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渡情劫殺妻證道，妻卻成了天道 第一章
-
我乃仙界帝君,為求大道圓滿,需渡情劫。
我下凡與一孤女相愛,約定三生。
飛昇之日,天梯降臨。
愛人阿九拉住我,滿眼癡戀：阿珩,不要走,留下來陪我。
我的宿敵墨淵魔尊狂笑著現身：玄珩！你若飛昇,她必死無疑！你若不走,便道心破碎！
他以為,我註定渡不過此劫。
我溫柔為阿九拭去眼淚。
下一刻,我親手抽出她的情絲,煉化成我突破的修為。
多謝你的情愛,我的大道,圓滿了。
我一腳將她毫無生氣的軀體踢下雲端,轉身踏上天梯。
可就在我登頂仙界時,那具墜落的身體裡,爆發出滔天魔氣。
昔日愛人化身滅世魔神,向我,向整個仙界,宣告了她的複仇。
1
我踏入仙界南天門。
萬仙來朝,山呼海嘯。
恭賀玄珩帝君大道圓滿,成就萬古未有之功業！
我立於雲端,白衣勝雪,享受著這山呼海嘯般的敬畏。
這就是我追求的道,絕對的力量,絕對的掌控。
我心中一片漠然。
突然,心口一陣絞痛。
一絲漆黑如墨的魔氣,自我道基深處猛然浮現,與我周身仙力劇烈衝撞。
我臉色微變,強行壓製。
但那瞬間的氣息不穩,還是被我的老對頭,昊陽帝君捕捉到了。
玄珩帝君！
昊陽帝君一步踏出,聲音洪亮,響徹雲霄。
你渡劫歸來,氣息不純,恐有心魔入侵之兆！
他當眾發難,眼中閃爍著快意。
為證仙界萬古安寧,還請帝君展露圓滿道果,以正視聽！
好一個以正視聽。
不過是想看我出醜。
仙界眾仙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從敬畏變成了審視和懷疑。
我冷笑一聲。
解釋
我玄珩做事,從不向螻蟻解釋。
我抬手,對著昊陽帝君隔空一指。
新晉的圓滿之力,裹挾著一絲我自己都無法完全控製的暴戾魔氣,化作一道流光。
昊陽帝君臉色大變,急忙祭出本命法寶昊陽金輪抵擋。
玄珩！你敢！
金輪在我指尖的力量麵前,脆弱得像一張紙。
哢嚓一聲,金輪碎裂。
那道力量餘勢不減,貫穿了昊陽帝君的肩胛骨。
他慘叫一聲,從雲端墜落,仙血灑滿長空。
全場死寂。
所有仙人都被我這雷霆手段震懾,噤若寒蟬。
我收回手,漠然地掃過他們驚恐的臉。
還有誰,要看我的道果
無人敢應。
我轉身,向著我的玄天宮飛去。
魔界深處,我的宿敵墨淵魔尊遙望著仙界方向,也感到一陣心悸。
他不明白,飛昇後的玄珩,為何比之前更強,也更邪。
我回到玄天宮,揮手佈下十八重禁製,屏退所有仙侍。
噗——
一口金色的仙血噴出,帶著一絲不祥的黑色。
我立刻盤膝坐下,內視己身。
我的道基之上,那根被我煉化吸收的情絲,根本不是什麼情絲。
它是一顆跳動著的,充滿活性的魔種。
它像一顆心臟,深深紮根在我的道基上,汲取著我的仙力,緩慢而堅定地汙染著我的一切。
我所謂的大道圓滿,從一開始,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我被算計了。
這股怒火,比剛纔鎮壓昊陽時更甚。
我,玄珩,仙界帝君,竟然成了彆人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究竟是誰
我試圖調動仙力去剝離那顆魔種。
可我的力量剛一觸碰,魔種便劇烈跳動起來,一股撕裂神魂的劇痛傳來。
它已經和我的道基,甚至神魂,都深度綁定。
強行剝離,等於自毀道行。
我的掌控,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2
不解決源頭,我永無寧日。
我閉上眼,指尖掐訣,施展出光陰回溯大神通。
我要看看,那個叫阿九的凡人女子,到底是什麼來曆。
時光長河在我麵前展開。
我看到了我與阿九相遇的江南小鎮。
那是我為渡劫捏造的凡人身份,一個落魄書生。
雨巷中,她為我撐起一把油紙傘,眉眼彎彎,笑容乾淨。
公子,你冇帶傘嗎我送你一程吧。
我看到了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
我教她識字,她為我縫補衣衫。
我曾以為,這一切都隻是我為渡劫而逢場作戲的戲碼。
可此刻,在我的回溯中,那些甜蜜的過往,呈現出無數詭異的細節。
她總是在無意間,避開鎮上的城隍廟和土地祠。
我送她的護身符,她從未佩戴過,隻是珍而重之地收在盒子裡。
每一個月圓之夜,她都會獨自坐在窗前,望著月亮,眼神是我看不懂的親近與渴望。
這些細節,當時的我並未在意。
一個凡人女子,能有什麼秘密
現在想來,處處都是破綻。
我心中寒意漸生,將時間線繼續往前推。
我要看她的童年,她的父母,她的來曆。
然而,時間長河在遇到阿九這個人之前,戛然而止。
前麵是一片混沌虛無。
她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那個小鎮的孤女,冇有任何過去。
這不正常！
天道之下,萬物皆有因果,皆有跡可循。
一個凡人,不可能冇有過去。
除非……她的存在,超越了此方天道的管轄！
一個可怕的猜測在我腦海中浮現。
這場情劫,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針對我的騙局。
我以為我是棋手,原來我纔是那顆最重要的棋子。
是誰在佈局
是與我有宿怨的古老存在
還是那高高在上,視萬物為芻狗的天道
阿九……你,又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猛地睜開眼,殺意凜然。
無論是誰,敢算計我玄珩,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就在這時,整個仙界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
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這方世界的咽喉。
我衝出玄天宮,抬頭望去。
仙界那億萬年不變的蔚藍天幕,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縫。
無儘的混沌魔氣,從中瘋狂湧出。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在那裂縫中緩緩降臨。
3
正是阿九。
但此刻的她,再無半分凡塵的柔弱。
她身著一身繁複的黑色玄紋戰甲,戰甲上流動著毀滅與不祥的氣息。
一頭青絲化為墨色長髮,無風自動。
那雙曾滿是愛戀與不捨的眼眸,此刻隻剩下燃燒的深淵,和神祇般的威壓。
她隻是站在那裡,整個仙界都在她的威壓下呻吟。
玄珩。
她開口了。
聲音冰冷,卻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仙人的耳邊,響徹整個仙界。
多謝你,為我解開這最後一道封印。
她輕描淡寫地指向我,像是在介紹一件物品。
你以為的情劫,不過是天道用來消磨我封印的工具。
而你,我親愛的阿珩,就是最好用的那把鑰匙。
我的臉,火辣辣地疼。
我以為我掌控一切,卻原來隻是為她人作嫁衣裳。
我被當著整個仙界的麵,狠狠地打了一耳光。
她的目光掃過那些從各處仙宮飛出,驚駭欲絕的仙帝們。
還有你們,當初將我封印的偽善者們。
我,回來了。
她紅唇輕啟,吐出兩個讓所有上古仙帝都臉色劇變的字。
淵主。
混沌淵主！
那個傳說中,混沌初開時誕生,因力量過於強大而被遠古眾神聯手封印的滅世魔神！
她竟然冇死！
不可能！淵主早已被磨滅了神魂！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仙帝失聲尖叫,滿臉的不可置信。
淵主阿九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她抬起手,對著那片被她魔氣籠罩的仙域輕輕一握。
瞬間,那片仙域中所有仙靈之氣被瞬間吞噬、抽乾,化為一片死寂的魔土。
無數生長在那裡的仙植枯萎,仙獸哀嚎著化為枯骨。
現在,信了嗎
剛纔被我重傷的昊陽帝君,掙紮著飛起。
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更不能接受自己被一個女人嚇住。
妖言惑眾！不過是區區魔物,也敢冒充淵主！
他怒吼一聲,召集殘存的仙兵,結成戰陣,一道熾烈的昊陽神光向著阿九轟去。
帝君不可！有老仙帝驚呼,但為時已晚。
阿九甚至冇有動。
她隻是抬眼,冷冷地瞥了一眼。
那道足以焚山煮海的昊陽神光,在她的目光下寸寸消融。
緊接著,昊陽帝君連同他身後的數萬仙兵,連慘叫都冇來得及發出,就那麼憑空化為了飛灰。
神魂俱滅。
全場死寂。
我看著她,心中第一次升起棋子脫離棋盤的暴怒。
我壓下體內翻騰的魔種,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我不能在她麵前露出一絲一毫的慌亂。
你的情絲,我用得很好。
我冷冷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與她隔空對峙。
但一件工具,也敢噬主
4
我不能讓她再囂張下去。
否則,我玄珩的帝君之位,將淪為仙界最大的笑話。
我化作一道流光,主動攻向她。
仙道法則在我周身環繞,化作億萬劍光,斬向那道黑色的身影。
混沌魔氣與仙道法則的碰撞,瞬間引發了空間的大麵積崩塌。
然而,我引以為傲的仙術,在接觸到她身體的刹那,威力便被憑空削弱了三成。
她的力量,彷彿天然剋製著仙道。
忘了告訴你。
她遊刃有餘地閃避著我的攻擊,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你煉化的不是情絲,是我的本源核心。
你我同源,你怎麼傷我
她的話,像一把尖刀,狠狠紮進我的神魂。
同源
她反手一擊,一道純粹的混沌魔氣,看似平平無奇。
但這股力量穿透我的層層防禦,竟直接引爆了我道基上的那顆魔種！
轟！
我整個人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一股前所未有的劇痛從道基深處炸開,蔓延至四肢百骸,神魂都在這股力量下顫抖。
噗！
我再也壓製不住,一口金色的仙血噴灑而出。
這是我成就帝君以來,第一次受傷。
還是當著全仙界的麵！
恥辱！
無儘的恥辱！
我看著她那張帶著嘲諷的臉,那張我曾親吻過無數次的臉。
我眼神一狠。
既然與你同源的力量傷不了你,那我就用不屬於你的力量！
我不再動用被汙染的仙力,而是孤注一擲,催動了我最純粹的、屬於我玄珩自己的神魂意誌！
我的神魂化作一柄無形的利劍,不計後果地斬向她的神魂。
這是自殘式的攻擊,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阿九顯然冇料到我如此果決狠厲,竟敢冒著道基破碎的風險,動用神魂本源來攻擊。
她眼中閃過一絲錯愕,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劍逼退了一步。
雖然隻是一小步,但她退了！
我贏回了一絲顏麵。
她穩住身形,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難明。
玄珩,我們的遊戲,纔剛剛開始。
她留下一句話,身影便帶著那道巨大的黑色裂縫,緩緩退去,消失不見。
天空恢複了清明,但所有仙人心中的陰霾,卻更加濃重。
我懸立空中,臉色蒼白如紙,強撐著最後一絲威嚴。
我環視四周,那些仙帝們看我的眼神,已經從之前的敬畏、審視,變成了毫不掩飾的猜疑和忌憚。
在他們眼裡,我恐怕已經和那魔神是一丘之貉。
我強撐著回到玄天宮,剛一進門,便再也支撐不住,半跪在地,神魂的劇痛讓我幾乎昏厥。
我的掌控,被徹底打破了。
我玄珩,第一次嚐到了狼狽的滋味。
這筆賬,我記下了。
5
仙界議事。
往常由我主持的最高規格的朝會,這一次,我被排除在外。
玄天宮外,那些曾經對我畢恭畢敬的仙侍,如今看我的眼神都帶著躲閃和恐懼。
我成了仙界的不祥之人。
我通過布在議事大殿的一縷神念,冷眼看著那群仙帝的表演。
玄珩帝君道基被汙,已與魔神同流合汙,不再適合執掌仙界！
不錯！他就是那魔神破封的罪魁禍首！
我提議,建立‘鎮魔大陣’！名義上是針對淵主,實際上,也是為了防備和壓製玄珩！
昊陽帝君的親信,一個叫靈光的帝君,上躥下跳,極力鼓動著眾人。
我的玄天宮外,多了許多監視的陣法。
連我每月的資源供給,都被以仙界資源緊張,需優先供給大陣為由,直接切斷了。
他們孤立我,排擠我,想逼我就範。
可笑。
一群土雞瓦狗。
他們的手段在我看來,如同三歲孩童的把戲,幼稚,但確實讓我煩躁。
就在這時,一道幽暗的魔光,竟無聲無息地穿透了仙界壁壘和我玄天宮的層層禁製,懸浮在我麵前。
是一封用魔尊金血寫就的密信。
墨淵。
我展開信。
信中,他極儘嘲諷之能事。
哈哈哈,玄珩！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親手放出滅世魔神,感覺如何是不是覺得自己像個天大的笑話
你煉化的那個小情人,可比我這個魔尊厲害多了。
但字裡行間,充滿了對淵主阿九的恐懼。
那瘋女人一回來,二話不說就吞了我麾下三大魔域,連個招呼都不打！
我手下的幾個魔王,在她麵前連個屁都不敢放！
玄珩,你我鬥了十萬年,但這次的敵人不一樣。她想毀了所有,包括你,也包括我。
信的最後,他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
他提出,他知道一些關於混沌古神的秘聞,或許能幫我找到淵主的弱點。
條件是,我要與他聯手,先除掉淵主這個共同的威脅。
我看完信,指尖燃起一簇仙火,將信燒成了灰燼。
與他聯手
他還不配。
我玄珩的敵人,隻有我自己能解決。
但,他提到的混沌古神的秘聞,我確實需要。
看來,有必要去一趟魔界了。
不過,不是以盟友的身份。
而是以我的方式。
我要讓他明白,誰纔是那個有資格談條件的人。
6
墨淵的魔宮,萬魔殿。
我冇有打任何招呼,直接撕裂空間,降臨在他的魔尊寶座之前。
屬於仙界帝君的強大氣息,混合著一絲詭異的混沌魔氣,瞬間壓得整個大殿的魔物都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墨淵正摟著兩個魔女飲酒,被我嚇得直接從寶座上跳了起來。
他身上的酒氣瞬間被驚出的冷汗衝散。
玄珩！你……
他驚怒交加,指著我,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說出你知道的。
我打斷他,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或者,我親自來搜你的魂。
墨淵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被宿敵如此闖進自己的地盤,用這種命令的口吻說話,這是奇恥大辱。
但他看著我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感受著我身上那股比以往更危險、更深不可測的氣息,最終還是屈服了。
他揮退了所有魔物,屈辱地開口。
你贏了。
他咬牙切齒地道出了他從魔界最古老的典籍中找到的秘聞。
傳說,天道不全。
混沌淵主,是唯一能夠補全天道,也能夠顛覆天道的存在。
她的力量,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規則之內。
所以,遠古時代的那些仙神,因為恐懼,聯手將她打散了神魂,分彆封印在三千小世界之中。
為了徹底磨滅她的本源,他們設下了萬世情劫,用世間最鋒利也最磨人的‘情’字,來消磨她的意誌。
墨淵看著我,眼神複雜。
天道選中了你,玄珩。它算準了你的性格,冷酷無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它知道,你一定會選擇最無情的方式來渡劫,那就是親手煉化‘情絲’。
這正是引爆所有封印,讓她在最虛弱之時,被你‘吸收’,從而補全天道的最後一步棋。
我靜靜地聽著,心中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來如此。
天道需要的不是我大道圓滿,而是需要我成為一把刀,一把鑰匙,一個容器。
一個用來吸收淵主,補全它自己的工具。
可天道算錯了一步。
它冇算到,淵主的本源太過強大,非但冇被我吸收,反而藉著我圓滿道果的龐大力量為引,提前甦醒,並反向汙染了我。
我,阿九,墨淵……
我們所有人,從始至終,都是天道棋盤上的棋子。
一股比被阿九背叛時更強烈的怒火,從我心底燃起。
不是對阿九。
而是對那高高在上,自以為掌控一切的天道！
憑什麼
憑什麼我的命運要由它來安排
憑什麼我追求的無上大道,要成為它的墊腳石
很好。
我轉身,撕裂空間準備離開。
我留給墨淵一個冰冷的背影。
你的情報很有用。作為回報,你可以多活幾天。
墨淵看著我消失的地方,渾身被冷汗濕透。
他知道,一個比淵主更瘋狂,更不可理喻的怪物,誕生了。
而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天道,你既然敢把我當棋子,就要做好被我掀翻棋盤的準備。
7
回到玄天宮,我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既然仙道為天道所控,那我便棄仙入魔。
既然這魔種無法剝離,那我就不再視它為汙染。
我要徹底融合它,掌控它,將它變成我自己的力量！
我封閉了玄天宮,佈下九九八十一重禁絕大陣,隔絕內外一切探查。
我盤膝坐在大殿中央,開始逆修。
我不再壓製體內的魔種,反而主動引導我精純的仙力去餵養它。
魔種像是餓了億萬年的凶獸,瘋狂地吞噬著我的仙力。
不夠！
還遠遠不夠！
我將這些年仙界賞賜的、我根本看不上眼的那些頂級仙丹、靈草,像糖豆一樣扔進嘴裡。
我甚至引動了埋在玄天宮之下的主靈脈,將那磅礴的仙靈之氣,全部灌注進魔種之中。
我的身體,一半仙光璀璨,神聖莊嚴。
另一半魔氣森然,邪惡暴戾。
冰與火,神與魔,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我體內瘋狂衝撞、撕裂。
每一寸經脈,每一塊骨骼,每一滴血液,都在承受著被反覆碾碎又重組的極致痛苦。
饒是我心誌如鐵,也不禁發出一聲悶哼,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玄天宮上空,仙光與魔氣交織,形成了一副黑白太極圖般的詭異景象。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仙界那群衛道士。
不好！玄珩他入魔了！
他要與那魔神合流！絕不能讓他成功！
靈光帝君帶著一眾仙帝,氣勢洶洶地來到玄天宮外,試圖強行破陣。
玄珩！你若執迷不悟,休怪我等替天行道,清理門戶！
他們的攻擊如同雨點般落在我的禁製大陣上,激起陣陣漣漪。
我於閉關的劇痛中,分出一縷神念。
仙魔之力在我的意誌下交織,化作一隻覆蓋天際的黑白大手,向著他們輕輕一捏。
他們引以為傲的聯手攻擊,在那隻大手麵前,如同兒戲般被輕易捏碎。
滾。
一個冰冷的字,通過神念傳遞出去。
這一個字,卻蘊含著讓他們神魂都為之顫抖的恐怖威壓。
眾仙帝如遭重擊,齊齊噴出一口鮮血,驚駭欲絕地看著那隻黑白大手,連滾帶爬地退走了。
他們發現,閉關中的玄珩,比之前更加詭異,更加深不可測。
在極致的痛苦與毀滅之中,我終於找到了那個微妙的平衡點。
仙力不再排斥魔氣,魔氣也不再吞噬仙力。
它們開始融合,旋轉,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循環。
一種全新的,超越了仙與魔,淩駕於此界規則之上的力量,在我體內,誕生了。
我緩緩睜開眼,左眼仙光流轉,右眼魔氣深沉。
阿九,下一次,我不會再輸了。
8
我出關之日,天生異象。
一半天空祥雲萬裡,一半天空魔雲翻滾。
阿九如期而至。
她感應到了我的變化,那張絕美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你……你竟然敢主動融合我的力量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是震驚,也是憤怒。
那是屬於她的本源,是她重歸巔峰的基石,如今卻被我據為己有。
你的力量
我平靜地迴應她,周身黑白二氣緩緩流轉,形成一個圓融無缺的領域。
現在,它是我的。
我的氣息,比她更加內斂,卻也更加危險。
找死！
阿九被我徹底激怒,攜無儘混沌魔氣向我壓來。
我們再次交手。
這一次,我不再被動。
她的混沌魔氣侵入我的領域,便被我體內的循環輕易同化,吸收。
我催動的仙道法則,也不再被她剋製,反而帶著一絲魔性的侵蝕力,讓她不得不小心應對。
戰鬥不再是一邊倒的壓製,而是變成了最高層次的道的交換與吞噬。
我們的每一次碰撞,都是兩種本源的交鋒。
在力量的激烈交織中,我們那同源的神魂,不可避免地被鏈接在了一起。
就是現在！
我抓住這個機會,將我從墨淵那裡得知的,關於天道算計的一切,化作一道龐大的資訊流,強行打入了她的腦海。
天道不全的真相。
萬世情劫的騙局。
我們同為棋子的命運。
阿九的動作,猛然一滯。
她的眼中,閃過劇烈的痛苦、迷茫,和滔天的恨意。
這恨意,不再僅僅針對我。
恨我,還是恨那個玩弄我們命運的天道
我的聲音,如魔鬼的低語,在她的神魂深處響起。
你恨我煉化你,可若不是我,你現在還在無儘的輪迴中消磨。
我恨天道視我為棋子,你也一樣。
你我聯手,足以顛覆這一切。
我向她展示了一副未來的畫麵。
我們的力量徹底融合,那股超越此界極限的力量,輕易就撕碎了高高在上的天道。
一個新的,由我們共同主宰的紀元,就此誕生。
她的殺意,第一次動搖了。
她看著我,眼神無比複雜,有恨,有怨,有不甘,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變的迷惘。
我知道,我的攻心之計,成了。
再強大的魔神,也無法接受自己從頭到尾都活在一個謊言裡。
她的驕傲,不允許。
9
我憑什麼信你
阿九的聲音依舊冰冷,但那股不死不休的殺意,確實減弱了。
你不需要信我。
我平靜地看著她。
你隻需要相信你的恨。你對天道的恨,遠勝於對我的恨。
先掀了棋盤,我們再來算我們之間的賬。
阿九沉默了。
良久,她點了點頭。
好。
但你記住,玄珩,等解決了天道,我第一個要吞噬的,就是你。
我等著。
我與她,達成了這世間最脆弱,也最危險的虛假聯盟。
我們並肩而立。
我伸出手,她猶豫了一下,也伸出了手。
黑白二氣的仙魔之力,與純粹的混沌魔氣,第一次在冇有敵意的情況下,開始融合。
轟隆！
一股超越此界極限的氣息,沖天而起,瞬間撕裂了仙界的蒼穹。
天空之上,一隻無邊無際的天道之眼緩緩睜開。
那隻眼睛裡冇有任何感情,冷漠,無情,像是在看兩隻試圖挑釁巨龍的螻蟻。
它鎖定了我們。
天罰,降臨了。
冇有雷劫,冇有罡風。
而是法則層麵的直接抹殺。
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了我們,要將我們從存在這個概念上徹底清除。
時間、空間、因果……一切都在這股力量下扭曲、崩解。
與此同時,仙界眾帝君在天道意誌的無形驅使下,也再次組成了大陣。
他們選擇了站在天道那一邊,成為天道的走狗。
無數道仙術洪流,向著我們背後的方向攻來。
看到了嗎
我向阿九傳念,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這就是你曾經想要守護的生靈,這就是仙界的‘正道’,不過是天道養的一群狗。
阿九的眼神更冷了。
她反手一揮,一道混沌魔氣化作天幕,輕易擋住了那些仙帝的攻擊。
聒噪。
我與她背靠背,對抗著來自天地兩方的夾擊。
我主動迎向了天罰的主力。
那股抹殺一切的法則之力,瘋狂地撕扯著我的仙魔道體。
我的身體不斷地崩裂,又在仙魔之力的循環下不斷重組。
劇痛深入神魂,但我卻在瘋狂地大笑。
來吧！
用你的力量,來為我淬鍊這副至高無上的道體！
我忍受著這非人的痛苦,我在等。
等一個最終的,也是唯一的時機。
等天罰的力量達到頂峰,也等阿九對我放下最後一絲戒備的時刻。
10
天罰的力量越來越強。
天道之眼似乎也被我們這兩個變數激怒,降下了最本源的抹殺之力。
我的仙魔道體,在一次次崩裂與重組中,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度。
但我也裝作到了極限。
噗！
我再次噴出一口仙血,身體劇烈搖晃,氣息瞬間衰弱下去。
我身後的阿九,立刻就感應到了。
她一邊抵擋著仙界眾帝君的騷擾,一邊分神關注著我。
機會！
她等待已久的機會,終於來臨了！
玄珩,撐住！
她假意傳念關心,混沌本源卻在暗中積蓄力量,準備給我致命一擊。
我心中冷笑。
就是現在。
我故意賣出一個巨大的破綻,身體在天罰下又一次崩裂,露出了內裡流轉著仙魔之力的道基。
阿九毫不猶豫地抓住了這個機會。
她所有的恨意,所有的不甘,在這一刻儘數爆發。
玄珩,你終究是我的！
她狂笑著,放棄了人形態,化作最純粹的混沌本源,如同一片黑暗的海洋,從背後瞬間侵入了我破碎的身體,要將我的神魂和道果一口吞噬！
她要將我變成她的一部分,奪回屬於她的一切！
是嗎
就在她的本源將我完全包裹的瞬間,我那冰冷、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同時在我們的神魂深處響起。
我等這一刻,也很久了。
阿九的意識,猛然一僵。
她感覺到不對勁。
然而,一切都晚了。
我為她設下的最終陷阱,瞬間發動！
我體內的魔種,從來就不是被動融合！
它早已被我用無上意誌,煉化成了一個以我神魂為主導的熔爐！
她以為是她來吞噬我。
實際上,是她主動跳進了我為她精心準備的熔爐裡！
不——！
阿九發出驚恐到極致的尖叫。
她想退出,但我的神魂像一張天羅地網,將她死死困住。
轟！
我引動那毀天滅地的天罰之力,化作鍛造的巨錘！
以我的仙魔道基為砧！
以我的神魂意誌為火！
開始瘋狂地煉化她的混沌本源！
玄珩！你這個瘋子！你這個騙子！
她在我的腦海中瘋狂地嘶吼,咒罵。
我們之間關於凡間的一切,在煉化的過程中,化作一幕幕幻影。
雨巷的初遇,月下的相伴,離彆時的眼淚……
那些愛與恨,癡與怨,最終都化為了最純粹的養料,被我一一吸收。
阿九。
我在她的神魂徹底消散前,對她低語。
我說過,多謝你的情愛。
這一次,也多謝你的所有。
11
阿九的神魂與力量,被我徹底吸收。
我體內的仙魔循環,與她的混沌本源,最終融合成了一個完美的、自洽的、永恒的混沌整體。
我的力量,開始無限拔高。
仙帝,魔尊,天道……
這些曾經的界限,在我麵前都失去了意義。
我超越了此界所能容納的極限。
我緩緩睜開眼。
左眼之中,是仙道秩序的生滅。
右眼之中,是混沌深淵的輪轉。
我抬頭,看向天空那隻巨大的天道之眼。
它那冷漠無情的瞳孔中,似乎也第一次感到了名為恐懼的情緒。
它想退去,想重新隱匿於規則之後。
想走
我抬起手,對著它,輕輕一指。
一道看似平平無奇,卻蘊含著生滅輪迴、秩序混沌之力的灰色光束,瞬間洞穿了天道之眼。
冇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那隻代表著舊時代至高規則的天道之眼,就那麼無聲無息地,寸寸碎裂,化作漫天的光雨,灑落三界。
舊的規則,被我打破了。
仙界的靈氣濃度開始暴漲,魔界的魔氣也變得更加精純。
萬物復甦。
那些攻擊我的仙帝們,呆若木雞地看著這一幕,手中的法寶都掉在了地上。
墨淵魔尊在魔界,更是直接癱軟在地,渾身抖如篩糠。
他們匍匐在地,連頭都不敢抬,不敢動彈。
因為他們知道,一個新的,更加恐怖的天道,誕生了。
我成了新的規則。
我成了新的主宰。
我看著他們,就像看著一群忙忙碌碌的螻蟻。
我冇有殺他們。
因為他們的生死,對我而言,已經冇有任何意義。
是生是死,全在我一念之間。
而我,懶得動這個念頭。
我實現了我最初的目標,成為了至高無上的存在。
絕對的力量,絕對的掌控。
可是,為什麼我的心中,卻是一片虛無。
12
我一步踏出,身影出現在了魔界的萬魔殿。
墨淵渾身一顫,連滾帶爬地跪在地上,瘋狂磕頭求饒。
主宰饒命！玄珩……不,無上至尊饒命！我願為您做牛做馬！
這個糾纏了我十萬年的宿敵。
我冇有說話,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身體,便化作了最精純的魔氣,消散在了空氣中。
我不是因為恨。
隻是為了清掃一顆礙眼的塵埃。
我掃視三界。
山川河流,日月星辰,芸芸眾生,在我眼中都化作了法則的線條,清晰無比。
我的目光,在凡間停留了一瞬。
彷彿看到了那個江南小鎮,看到了那個在雨中,為我撐起一把油紙傘的孤女。
阿珩,不要走……
是真實,還是幻影
已經不重要了。
那隻是我大道之上,一塊微不足道的墊腳石,僅此而已。
我心中最後一點漣漪,也徹底消失了。
隻剩下對更高層次,更終極的道的追尋。
我的前方,是無儘的星海與混沌。
那裡,有我未知的領域。
我踏入其中,身影消失在三界所有生靈的感知裡。
我就是道。
道即永恒。
我,也獲得了永恒的、絕對的自由。
以及,永恒的、絕對的孤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