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他金屋藏暗衛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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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由遠及近,沉穩而規律,在空曠死寂的石窟中激起輕微的迴響,一下下敲打在藏身於暗處的兩人心上。
蕭墨淵與沈知雪屏息凝神,將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目光透過石爐的縫隙,緊緊鎖定入口方向。
三道身影依次完全踏入螢石幽光的籠罩範圍。
為首者,一身玄色錦袍,身形挺拔,臉上竟戴著一張毫無紋飾的純白麪具,隻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一雙在幽綠光線下顯得格外深邃莫測的眼睛。
他負手而立,姿態從容,彷彿不是身處詭異地下秘穴,而是漫步自家庭院。
其身後跟著兩人,皆作尋常護衛打扮,但眼神精悍,太陽穴微微鼓起,步伐沉穩,顯然是內外兼修的好手。
他們一左一右護在麵具男子身後,警惕地掃視著石窟。
沈知雪的呼吸幾不可察地微微一滯,目光死死盯住那戴麵具的男子。
這身形,這姿態……與她記憶中那個模糊而危險的影子隱隱重疊。
蕭墨淵亦感受到身旁人瞬間繃緊的肌肉和驟冷的氣息,他不動聲色地輕輕按了一下她的手臂,示意稍安勿躁。
麵具男子的目光掃過空無一人的乾涸池子,似乎微微頓了一下。
他並未立刻發作,而是緩緩踱步,走向池邊,聲音透過麵具傳出,帶著一種刻意壓低的、略顯怪異的沉悶。
“人呢?”短短兩字,聽不出喜怒,卻自帶一股上位者的威壓。
他身後一名護衛立刻上前,仔細檢視地麵,很快便發現了地上殘留的幾點尚未完全乾涸的血跡以及打鬥的細微痕跡。
“主上,此地有異!似有打鬥,方纔之人恐怕已遭不測!”護衛沉聲回稟,語氣凝重。
麵具男子沉默片刻,忽地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幽閉的空間裡顯得格外突兀而陰冷:“哦?看來,有客人比我們先到了。
”他的目光並未四處搜尋,反而落在了那乾涸的池底某處,彷彿能穿透石壁,看到藏身其後的人。
“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他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絲戲謔。
“能尋到此地,製服我的人,想必也不是無名之輩,是靖親王殿下大駕光臨,還是……我那位好兄長留下的‘無影’首領,終於按捺不住了?”他竟然直接點破了蕭墨淵和沈知雪的身份!蕭墨淵與沈知雪心中俱是一震,對方不僅知道他們可能會來,甚至對他們的行蹤和身份瞭如指掌!這絕不僅僅是猜測,更像是……一種篤定的試探,或者說,挑釁。
事已至此,藏匿再無意義。
蕭墨淵與沈知雪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從石爐後緩步走出。
瑩瑩綠光映照下,雙方隔著那巨大的池子遙遙相對。
氣氛瞬間繃緊,如同滿弓之弦,一觸即發。
“藏頭露尾的,似乎並非本王。
”蕭墨淵聲音冷冽,目光如電,直射那麵具男子,“閣下費儘心機,引我們來此,不會隻是為了打聲招呼吧?玄玦?”最後兩個字,他咬得極重,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壓迫。
麵具男子似乎又輕笑了一下,並未直接承認,也並未否認,隻是淡淡道:“久聞靖親王殿下驍勇善戰,智謀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至於‘無影’……”他的目光轉向沈知雪,那目光似乎帶著某種穿透力,讓人極不舒服,“兄長倒是養了一把好刀,可惜,刀太利,也是會傷主的。
”他的話語機鋒暗藏,既像承認,又像故佈疑陣,更帶著挑撥與嘲弄。
沈知雪麵沉如水,絲毫不為所動,隻冷聲道:“玄商已死,舊主之名,不必再提。
閣下若真是玄玦,何必戴著一張麵具示人?是見不得光,還是……怕被人認出,你根本就不是他?”她的反擊犀利而直接,試圖逼迫對方露出破綻。
麵具後的目光似乎閃爍了一下,隨即恢複如常:“激將法?對我無用,我是誰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們拿走了不該拿的東西。
”他的視線落在蕭墨淵懷中,“那木盒,還有裡麵的東西,不是你們該碰的,交出東西,或許……我可以考慮讓你們離開。
”“離開?”蕭墨淵冷笑,“閣下覺得,本王會信你的鬼話?還是你覺得,本王是那種會受脅妥協之人?”“那就是冇得談了?”麵具男子語氣似乎帶著一絲遺憾,他輕輕抬了抬手。
他身後兩名護衛立刻踏前一步,手按上了腰間的兵刃,殺氣瞬間瀰漫開來。
戰鬥一觸即發!然而,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異變陡生!石窟頂部,一塊原本看似穩固的巨石,因年代久遠加之方纔輕微的打鬥震動,竟突然鬆動,帶著簌簌落下的塵土,轟然砸向麵具男子所在的位置!這變故來得毫無征兆!“主上小心!”兩名護衛驚呼一聲,反應極快,一人猛地推開麵具男子,另一人則拔刀奮力向上格擋!巨石沉重,那護衛雖武功不弱,倉促間也難以完全抵擋,被震得踉蹌後退,虎口迸裂,鮮血直流。
而被推開的麵具男子,雖避開了致命砸擊,卻在後退閃避時,腳下被散落的碎石一絆,身體失去平衡,臉上的白色麵具竟被甩脫了出去!麵具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啪”一聲輕響,掉落在地,滾了幾圈。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那張失去麵具遮掩的臉上!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大約三十上下年紀,麵容稱得上俊朗,但眉眼間卻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鷙與戾氣,嘴唇偏薄,顯得刻薄而寡情。
此刻因受驚和狼狽,臉色有些發白,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便被強烈的惱怒所取代。
這不是玄玦!至少,不是蕭墨淵和沈知雪所知的任何關於玄商之弟玄玦的容貌描述!玄玦年少時便以溫雅俊秀聞名,絕非眼前這般陰鷙模樣!蕭墨淵與沈知雪俱是愣了一瞬。
那男子迅速反應過來,臉上掠過極度的羞憤與猙獰,厲聲道:“殺了他們!”那兩名護衛立刻領命,悍不畏死地揮刀撲來!攻勢淩厲,完全是拚命的打法!蕭墨淵與沈知雪立刻迎戰,劍光閃爍,短刃刁鑽,瞬息之間便與那兩名護衛交手數招。
這兩名護衛武功路數剛猛狠辣,確實是一流好手,但在蕭墨淵和沈知雪聯手之下,很快便落了下風。
而那陰鷙男子,竟毫不顧及手下,趁此機會,猛地轉身,朝著來時的暗道疾奔而去!他甚至冇有去撿地上那代表身份的白麪具!“想跑?!”蕭墨淵一劍盪開一名護衛的刀鋒,身形一動便要追擊。
另一名護衛卻如同瘋虎般撲上,死死纏住他。
沈知雪眸光一冷,指尖再次寒光一閃,一枚銀針激射而出,直取那逃跑男子腿彎處的穴道!那男子似有所覺,奔跑中極力側身閃避,銀針未能擊中穴道,卻深深紮進了他的小腿肌肉中!他慘叫一聲,身形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但竟強忍著劇痛,速度不減反增,一頭撞入暗道之中,腳步聲迅速遠去。
“廢物!”與蕭墨淵纏鬥的護衛見主人已逃,眼中閃過絕望,攻勢更加瘋狂,完全是同歸於儘的打法。
蕭墨淵眉頭緊皺,不再留手,劍勢驟然變得淩厲無匹,尋得一個破綻,劍尖疾點,瞬間封住對方周身幾處大穴,那護衛身體一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另一邊,沈知雪也利用靈活的身法和詭異的招式,將另一名護衛手中的刀踢飛,隨即一記手刀精準劈在其頸側,將其擊暈。
戰鬥開始得突然,結束得也快。
石窟內再次恢複死寂,隻剩下地上昏迷的三人,以及那靜靜落在地上的白色麵具。
蕭墨淵走到暗道入口處側耳傾聽,那陰鷙男子的腳步聲早已消失不見,顯然是利用對地形的熟悉逃之夭夭了。
他臉色陰沉地走回,撿起那張純白麪具。
麵具入手冰涼,毫無特色,彷彿一張等待被描繪的空白的臉。
“不是玄玦。
”沈知雪走到他身邊,語氣肯定,帶著一絲深思,“是替身,或者說,是玄玦推在前台的傀儡。
”“好一個金蟬脫殼,李代桃僵。
”蕭墨淵冷聲道,指尖用力,幾乎將那麵具捏碎,“他根本冇打算親自現身!此次聯絡,或許本就是一個陷阱,一個用來試探我們虛實,甚至可能藉機除掉這替身的局!”真正的玄玦,比他們想象的更加狡猾、謹慎和多疑。
他就像一個隱藏在無數層迷霧之後的幽靈,操縱著棋子,自己卻從不輕易涉險。
沈知雪蹲下身,檢查了一下那名被銀針所傷、最終被蕭墨淵點穴製住的護衛,從他懷中搜出一些零碎物品,並無特殊身份標記。
她又走到那最早被製服的中年文士模樣的人身邊,再次仔細搜查。
這一次,她從對方貼身的裡衣暗袋中,摸出了一塊小小的、深紫色的木牌,上麵刻著一個猙獰的鬼麵圖案。
“紫魘。
”沈知雪將木牌遞給蕭墨淵,“此人應是‘紫魘’的中層人員,負責傳遞指令和物資。
那陰鷙男子,能驅使‘紫魘’的人為其賣命,即便不是玄玦,也必是玄玦極為倚重的心腹。
”線索似乎又多了一條,卻也更加撲朔迷離。
蕭墨淵收起木牌和麪具,目光再次投向那個被令牌打開的詭異木盒。
真正的玄玦在哪裡?他佈下這迷局,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這木盒中的古老卷軸和“溟字令”,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地下石窟幽光慘慘,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無聲地注視著他們,嘲笑著他們看似接近實則仍遠隔千裡的追尋。
而那條逃入暗道的毒蛇,雖未擒獲,卻或許,也能留下些許痕跡。
“朱影!”蕭墨淵沉聲喚道。
一直潛伏在暗處、隨時準備接應的朱影應聲現身。
“追蹤剛纔逃走之人,他腿上有傷,必留痕跡,不惜一切代價,查出他的去向和真實身份!”“是!”朱影領命,身影如煙,迅速冇入暗道之中。
蕭墨淵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躁動與寒意,看向沈知雪:“我們先離開這裡,此地不宜久留。
”稍後他又指了指木盒和昏迷的俘虜,“這些需儘快帶回府中,仔細研判。
”真相依舊被重重迷霧包裹,但至少,他們又撕開了一角。
而前路,似乎更加詭譎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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