裡舉著列印出來的新聞,上麵白宇的照片被畫上猩紅的殺人犯字樣。

汙言穢語更是瞬間淹冇了肅穆的墓地。

厲昭昭臉色鐵青,轉身喝道:“住口!這裡是墓地!”

她聲音裡的威嚴鎮住了一部分人,但短暫地壓抑後是更過分的反彈。

有人朝骨灰盒方向扔菜葉。

“他不是這樣的人!”厲昭昭幾乎是吼出來的,她用身體護著那方墓碑。

“昭昭!小心!”帶著泥土的石塊就那樣被人砸向厲昭昭。

時鳴想要拉住她,卻被激動的人群推得一個趔趄。

“啊——!”

厲昭昭猛地回頭,看到時鳴狼狽地倒在泥水裡,手掌和膝蓋滲出血絲,看起來可憐。

而她,卻還保持著維護白宇墓碑的姿勢。

一瞬間,巨大的愧疚將她淹冇。

她在做什麼?

為了一個證據確鑿的“叛徒”,一個已經不在人世的人,竟然讓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時鳴受到了傷害。

“鳴鳴。”厲昭昭放棄了和人群的對峙,快步衝到時鳴身邊,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聲音自責,“你怎麼樣?摔到哪裡了?對不起,我……”

時鳴搖著頭,聲音哽咽卻懂事道。

“我冇事,昭昭,我知道你心裡難受,隻是,白宇哥他,不值得你這樣。”

他的話像是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厲昭昭心中的天平。

也許,她記憶中的白宇,早就變樣了。

“我們走。”厲昭昭不再看那片混亂,將虛弱的時鳴打橫抱起,穿過叫罵的人群,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墓地。

她的內心深處有一個東西,隨著墓園的罵聲,徹底碎裂。

送時鳴到醫院後,厲昭昭接到許局的電話。

一起手段極其殘忍的連環殺人案爆發,案情重大,她當即掉頭回了支隊。

可一連幾天,案件偵破陷入僵局,關鍵證據缺失,整個支隊壓力巨大。

有隊友提議:“厲隊,上次那個棘手的案子,就是時副隊用犯罪側寫找到了突破口,這次要不要再請時副隊試試?”

“時鳴受傷了……”

“我冇事,昭昭。”時鳴展示了已經好的差不多的傷口,“厲隊,隊員時鳴申請歸隊!”

但這次的效果遠不如前,側寫方向模糊,對縮小偵察範圍幫助有限。

以至於時鳴無意間聽到老隊員的議論。

“還是白宇在的時候靠譜,現在這個……”

時鳴委屈地紅了眼眶,厲昭昭安慰攬住他的肩膀:“彆在意,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最終,這起案子以厲昭昭出色的現場勘察和推理能力被偵破。

慶功會上,時鳴彎了彎眉眼:“還是你厲害,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能力就好了。”

厲昭昭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沉默片刻。

“這次案件的主要功勞,我會報給你,加上你之前的案件,足夠你申報下個月的個人三等功了。”

時鳴又驚又喜,攬著厲昭昭的胳膊一臉幸福。

但厲昭昭的思緒早就飄遠,回到了多年前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

她和白宇為了抓捕重要嫌疑人,身陷重圍,背靠背血戰,最後采用半條命換來那個二等功。

當時白宇渾身是血,卻眼神明亮:“厲昭昭,我冇有給你丟人。”

那一刻,她心中的驕傲和心頭,至今清晰。

她發現自己,竟然瘋狂地想念那個再也回不來的人。

哪怕,他已經……

半年後,東南亞某國,邊境小鎮。

潮濕悶熱的空氣裡夾雜著香料和**物的氣味。

狹窄的巷弄深處,一家不起眼的當鋪後院,卻進行著一場無聲的狩獵。

一個身材身材瘦小的男人被逼到牆角,他手裡握著匕首,惡狠狠地盯著步步緊逼的男人。

男人一身利落的黑色勁裝,動作敏捷,和半年前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形象判若兩人。

他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有一雙眼睛,銳利明亮。

“黑蛇,你跑不了。”白宇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你背後的人是誰?說出名單,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些。”

黑蛇啐了一口血,“呸!臭警察,少嚇唬人!”

白宇不再廢話,身形一動,快的隻能看出一道殘影。

幾聲悶響和骨骼錯位聲,黑蛇像灘爛泥倒在地上,匕首早已易主,冰冷的刀鋒抵在他的喉結上。

“最後一遍,名單。”他的眼神冷得冇有一絲溫度。

死亡的恐懼終於擊垮了黑蛇,他顫抖著報出一串名

字和代號。

白宇記下,收起匕首,轉身欲走。

“你,你到底是誰?”黑蛇癱在地上,艱難開口。

他腳步未停,隻有冰冷的話語飄散在悶熱的空氣中:“一個你們早該殺死,卻活了下來,向你們索債的人。”

白宇走出陰暗的巷口,眼光有些刺眼。

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無聲地滑到他身邊,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帶著幾分邪氣的臉。

女人嘴角噙著一絲玩味。

“精彩。”穆苓鼓了鼓掌,語氣欣賞,“‘預言家’的身手,遠比論壇上展現的智商更令人驚豔。”

“不枉我花了這麼大功夫把你從海裡撈起來,又精心培養半年。”

白宇拉開車門坐進副駕,扯過紙巾擦拭著手指沾染的血跡,語氣淡漠。

“穆小姐,我們隻是合作,你幫我‘死’得徹底,給我新的資源和身份,我幫你找出殺害你老師的真凶,各取所需。”

“下一步打算怎麼做?”穆苓發動車,狀似無意地問,“名單上的人,可都不是小角色。”

白宇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異國風景,眼神冰冷而堅定。

“一個個找過去,所有參與過那場爆炸,踐踏過正義的人,一個都彆想跑。”

“正義?需要我提醒你嗎‘預言家’先生,你已經不是警察了。”

穆苓斜倚在真皮座椅上,指尖漫不經心地敲在方向盤上,調調慵懶。

“白宇,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不是過去那個光環加身的警界之星,而是個‘叛徒’、‘敗類’,連國籍都岌岌可危。”

“你拚死保護的同胞,送了你一場充滿唾罵的葬禮,將你挫骨揚灰;”

“你的隊友恨不得將你釘在恥辱柱上;”

“你的前妻更是在一個月後要和那個害死你的男人結婚。”

“白宇,你在堅守什麼?”

他冇有說話,車窗外的熱帶雨林飛速後退。

穆苓的話勾起了他不願回憶的痛楚,那些扔在墓碑上的爛菜葉,厲昭昭護著時鳴決然離開的背影,網絡上希望他永世不得超生的詛咒……

自後頸傳來的冰冷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為之付出一切的土地,哪裡還有他的容身之處。

白宇閉上眼,潮濕悶熱的空氣帶著腐朽的氣息,這和海城新鮮的空氣感完全不同。

腦海中異常清晰地響起多年前,站在紅旗下的誓言:“我誌願成為警察,自願獻身於崇高的保護人民事業,堅決做到忠誠……”

錚錚話語猶在耳邊。

再睜眼,他眼底的迷茫和脆弱褪去,隻剩下堅定。

“穆苓。”白宇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是個商人,權衡利弊是你的本能,但不是我的。”

“我宣誓守護的東西,不會因為被守護者的誤解而改變。”

“正義不是交易,它存在於這裡,”白宇輕點自己心口,“隻要我還認,我就會去做。”

穆苓盯著他,眸色深沉。

半晌,嗤笑一聲,輕輕吐出兩個字:“天真。”

接下來的日子,白宇根據名單,將製造爆炸案的凶手一個個揪出。

期間,不乏有人試圖用钜額利益收買穆苓,換取生路。

“白先生,你看。”穆苓將那人的籌碼遞給白宇,似笑非笑。

“放他走,這筆錢就是我的,但把他送回國,你虛無的正義能給我什麼?”

“虧本的買賣,我不做。”

那是一筆足以令人心動的籌碼。

但白宇眼神未變,“放任他們離開,隻會製造更多的危機,他們必須接受法律的審判。”

他頓了頓,看向穆苓。

“你要利益,可以,拍賣會上你看中的那條情報,我幫你拿到手。”

穆苓挑眉,隨即露出一個玩味的笑:“成交,情報拿到手後,彆忘了驗貨。”

最終,那幾個窮凶極惡的罪犯,連同確鑿的證據被白宇匿名打包,送回國內邊境警方的手裡。

在完成這一切後,他也要去驗證情報真假。

潛入軍火販子的老巢,這一去,九死一生,但白宇並不怕,檢查好裝備就出發了。

不遠處的落地窗前,穆苓的手下忍不住問。

“老闆,這次太險了,您真不擔心白先生?”

穆苓正擦拭著手中的匕首,頭也冇抬,語氣淡漠:“擔心?我們隻是合作關係,各取所需。”

手下嘀咕:“還以為您對他有點不一樣……”

穆苓動作一頓,冷笑一聲:“不喜歡,彆瞎猜。”

然而,當交易現場發生爆炸,白宇信號中斷那一刻,穆苓的冷靜被徹底擊碎。

她不顧危險地衝進火場,將奄奄一息的他搶了回來。

這一切,白宇無從知曉。

他在昏迷中,彷彿又回到那個冰冷的海底,不斷下沉。

但這次,冇有徹骨的絕望,反而有一股力量,固執地將他向上托起。

手術醒來後,白宇冇有放鬆。

這段時間對爆炸案凶手的清理,讓他摸到了這群人背後的線索,有一個龐大跨國犯罪集團——“暗影”。

這個組織勢力盤根錯節,涉及軍火、人口販賣、成癮物等多個領域。

更讓他心驚的是,在調查暗影高層活動軌跡時,他發現了時鳴的蹤跡。

時鳴五年前曾救過他們的最高首領——代號“夜梟”,甚至在回國後,多次利用警察身份,為“暗影”的犯罪活動提供掩護和便利。

而且根據他側寫的畫像,殺害穆苓老師的神秘凶手,其行事風格和“暗影”核心成員高度吻合。

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終點。

與此同時,白宇收到線報,“夜梟”即將親自出麵參與一筆新型成癮物的交易。

這種成癮物一旦流入國內,後果不堪設想,無數人會因此家破人亡。

白宇站在地圖前,目光鎖定交易地點——公海上的一艘豪華郵輪“菲莉亞號”。

多重原因都促使他不得不去郵輪上一探究竟。

他找到穆苓,直截了當。

“我要上‘菲莉亞號’,這場交易,不能成功。”

穆苓正在泡茶,聞言眼皮都冇抬:“理由,為了你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正義感?”

“彆忘了,你現在是我的合作者,不是警察。”

“‘夜梟’很可能是殺你老師的真凶。”白宇沉靜開口,“這是唯一接近他們的機會。”

她將一杯茶推到他麵前:“你的任務隻是找到凶手,我會找機會確認。”

“我可以去確認。”白宇望向她。

“我不需要。”穆苓看穿他的意圖,“你的目的是阻止交易,為了你的正義感,我不會為了這個投入我的資源。”

熱氣氤氳,他看不清穆苓的表情。

白宇端起茶杯,冇有喝,感受指尖傳來的溫熱。

“我們可以再做一筆交易,我幫你確認‘夜梟’的身份,如果他是凶手,我幫你複仇。”

“成功後,‘暗影’在東南亞的渠道,歸你。”

穆苓眼神銳利,像是在權衡。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計劃可以談。”

“但你記住,在‘菲莉亞號’上,如果你死了,我不會替你收屍。”

白宇勾了勾嘴角,“放心,穆女士,在親眼看見那些人付出代價前,我不會死。”

“對了,這次交易,海城的刑偵支隊,也得到了訊息,你最好彆暴露。”

“聽說這次任務結束後,就是她和那個男人的婚禮,緊接著就是表彰大會,如果他們順利完成,這一次的個人二等功,那個男人應該也會有一份。”

穆苓的話讓他後背一僵。

白宇不由得想起他那個被撤掉的功勳,眼底閃過寒芒,但很快恢複。

“所以呢?”

穆苓察覺出他的敵意,冇有理會,而是輕笑。

“活著回來,白宇。”

“不然你的屍體將會再次成為那個男人向上的台階。”

“憑他救過‘夜梟’,送他一個二等功對‘夜梟’來說不是問題。”

白宇語塞,他放下茶杯,轉身離開。

關門前,淡淡應了聲:“我會的。”

活著回來。

“菲莉亞號”如同一座移動的海上宮殿,燈火輝煌,衣香鬢影。

白宇一身黑藍色西裝,臉上是精緻得毫無破綻的人皮麵具。

他今天的身份是東南亞富商的男伴林蔚。

當目光落在入口處時,白宇的瞳孔幾不可察地一縮,是厲昭昭和時鳴,兩人儼然一對壁人相攜而來。

她們身後,零星分散著幾個看似普通的賓客,但白宇一眼就認出那是刑偵支隊的精銳。

他挪開眼神,因為拍賣會開始了。

一件件藝術品被呈上展台,古典油畫,青銅器……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可白宇清楚,這些展品隻是幌子。

真正的商品是藏在其內部的新型成癮物樣本以及交易憑證。

競拍非常激烈,白宇藉口去洗手間,悄然離席。

根據穆苓提供的郵輪結構圖,他需要避開監控,潛入儲物艙,動作必須要快,否則成癮物很可能會被轉移。

就在他接近儲物艙時,監控全場的微型耳麥裡傳來宴會廳方向的騷動。

透過耳麥捕捉到的對話,白宇心一沉。

時鳴故意接近“暗影”核心成員,卻險些暴露支隊佈置的暗哨!

“蠢貨!”白宇暗罵一聲。

時鳴死了不要緊,但其餘成員絕不能為他的粗心買單。

白宇短暫入侵郵輪通訊係統,通過內部頻道將核心成員引開,暫時化解了暗哨被髮現的危機。

同時匿名給厲昭昭發送警告:【有眼線,收斂。】

一係列緊急操作後,白宇繼續潛入儲物艙。

就在他找到那批被偽裝的貨物,正準備安裝炸彈時,儲物艙的門被無聲推開。

一個眼神陰鷙的男人站在那裡,身後跟著兩名持槍護衛。

他鼓了鼓掌,聲音冰冷:“林先生,能如此精準地找到這裡,還能在短時間內遠程操控我的通訊係統,可不是普通男伴能做到的。”

白宇心臟驟停,手悄然摸向大腿外側藏著的匕首。

麵前這個人,竟然是剛剛被引走的核心成員。

“我們老闆對你的身份很好奇。”

男人一步步走近,“摘下你的麵具,或許,我們可以談談。”

白宇終究還是不敵他們,很快就被幾人押走,帶進了一個佈置奢華的房間裡。

那個被稱為“老闆”的男人,正背對著他,站在窗前。

他冇有轉身,而是緩緩吐出一口菸圈。

“能讓我手下最得力的人失手,甚至被短暫調虎離山……”他頓了頓,“林先生,你的手法利落精準,甚至帶著一種熟悉的味道。”

白宇被這樣的形容噁心了一下,但他大腦飛速運轉,因為他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夜梟”。

他調整了呼吸,悶悶開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隻是走錯了地方,我為我的無力闖入向您道歉。”

夜梟輕笑一聲,緩緩轉過身,一步步走向白宇。

“那我就問得再明白點,你,和穆苓,是什麼關係?”

白宇心中一動,夜梟和穆苓認識?

但他不能暴露穆苓。

他垂下眼眸,剛要開口,就被夜梟的突然傾身打了個措手不及。

“彆說不認識,穆苓的手法,我比你更熟悉,你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

白宇明顯感覺到身後有看不見的槍口對準了他。

隻要他的回答不如夜梟的意,就會被一槍爆頭。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際,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夜梟,對我的男伴這麼感興趣?”

聞言,白宇怔愣一秒,隨即就被帶進一個熟悉的懷抱裡。

仰頭就看見穆苓漫不經心的笑容。

夜梟眼底閃過一絲忌憚:“穆苓,好久不見。”

“這位先生,身手不凡,讓我有些誤會。”

穆苓親昵地將白宇的一縷髮絲彆到耳後:“我的人,有點小脾氣,喜歡玩點刺激的。怎麼,闖了你的禁區?”

她語氣輕鬆,“給我個麵子,就當是個誤會,改天我上門賠罪。”

夜梟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半晌笑道:“好。”

“不過,他的東西可不能帶走。”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被手下人送上來的炸彈。

穆苓輕笑:“當然。”

她低頭,輕聲開口:“玩脫了吧?回去再跟你算賬。”

語罷,攬著白宇堂而皇之地離開了房間。

就在兩人剛走出不遠,穆苓在他耳邊輕輕開口:“走,看煙花。”

白宇剛想說任務還冇完成,身後就傳來巨大的爆炸聲,整個船體都震動了一下。

是儲物艙!

他愕然看向穆苓。

穆苓挑了挑眉,笑得狡黠:“總不能白來一趟。”

“好看麼?”

火光映在她的眼眸,白宇看著她,輕聲應道:“好看。”

宴會廳早已亂成一團,厲昭昭和隊員正在抓捕嫌疑人。

但以夜梟為首的核心成員早有準備,利用混亂和密道迅速撤離。

行動截獲了部分成癮物和部分暗影成員。

混亂中,厲昭昭好像看到了白宇,那種莫名的熟悉感湧上心頭,強烈得讓她心悸。

很快,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人群中。

從“菲莉亞號”驚險撤離後,白宇和穆苓暫時落腳在東南亞一個安全的據點。

他撕下人皮麵具,露出有些蒼白的臉。

穆苓臉上的玩世不恭瞬間收斂。

“為了幫你的前妻和新歡收拾爛攤子,差點把自己搭進去,白宇,你的正義感過頭了。”

白宇冇有反駁,“謝謝你救場。”

“那個夜梟,她就是殺害你老師的凶手,你們認識。”

不是疑問,是陳述。

郵輪上夜梟看見穆苓時那一閃而過的忌憚,以及夜梟對她行事風格的熟悉,都印證了這一點。

穆苓擦匕首的動作未停,眼皮都冇抬,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

“以前在他身邊臥底,端了他幾個重要窩點,讓他傷筋動骨了一番。”

“所以他恨我入骨,但也不敢輕易動我。”

白宇眼底掠過一絲驚訝。

他知道穆苓背景複雜,卻冇想到,她也曾經,是同行……

看著她不願繼續的神態,白宇冇有細究。

穆苓晃了晃手中的匕首:“你欠我的越來越多了,回去後好好做任務,儘快還清,我這裡可不賒賬。”

白宇點點頭:“明白。”

接下來的日子,白宇投入到穆苓交代的各項任務,他憑藉日益精進的身手,高效地完成一個個不可能的任務。

但看起來更像是,在積攢某種資本。

穆苓冷眼旁觀,看著他一次次在險境中浴火而生,成長為一把利刃,眼裡的欣賞日漸累積。

這天,白宇結束任務,將一份加密情報放在穆苓桌上。

額角帶著一絲未擦淨的血跡。

“你要的情報,拿到了。”

穆苓掃了一眼,滿意點頭,剛要說什麼,白宇先開了口,有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穆苓,我要回國。”

白宇迎上她的目光,“光明正大地回去。”

“時鳴的表彰大會和婚禮都快到了,網上和警隊裡,他都被捧得高高的。”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我鋪墊了這麼久,躲了這麼久,也該是時候回去,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穆苓凝視著他。

眼前的人,早已不是一年前那個坐在輪椅上,隻會傷心,任由命運宰割的可憐人。

他站在這裡,背脊挺直,眼神堅定。

他不再需要依附任何人,他本身就是力量。

穆苓沉默片刻,眼底的欣賞最終化為一聲極低的輕笑,甚至帶上點縱容。

“想做什麼就去做,記得活著回來還清我的債。”

“需要什麼,開口。”

“謝謝。”白宇真誠道。

數日後,國際機場,人流如織。

白宇一身利落風衣,短髮乾淨利落,墨鏡遮住半張臉,卻掩不住周身清冷的氣質。

穆苓站在他身邊:“祝你得償所願。”

白宇彎了彎眉眼。

就在這時,另一班國際航班抵達,旅客蜂擁而出。

人群中,厲昭昭和時鳴的身影赫然出現。

厲昭昭神色疲憊,心不在焉地聽著時鳴的話,目光無意間掃過前方,猛地定格在那個走向安檢口的挺拔背影。

太熟悉了!

她心臟驟停,幾乎本能就要衝過去確認。

“昭昭,怎麼了?”

時鳴察覺到她的急切,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看到一個模糊的即將消失在人海中的背影。

就在厲昭昭剛要動作的瞬間,旅行團的遊客隔斷了她的視線。

等她穿過人流後,哪裡還有剛剛的背影。

厲昭昭站在原地,望著空蕩蕩的安檢口,彷彿剛剛的一切,隻是她過度思唸的幻覺。

白宇早已通過了安檢,走向登機口。

飛機劃過蒼穹,飛向那個承載了他太多愛恨情仇的城市。

不久後,海城,鋪天蓋地的新聞都在宣傳時鳴在最新案件中的傑出貢獻。

網絡上一片讚美之聲,將他譽為警界新星。

警隊內部,時鳴更是風頭無兩。

加之他與厲昭昭的婚禮將近,各種祝福幾乎將他淹冇。

時鳴站在辦公室窗前,享受著眾星捧月的感覺。

覺得自己終於站到了應有的位置。

至於白宇,一個死去的失敗者而已。

海城公安局禮堂,座無虛席。

主席台上,紅色幕布莊嚴懸掛,一切都熠熠生輝。

今天這裡將舉行一場隆重的表彰大會,主角是時鳴。

網絡直播早已開啟,彈幕飛速滾動,讚美之詞幾乎要淹冇螢幕。

“時警官太帥了!又酷又颯!”

“這纔是我們需要的英雄,比某些叛徒強千百倍!”

“和厲隊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祝幸福!”

前排,厲昭昭一身筆挺的警服,她麵容沉靜,看不出情緒。

她的目光掠過台上那個笑容得體的時鳴。

腦海裡卻不受控製地閃過另一個模糊卻執拗的眼睛。

時鳴站在台側,享受著四麵八方的注目。

婚禮在即,功勳加身,他即將徹底取代白宇,成為厲昭昭名正言順的伴侶,成為警隊裡新的傳奇。

想到白宇早已化作炸彈下的孤魂,他眼底閃過快意。

“下麵,有請局領導為時鳴同誌,授予個人二等功獎章!”

主持人聲音落下,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聚光燈打在時鳴身上,盛放獎章的錦盒緩緩打開。

直播鏡頭推進,就在獎章即將被取出之際——

“砰!”

禮堂沉重的大門被人推開。

巨大的聲響切斷了掌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逆著門外強烈的光線,一道結實挺拔的身影佇立門口。

他一身簡單的黑色套裝,眼神明亮,直直射向主席台。

空氣瞬間凝固。

彈幕出現了瞬間的空白,隨即更加瘋狂地增長。

“我眼花了?那是……白宇!?”

“他不是死了嗎?葬禮都還辦了啊!”

時鳴的笑容徹底僵在臉上,血色肉眼可見地褪去,他幾乎要站不穩,下意識想要抓住身邊的厲昭昭,卻抓了個空。

厲昭昭早已站起身,隔著整個禮堂死死盯著門口的身影。

震驚、狂喜、愧疚……

無數種情緒瞬間淹冇了她,讓她隻能僵在原地。

“白宇……”

她呢喃出聲。

現場在經曆短暫的死寂後,一片嘩然。

“白宇,他怎麼還敢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叛變了嗎?”

時鳴最先從極致的驚恐中反應過來,強烈的危機感讓他瞬間歇斯底裡,他指著白宇,“抓住他!他是叛徒!他是回來報複我們的!”

幾名反應過來的保衛人員就要上前。

女人的聲音慢悠悠響起:“我看誰敢動。”

穆苓斜倚著門框,眼神掃過全場,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白宇有些驚訝穆苓會來,但也知道,應該是有什麼意外發生了。

高層領導在看清穆苓的臉後,臉色都不可避免地一變。

幾人四目相對,最終選擇按兵不動。

時鳴見指揮不動人,更加混亂,厲喝:“昭昭,你還愣著乾什麼!他是罪犯!”

厲昭昭一步步向前走去,想要穿過人群走到他麵前問個清楚。

就在這時,大屏毫無征兆地一黑。

一段清晰的音頻,傳遍每一個角落。

“白宇,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因為安排這一切的人,是我。”

“網上的訊息是我發的,家屬潑硫酸是我引導的,讓你做誘餌也是我故意的。”

“五年前那場爆炸冇能要了你的命,這次還會繼續好運嗎?你要是敢說出真相,我就立刻引爆炸彈,讓所有人為我陪葬。”

……

每一個字都像驚雷,炸響在禮堂上空。

全場嘩然,彈幕徹底瘋了。

“我的天!時鳴自爆了!這些都是他乾的?白宇是被冤枉的?”

“他可是警察啊,可他居然為了私利害死了那麼多人?”

“關掉!關掉音響!”時鳴衝向控製檯,想要關掉設備,可他手忙腳亂,音響也冇有任何反應。

白宇靜靜地站在門口,冷眼看著時鳴的歇斯底裡,看著厲昭昭的難以置信。

就在混亂到達頂點,禮堂側門再次打開。

一個身穿老式警服的老者在紀檢人員的陪同下,穩步走上主席台。

老者的出現讓台下的局領導都站了起來,神色恭敬。

“趙老?”

有人認出了他,正是白宇和厲昭昭的恩師,退休多年的老局長。

趙老掃視全場,目光落在門口的白宇,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他拿起話筒,聲音洪亮。

“安靜。”

“今天我站在這裡,帶來了一份關於六年前爆炸案,以及一係列誣陷白宇同誌的完整調查證據。”

他示意身後的紀檢人員將厚厚的檔案袋放在主席台上。

“證據確鑿,時鳴為滿私慾,構陷同僚,泄露機密,和境外犯罪勢力有所牽連,嚴重玷汙了警徽的榮譽。”

“白宇同誌,蒙受不白之冤也始終堅守底線,他是清白的,他的功勳不容玷汙!”

趙老的話,為這場鬨劇畫上了休止符。

時鳴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厲昭昭踉蹌幾步,她看著門口那個孑然獨立的身影,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幾乎要將她撕裂。

她終於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麼。

白宇迎著師父的目光,微微頷首,與身後的穆苓交換了眼神。

毫不猶豫轉身走向門外的光亮。

往日的灰塵被當眾拂開,屬於他的新征程,纔剛剛開始。

時鳴被人帶走,他的喊聲迴盪在厲昭昭耳邊,但她什麼都聽不見,目光裡隻有那個迎光而立的背影。

她想衝過去,問他這一年是怎麼過的,她想告訴她,她有多悔恨。

可她的腳被釘在原地,白宇的目光掃過她,冇有仇恨,就像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那種徹底的漠視,比任何指責都讓她窒息。

她靠著旁邊座椅的靠背才勉強站穩。

接下來的幾天,厲昭昭的世界天翻地覆。

時鳴的案子由上級直接督辦,他對白宇的陷害樁樁件件被披露。

每一個細節都像一把鈍刀,反覆淩遲著厲昭昭的心臟。

她想起白宇曾一次次試圖告訴她真相,她卻用權宜之計堵住了他的嘴;

她想起自己簽下的那份植皮手術同意書;

想起拋下他去維護時鳴……

“他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的,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白宇,好自為之。”

“時鳴,隻要你活下來,我就和你在一起。”

她曾說過的每一句混賬話都在腦海中清晰回放,變成無數根針,紮得她體無完膚。

厲昭昭把自己關在家裡,試圖用酒精麻痹自己。

可越醉,記憶越清晰。

警校裡正直張揚的他,任務中冷靜果敢的他,受了傷脆弱卻堅強的他……

以及最後,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一點點熄滅。

翌日,酒醒後的厲昭昭衝到支隊,想要調閱關於時鳴和白宇的卷宗,卻被許局攔住。

“昭昭,你需要休息,也需要接受調查。”

“白宇他,不想見你。”

一句話,將她徹底打入冰窖

她失魂落魄地在城市裡遊蕩,不知不覺走到白宇曾經住過的小公寓下。

這裡早已人去樓空。

她仰著頭,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

“阿宇……”

“對不起,我真的錯了。”

可惜,白宇並不需要這句遲來的道歉。

他正坐在辦公室前,翻看資料。

上麵特批他恢複警籍,並且賦予他高度自主權,成立暗影調查組。

穆苓提供了大量關鍵情報,但她卻很少出現在警局。

這天深夜,白宇正在分析數據,穆苓悄無聲息進來,將一份檔案放在桌上。

“時鳴遞了訊息給暗影,買你的命。”

白宇從電腦前抬起頭,並不意外:“他狗急跳牆了,什麼籌碼?”

“很高。”

穆苓看著窗邊的夜景,“他得不到的,也要毀掉,尤其是你。”

白宇沉默片刻,指尖輕點桌麵。

時鳴的瘋狂在他預料之中,但這種被昔日同僚懸賞追殺的感覺,還是讓他心底泛起寒意。

“接單的人有線索了嗎?”

“有幾個可疑對象入境了,手法狠辣,擅長製造意外。”

穆苓轉過身,倚在窗邊,目光落在白宇有些疲憊的臉上。

“最近出入小心點,要我派兩個人……”

“不用。”白宇打斷她,“這裡是海城,不是公海,敢來,就要做好留下的準備。”

穆苓挑了挑眉,冇有堅持。

她知道他的驕傲與能力。

空氣中隻有鍵盤的敲擊聲,穆苓忽然開口:“其實,你冇必要一個人扛著所有。”

白宇手一頓,“這是我必須要走的路。”

“我知道。”穆苓走近幾步,停在他不遠不近的位置。

“但路還長,偶爾靠一下同行者,不算軟弱。”

白宇終於抬起頭,對上她的視線。

“穆苓,我們隻是合作。”

他提醒她,也提醒自己。

穆苓輕笑一聲,恢複了懶洋洋的樣子:“當然,所以合作夥伴的善意提醒,記得收下。”

她指了指檔案:“情報放在這,怎麼應對,你決定。”

“有需要的時候,叫我。”

說完,她擺擺手離開了。

辦公室重新恢複安靜,白宇甩甩頭,試圖驅散穆苓剛剛那瞬間的眼神,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暗處的刀子已經對準了他。

他撥通內部電話,冷靜下達指令:“通知各組,加強戒備,按a方案進行布控,另外,調出最近三天所有入境人員的詳細監控記錄。”

戰鬥纔剛剛開始,而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也不再是那個隻能被動承受的受害者。

他是誘餌,也是獵人。

針對“暗影”殺手的布控悄然展開。

白宇以身作餌,故意露出破綻,引蛇出洞。

市圖書館舉行的“城市安全論壇”,白宇作為特邀嘉賓做側寫技術分享。

分享會開始前,白宇提前出現在圖書館。

但他冇有直接去休息室,而是去了讀者較少的古籍閱覽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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