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度代行者 第41章 霧都暗巷與延遲指令
冰冷、粘稠的汙水浸透了衣褲，刺鼻的惡臭混合著煤煙、廉價香水和某種腐敗有機物的氣味，粗暴地灌入鼻腔。倫敦——或者說，某個極其類似維多利亞時期倫敦的霧都——用它最「誠摯」的方式迎接了兩位不速之客。
林奇和青羽幾乎同時從肮臟的水溝中掙紮起身，背靠濕滑冰冷的磚牆，劇烈地咳嗽著，將嗆入肺部的汙水咳出。渾身濕透，傷口在冰冷汙水和劇烈動作下傳來陣陣刺痛，狼狽到了極點。
雨水混合著煤灰淅淅瀝瀝地落下，將小巷籠罩在一片灰濛濛的潮濕陰冷之中。高聳的、被煤煙熏得漆黑的磚石建築擠壓著視野，哥特式的尖頂刺入低垂的、看不到天空的濃霧裡。遠處傳來蒸汽引擎沉悶的轟鳴、管道泄漏的嘶嘶聲、隱約的市井喧嘩以及不成調的手風琴嗚咽，共同構成了一曲工業革命時期特有的、壓抑而喧囂的背景噪音。
但在這物理的喧囂之下，林奇敏銳地感知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波動——一種極其微弱的、卻真實存在的…魔法能量？如同細微的靜電，彌漫在潮濕的空氣裡，與濃霧和煙塵交織在一起。
這是一個蒸汽朋克與低魔環境混合的世界？
然而，預想中的任務提示並未如期而至。腦海中隻有「萬界之軸」那斷斷續續、彷彿受到嚴重乾擾的冰冷餘音：
【…受到乾擾…世界坐標確認中…】
【…背景掃描…高濃度蒸汽朋克文明…低濃度泛魔法能量環境…時間點：維多利亞時期晚期…】
【…錯誤：任務列表同步延遲…嘗試重新連線主序列…】
【…警告：檢測到本地時間流異常及強烈命運擾動…】
【…臨時指令：生存。隱匿。等待進一步指示。】
同步延遲？連線主序列失敗？時間流異常？命運擾動？
一連串的異常提示讓林奇的心沉了下去。自從成為代行者以來，「萬界之軸」雖然冰冷神秘，但其力量始終如同絕對法則般穩定可靠。這是第一次出現如此明顯的「故障」跡象！是上個世界零號引擎爆炸和那聲神秘「歎息」造成的後續影響？還是這個世界本身有什麼特殊之處，乾擾了「萬界之軸」的連結？
「任務沒來？」旁邊的青羽顯然也收到了同樣的資訊，他抹去臉上的汙水和血汙，蒼白臉上眉頭緊鎖，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小巷兩端，「『軸』的聲音…很不穩定。」
林奇點頭，內力默默運轉，驅散寒意，緩解傷勢，同時將感官提升到極致：「它提到了時間流異常和命運擾動。這個世界不簡單。我們先離開這裡，找個地方處理傷勢，搞清楚狀況。」
兩人迅速達成共識。在這個陌生且明顯異常的環境裡，帶傷滯留街頭無疑是自殺行為。
他們檢查了一下自身。「萬界之軸」提供的衣物是符合這個時代風格的粗糙呢絨外套和長褲，雖然濕透肮臟，但至少不至於太過顯眼。武器方麵，脈衝斧和青羽的匕首太過紮眼，必須隱藏。林奇將脈衝斧收回儲物空間，青羽也將匕首藏入袖中。儲物空間和少量基礎裝備還能使用，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青羽側耳傾聽片刻，指了指小巷的一個方向：「那邊人聲稍少，可能有後街或廢棄房屋。」
兩人壓低帽簷（帽子也是「萬界之軸」配套的），沿著肮臟的小巷小心翼翼地向深處走去。腳下是濕滑的鵝卵石和垃圾，兩側牆壁布滿苔蘚和塗鴉。偶爾有老鼠從垃圾堆裡竄出，發出窸窣聲響。
巷子曲折蜿蜒，如同迷宮。濃霧和昏暗的光線嚴重阻礙了視線。他們依靠強化後的聽覺和直覺，避開主要的腳步聲和燈光區域。
在一個拐角，他們差點與一隊人迎麵撞上。
那是四個穿著肮臟製服、佩戴警棍和提燈的人——顯然是這個世界的警察或者類似角色。但他們看起來警惕而疲憊，提燈的光芒不斷掃向陰暗的角落，彷彿在搜尋什麼，而非尋常巡邏。
「媽的，又一個！東區紡織廠後麵的巷子裡，發現得隻剩下一張皮了！」一個聲音沙啞的警官抱怨道，「這見鬼的霧越來越邪門！」
「閉嘴，沃克！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領頭的小鬍子警官低聲嗬斥，但他的眼神同樣充滿了不安，「上麵說了，隻是野獸襲擊…或者開膛手的模仿犯…」
「野獸？模仿犯？」那個叫沃克的警官嗤笑一聲，聲音帶著恐懼，「什麼樣的野獸能把骨頭和內臟都抽得乾乾淨淨，隻留下一張完整的人皮？！傑克那瘋子可沒這本事！」
人皮？骨頭內臟抽空？
林奇和青羽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這個世界的「異常」，似乎已經開始顯現。
警察小隊沒有發現隱藏在拐角陰影中的兩人，罵罵咧咧地走遠了。
「聽起來不像好訊息。」青羽低聲道。
「儘快找到落腳點。」林奇感覺這個城市的霧氣都帶著一股不祥的寒意。
又穿過幾條更加破敗、幾乎無人行走的小巷，他們終於發現了一棟看起來完全廢棄的三層磚石小樓。窗戶破損，大門歪斜，門口堆滿了垃圾。
仔細感知和觀察後，確認裡麵沒有活物氣息，兩人悄無聲息地潛入其中。
樓內布滿灰塵和蛛網，傢俱早已被搬空或損壞，空氣中彌漫著黴味。但至少提供了一個相對乾燥和隱蔽的角落。
兩人找到一間相對完整的裡屋，用破爛傢俱堵住門口，總算暫時鬆了口氣。
「處理傷口。」林奇從儲物空間取出清水、紗布和那捲【低階治療術卷軸（3次）】。他的傷勢主要是內腑震蕩和一些骨裂。
青羽的傷更重一些，舊傷崩裂，新添內傷，還有被寂靜能量侵蝕的痕跡。他接過卷軸，沒有客氣，直接撕開一張。
柔和的白光亮起，籠罩兩人。溫暖的能量滲透傷口，修複著損傷。卷軸的效果遠不如「萬界之軸」的直接修複，但足以穩定傷勢，加速癒合。
治療後，兩人的氣色明顯好轉。
「現在怎麼辦？等『軸』的進一步指示？」青羽靠在牆上，警惕地聽著外麵的動靜。
林奇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不能乾等。它的連線不穩定，不知道要多久。我們需要主動收集情報，瞭解這個世界，尤其是…剛才那些警察提到的『事件』，還有那所謂的『命運擾動』是什麼。」
他想起在蒼白之城和迴廊的經曆，情報往往至關重要。
「我們需要衣服，更好的偽裝。還需要這個世界的貨幣，以及資訊渠道。」林奇列出需求，「最好能搞到一份報紙。」
青羽點頭同意：「夜晚是行動的好時機。但需要更隱蔽的手段。」他的目光落在林奇身上，「你的『小把戲』裡，有適合潛行和…『獲取』物資的嗎？」
林奇明白他的意思。他檢查了一下儲物空間。脈衝斧和手槍太顯眼。【妙趣之心】還在冷卻。【活性資料之心】碎片太危險。e-77資料晶元能量不足…似乎沒有什麼直接用於潛行盜竊的。
「或許…可以『交換』。」林奇從空間裡取出幾塊從之前世界收集的、看起來比較普通的能量水晶或金屬零件，「用這些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去『換』我們需要的東西。」
青羽看了一眼那些零件，點了點頭：「可以試試。目標是落單的、看起來不那麼正直的市民。我知道一些…詢問技巧。」他的語氣帶著一絲冷意。
休息片刻，待夜色更濃，霧氣成為最好的掩護時，兩人再次離開廢棄小屋。
雨暫時停了，但霧氣更濃，能見度極低。煤氣路燈的光芒在霧中暈開一團團昏黃的光圈，反而讓陰影處更加黑暗。
他們如同幽靈般在迷宮般的小巷中穿行，避開主街和巡邏的警察。林奇強化後的感官負責預警和尋找目標，青羽則憑借高超的潛行技巧在前引路。
終於，在一個充斥著劣質杜鬆子酒和嘔吐物氣味的小巷深處，他們找到了一個目標——一個喝得醉醺醺、正對著牆壁撒尿的壯漢。他穿著碼頭工人的衣服，看起來不像好人，而且落單。
青羽無聲無息地靠近，如同陰影般出現在他身後，匕首冰冷的刃口輕輕貼在了他的脖頸上。
「噓…彆喊，問你幾個問題，配合的話，這個就是你的。」林奇走上前，將一塊散發著微弱藍光的能量水晶在他眼前晃了晃。
壯漢瞬間酒醒了大半，感受到脖頸上的致命威脅和眼前從未見過的奇異水晶，嚇得渾身發抖，尿都憋了回去。
「…好…好漢…饒命…問什麼…我知道的都說…」
通過一番「友好」的詢問，他們得知這裡是「霧都倫敦」（至少本地人是這麼稱呼的），當前是維多利亞女王在位時期。最近城裡確實不太平，東區發生了多起可怕的命案，死者都被抽空了內臟，隻剩人皮，鬨得人心惶惶。警察束手無策，各種流言四起，有的說是新的開膛手，有的說是邪教獻祭，甚至還有說是霧裡藏了吃人的怪物…
他們還問清了當鋪和黑市的大致位置，以及如何辨認那些不太受法律約束的資訊販子。
拿到資訊後，青羽一個手刀打暈了壯漢，將他拖到垃圾堆後麵。林奇則將那塊能量水晶塞進了他的口袋——算是「交換」。
有了初步情報，兩人決定前往壯漢提到的、位於碼頭區附近的一個地下黑市據點，那裡更容易換到衣服和搞到資訊。
碼頭區的霧氣帶著濃重的魚腥和河水腥臭味。巨大的蒸汽起重機如同沉默的巨獸矗立在岸邊，陰影中傳來水浪拍打木樁的聲音和某些不可名狀的竊竊私語。
根據指示，他們找到了一個隱蔽的、需要暗號才能進入的地下酒吧入口。
就在他們接近入口時，林奇超常的聽覺捕捉到了遠處屋頂傳來的一聲極其輕微的、金屬摩擦的聲響！
有人跟蹤！
他猛地拉住青羽，閃入一個堆滿木桶的陰影中！
幾乎在同一時間，嗖嗖幾聲輕響，幾枚小巧的、閃爍著寒光的金屬飛鏢，精準地釘在了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飛鏢的刃口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幽藍色，顯然淬了毒！
襲擊者！
對方發現了他們，並且毫不猶豫地下了殺手！
林奇和青羽立刻屏息凝神，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霧氣彌漫的屋頂和陰影。
對方一擊不中，沒有再發動攻擊，也沒有暴露位置。顯然是個經驗老到的殺手。
是警察？本地黑幫？還是…因為這個世界的「異常」而盯上他們的人？
「萬界之軸」的延遲指令，似乎讓他們的處境從一開始就陷入了被動和危險之中。
霧都的夜晚，殺機四伏。而他們的任務，依舊迷霧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