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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權宦 第208章 寧當今世鬼 不做來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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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蝶緊盯著莊櫻,擔心問道:「小姐,你可是體熱嗎?」

「呃,沒有呀。」

「還說沒有,你的臉兒都是紅撲撲的,怕不是發燒了吧。」

「哎呀,我都說沒有了。」

莊櫻情不自禁撫摸著自己臉頰,嗔羞道:「休要多事,快回房歇息去吧。」

小蝶努努嘴,委屈巴巴離開了莊櫻的閨房。

莊櫻坐在妝台前,凝視著銅鏡中自己的模樣,回想著就在剛剛,那羞人的一幕。

「怎麼會這樣?難道,這就是命中註定嗎?」

「父親肯定不會答應的,但是我對他已是心有所屬,又該怎麼辦?」

「如果他不是宦官,該有多好……」

莊櫻失了心神,一邊沉浸在初次溫存之中,一邊卻又在為日後犯愁。

而此時,顧衝卻心滿意足的躺在床鋪上,暗自竊喜。

舔舔嘴角,似乎還殘留著一股芳香。

這一夜,顧衝做了個美夢。

第二日清晨,顧衝早起來到院內,正巧見到莊敬孝走了進來。

「莊大人,早。」

莊敬孝哈哈一笑,「顧公公,昨夜睡的可好?」

顧衝嘴角一抹弧笑,心想:好的不得了,睡的又香又甜。

「莊大人來找我,可是現在就要去水壩嗎?」

莊敬孝搖搖頭,慢聲道:「不急,為時尚早,等我處理一件事情之後,咱們再去。」

「哦……」

顧衝應了一聲沒有多問,莊敬孝卻主動向顧衝講起來昨日之事。

「這勞工的血汗錢每日發放,斷然不會出了差錯?我已命人去將李英喚來,待我問過之後,咱們再去水壩那裡。」

「聽從莊大人安排。」

顧衝也沒放在心上,莊敬孝處理公事他自然不會多問。

「顧公公,咱們還是先去吃早飯吧。」

「好,莊大人請。」

顧衝跟著莊敬孝去吃早飯,一碗米粥,一個白麵饅頭,兩碟小菜。

雖不豐盛,卻也清淡的很。

這麵剛剛吃過早飯,衙役便來到門前,稟道:「大人。」

莊敬孝抬頭看了一眼,「進來。」

衙役走了進來,或許是顧衝在一旁的原因,衙役並未開口。

「李英喚來了嗎?「

莊敬孝擦拭嘴角,輕問了一句。

「屬下一早就去了飛濺埔,可是李英已經死了。」

「死了?!」

莊敬孝一驚,就連顧衝都愣住了。

「是,昨日夜晚,李英醉酒歸家途中,不慎跌入秣陵河,今早屬下去時,屍身已經打撈上來。」

「屍身現在何處?」

「就在他家院中,屬下去時已經入棺,聽他弟弟說,今兒上午就要埋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莊敬孝遣走衙役,滿腹心事寫在了臉上。

「莊大人,你可是覺得哪裡不對嗎?」

顧衝在一旁問道,莊敬孝輕輕搖頭,「怎麼會這樣呢?」

「大人不去喚他,他卻相安無事;大人一去喚他,他便失足落水。」

顧衝自然不會相信有這麼巧的事情發生,他認為,這其中一定隱藏著什麼事情。

「顧公公,你的意思是說,李英的死,絕非偶然。」

「我也不能亂下結論,但是莊大人不覺得,李英死的也太巧合了吧。」

「是呀。」

莊敬孝眼光一閃,向顧衝說道:「顧公公,不如咱們去一趟飛濺埔。」

「也好。」

顧衝點點頭,雖然與自己並無關係,但人命關天,可是馬虎不得。

莊敬孝隻說與顧衝去城內閒逛,兩人來到驛館,顧衝喊來於進光,套上馬車,三人直奔飛濺埔而去。

飛濺埔就在城外不到十餘裡處,於進光駕駛馬車一路疾馳,很快便到了地方。

顧衝讓於進光將馬車係在一棵樹上,三人步行進了村內。

剛剛進村,便遠遠見到一眾人正聚集在一處,敲鑼聲響,哭聲震天。

不用想也知道,那裡一定就是李英的家。

三人來到門前,見到院內搭起一個木棚,上麵掛著白色紙錢,棚內橫放著一口紅色棺木。

棺木側方,跪著一男一女兩個**歲孩童,正啼哭不止。

一名年輕人從院內走了出來,到了近處,他發現來人竟然是莊敬孝,不由怒火中燒。

「你個狗官,我不去找你,你卻來了我家中。」

說罷,這年輕人左右尋找,從門旁抓起一根扁擔便向莊敬孝頭上掄來。

「放肆!」

顧衝擋在莊敬孝身前大喊一聲,於進光一個閃身來到年輕人身前,左臂橫擋向前一撞,年輕人一個趔趄便向後摔倒過去。

這電光火石之間,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

很多人都沒搞清楚發生了何事,隻見到年輕人被撞倒在了地上。

「李明,怎麼回事?」

「你們是何人?竟敢在此打人。」

等大家反應過來,紛紛湊過來擋在了顧衝等人麵前。

「我是興州知府莊敬孝。」

莊敬孝厲聲喝道:「你們想做何?」

「知府大人……」

「莊大人!」

村民瞬間安靜下來,李明不管不顧的從地上爬起來,還要上前掄扁擔,卻被一年長者攔住。

「李明,不得無理。」

這年長者攔下李明,轉身對莊敬孝抱拳道:「原來的知府大人,李家喪事在身,有失禮節,請大人勿怪。」

「叔父,這個狗官……」

「閉嘴!」

李明的叔父識得大體,不管怎樣,莊敬孝畢竟是知府大人,豈容李明放肆。

莊敬孝回禮道:「本官聽聞李英之事,特趕來弔唁,來的匆忙,還請多多見諒。」

「李英乃是小民,卻勞煩大人親來,老夫代李家謝過大人。」

顧衝嘖嘴道:「李家終於有個明事理的,莊大人親來,總不會就站在這裡說話吧?」

李明叔父閃身道:「莊大人請。」

看起來此人在李家很有權威,他發話了,眾人紛紛閃開。李明雖心中憤怒,卻也不敢再說話。

莊敬孝與顧衝進到院內,向著棺木叩拜三禮,李英的一雙兒女轉身過來,向莊敬孝回了跪拜之禮。

禮過之後,莊敬孝再向那年長者抱拳道:「這位老哥,不知如何稱呼?」

「小民李毅誠,乃是李英叔父。」

莊敬孝點點頭,顧衝在旁邊說道:「李伯,咱們可否借一步說話?」

李毅誠忙道:「是了,莊大人這邊請。」

院內另一角落處擺放著幾條長木凳,那裡幾人見到他們過來,急忙起身將木凳讓了出來。

「莊大人,請坐。」

莊敬孝坐在了長凳上,顧衝則坐在了他的身邊。

李毅誠坐在對麵,回頭望向那兩個跪在地上的孩子,歎了一聲,「這兩個孩子命苦啊,前幾年剛剛沒了娘,如今我這侄兒又去了,這以後可叫他們怎麼活啊。」

莊敬孝跟著歎氣,顧衝心生憐憫,可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幫這兩個孩子。

「李伯,我聽說李英是醉酒之後,墜入了秣陵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衝在一旁相問,李毅誠點點頭,「昨日,李英他們幾個去了城裡,在酒館飲酒直至天黑才返回來,到了村口各自歸家,誰知今早有人發現河裡有人溺水,這才知道李英並未歸家,而是滑落進了河中。」

「他與誰去的城裡?」

「就是二虎,黑子那些人,他們時常在一起。」

顧衝琢磨一下,又問道:「我們從城內來時,也未見到有河流之處,李英又是在哪裡墜入河中的呢?」

「就在村西口不遠處,秣陵河水從那裡經過村子。」

「村西口?「

莊敬孝皺起眉頭,疑問道:「若是李英從城內歸來,理應走西南更近一些,為何要走村西口?」

「這個就不知道了,唉,人都死了,誰還去在意那些呢。」

顧衝還想再問,李明走了過來,「叔父,時辰到了,該起靈了。」

李毅誠點點頭,對莊敬孝道:「大人,我侄兒要上路了,小民失陪。」

「等等……」

莊敬孝猛然站起身,他忘記了顧衝還在另一側坐著,長凳一下失去了左右平衡,顧衝「哎呀」一聲大叫,四腳朝天跌倒在了地上。

於進光急忙扶起顧衝,顧衝顧不得身上塵土,急忙問道:「李伯,這李英為何這般急著下葬,不是要守靈三日嗎?」

李毅誠道:「侄兒乃是橫死,按規矩應立即入土,才能消除李家日後禍災。」

「還有這一說……」

顧衝看了一眼莊敬孝,慢聲道:「李伯,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該不該說。」

「你請講。」

「可否開館,讓我與莊大人看一眼。」

「什麼?」

李毅誠縱使脾氣再好,聽聞這話也是氣的嘴角微顫,指著顧衝道:「你,你究竟何意?」

顧衝抱拳道:「李伯,您勿生氣,我隻是覺得,您侄兒死的有些不明不白。」

「胡說!我侄兒已去,你卻還要開館驚擾到他,這分明就是在侮辱我們李家。」

李毅誠情緒有些激動,指著顧衝的手指都在顫抖。

李明在一旁也是氣得不行,厲聲喝道:「就知道你們沒安好心,今日你們誰敢動我哥的棺槨,我就跟你們拚命。」

莊敬孝安撫著說道:「稍安勿躁,本官也是為了你們好。」

「好個屁!你們肯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我哥活著時候被你們欺壓,死了你們都不放過他。我……我跟你們拚了。」

李明眼中噙著淚水,咬牙切齒,雙拳緊握,一副拚個你死我活的樣子。

李毅誠抬臂擋住李明,哼了一聲,「李明,這是咱們李家的事情,你也不必與他們計較,咱們起靈下葬。」

李明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狠狠瞪了顧衝一眼,轉身向木棚走了過去。

李毅誠雙手一抱拳,「抱歉,今日家中喪事,恕不遠送。」

這是下了逐客令了,彆人不覺得什麼,莊敬孝卻是老臉一紅,堂堂知府大人,竟讓人家給趕出去了。

顧衝卻沒有放棄,上前幾步將李明攔下來。

「李明,如果你哥真是冤死的,你認為他真得會入土為安嗎?」

「你憑什麼說我哥是冤死的?」

「直覺,憑我的直覺。」

顧衝好言勸說道:「我們並不想驚擾到你哥,但是他的死有很多疑點,如果你心裡還有你哥,就讓我看一眼。」

李明沒有說話,顯然他有些猶豫了。這時,李毅誠走了過來。

「李明,還等什麼!」

「叔父……」

「我們李家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外人做主了。」

李毅誠態度十分堅決,吆喝道:「李家兄弟,準備起靈。」

顧衝再次上前一步,對李毅誠道:「李伯,人命關天大事,你豈能這般草率。難道就不怕李家多了一個冤死鬼嗎?」

「我再說一次,這是我們李家的事,李家的事情由我做主。」

「我看未必,你不過是李英的叔父,雖然李英父母已亡,但還有李明在,他們是親兄弟,理應由他做主。」

李毅誠憤怒地瞪著顧衝,隨即一轉身,對李明喝道:「李明,該怎麼做你知道。」

李明喏喏看著李毅誠,又將目光望向了顧衝。

「開棺驗屍驚不到你哥的安寧,反倒是稀裡糊塗入葬,才會讓他下輩子都做不得人。」

李明顯然動搖了,李毅誠氣得呼呼喘著粗氣,丟下一句狠話:「若是開棺,從此我就不認你這個侄子,你們家的事情,再也不要來求我。」

整個院內瞬間安靜下來,院內站著幾十人,都將目光望向了李明。

李明想了片刻,猛然抬起頭,對李毅誠道:「叔父,您說的對,我們李家的事情,不用彆人管。」

李毅誠麵上露出笑意,顧衝與莊敬孝則顯得很是失望。

這的確是人家的事情,外人沒有權利乾涉。

「莊大人,我們走吧。」

顧衝唏噓一聲,當先走出了李家院子。莊敬孝跟著歎氣,搖頭跟著走了出去。

李毅誠高喝一聲,棺木緩緩抬起,向著村外墳地而去。

莊敬孝與顧衝站在遠處,兩人互相安慰。

「大人,咱們已經儘力了。」

「是啊,或許是咱們想的太多了。」

「不,咱們沒有想多,隻不過是咱們沒有這個權利去開棺。」

顧衝凝望著遠去的送靈人群,重重歎了口氣,「人活一世,哪有那麼多明明白白的,或許做個糊塗鬼,更加爽快。」

於進光牽著馬車走了過來。

「大人,公子,咱們回吧。」

顧衝點點頭,再次將目光望向了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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