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度代行者 第8章 臨淵城下與千機之門
瀑布的水汽撲麵而來，在夕陽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遠處，臨淵城的輪廓在暮色中顯得愈發雄偉，黑壓壓的城牆如同巨獸的脊背，盤踞在險要的山隘之間。
希望近在眼前，但經曆了峽穀埋伏和溶洞死戰，林奇、趙乾和柳懷袖心中沒有半分輕鬆，隻有更深的警惕。最後的這段路，往往是殺機最盛之時。
「小姐，您的身體…」趙乾看著臉色蒼白如紙、幾乎站立不穩的柳懷袖，憂心忡忡。
柳懷袖搖搖頭，強撐著站穩，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玉瓶，倒出最後一顆朱紅色的藥丸吞下，氣色稍稍回暖，但眉宇間的疲憊和虛弱難以掩飾。「無妨，撐到城裡就好。諸葛韜吃了大虧，絕不會善罷甘休，前方必有攔截。我們必須萬分小心。」
她看向林奇，目光中帶著一絲懇切：「林壯士，接下來的路，或許更加凶險…」
林奇打斷她：「既然答應了護送，自然會儘力到底。」他檢查了一下脈衝斧的狀態，能量在緩慢恢複，但遠未到滿盈之時。肋下的傷口也還在隱隱作痛。他將斧頭收起，反而將那隻剩兩發子彈的老式手槍悄悄彆在了後腰更順手的位置。在這種需要潛行和突然發難的情況下，這玩意或許比聲勢浩大的脈衝斧更有效。
三人稍作偽裝，趙乾找來些樹枝做了個簡易擔架，讓傷勢最終不治身亡的那名護衛和老車夫暫時留在瀑布後的隱蔽處，隨後攙扶著柳懷袖，沿著崎嶇的山路，向著臨淵城的方向摸去。
他們不敢走官道，隻挑人跡罕至的小徑和密林穿行。夜色逐漸降臨，山林間黑影幢幢，風聲鶴唳，任何一點異響都讓人的神經繃緊到極致。
果然，在距離臨淵城尚有十數裡的一處必經的隘口，他們發現了異常。
隘口兩側的製高點上，隱約有人影閃動，並非明目張膽的設卡，而是更隱蔽的潛伏。對方學乖了，不再強攻，而是選擇了更陰險的守株待兔和遠端狙殺。
「是影梭的『夜梟』小隊，擅長弓弩暗殺和陷阱。」柳懷袖壓低聲音，語氣凝重，「他們占據了地利，硬闖過去就是活靶子。」
林奇眯起眼，強化後的視覺能勉強看到遠處反弓弩箭簇的微弱寒光。「繞路？」他低聲問。
「繞不開。」柳懷袖搖頭，「這是通往臨淵城最近也是最隱蔽的路，其他方向要麼是懸崖峭壁，要麼需要繞行百裡，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她的狀態很差，似乎隨時可能再次倒下。
趙乾咬牙道：「我去引開他們！小姐，您和林壯士趁機衝過去！」
「不行！」柳懷袖立刻否決，「那是送死！諸葛韜一定算到了我們會分兵。」
三人伏在草叢中，一時陷入僵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柳懷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林奇大腦飛速運轉，回憶著飛船裡學到的戰術和這個世界的地形。強攻不行，誘敵風險太大…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的環境，忽然停留在不遠處一條乾涸的、被茂密灌木覆蓋的河道上。
「那條河床，」林奇低聲道，「能不能直通隘口下方？」
柳懷袖聞言，仔細觀察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微光：「可以！這條『乾龍澗』早年是泄洪道，直通隘口下方的一個涵洞，但入口被亂石和灌木封死了多年…」
「封死了，就炸開它。」林奇語氣平靜，意念一動，從儲物空間裡取出了兩樣東西——從那艘飛船上搜刮來的、原本用於工程爆破的小型聚能炸藥塊，以及一截短短的導火索。這東西他一直留著，沒想到真能用上。
趙乾和柳懷袖看著他那憑空取物的手段和手中那從未見過的、充滿工業感的方塊物體，再次目瞪口呆。
「這是…」
「彆問。」林奇簡短地說道，「你們退後，找地方隱蔽。」
他藉助夜色和灌木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摸到乾涸河床的入口處。那裡果然堆積著大量的巨石和枯木，將入口堵得嚴嚴實實。他快速計算了一下爆破點，將炸藥塊塞進石縫深處，接好導火索，然後迅速退回。
「捂住耳朵，張嘴。」林奇對兩人說道，隨後用火摺子點燃了導火索。
嗤…
導火索冒著火花，迅速燒向石堆。
幾秒鐘後——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地麵猛地一震！堵住河床入口的亂石堆被從內部猛然炸開，碎石亂飛，煙塵彌漫！
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在寂靜的夜晚如同驚雷！隘口上方立刻傳來一陣騷動和驚呼！所有潛伏殺手的注意力瞬間被這巨大的聲響和煙塵吸引！
「就是現在！走！」林奇低喝一聲，和趙乾一左一右架起柳懷袖，如同獵豹般衝出藏身地，一頭紮進被炸開的、煙塵尚未散儘的河床入口！
「下麵！他們在下麵！」隘口上方傳來殺手氣急敗壞的呼喊聲。
咻！咻！咻！
弩箭破空聲響起，但大部分都射在了河床邊緣或煙塵之中，失了準頭。偶爾幾支射入河床的，也被林奇用脈衝斧輕易格擋開。
三人沿著黑暗崎嶇的乾涸河床發足狂奔！頭頂不斷傳來殺手們試圖向下射擊和投擲暗器的聲音，但河床提供了良好的掩護。
「快！涵洞就在前麵！」柳懷袖指著前方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就在他們即將衝入涵洞的刹那——
一道淩厲的刀光，如同毒蛇出洞，悄無聲息地從涵洞側的陰影中劈出！直取柳懷袖！
這裡竟然還埋伏著最後一道防線！一個極其擅長隱匿的殺手！
趙乾怒吼，揮刀格擋，卻慢了一線！
眼看刀光就要及體——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巨響猛然爆發！
林奇不知何時已經掏出了那柄老式手槍，根本來不及瞄準，全憑感覺對著刀光來處猛地扣動了扳機！
火光一閃！巨大的後坐力讓他手臂一揚！
那名隱匿的殺手根本沒想到會遭遇這種完全超乎理解的攻擊，胸口瞬間爆開一團血花，身體猛地一僵，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直挺挺地向後倒去，手中的刀當啷落地。
「走！」林奇看也不看結果，收起還在冒煙的手槍，和趙乾一起拖著被巨響震得有些發懵的柳懷袖，猛地衝進了黑暗的涵洞！
隘口上方的殺手們被這接二連三的變故搞得措手不及，等他們試圖追下來時，三人早已消失在涵洞深處的黑暗之中。
…
…
涵洞內潮濕陰暗，充滿了淤泥和腐葉的氣味。三人不敢停留，憑借柳懷袖模糊的記憶和林奇手電筒的微光，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摸索。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亮光和流通的空氣。出口隱藏在一處荒廢的宅院枯井之中。
當他們狼狽地從井口爬出，重新呼吸到相對新鮮的空氣時，發現已然身處臨淵城內！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市井喧囂，與剛才城外步步殺機的死寂形成鮮明對比。
「暫時…安全了。」趙乾長舒一口氣，幾乎虛脫。
柳懷袖也是搖搖欲墜，全靠意誌支撐。
林奇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這是一處早已荒廢的院落，斷壁殘垣，雜草叢生，似乎很久沒人來了。
「這裡是我柳家一處早已廢棄的彆業，這條密道極少人知。」柳懷袖低聲道，「但諸葛韜手段通天，城內必然也有他的眼線。我們必須立刻前往神機門！」
稍事整理，三人裝作普通行人，混入傍晚時分依舊熙攘的街道。
臨淵城比想象中更加繁華，街道寬闊，店鋪林立，行人如織。但在這繁華之下，林奇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街麵上帶刀佩劍的江湖人士明顯增多，許多人的目光都帶著審視和警惕，暗流湧動。顯然，那所謂的「藏寶圖」風波，已然波及了整個城市。
他們儘量低調，專走小巷，繞開人群，向著城市西北角的神機門駐地快速行進。
越靠近神機門，周圍的建築風格越發奇特。出現了更多以金屬、石材和木材巧妙結合的建築，屋簷下時常能看到精巧的齒輪裝飾和聯動的水車裝置，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金屬研磨和油脂的味道。這裡彷彿是這個古代城市中的一塊科技飛地。
終於，一座風格迥異、氣勢恢宏的建築群出現在眼前。
高大的圍牆並非完全由磚石砌成，而是鑲嵌著巨大的青銅構件和複雜的榫卯結構。朱紅色的大門緊閉，門板上鉚釘森然，中心位置並非尋常的獸首門環，而是一個極其複雜的、由無數細小齒輪和轉盤構成的精密機關鎖。門楣之上，懸著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
【神機門】
門前站著四名弟子，並非尋常勁裝打扮，而是穿著類似工匠的皮質圍裙，身上掛著各種奇特的工具，眼神銳利，太陽穴高鼓，顯然內外兼修。
看到柳懷袖三人踉蹌而來，守門弟子立刻警惕起來，手按上了腰間造型奇特的機括弩箭。
「來者止步！神機門重地，閒人免進！」
趙乾連忙上前，從懷中取出一枚雕刻著齒輪與墨線圖案的鐵牌：「柳家趙乾，護送懷袖小姐回門！有緊急要事求見墨長老！速速通報！」
守門弟子驗過鐵牌，又仔細看了看虛弱不堪卻氣質不凡的柳懷袖，臉色微變：「真是懷袖師姐？快！快去通傳墨長老！」
一名弟子立刻轉身，在門旁一個不起眼的銅管處低聲說了幾句什麼，似乎是某種傳聲裝置。
不一會兒，門內傳來一陣沉重的機括轉動聲。
哢嚓…咯咯咯…
那扇巨大的、布滿機關的門戶，並非向內或向外開啟，而是從中線開始，複雜的齒輪層層齧合轉動，門板如同盛開的蓮花般，向四周緩緩收縮折疊，露出了後麵燈火通明的庭院！
這種開門方式，再次讓林奇感到一種時空錯位的驚奇。
門內，一位身穿深灰色長袍、須發皆白、但精神矍鑠、目光如電的老者，在一眾弟子的簇擁下快步迎來。他看到柳懷袖的模樣，臉色頓時一沉：「懷袖！你怎麼傷成這樣？趙乾，發生了何事？！」
「墨長老！」柳懷袖見到老者，精神一鬆，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向前倒去。
墨長老身形一動，瞬間出現在她身邊，扶住了她，手指快速在她腕脈上一搭，臉色更加難看：「內力耗儘，心神俱損！快！扶進去，用『百草璿璣爐』療傷！」
幾名女弟子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將柳懷袖攙扶進去。
墨長老這才將目光投向趙乾和林奇，尤其是在林奇這個陌生麵孔和他那與眾不同的氣質上停留片刻：「趙乾，這位是？」
趙乾連忙躬身行禮：「墨長老，這位是林奇林壯士！此番若非林壯士多次仗義出手，神力驚人，我等絕無可能突破影梭重重截殺，護送小姐歸來！」他將一路上的驚險簡要說了一遍，尤其強調了林奇那柄「神斧」之威和最後那聲「雷霆般的巨響」。
墨長老聽著，看向林奇的目光從審視逐漸變為驚異和探究。「影梭…諸葛韜…竟然出動了他？」他白眉緊鎖，隨即對林奇鄭重拱手：「老朽墨衡，忝為神機門執事長老。多謝林壯士救我門人！此恩神機門必不敢忘！」
林奇拱手還禮：「墨長老客氣，恰逢其會罷了。」
「林壯士似乎並非我輩武林中人？」墨衡的目光彷彿能穿透人心，「方纔趙乾所言那雷霆巨響…」
林奇心中警惕，表麵卻不動聲色：「家傳秘術，不足掛道。」
墨衡人老成精，見他不願多說，也不再追問，隻是撫須道：「無論何種秘術，能擊退影梭，便是本事。林壯士還請入內奉茶，讓老朽略儘地主之誼，也好讓懷袖親自向你道謝。」
林奇正欲點頭，忽然——
【警告：偵測到異常高維乾涉波動。來源：神機門核心區域。】
【警告：波動特征與「萬界之軸」資料庫部分加密資訊產生共鳴。】
【強製支線任務觸發：調查神機門核心區域的高維乾涉源。】
【任務獎勵：積分500點，許可權碎片x1。】
【任務失敗：無懲罰。】
【提示：該波動可能與「萬界之軸」本源相關。】
「萬界之軸」冰冷而突兀的提示音，再次直接響徹林奇的腦海！
林奇的身形猛地一僵，瞳孔微微收縮。
高維乾涉波動？與「萬界之軸」本源相關？在這看似古雅的機關術門派的核心？
他抬起頭，望向神機門深處那鱗次櫛比、在夜色中更顯神秘的樓閣，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個護送任務的終點，似乎，纔是真正謎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