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權宦 第293章 憾是未得將 喜來又一城
北城門處廝殺不斷,城牆上的守軍終於反應過來,紛紛向著城下湧去。誰知此時,城牆上忽然殺出一隊人馬,在他們背後掩殺過來。
刹那之間,北門處城牆上下陷入混戰之中。在火把映照之下,不時有人頹然倒下,血水於石縫之中彙聚流淌。
盧平鎮守北門,眼見有人奪門,立刻吩咐道:「速去稟告田將軍,再去兵營調兵前來,快去。」
幾名傳信的兵士向城內跑去,一人剛來至兵營門前,便被唐澈截下,一劍結果了性命。
兵營之中,唐瀟的劍正架在一名將軍脖頸之上。
「你若敢動,我必殺你。」
那名將軍早已被嚇得渾身發抖,帶著顫音道:「好漢饒命,我不動便是……」
守備府,傳信的兵士匆忙跑進來,將北城門遭遇襲擊一事說給了田慕親兵,親兵不敢延誤,又跑去稟告田慕。
田慕立即起身,拿起佩刀便來到院內,喊道:「速去兵營調兵前往北城門,爾等隨我前去殺敵。」
這會兒功夫,幾條黑影忽然閃現院內,擋住了田慕的去路。
「田將軍,你欲何去?」
田慕見是唐壽天,臉上還露出喜色,「唐門主,有人慾奪城門,你來的正好,速與我同去殺敵。」
唐壽天淡淡一笑,勸說道:「田將軍,還是不要抵抗了。」
田慕聽聞此話,臉色一變:「唐門主此話何意?」
「安南王大兵已至,愈加抵抗隻會死傷更多兵士。田將軍,聽老朽一句勸,何不歸順於安南王,日後也可圖個功名。」
「唐壽天,你……」
此時田慕終於明白過來,唐壽天進城來哪是找什麼門下弟子,原來是做內應來了。
田慕氣惱萬分,指著唐壽天喝道:「唐壽天,你自詡名門正派,還說不參與官家之事,如今卻助紂為虐,日後你還有何臉麵立於江湖之中。」
唐壽天老臉一紅,好在夜色濃濃看不出來。
「田將軍,事已至此,你又何必挖苦於我。今日無論如何,你是走不出這守備府了。」
田慕冷哼一聲:「來人,給我將他們拿下!」
親兵聽到命令,抽出腰刀撲殺過來。
唐渺立刻迎了上去,其餘幾鷹也各自拔出兵器,與兵士廝殺起來。
田慕將手中單刀舞出一片刀花,徑直砍向了唐壽天。
唐壽天雙腳一錯,身子憑空向後退出一丈開外,淡笑道:「田將軍欲與老夫交手?」
「我要殺了你!」
田慕氣憤當胸,全然忘了唐壽天是何等人物,他可是唐門之主,又豈是自己可敵的。
唐壽天微微皺眉,眼見田慕劈刀砍來,身形一閃隨即轉身,一記唐拳振臂而出,呼嘯著打向田慕側臉。
田慕見一刀劈空,轉身躲開唐壽天的拳頭,彎身之際單刀橫著砍向了唐壽天的腰間。
這一刀若是砍中,唐壽天定會被攔腰砍成兩段。
但唐壽天卻是不慌,身子後仰,抬腿從下方向上踢出,這一腳正好踢在鋼刀之上。田慕感到手上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撞擊,卻是再也握不住了,「當」的一聲,那把單刀竟脫手而飛,穩穩地紮在門柱之上。
田慕後退一步,怒視著唐壽天。
唐壽天輕輕抱拳,笑道:「田將軍,承讓。」
田慕知道自己武藝與唐壽天相差甚遠,可他又怎會輕易認輸,彎身從地上撿起一把腰刀,還欲再戰。
田慕的親兵已全部倒在了院內,好在唐渺等人手下留情,並未取他們性命。
「田將軍,不要再打了,此時隻怕城門已被攻破,你又何必再做無謂掙紮呢?」
田慕望著眼前場景,知道自己已迴天無力,仰天長歎一聲,抬起鋼刀抹向了自己脖頸處。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一道白光從唐渺手中飛出,一支袖裡箭不偏不倚剛好打在鋼刀之上。
田慕手腕一顫,鋼刀劃過自己臂膀,鮮血隱隱滲透出來。
書生等人帶領二百兵士從城牆上殺了下來,城門守軍被雙龍會兩麵夾擊,招架不住,逃的逃,降的降,城門很快便失守了。
益州北門緩緩開啟,單喜見狀心中大喜:「衝啊,隨我進城。」
軍隊如潮水一般湧入城內,單喜命蔣鳳與許伝各帶人馬奔向東西兩門,自己則帶人去向南門,將城內守軍悉數控製,若有抵抗者格殺勿論。
整整一夜,益州城內的廝殺聲未曾停歇,直到東方露出魚白,城內才漸漸肅靜了下來。
單喜命蔣鳳鎮守城防,許伝帶人肅清城內殘兵,自己則統軍掌控兵營。
寧王與莊敬孝帶著人馬奔向益州而來。尚在途中,便從益州傳來了已奪下城池的好訊息。
「好啊,如此順利便奪下了益州,敬孝,我等快些前去。」
寧王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笑容,莊敬孝也笑得合不攏嘴,讚揚道:「這白姑娘用計如神,不費吹灰之力便又為王爺添了一座城池。」
「是啊,她真乃神人,隻可惜皇兄未曾善待,不然我如何能得她相助?」
莊敬孝頷首道:「是啊,白姑娘智慧無雙,恐怕也隻有顧衝能與之相比。」
寧王笑著搖頭:「小顧子也未必比她機智,但若比起耍些小聰明,那自是強過白姑娘。」
「哈哈……」
莊敬孝爽朗大笑,車隊向著益州而去。
白羽衣在幽州陣中,得知益州已破,便與徐天放商議撤兵一事。
徐天放也知道攻下幽州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已經達到了目的,再圍下去也無意義。
「今日入夜後,讓百姓先行撤離,待到淩晨時分,徐將軍在引兵徐徐撤之。」
徐天放點頭道:「一切聽從白姑娘吩咐。」
白羽衣輕歎一聲,緩緩說道:「如今益州新得,城內各項事務都需整頓和籌備,依我看來至少需要十日。徐將軍回到興州後,要廣籌糧草,加以防範。」
「嗯,我已知曉。」
「臨蒼府便交由少將軍,少將軍亦是要備好糧草,便以十日為期,十日後我自有安排。」
單青峰抱拳道:「遵令。」
安排妥當後,白羽衣上了馬車,奔往益州而去。
寧王的車隊到了益州,單喜率兵士出城列隊相迎。
「恭迎王爺,莊大人。」
寧王一臉喜色,回禮道:「單老將軍,多有辛苦,此次奪下益州當為首功。」
單喜急忙擺手道:「王爺過譽,末將不敢居功,若說這首功,非雙龍會與唐門英雄莫屬。」
「他們現在何處?」
「在城內守備府中,這田慕誓死不降,恐怕難以說服。」
寧王不由皺了一下眉頭,田慕可是一員將才,他若歸降必會使得自己實力大增,看來需要自己親自前去勸說一番了。
「走,本王前去看看。」
「王爺請。」
寧王進城他處未去,直奔田慕的守備府而來。
守備府內,唐壽天與勾雲龍皆在,兩人見到寧王到來,起身見禮。
寧王抱拳回禮:「兩位英雄,承蒙鼎力相助,本王在此謝過。」
說罷,寧王深深鞠了一躬,所有的感謝之意儘在其中。
唐壽天忙道:「我等隻是略儘薄力,王爺不必如此。」
寧王起身問道:「田將軍現在何處?」
「正在後府之中,我已勸說多時,隻是……」
唐壽天望著寧王,無奈地搖搖頭。
寧王輕輕頷首,自信滿滿道:「走,隨本王去見見他。」
一眾人隨在寧王身後來到後院,卻見到田慕一身素裝站在院內,其家眷亦在身旁,尚有一子被家眷摟於懷中,正怯怯地看向寧王。
田慕雙目凝神,臉色沉重,一副身之將死的凜然模樣,淡漠地看著進到院內的眾人。
寧王停下腳步,緩緩張開手臂,在身前慢慢合攏抱拳,隨即彎身下去,向田慕行一大禮。
「田將軍赤膽忠誠,本王早有耳聞,今日得以一見,請受本王此禮。」
田慕淡哼一聲:「我乃敗軍之將,怎敢受王爺大禮,不必了。」
莊敬孝在一旁微微皺眉,似乎覺得田慕此話有**份,過於無禮。
寧王卻不在意,隨即指向那**歲孩童,笑問道:「此乃田將軍之公子嗎?」
這話一出口,田慕身旁的婦人將孩子緊摟了一下,就連田慕都猛地挑了下眼眸。
「不錯,王爺意欲為何?」
寧王輕輕點頭:「虎父無犬子,此子雖年少,卻已靈動非凡。假以時日,必是出類拔萃之人才。」
田慕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孩子,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捨情懷。
「田將軍乃是我朝棟梁,本王仰慕已久,心中求賢若渴。奈何人各有誌,田將軍不願歸降與我,本王也強求不得。隻是不知田將軍意欲何往?若是尚在益州,那這座府邸便留與田將軍,無人敢來打擾。若是去往他處,本王便派人護送而行,以保家人安全。」
田慕聽後微微一愣,暗自心討:他這是何意?假借聖賢之名,加以試探?還是真如傳聞那般,仁德寬厚。
「王爺放我離去,就不怕日後我再與你為敵嗎?」
寧王搖頭笑道:「田將軍乃忠義之人,本王敬佩,即便日後戰場上再見,也絕不會悔。」
田慕思忖片刻,回道:「既然王爺這樣說,那我便離開益州,去往幽州。」
「好!」
寧王轉身吩咐道:「單老將軍,請派一員將軍親自護送田將軍前往幽州,定要護得他們安全抵達方可。」
單喜怔怔道:「王爺,這……」
莊敬孝在一旁道:「單將軍,按王爺所說便是。」
單喜隻得領命:「末將遵令。」
寧王隨即向田慕抱拳,轉身向府外走去。莊敬孝輕輕歎了口氣,跟著寧王離開。
田慕望著寧王背影,若有所思地靜立在院中。
「王爺,若放他離去無疑放虎歸山。」
單喜跟在寧王身邊悄聲說著,寧王停下腳步,隨即也歎了口氣出來。
「他若不是真心歸降,我留他在身邊又有何用?」
「那王爺的意思是……」
單喜眼中流露出一抹懷疑,他認為寧王差遣一位將軍隨行,定是另有深意。
莊敬孝在一旁道:「單老將軍,寧王素以仁厚為本,怎會言而無信呢?還請老將軍挑選可靠之人,將他送去幽州。」
單喜暗自慚愧,連忙躬身道:「末將明白,請王爺放心。」
寧王點點頭,隨即笑道:「走,咱們去城中看看。」
田慕的夫人正在房內收拾細軟,抬頭間見到夫君正站在窗前,凝視著外麵。
「夫君……」
田慕聽到夫人呼喚,轉頭過來,凝眉問道:「夫人,可是有事?
「夫君真得準備去往幽州嗎?」
「夫人為何有此一問?」
「我聽聞寧王素以仁厚自居,夫君為何不投在寧王麾下?若是去了幽州,隻怕朝廷會責罰你失城之罪。」
田慕沉聲道:「誰又知他是不是虛情假意?再者我一生磊落,又怎能做出背君之事?即便去了幽州被皇上責罰,也要好過留下罵名。」
田夫人幽幽歎息,不再言語。
寧王派來的馬車等候在府外,許伝將軍見到田慕一家出來,抱拳道:「田將軍,請上馬車,末將護送田將軍前去幽州。」
田慕抱拳回禮:「多謝許將軍。」
上了馬車,田夫人挑開窗簾,不捨地望了一眼府邸,眼中帶著絲絲傷感。
到了城門處,寧王與莊敬孝親來相送。
「田將軍一路保重,後會有期!」
田慕向著寧王抱拳:「多謝寧王……」
馬車出城離開益州,緩緩向著幽州而去。
離開益州三十餘裡處,馬車忽然停了下來。田慕立時警覺起來,將佩刀提在了手中。
「許將軍,你這是何去?」
「白姑娘,末將奉命護送田將軍去往幽州。」
「哦?田將軍在車上……」
車外的對話傳進田慕耳中,思忖之際,田慕聽到腳步聲來已來到了馬車外。
「田將軍,白姑娘前來相送。」
田慕下了馬車,見到許伝身邊站著一位俊美女子,想來就是他口中的白姑娘了。
白羽衣淺淺一禮,「白羽衣見過田將軍。」
「白羽衣……」
田慕心中吃驚,雖不識得卻知此名,此女乃是當朝女相。
「你可是女相?」
白羽衣微微點頭:「那是以往之事,如今我在安南王身邊謀事。」
田慕更加吃驚,「你為何有著女相不做,卻去了安南王那裡?」
白羽衣正色道:「人臣當以明君為輔,安南王胸懷大誌,心係百姓,我自當助他成就一番大業。」
田慕皺著眉頭,說道:「你所說之話我且不敢苟同,雖以明君為輔,但卻要有忠義之心。」
白羽衣輕笑道:「田將軍忠義可嘉,羽衣敬佩不已。隻是不知你去了幽州,朝廷是否會如你所想?」
這句話說到田慕心坎上,他此行最大的擔憂便是朝廷是否會寬恕於他,會不會牽連到妻兒。
白羽衣隨即又道:「當今皇上並非正統,這天下自當明君得之。田將軍既然去意已決,羽衣便不多言,還望將軍一路遂心,平安抵達幽州。」
田慕抱拳相謝,白羽衣淺淺回禮,回到自己馬車上,向著益州駛去。
馬車繼續向著幽州前行,田慕在車上思慮許久,猛然間眼眸一閃,定下了決心。
「許將軍,我要回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