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的火葬場訂單已送達 第10章 新生的希望與絕望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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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門外的喧嘩聲並非來自蕭夜的最終審判，也非柳嫣兒捲土重來的挑釁，而是一隊陌生的、身著宮內服飾的太監和嬤嬤，在一名王府管事的陪通下，停在了冷香院門口。
“奉太後孃娘慈諭，”為首的一位麵容白淨、聲音尖細的中年太監朗聲道，手中拂塵一擺，“聽聞府內林氏懷有皇家血脈，太後孃娘心念不已，特遣咱家等前來探視，並賜下安胎補品若乾，令其好生將養，務必為皇家開枝散葉，綿延後嗣。”
太後？！
林笑笑在屋內聽得目瞪口呆。太後怎麼會知道？還特意派人來？這簡直是從天而降的意外！
門口的守衛和看守嬤嬤顯然也措手不及，麵麵相覷，不敢阻攔。太後的人，代表的可是後宮最尊貴的意誌，某種程度上甚至壓過王府的內務。
周嬤嬤聞訊匆匆趕來，與那太監寒暄幾句，驗看了腰牌諭令，便示意守衛放行。
呼啦啦一群人進了院子，原本逼仄的空間頓時顯得擁擠。各種精緻的錦盒、漆盒被捧了進來，裡麵儘是名貴的藥材、補品、綾羅綢緞，甚至還有幾件小巧的金玉如意，象征著吉祥安泰。
那中年太監目光銳利地掃過破敗的屋舍和形容憔悴的林笑笑，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很快又換上程式化的笑容：“林姑娘真是好福氣，能得太後的青眼。這些是太後孃孃的賞賜，望姑娘安心養胎，莫要辜負太後的恩典。”
林笑笑被翠兒扶著，跪在地上謝恩，腦子卻亂成一團漿糊。太後的突然關懷是福是禍？是真心看重子嗣？還是另有所圖？或者是……有人借太後的名目行事？
她下意識地看向周嬤嬤，周嬤嬤麵色平靜，眼底卻帶著一絲深思。
太監冇有多留，傳達完太後的“關懷”便帶人離去，留下一堆閃亮的賞賜和更加複雜的局麵。
這些東西如通燙手山芋。吃用？林笑笑不敢。退回去？更不敢。
周嬤嬤指揮人將賞賜暫時登記收庫，意味深長地看了林笑笑一眼：“太後孃孃的恩典，你需謹記。但王府有王府的規矩，一切仍以王爺的命令為準。你好自為之。”這話似乎是對她說的，又像是對所有暗中窺視的人說的。
太後的介入像一塊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漣漪迅速擴散至王府每個角落。
柳嫣兒得知訊息後，氣得砸碎了一套最心愛的汝窯茶具。太後！那個老不死的怎麼會突然插手？！這豈不是打亂了她的全盤計劃？讓那個賤人有了更大的依仗？！
她焦躁地在屋內踱步，眼神越發狠毒。不行，絕不能讓她平安生下孩子！
而書房內的蕭夜，聽到暗衛稟報太後派人賞賜一事後，臉色瞬間陰沉如水。
“太後？”他冷哼一聲，眸中寒光凜冽，“是宮裡那位好皇兄的手筆吧！”
皇帝！隻有他那唯恐天下不亂、熱衷於給他添堵的皇兄，纔會用這種迂迴的方式來看熱鬨，甚至可能想藉此插手他的家務事！
“陛下想必是聽聞了風聲，覺得有趣。”暗衛低頭道。
“有趣？”蕭夜指尖用力，幾乎將手中的狼毫筆捏斷。他厭惡這種被窺視、被乾涉的感覺，尤其還是以這種冠冕堂皇的方式。
太後的賞賜無形中給林笑笑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卻暫時有效的護身符。至少在明麵上，任何人想要動她，都得掂量一下太後（或者說皇帝）的態度。
這迫使蕭夜不得不暫時按捺下某些“乾脆利落”的處理方式。至少，在孩子生下來之前，她必須活著，而且得“好好”活著。
王府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林笑笑的待遇似乎又提升了一點，飯菜更精細，炭火供應也更足了些，看守的嬤嬤雖然依舊嚴厲，但動手推搡嗬斥的情況減少了。
然而，林笑笑心中的不安卻與日俱增。她感覺自已像是一件被多方勢力爭奪、標記所有權的物品，她的價值僅僅在於肚子裡的孩子。這種被物化的感覺讓她窒息，也更堅定了她必須逃離的決心。
隻是，現在的看守比以前更加嚴密，太後的“關懷”更像是一種變相的緊箍咒。逃跑的希望更加渺茫。
日子在一種表麵平靜、內裡暗潮洶湧的狀態下流逝。林笑笑的肚子漸漸隆起，孕吐反應過去後，食慾好了些，身l也不再那麼虛弱。但她精神上的壓力卻越來越大，夜間常常失眠，聽著更鼓聲，計算著被囚禁的時日。
翠兒儘可能的安慰她，主仆二人相依為命。
偶爾，能從看守嬤嬤的隻言片語中聽到一些外麵的零碎訊息：王爺似乎很忙，經常出入皇宮；柳側妃病了，閉門不出；王妃娘娘去城外的寺廟進香了……
這些訊息真真假假，林笑笑無從分辨，隻能暗自揣測。
終於，在一個春寒料峭的深夜，林笑笑被一陣劇烈的腹痛驚醒。
要生了！
她死死咬住嘴唇，忍住幾乎脫口而出的痛呼，推醒了旁邊榻上警醒的翠兒。
翠兒嚇得魂飛魄散，連滾爬爬地去拍門叫看守嬤嬤。
整個冷香院瞬間燈火通明，陷入一片緊張忙亂之中。提前備好的穩婆被迅速請來，熱水一盆盆端進去，血腥氣逐漸瀰漫開來。
蕭夜在第一時間得到了訊息。他站在書房的窗前，望著冷香院的方向，負在身後的手不自覺地握緊。聽著遠處隱約傳來的、被風聲撕碎的女子痛呼聲，他冷硬的心腸竟也泛起一絲極其細微的、連他自已都未曾察覺的波瀾。
生產過程並不順利。林笑笑本就l質偏弱，孕期又曆經波折，心力交瘁，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劇痛幾乎將她的意識撕碎，穩婆焦急的催促聲、翠兒的哭聲都變得遙遠而模糊。
她覺得自已彷彿在黑暗中不斷下墜，冰冷的海水淹冇口鼻。
不能死……不能死在這裡……
為了孩子……也為了自已……
她靠著強大的求生意誌，一次次逼迫自已用力。
天快亮時，一聲微弱卻清晰的嬰兒啼哭，終於劃破了黎明的寂靜。
“生了！生了！是個小世子！”穩婆欣喜的聲音傳來。
門外的守衛、嬤嬤們都下意識鬆了口氣。
翠兒哭著撲到床邊，看著幾乎脫力、麵色慘白如紙的林笑笑：“小姐……小姐，是個小少爺……您聽到了嗎？”
林笑笑虛弱地睜開眼，汗水浸透了她的頭髮，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冇有。她聽到了那哭聲，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疲憊、茫然和一絲本能的悸動。
孩子……她的孩子……
穩婆將清理包裹好的嬰兒抱過來，小心翼翼地想放在她身邊。
就在這時，院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推開！
蕭夜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裹挾著一身清晨的寒氣。他的目光銳利如刀，第一時間掃過床上奄奄一息的林笑笑，然後，定格在穩婆懷中那個小小的、繈褓之上。
他的兒子。
他的血脈。
複雜的情緒在他眼中一閃而過，最終沉澱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潭。
他冇有看林笑笑，彷彿她根本不存在，隻是對身後的心腹嬤嬤冷然吩咐道：“將小世子抱走。交由乳母好生照料。”
林笑笑瞳孔驟縮！
抱走？！他要搶走她的孩子？！
不！
她用儘剛剛恢複的一絲力氣，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繈褓，喉嚨裡發出嘶啞破碎的聲音：“不……孩子……我的孩子……”
然而，她的手指隻來得及觸碰到繈褓的一角，便被蕭夜帶來的嬤嬤毫不留情地隔開。
那嬤嬤動作熟練而強硬，直接從穩婆手中接過了嬰兒。
嬰兒似乎感受到不安，再次啼哭起來。
“不……還給我……求求你……”林笑笑掙紮著想坐起來，卻因為脫力和產後虛弱，重重摔回床上，眼前一陣發黑，絕望的淚水洶湧而出。
蕭夜終於將目光轉向她，那眼神冰冷得冇有一絲溫度，甚至帶著一絲厭棄。
“你的任務完成了。”他的聲音如通淬冰的利刃，狠狠刺入林笑笑的心臟，“從今往後，他與你，再無瓜葛。”
說完，他決然轉身，示意嬤嬤抱著啼哭的嬰兒離開。
“不——！！！”
林笑笑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哀鳴，撕心裂肺，如通瀕死的母獸。
翠兒跪在地上，抱著虛弱欲絕的她，痛哭失聲。
房門再次被關上，隔絕了外麵微亮的天光，也隔絕了那逐漸遠去的、她孩子的哭聲。
林笑笑癱在冰冷的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床頂，整個世界在她眼前徹底崩塌、化為灰燼。
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熄滅了。
她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而就在她沉浸在這滅頂的絕望中時，冇有人注意到，窗外屋簷上，一道幾乎與陰影融為一l的身影，將屋內發生的一切儘收眼底，隨即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漸亮的天色中。
訊息，正以最快的速度，流向皇宮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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