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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權宦 第413章 離彆送遠駕 卦象起鴻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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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天浩來到前院,見顧家仁守在門外,上前問道:「顧衝還未醒來?」

顧家仁點頭答道:「嗯,公子還在沉睡。」

陳天浩嘖嘖嘴巴,自語道:「竟如此貪睡,也罷,我且在這等他片刻。」

說罷,便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顧家仁則繼續守在門口,時不時朝屋內張望。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陳天浩熱的額頭冒汗,有些坐不住了。

他起身走到門口,對顧家仁說道:「等你家公子醒來,告知於他,我午後再來。」

顧家仁點點頭,陳天浩剛欲轉身,屋內傳來了顧衝的聲音。

「可是陳大人嗎?」

陳天浩臉上露出笑容,對顧家仁說:「你家公子醒了,甚好。」

顧家仁笑了笑,開啟房門請陳天浩進了房內。

顧衝從臥房內走出,見陳天浩進來,拱手道:「陳大人,實在抱歉,讓您久等了。」

陳天浩擺擺手,「無妨無妨,你能醒來就好。」

兩人分賓主落座,陳天浩從衣袖中掏出汗巾,擦拭額頭汗珠。

「這天兒屬實炎熱呀,顧衝,你快讓人給我拿些清涼西瓜汁來呀。」

顧衝哈哈笑了出來:「喲,陳大人竟知我府上有西瓜汁。」

陳天浩眯眼笑道:「自然,適才公主賞了一碗,甚是解渴呀。」

顧衝笑著點頭,喊道:「家仁,去為陳大人取兩碗西瓜汁來。」

陳天浩探身過來,小聲問道:「顧兄弟,你那寒箱製作倒是簡單,可這冰塊是如何製出來的呀?」

顧衝一聽這話,便留了個心眼,笑問道:「陳大人對製冰頗感興趣?」

陳天浩訕笑道:「這寒箱可是個好東西,我這尋思著,在家中也弄上一個。這樣一來,每當我見到此物,便可時常想起顧兄弟你呀。」

顧衝眯起眼睛笑著點頭:「陳大人,實不相瞞,這製冰之法太過複雜且極難成功,一來所需材料難得,再者製作需半年之久,有些得不償失呀。」

陳天浩一聽傻了眼,先不說自己能不能製成,這半年之後京師早已天涼,還要冰塊有個屁用?

「哦……原來是這樣。」

陳天浩嗬笑著擺擺手:「我也隻是好奇而已,既然如此,此事就此作罷。」

顧衝輕挑了挑眉:「陳大人若有意,我可授你一法。」

「哦?有何辦法?」

「等到冬季,你命人去青州之北,取些冰塊運回家中儲存,待夏季之時再取出來用,如此豈不簡單多了。」

陳天浩皺了皺眉:「你莫不是拿我開心,這冰塊如何存得住?天氣一熱自然就化了。」

顧衝笑著擺擺手,正色說道:「冰少則化,冰多則凍。你將眾多冰塊緊緊相連,外麵用草墊一類包裹嚴實。如此冰塊的寒氣便會凝聚在此,即便外麵溫度再高,也隻有外側的冰塊會稍稍融化,裡層的冰可完好無損的儲存下來。」

陳天浩半信半疑,質問道:「當真?」

顧衝堅定地點頭:「自然是真得。」

「好,如此待到冬季,我便試上一試。」

這會兒,顧家仁端著冰鎮西瓜汁送了進來。

陳天浩大口飲下,爽聲道:「嗯,確實涼爽,我身上這熱度已然散去大半。」

顧衝起身道:「陳大人,你我同去沐浴,稍後定會讓你全身涼爽。」

「沐浴?你我一起……」

陳天浩驚愣當場,他隻當作浴桶,二人共浴,豈有不擠之理?況且,如此行徑,著實難為情。

當他見到浴池時,竟有些不知所然。

「這屋內竟有水池?」

陳天浩好奇地摸著青磚,驚訝問道:「我說顧兄弟,這水若滲入地下,豈不毀了房屋?」

顧衝舒坦地泡在池中,臉上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笑道:「怎會,這水池比起浴桶還要嚴密。」

陳天浩邁入池中,心中滿是疑惑,實在想不明白顧衝究竟是用了何種手段,竟然能讓這青磚之間的縫隙毫無滲漏。

「顧兄弟,明日我便啟程回京了。」

顧衝微愣一下,問道:「明日便回?」

陳天浩頷首應道:「不錯,陛下隻允二十日之限,豈有不回之理。」

「可陳大人剛來兩日,為何如此匆忙便要折返?」

陳天浩訕訕說道:「我唯恐公主不歸,便謊說皇上準予半月為期,實為試探公主心意。可誰知依婉卻進言公主早些回京,更讓我未曾料到的是,公主居然應了。」

顧衝心中暗討:陳天浩這個老狐狸,他這是想著去公主那裡討個人情。

依婉傷心於此,自是不願多留,公主念及依婉,即便不想回去,也不得不歸。

「顧兄弟,此次回京我定會在皇上麵前為你進言,你若有何所求,儘管說與我聽。」

顧衝搖頭道:「陳大人美意,顧衝心領。我早有言,隻想在秀岩做個縣令……對了,我想討個五品官位。」

陳天浩咧咧嘴,麵露難色:「顧兄弟,你這屬實有些為難我了。我朝自古以來,哪有五品官位的縣令呀?」

「自古未有,不代表如今不可有。況且皇上曾親口答應於我,總不會不算數吧?」

陳天浩挪了挪身子,湊到顧衝近前,悄悄說道:「顧兄弟,皇上那是與你開玩笑呢,你又怎能當真。」

「皇上也開玩笑嗎?」

「你想,這郡守不過六品官員,你若官居五品,那就是等同於州府同知,這官職竟大於郡守,你讓郡守如何來管轄你這個縣令呢?」

顧衝正色說道:「正因如此,我才討要官位,免得某些狗屁同知再來我麵前狗仗人勢,耀武揚威。」

陳天浩苦笑著搖搖頭,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九公主拄著下巴坐在桌旁,有一句沒一句的與依婉說著話兒。

「依婉,你說我們遠道而來,隻短短在此兩日,想想真是無趣。」

依婉垂著頭,默默地收拾著行囊。

「依婉,要不我們再留幾日,讓小顧子帶我們去些好玩的地方,可好?」

聞聽公主言及顧衝,依婉原本舒展的蛾眉倏地一皺,眉宇間掠過一縷厭煩。

「主子,您也看到,這城內人多雜亂,哪有好玩之地呢?況且皇上早有旨意,您又何必為難陳大人呢?」

九公主嘟起嘴巴,心中一百個不情願,輕聲抱怨道:「我隻是念及你,難得出宮一次,哪裡都未曾遊玩,卻還病了一場。」

依婉抿抿嘴唇,低首道:「我知主子寵我,可是……我隻想回去宮中。」

九公主手掌輕拍桌麵,挑著細細的彎眉,彷彿忽然間想通了,釋然說道:「也好,我們依婉想回宮,那便回去,待到城池建好之後,我再帶你前來。」

依婉的心中充滿了苦澀,這個傷心之地,她此生不願再來。

顧衝送走陳天浩,將謝雨軒喚到房中。

「娘子,公主明日即將回京,我們總是要備些厚禮相送纔好。」

謝雨軒頗感意外,「明日便走了嗎?」

顧衝點頭道:「嗯,櫻兒有孕不宜勞累,此事便交由你了。對了,記得為依婉多購置些金銀首飾,綾羅錦緞。」

謝雨軒輕輕點頭:「夫君放心,我這就去購置。」

顧衝輕笑出來,心中五味雜陳。或許,他也隻能以此種方法來彌補依婉。

翌日清晨,顧衝率眾位夫人送九公主至館驛。

「於大哥,公主路上安全就托付你了。」

於進光抱拳道:「顧公子請放心,卑職不敢大意,定將公主平安護送回京。」

顧衝回身從謝雨軒手中接過一個布包,交在於進光手中,「這些盤纏留在路上用,餘下的權當顧某敬奉護衛營的兄弟們。」

於進光心中一顫,這包裹沉重得很,應是不少銀子。

「顧公子美意,於某謝過,然我等身負公職,斷不可收受。」

顧衝拍拍於進光臂膀,含笑說道:「此為我之心意,即便皇上知曉,亦無妨。」

於進光猶豫不決,陳天浩沉聲道:「於統領,你隻管收下,若有人藉此生事,本官自會承擔。」

顧衝將布包重新塞進於進光手中,於進光抱拳道:「卑職恭敬不如從命,多謝顧公子。」

謝雨軒從丫鬟手中接過一個紅綢包裹,來到依婉麵前,淺笑道:「依婉,這些是姐姐們的一點心意,還請你不要嫌棄。」

依婉慌忙推卻:「少夫人,依婉不過婢女之身,如何敢收受此等貴重禮物。」

謝雨軒拉住依婉之手,柔聲說道:「你雖為婢女,可在我等心中,卻已是認下了你這個妹妹。你若不收,豈不使我等心寒。」

依婉用無助地目光向九公主求救,九公主俏聲道:「依婉,既然少夫人相贈,你收了就是,此次你在他府中染病,權當小顧子補償你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依婉的心猛地一顫,竟不自覺地看向了顧衝。而此刻,顧衝的眼眸也正向她望來。

「依婉,多多保重!」

顧衝不知該說什麼,他隻好用這一句話,來表達自己的歉意。更是叮囑依婉,不要再做傻事。

依婉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委屈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在眼眶內打著轉。

馬車向著城門而去,莊櫻等人站在館驛門前,向著馬車揮手告彆。

白羽衣與顧衝相送至城外,陳天浩拱手道:「顧兄弟,哥哥我走了,今日一彆,不知何日再見,你若回了京師,切莫忘記去我府上,你我不醉不休。」

顧衝回禮道:「必不會忘記,陳大人一路順遂。」

陳天浩走上前,拍了拍顧衝的肩膀,重重地點頭。

九公主掀開窗簾,探頭出來:「小顧子,我走了。你要記得答應我的,有了好玩之物送去宮中。」

顧衝笑了笑,揚揚手,「記得了,公主,你多保重,請善待依婉。」

白羽衣聽到此話,眉頭不由輕蹙,扭頭看了顧衝一眼。

依婉在車內也聽得真切,雙眸緊閉,眼角的淚珠悄然滑落。

車隊借著晨曦漸行漸遠,顧衝站在那裡凝望,自此之後,心中多了一份牽掛。

「我們回吧。」

白羽衣輕聲說著,顧衝點了點頭,兩人轉身向城內走去。

「前幾日,我求人卜了一卦。」

白羽衣淡聲說著,顧衝隨口問道:「你竟然信卦象?」

「有時不可信,有時卻又不可不信。」

顧衝嗬笑出來:「卦象如何?」

「我也不知,似凶似吉。」

「凶便是凶,吉便是吉,豈有凶吉不分之卦象?」顧衝哼笑道:「說來聽聽。」

白羽衣深望顧衝一眼,慢聲說道:「淒淒切切,九死一生。」

顧衝心中一沉,麵上卻無波瀾。

白羽衣再問道:「你可幫我解此卦?」

「這個……」

顧衝心知此卦為凶,可他怎能讓白羽衣因此而憂,便開口道:「此卦看似大凶,實為大吉。」

白羽衣微微一笑:「願聞其詳。」

「這淒淒切切,定是所指你此生艱辛,非是安逸。然雖是此,卻可安然度過,不然何來九死一生之說?這九死一生嘛,是指命運多舛,坎坷不平,但最終卻還是好的。隻要有命在,一切都是浮雲。」

白羽衣停下腳步,仰頭與顧衝對視,「真如此解,還是你在有心慰我?」

顧衝看著白羽衣深凝的眼眸,竟不敢亂說了,神色肅穆地說道:「你要記得一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

白羽衣聽到這句話,竟癡癡地呆住了,看向顧衝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敬佩。

這話說得如此慷慨豪邁!

顧衝站在城門正中,眼望前方,豪言道:「自今日起,這秀岩城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三個月,我定讓此地繁若京師。」

白羽衣上前與他齊肩而站,眼中充滿了希望。

「我相信你,亦願輔助與你。」

顧衝側頭微笑:「有你相助,我如虎添翼,莫說秀岩城,整個梁國的商賈皆不如我。」

「吹噓自大。」

白羽衣莞爾一笑,素白衣裙被風拂起輕淺的弧度。那笑意極淡,卻霎時點亮了她眼底的清澈。

顧衝隻覺呼吸驟停,此刻腦中空空蕩蕩,隻剩她那彎唇角的溫柔,和眸子裡漾開的細碎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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