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度代行者 第45章 墓園密會與劇作家的劇本
鑲嵌珍珠的卡片化為灰燼，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令人不安的香氣和那句冰冷的邀請。
「劇作家…」林奇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紡錘夫人警告的話語在耳邊回響——「她很危險…似乎在編織或修改著什麼…」
「陷阱的可能性超過七成。」青羽的聲音毫無波瀾，但眼神銳利如鷹，「她主動找上門，時機太過巧合。」
林奇沉默。他當然知道這極有可能是陷阱。但「鐵匠」的情報太過重要，關係到他們與「萬界之軸」的連線，甚至可能揭開更深層的秘密。劇作家精準地抓住了他們的軟肋。
「必須去。」林奇最終做出決定，「但要做好萬全準備。你留在外圍策應，一旦有變，立刻接應或製造混亂。」
青羽點頭：「可以。保持精神連結，有異常立刻示警。」他之前兌換過一種短距離的精神感應符文，可以在一定範圍內進行簡單的意念溝通。
距離午夜還有幾個小時。兩人沒有浪費任何時間。
林奇仔細檢查了所有裝備：脈衝斧能量充盈，【匿蹤之影披風】效果正常，新兌換的【中級治療卷軸】和內力儲備是底牌。他再次運轉內力周天，將狀態調整至最佳。
青羽則如同幽靈般離開旅館，前往白教堂墓園附近進行實地偵察，摸清地形、可能的埋伏點以及撤退路線。
時間在緊張的備戰中飛快流逝。
當霧都標誌性的大本鐘敲響十一下時，林奇深吸一口氣，將【匿蹤之影披風】的兜帽拉低，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倫敦夜晚愈發濃重的霧氣之中。
白教堂區即使在白天也顯得陰森荒涼，到了夜晚，更是被死寂和濃霧籠罩。廢棄的教堂尖頂在霧中若隱若現，如同指向幽冥的枯指。墓園的鐵柵欄早已鏽蝕倒塌，殘破的墓碑東倒西歪，淹沒在荒草和濕冷的霧氣裡。
林奇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墓碑之間，強化後的感官提升到極致，捕捉著任何一絲異常。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腐殖質和某種…極其微弱的、非自然的甜香，與劇作家卡片上的氣味相似。
沒有發現明顯的埋伏跡象。
他按照指示，來到墓園東角，找到了第三排第七塊墓碑。那是一塊相對完好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上麵刻著模糊的銘文和一位長眠者的名字，但早已被苔蘚覆蓋難以辨認。
周圍寂靜無聲，隻有偶爾的水滴聲和遠處傳來的、被霧氣扭曲的微弱鐘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午夜將至。
就在大本鐘的鐘聲即將敲響第十二下的前一刻——
那塊黑色墓碑的陰影，突然如同水麵般波動起來！一個身影毫無征兆地從陰影中緩緩「浮」出！
不是劇作家。
那是一個穿著破爛不堪、沾滿油汙的工裝服、頭發鬍子糾纏如同野人、眼神渾濁瘋狂的男人！他的雙手雙腳戴著特製的、刻滿符文的鐐銬，鐐銬上連線著斷裂的鎖鏈，似乎是被強行掙脫的！他身上布滿了各種新舊傷痕和疑似烙鐵留下的印記，氣息極度虛弱，但體內卻有一股極其不穩定、彷彿隨時會爆炸的狂暴能量在湧動！
林奇瞳孔驟縮！這個形象…與紡錘夫人描述的被聖堂抓走的、代號「鐵匠」的代行者完全吻合！
他竟然被劇作家從聖堂地牢裡弄出來了？！怎麼做到的？！
「鐵匠」似乎處於半昏迷半瘋狂的狀態，他跌跌撞撞地爬出陰影，看到林奇，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類似regnition的光芒，但瞬間又被無儘的痛苦和混亂吞噬！
他張開乾裂的嘴唇，發出嘶啞破碎、如同金屬摩擦般的聲音：
「…軸…錯了…全是…錯誤程式碼…懲罰協議…鎖死了…回不去…啊啊啊——！！！」
他猛地抱住頭，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劇烈抽搐，那狂暴的能量不受控製地外溢，將他周圍的地麵都震出裂紋！
【警告！檢測到高強度、極度不穩定的代行者能量反應！能量簽名與『萬界之軸』同源但發生嚴重畸變！】
【警告！檢測到強製『思維鎖』及『精神崩潰』跡象！極度危險！】
「萬界之軸」的警報聲在林奇腦海中尖銳響起！
果然是「鐵匠」！他的狀態比想象的還要糟糕！他似乎遭到了「萬界之軸」的某種…懲罰？導致係統鎖死，精神崩潰？！
就在林奇試圖上前檢視的瞬間——
「看來，我的『演員』準時登場了。」一個慵懶而帶著一絲戲謔的女聲，從旁邊一座天使雕像的陰影後傳來。
劇作家緩緩走出。
她穿著一身剪裁合體、風格複古的深紫色天鵝絨長裙，裙擺繡著複雜的、如同戲劇麵具的暗紋。臉上帶著一張遮住上半張臉的、裝飾著烏鴉羽毛的銀色網狀麵紗，隻露出塗抹著暗紅色唇膏的嘴唇和線條優美的下巴。她的手中把玩著一支長長的、頂端鑲嵌著紫水晶的煙鬥，嫋嫋青煙升起，散發出那股獨特的甜香。
她的出現方式並非魔法或潛行，更像是一種…恰到好處的「舞台登場」。
「晚上好，我親愛的『新主角』。」劇作家微微欠身，行了一個誇張的舞台禮，目光透過麵紗，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林奇，「喜歡我為你準備的『開場道具』嗎？」她用煙鬥指了指在地上痛苦掙紮的「鐵匠」。
「你對他做了什麼？」林奇聲音冰冷，全身戒備。他沒有感知到劇作家身上有明顯的能量波動，但她給人的感覺卻比任何敵人都要危險。
「做了什麼？」劇作家輕笑一聲，吐出一口煙圈，「我隻是…輕輕推了一把早已傾斜的多米諾骨牌而已。聖堂的『淨化』儀式愚蠢又粗暴，早已將他的精神折磨到了崩潰邊緣。我隻不過是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了他一點點…『靈感』，幫他提前掙脫了束縛，來到了他『命中註定』該來的舞台罷了。」
她的語氣輕鬆，彷彿在談論一件藝術品的創作，而非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悲慘遭遇。
「你引我來，就是為了看他發瘋？」林奇努力壓製著怒火。
「當然不是，那多無趣。」劇作家搖搖頭，踱步到「鐵匠」身邊，用煙鬥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彷彿在檢查一件物品，「他是『禮物』，也是『鑰匙』。他的瘋狂，本身就是最有價值的資訊，不是嗎？關於『軸』的…另一麵。」
她抬起頭，麵紗後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林奇的偽裝：「你難道不好奇嗎？為什麼『萬界之軸』會懲罰它的代行者？為什麼任務會失敗？為什麼連線會中斷？為什麼…像我們這樣的『棋子』，會不斷被拋入一個又一個絕望的舞台？」
她的每一個問題，都如同重錘敲在林奇的心上！這正是他一直在追尋的答案！
「你知道原因？」林奇死死盯著她。
「我知道…碎片。」劇作家吸了一口煙鬥，煙霧繚繞中，她的聲音變得飄忽，「『鐵匠』的瘋狂，是一塊碎片。其他代行者的掙紮，是碎片。這個世界的『異常』，也是碎片。甚至你我的相遇，也是早已寫好的…碎片。」
她伸出手指，在空中輕輕劃動，那些甜香的煙霧隨之凝聚，彷彿勾勒出無數交織的命運絲線。
「『萬界之軸』從不是仁慈的賜予者，它是一台冰冷而精確的…『收割機器』。」她的語氣驟然變冷，「它編織任務，投放代行者，並非為了培養或拯救，而是為了…收集資料，測試變數，乃至…收割某些特定的『成果』。」
「成果？什麼成果？」林奇追問。
「很多。」劇作家輕笑，「某個世界的獨特技術，某種瀕臨滅絕的超凡血脈，一件強大的神器，一份禁忌的知識，甚至…一個足夠強大的、蘊含特殊特質的代行者靈魂本身！」
林奇心中巨震！收割代行者？！
「任務失敗，或者表現出不符合『預期』的特質，就會受到懲罰，甚至被直接『回收』，就像『鐵匠』這樣。」劇作家踢了踢腳下蜷縮的男人，「而所謂的『係統故障』、『連線中斷』…哼，很多時候，不過是『軸』主動切斷了『無用』或『失控』棋子的連結，任其自生自滅，或者…成為下一個任務的誘餌和養料。」
冰冷的真相如同毒液般注入林奇的心臟！雖然他早有猜測，但被如此直白地揭露，依舊感到一陣寒意和憤怒！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林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有什麼目的？」
「目的？」劇作家歪著頭，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有趣，「我是一個『劇作家』，我的目的自然是寫出最精彩、最出乎意料的『劇本』。而『萬界之軸』那套千篇一律的收割戲碼，實在太無聊、太缺乏…藝術性了。」
她走到林奇麵前，煙霧幾乎要噴到他的臉上：「我喜歡引入新的變數，打破僵化的劇情，看看故事會走向何等瘋狂的結局。而你…」她的目光充滿了審視和期待，「你身上的『變數』非常有趣。冰冷的軸心印記，虛空的回響，還有一絲…連我都看不透的、堅韌的『自我』…你或許能成為掀翻棋盤的那顆棋子。」
「所以，你幫我，是為了看戲？」林奇冷笑。
「互惠互利而已，我親愛的。」劇作家後退一步，攤了攤手，「我提供情報和『道具』，你則去演繹精彩的劇情。比如現在，『鐵匠』就是你的了。從他破碎的記憶裡，你能找到關於『軸』的懲罰機製、係統漏洞、甚至…如何短暫『欺騙』或『遮蔽』軸感知的方法。這些對你應對聖堂的『真視之眼』和未來的任務，至關重要，不是嗎？」
她的話極具誘惑力！這確實是林奇急需的東西！
但代價呢？
「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麼？」林奇直接問道。
劇作家笑了，似乎很滿意他的直接：「很簡單。在未來的某個時刻，當我的『劇本』需要時，為我演出一個關鍵的『角色』，完成一個指定的『動作』。放心，不會讓你去送死，甚至可能對你有益。畢竟，精彩的戲劇需要活著的英雄，不是嗎？」
又是一個未來的承諾！和紡錘夫人一樣！
這些能窺視命運的家夥，似乎都喜歡這種模糊的交易！
林奇沉默片刻。劇作家給出的情報價值連城，雖然無法完全信任，但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
「好。」他最終點頭，「我答應你。但在你的『劇本』要求我行動之前，我需要知道具體內容和風險。」
「成交。」劇作家似乎毫不意外，優雅地行了一禮，「那麼，這份『禮物』是你的了。祝你好運，我親愛的演員。希望你能…活到下一幕。」
說完，她輕笑著，身影如同融入幕布般，緩緩退入陰影之中，消失不見。那甜膩的香氣也隨之散去。
彷彿她從未出現過。
隻剩下林奇，和在地上痛苦呻吟、瀕臨徹底崩潰的「鐵匠」。
林奇立刻上前，試圖檢查「鐵匠」的狀況。
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鐵匠」的瞬間——
「鐵匠」猛地抬起頭，那雙瘋狂的眼睛死死盯住林奇，口中發出最後一聲清晰而絕望的嘶吼：
「…小心…劇本…所有…都是…騙局…！！！」
吼聲未落，他體內那股狂暴的能量猛地達到臨界點！
轟！！！
劇烈的爆炸以「鐵匠」為中心猛然爆發！並非物理衝擊，而是一種純粹的、混亂的、針對精神和靈魂的能量風暴！！！
【警告！檢測到代行者核心崩潰自毀！高濃度混亂資訊流衝擊！】
【啟動緊急防護…】
「萬界之軸」的警報聲被爆炸的狂潮淹沒！
林奇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那無形的精神風暴狠狠擊中！
噗！
他噴出一口鮮血，感覺自己的意識彷彿被扔進了高速旋轉的破碎機！無數混亂的記憶碎片、扭曲的程式碼、絕望的呐喊、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如同海嘯般衝入他的腦海！
「鐵匠」在最後時刻，將他所有的瘋狂和破碎的記憶，以一種自毀的方式，強行灌入了林奇的意識！
劇痛！撕裂！混亂！
林奇抱著頭跪倒在地，身體劇烈顫抖，眼前景象瘋狂閃爍，幾乎要瞬間步上「鐵匠」的後塵！
【心智堅壁】特質瘋狂運轉！內力本能地護住識海！
同時，他手腕上那根紡錘夫人留下的銀色絲線突然微微發燙，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清涼的波動，幫助他勉強穩定住一絲清明！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爆炸的餘波漸漸平息。
「鐵匠」已經徹底消失，原地隻留下一個焦黑的痕跡和那副斷裂的符文鐐銬。
林奇單膝跪地，大口喘息，臉色蒼白如紙，頭痛欲裂。但他的眼神卻充滿了震驚和…一絲明悟！
他成功承受住了衝擊！並從中捕捉到了些許破碎卻關鍵的資訊碎片！
他看到了…「鐵匠」任務失敗的景象：那是一個充滿熔岩與鋼鐵的世界，他的任務是奪取某個種族的「永恒熔火核心」，但他失敗了，不僅失敗，他似乎試圖…拯救那個世界？然後…冰冷的懲罰降臨…係統許可權被鎖死…連線被扭曲…
他也感知到了一些零碎的、關於「軸」的感知機製和…如何利用高強度能量爆發或特定頻率的精神波動進行短暫「遮蔽」的…模糊方法！
還有…劇作家那張帶著笑意的臉，在「鐵匠」最後的記憶碎片中，一閃而過…彷彿她早已預見了這場爆炸…
「…所有…都是…騙局…」
「鐵匠」最後的警告在腦海中回蕩。
劇作家！她早就知道「鐵匠」會自毀！她所謂的「禮物」，根本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將「鐵匠」最後的價值（記憶碎片）強行灌輸給他的危險交易！
林奇感到一陣寒意。這些能玩弄命運的家夥，心思深沉得可怕。
但無論如何，他得到了急需的情報。
他強忍著頭痛和虛弱，撿起地上那副斷裂的符文鐐銬。這東西能鎖住代行者的力量，或許有點研究價值。
就在這時——
嗖！嗖！嗖！
數道破空之聲從四麵八方響起！
強烈的聖光如同探照燈般刺破霧氣，籠罩了墓園！
「異端！果然在這裡！」之前那個聖堂執事冰冷的聲音響起，「抓住他！他劫走了囚犯並殺害了他！」
十幾名身穿白袍的聖堂守衛從霧氣中衝出，手持聖徽和武器，將林奇團團圍住！他們的目光落在焦黑的地麵和林奇手中的鐐銬上，充滿了憤怒和殺意！
劇作家！她不僅算計了「鐵匠」，也算計了他！她故意將「鐵匠」帶到這裡自毀，然後通知了聖堂！將殺害「鐵匠」的罪名直接嫁禍給了他！
完美的劇本！惡毒的陷阱！
林奇瞬間陷入了絕境！
解釋無用！聖堂絕不會相信他！
唯有死戰，或…突圍！
林奇眼中閃過厲芒，脈衝斧瞬間出現在手，藍光爆閃！
戰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