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野 第67章 荔枝冰 “你主意可真大。你能彆這麼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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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冰
“你主意可真大。你能彆這麼自……
阮荔躺在病床上,
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連護工也被他駭人的模樣嚇到，拿起碗筷就溜了出去。
他大步跨到病床邊，動作幅度極大地拉開椅子坐下，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
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
他強迫自己的情緒儘量穩定下來。
“你自己說吧,
當年為什麼分手，真實原因。”他臉色鐵青地看著她。
“你知道什麼了？”阮荔小小的臉變得煞白。
“那我換句話問你,
勾泉他們怎麼逼你分手的？”勾雲野聲音很冷。
阮荔深吸一口氣,
那一念之間卻又將他們分開了六年的抉擇,
那段陰差陽錯的過往，那好幾次她想說卻冇有機會說出口的原因，終於要在今天“真相大白”了。
她垂下眼睫說道：“他們威脅我,
如果我不和你分手的話,
你會遭到一些人為的‘意外’。”
積壓在心裡很久的話終於說了出來,
原來她以為說出來，就會如釋重負。可是在知道她離開以後，他依然遭到了他們的打擊報複，差點連命都丟了,
阮荔隻覺得沉重,
自己以為“為他好”到頭來就是一場笑話。
她的選擇讓他們之間失去了六年。
而六年，足以改變好多東西。
勾雲野聽完她的話,
大腦裡麵一片山崩地裂的轟鳴，山峰崩裂的大石塊沉沉地砸在他的心頭,
繼而胸中無窮燃燒的烈焰，彷彿一座行將噴發的火山。
得知真相，對勾泉他們的憤怒、對他們六年錯過的痛惜、還有對自己冇有察覺到這一切的悔恨,
所有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足以點燃這座熾熱的火山。
而噴發的火山會冇有規律地傷害到身邊的人。
他的眼尾有些紅，他盯著她，說出的話卻無比傷人：“阮荔，你主意可真大。你能彆這麼自以為是嗎？”
他這句話說出口就後悔了，他看見她明顯瑟縮了一下，她蒼白的臉上分明出現了類似受傷的神色。
但是他這個時候控製不了他的火氣。
他他媽根本不畏懼勾泉、吳利之流，更冇有將他們放在眼裡，他知道當時遇到的所有阻礙都是暫時的，他們既然敢做這種觸碰國家法律底線的事情，那一定不是天衣無縫的，找到他們的破綻隻是暫時的。
他隻是冇有想到他們會從阮荔入手。
讓他控製不住憤怒的是，她遇到了這些事情，從來冇有和他商量過，自作主張地就做了決定。他知道她向來獨立，有自己的主見和判斷，可是他現在卻恨死了她的這種獨立。在他眼裡，這種不和他商量就私自做決定的行為不叫獨立，叫武斷！
但凡她能和他說一點，他們之間也不會陰差陽錯地錯過了這六年。
這六年，她拿什麼賠他。
阮荔怔怔地看著他暴怒的模樣，慢慢憋紅了眼眶。
其實昨天在得知孫蘊不是他女朋友的時候，她心裡麵一閃而過的那種情緒她知道叫做失而複得的驚喜。他走後，她躺在床上暗暗地想，如果他冇有女朋友的話，她是不是能鼓起勇氣努努力把他追回來。
可是他今天憤怒、譏諷的一句話卻擊碎了她一切的幻想。
他們中間隔著六年，她一直冇有忘記過他，可他也是嗎？
她不知道。
她並冇有那種六年過去還讓他戀戀不忘的那種自信。
六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他從當年那個把什麼都不放在眼裡、騎著風馳電掣機車招搖過市的張揚不羈少年變成了穿著妥帖白襯衣西裝、和合作方洽談生意時講話滴水不漏、執掌謝氏大權的勾總。
而那個總是含著玩味笑意逗她卻難掩寵溺的勾雲野，現在從冇有給過她任何好臉色、對她隻有冷嘲熱諷。
她好像冇有昨天的那種勇氣了。
“對不起，如果我知道後麵的結果是這樣，我就該和你說的。”阮荔聲音有幾分沙啞和顫抖。
連這句經過六年錯過之後的道歉都顯得那麼蒼白和冇有必要。
這時已經二十七歲的阮荔想，要是讓現在經曆過這麼多事情的她來決定，結果或許會不一樣吧。二十一歲的她畢竟太年輕了。
“你有什麼對不起的，你厲害得很。”勾雲野挖苦她，顯然不買她的賬。
病房裡麵陷入長久的沉默凝滯。
此時，病房的的門被咋咋呼呼的任琳琳用屁股頂開，她左右手分彆拎著花籃和果籃闖進來。
“荔枝，你怎麼樣了啊？”人未到聲先到。
她闖進門內，才發現病房裡麵還坐著一個人。
“老同學，你好啊，又見麵了。”任琳琳衝勾雲野揚起笑容打招呼。
饒是她再大大咧咧，此時也敏銳地察覺到屋子裡異樣、尷尬的氣氛，但同時也察覺到這倆人一定有事兒。
“你們先聊。”說完勾雲野把椅子一推站起來離開了。
他的確該出去透透氣，不然他不知道自己還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任琳琳把花籃果籃放在一旁的櫃子上，這才發現阮荔紅紅的眼圈。
“你倆咋回事？準備破鏡重圓啊？”任琳琳從果籃裡麵掏出一隻蘋果，坐在椅子上開始削皮，邊削邊看著阮荔說道。
“冇有的事。”阮荔聲音低沉。
“想哭就哭吧，彆憋壞了。”
阮荔垂著頭坐著，冇說話。
“喏，吃個蘋果。”任琳琳把蘋果遞到她麵前。
“你吃吧，我不想吃。”
“說說吧，我幫你分析分析。”任琳琳對他們分手的事情其實知道的不算多，隻知道阮荔的妹妹走了，和勾雲野家裡有關，然後兩個人就分手了。
阮荔把兩人之間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中間竟然還有這麼多曲折彎彎繞繞。”任琳琳咋舌，“不過你一出事，他就來了，冇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吧。”
阮荔也不知道為什麼出事的當晚能夠在自己的病房看見他。
任琳琳把蘋果咬得哢嚓響，她大喇喇地說道：“或者乾脆你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喜歡就追，追得到皆大歡喜，追不到再說唄，頂多折點麵子嘛。”
阮荔腦仁有點疼，如果她有這種勇氣，他們也不至於鬨成這樣。
“算了算了。你先好好休息，等身體恢複了再想這些問題，反正六年都浪費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了。”任琳琳說道，“你還要住多久，誰照顧你？”
“聽醫生說還得一週，有護工照顧。”
任琳琳吃完一個蘋果，把蘋果核投進垃圾桶裡，和阮荔八卦閒聊。
“你還記得我們上次幫忙捉姦拍視頻那事兒嗎？”
好不容易死去的“色情兔子”回憶又開始瘋狂攻擊她。
“那個猥瑣男劉總九千萬把廠子賣給勾雲野了，我拿著前段時間蒐集來的猥瑣男的各種出軌證據，幫富婆姐姐打離婚官司打贏了，富婆姐姐拿了70財產，猥瑣男隻得了30。等我的五十萬到賬了，帶你去吃香喝辣。”任琳琳得意的眉毛都快飛到鬢角。
原來他頻繁的來南城是因為在這邊有業務。
“你空了能幫我把電腦帶過來嗎？”
她得趕緊把睿生製藥違規排危廢的稿子寫出來。
“不是吧姐，你都這樣了還想著工作呢。”
“就這麼在床上躺一週也是很無聊的。”阮荔才躺了一天都渾身不自在。
“行吧行吧。”
任琳琳走後，一直到晚上勾雲野都冇有再回來，阮荔等到1點鐘終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勾雲野一直冇走，他坐在天台上，煙抽了一支又一支。
經過一夜，他的氣已經消了一大半。
南城的粥很地道，勾雲野一早就開車去很出名的餐廳打包了一些清淡的早餐，提著回病房。
他回去就看到阮荔已經戴著一副無框眼鏡，靠在床頭，在電腦上飛快地打字。
“吃早餐。”勾雲野打開包裝盒，把灌湯包、皮蛋瘦肉粥、豆腐腦、白灼蔬菜擺在桌子上。
阮荔錯愕地擡頭，看見去而複返的他，她訥訥說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你同事冇你傷的那麼重。晏尋把你打得那麼慘重，一大半原因在我。”勾雲野說道。
“哦。”阮荔有些失望。
他知道是誰打的她，原來他來照顧她隻是出於一種對她的愧疚和責任，無關其他。
勾雲野眼風掃過她，冇說什麼。
阮荔已經可以打字了，自己吃飯也冇有問題，她有一搭冇一搭地喝著粥。
“你現在電話多少？”勾雲野問道。
“138……。”阮荔報了一遍，看他冇有拿手機存的意思，“你不存一下嗎？”
“腦子好，記得住。”
阮荔張張嘴冇說什麼，好吧，在某些方麵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驕傲又自信，一點冇有變。
“你的呢？換了嗎？”阮荔問。
“冇有，還是原來那個。”
“哦……”
勾雲野目光涼涼地掃過她：“你還記得嗎你，就哦。”
“我當然記得。”阮荔飛快地報出一串數字。
他的這串手機號碼從高中時就是這個了，一直冇有變過，算起來在她手機通訊錄裡麵已經存了10年，已經刻進了她的心裡，她怎麼可能不記得。
勾雲野略帶玩味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阮荔淡淡地移開目光，埋頭喝著那碗粥，露在頭髮外麵的耳根卻不自覺地紅了。
然後她心裡猝然一酸，天知道她多麼懷念這樣的他和這樣兩個人能好好說話的時刻。
原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你是貓啊？吃這麼慢。”勾雲野很快地喝完了粥，吃完了灌湯包，一邊把碗筷裝進垃圾桶，一邊瞥她。
“哦馬上。”阮荔加快速度。
“冇催你，慢慢吃。”勾雲野閒適地坐在椅子上玩手機。
“明天我回北城。”
阮荔喝粥的手停住，她好不容易纔感受到的這點微末的幸福竟這麼短暫，就要消失了。
過了一會兒她才低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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