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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案發現場禁止心動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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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才漫過京城外那十裡長亭的簷角,裴家的馬車就碾著晨露,軲轆軲轆駛了出來。

裴夫人撩開車簾一角,望著路邊景色,轉頭朝身側的裴知微溫聲道。

“這秋日的景緻倒真不錯,就是風裡帶著秋涼,你把那身素色披風披上吧,仔細凍著。

”裴知微輕聲應了,將披風披在身上,順勢往窗外望去。

恰在此時,馬車經過一處路邊的茶攤,她瞥見有個穿灰布短衫的漢子正埋著頭擦桌子。

那人粗布袖口磨得起了毛邊,但露出來的手腕卻白得晃眼,哪像是常年路邊乾活的人該有的膚色?更可疑的是,那人眼角總往馬車這邊瞟,目光不住地往車簾縫裡鑽。

她心下警覺,麵上卻冇露半分神色,反而索性將車窗的簾子掀得更開,故作悠閒地欣賞起風景來。

這時,蕭雲湛拽了拽馬韁,將速度放得與馬車並行。

見裴知微掀開簾子,他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那灰衣漢子,隨即故意揚聲道。

“聽說前頭二十裡地有處紅葉坡,裴大人要是不趕時間,咱們晌午不如拐過去歇歇腳,也瞧瞧景緻。

”說話時他手裡的馬鞭輕輕一揚,看似漫不經心地指了指東南方——那處正是官道的岔口。

岔口邊有兩個挑貨擔的漢子,正歇腳喘氣,扁擔卻故意橫在路當中,眼神明擺著在盯來往的行人和車馬。

裴凜在車內聽得明白,應了聲“也好”,指頭上轉著的玉扳指頓了頓。

他出身河東裴氏,又涉足刑名多年。

自打昨日聖上下旨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江南漕運的這塊肥肉可不止是哪一家能消化的起的。

此行一舉一動必然在監視範圍內,果不其然打從出京那會兒,就察覺被人盯上了。

好在他與蕭雲湛早有準備,昨日回去與妻女一合計,便決定帶著全家一同南下。

路上做出一副隻想走過場、不想樹敵太多的模樣,專門用來麻痹暗處的眼線。

馬車不緊不慢地行到巳時,果然在紅葉坡停了下來。

裴夫人興致勃勃地指揮著丫鬟們鋪上毯子,擺出食盒,做足了賞秋的架勢。

裴凜與蕭雲湛並肩站在坡上,看似望著漫山紅葉,實則目光都落在坡下的小路上。

“後麵那撥人,是第幾撥了?”裴凜撚了撚鬍鬚,聲音壓得極低。

蕭雲湛頷首,目光掃過坡下那個剛換成長衫的漢子,低聲道。

“從出京到現在,也是難為他們了,怕咱們認出他們的身形,這是派了多少人啊。

”他指尖輕叩腰間玉佩,繼續說道:“咱們越遊山玩水,他們越容易放鬆警惕,便能多爭取一分查詢證據的機會。

”說著,他看向正在忙碌的裴夫人,語氣略帶歉意:“隻是苦了裴夫人與裴娘子陪著涉險。

”“無妨。

”裴凜笑笑,語氣裡滿是驕傲,“自下官與夫人相識以來,夫人便常說與其在家擔心,不如一起涉險。

”正說著,裴知微捧著一卷輿圖走過來,指了指輿圖,又隨意指了個方向,裝作研究哪裡有好景緻的模樣。

她輕聲道:“輿圖上標紅的三個點,是我查《江南漕運誌》記下的關鍵渠口:徐州渠、宿州渠還有泗州渠。

”這時風掀起輿圖邊角,露出上麵密密麻麻的標註。

裴知微指尖點過泗州渠的位置,繼續說道:“這三處都是漕船進京的必經之路,尤其是泗州渠,上個月剛由漕運司牽頭疏浚過。

按記載,河床清淤至丈二深,按理說不該出岔子。

”她頓了頓,目光掠過坡下那道窺|探的身影,聲音又低了幾分。

“而且泗州渠沿岸多是黏土地,滲水性差,若是漕船真出了意外,或是被人拆解轉運,車轍和散落的船釘肯定會留下痕跡。

”蕭雲湛指尖在輿圖上泗州渠的位置輕輕點了點,藉著擋風的動作湊近了些,問道:“你再跟我說說細節?免得李戎那邊查漏了。

”裴知微垂眸,手指劃過輿圖上標註的土路,細細道來。

“漕船的船板每塊長丈二、寬三尺,厚度三寸,按規製,要用楠木或樟木打造。

若是用馬車轉運,車廂至少得六尺寬才能容下整塊船板,而且每塊船板重約兩百斤。

一輛車至少得載五塊,總載重能過千斤。

”她抬眼看向蕭雲湛,補充道:“這麼重的車,車轍深度肯定超三寸。

還有船釘,都是熟鐵打造,表麵有防鏽的黑漆。

”蕭雲湛若有所思地點頭,指尖在輿圖邊緣的泥路標記上敲了敲。

低聲道:“我已經讓李戎帶了兩個熟悉泗州地形的老兵,他們常年在泗州渠邊幫人拉貨,知道哪段路是重點排查區域。

就算過了半個月,也能分辨出舊車轍是不是載重車留下的。

”裴知微抬眼望他,恰好撞進他帶著笑意的眼底。

兩人無需多言,便將查案的細節補全,這份默契讓她心裡穩了不少。

這時,丫鬟青黛喊他們吃點心,裴知微順勢收起輿圖。

轉身時眼角餘光瞥見坡下那穿長衫的漢子,正盯著他們手中的輿圖。

見她看過去,漢子立刻低下頭假裝啃乾糧,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顯然第一次監視大人物,很是緊張。

她心下覺得有些好笑,麵上的笑容更深,回身幫裴夫人編花環,語調輕快。

“娘,這紅葉配菊好看,編好了給您戴,正好襯您今日的衣裳。

”蕭雲湛一麵瞧著她們母女說笑,一麵拈起塊胡餅慢慢吃著,眼風卻不時掃向坡下小道。

往後數日,一行人愈發顯出幾分閒散姿態。

途中遇著細雨,官道叫雨水泡得泥濘不堪,車輪陷在深窪裡難以行進。

裴凜索性吩咐車伕將馬車駛進客棧院內,隻道:“雨路難行,查案也不急在這一時。

”幾人敞著房門閒話風物,蕭雲湛還取出隨身攜帶的棋具,同裴凜、裴知微對弈數回。

輪到同裴知微下棋時,他暗中讓了幾子,終局卻輸得不露痕跡。

裴夫人湊近來看,不由笑道:“王爺這棋藝,莫不是有心讓著知微?”雨住時,裴知微藉故將棋譜拿到後院晾曬,悄步走至牆角,自磚縫中摳出一張油紙。

展開一看,正是李戎傳的訊息:泗州渠口近來多了一批生麵孔工匠,明裡說是檢修回沙閘,卻常在夜間動作。

她麵色如常地將紙條攏入袖中,回房後當即焚燬,未留半分痕跡。

第五日暮間,車馬行至泗州地界一處驛站。

這驛站臨水而立,兼通水陸,院中靠岸泊著三艘驛船,桅杆上已早點起燈籠。

岸邊栓著幾匹驛馬,正低頭啃嚼草料,頸下“驛”字銅牌隨動作叮噹作響,四下裡一派寧和。

夜深時,窗外風聲漸起。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推窗而入,帶進一身濕|漉漉的水汽,分明是剛從驛後河道潛遊而來。

那人在燈影中壓低聲音稟報:“李護衛那邊已有訊息。

泗州城西舊碼頭附近,有村民提及上月十五前後,曾見十餘輛大車深夜停靠。

車輛沉重,駛過泥路時,輪轍深陷,足有半尺餘。

”蕭雲湛靜靜聽著,麵上看不出什麼波動,隻微微點頭,聲音壓得極低:“知道了。

再等兩日。

徐州渠口見分曉。

”兩日後,一行人終於驅車抵達徐州渠口。

晨霧如紗,水麵粼光微動,大小船隻於朦朧中往來穿梭。

一艘青漆官船靜靜泊在岸邊,桅杆高懸“瑞親王”字樣的旗幟,旗邊繡海浪密紋。

一看便知是都水監舟楫署按製調配的官船。

一名身穿青布短褐、膚色黝黑的漢子快步近前,拱手行禮。

他腰間革帶已顯磨損,卻掛著一枚銅製船形令牌,正是船正信物。

“卑職姓吳,是此船船正,奉漕運使之命在此恭候裴大人、王爺。

”他說話恭謹,眼神卻迅速掃過幾人隨身行囊,尤其在裴知微手中的輿圖匣上略一停頓。

蕭雲湛向前邁出一步,恰在裴知微舉步登船之時伸手相扶。

指尖輕觸她手腕內|側,一碰即離。

二人目光一接,什麼都明白了。

等眾人都上了船,吳船正吆喝著船伕開船。

他自己則站在船頭,望著漸漸遠去的徐州渠口。

背對著眾人時,肩膀微微緊繃,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令牌。

蕭雲湛的視線掠過船艙外幾個船伕的身影。

那些人始終埋著頭,沉默寡言,偶爾抬眼對視,也都即刻移開,像是生怕被人瞧出什麼。

他心裡已然有了數。

不多時,吳船正轉過身,滿臉堆笑地走近。

“王爺、裴大人一路辛苦,艙房都已收拾妥當。

晚飯備了剛撈上來的鮮魚,還有漕運司特|供的米酒,不知二位打算何時用飯?”裴凜擺了擺手:“先歇半晌吧,一路顛簸,人也乏了。

”他佯裝打了個哈欠,眼尾的餘光卻無聲地鎖在吳船正臉上。

吳船正連聲應下,轉身退去時腳步幾不可察地一滯,目光急速掠過裴知微手中的輿圖,隨即加快步子走向船頭。

裴知微臨舷而立,視線投向水麵,專注地觀察船身與水線間的距離。

按常理,這等官船若是空載,吃水應在五尺上下,可眼下竟深逾六尺。

她心頭驀地一沉,這船裡,究竟還裝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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