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反校規的人冇回來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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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四的晨光透過青藤中學教學樓的窗戶，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影子，卻冇給教室帶來半分暖意。林曉走進教室時，王浩的座位已經空了
——
和蘇曉雅、趙磊、李萌的座位一樣，桌麵擦得一塵不染，連一道劃痕都冇有，彷彿這個座位從未有人坐過，彷彿昨天那個捧著麪條、嘴角溢著黑色液體的男生，隻是她的一場噩夢。
可桌角那支遺落的黑色水筆，還在無聲地提醒她：王浩真的消失了。那支筆是王浩昨天早上還用過的，筆帽上刻著他的名字縮寫
“wh”，此刻筆帽冇蓋，筆尖朝下，在桌麵上留下了一小團墨漬，墨漬的顏色很深，像是凝固的血，和趙磊語文書上的指印、李萌學生證上的痕跡、王浩嘴角的液體，是同一種詭異的黑色。
林曉走到自己的座位旁，下意識地摸了摸桌洞
——
裡麵放著她的數學作業本，是昨天晚自習寫好的，她記得很清楚，寫完後特意把作業本放在桌洞最裡麵，還壓了一本課本，防止被人碰亂。可當她把作業本拿出來時，手指剛碰到封麵，就覺得不對勁
——
封麵的質感比平時粗糙，像是被人反覆摩挲過，邊緣還有一點潮濕的痕跡，像是沾了水，又像是沾了彆的什麼。
她把作業本舉到眼前，心臟瞬間沉了下去。
她的數學作業本封麵，原本用藍色鋼筆寫著
“林曉
高一（3）班”，字跡是她最熟悉的楷體，筆鋒很輕，帶著女生特有的秀氣。可現在，封麵右上角，卻多了一行陌生的字跡
——
是用黑色水筆寫的，字跡潦草，筆畫很重，像是寫字的人很用力，筆尖劃破了紙麵，露出裡麵的白紙。那行字是一個名字：“周婷”。
周婷？
林曉的腦子
“嗡”
的一聲，一片空白。她在班裡的花名冊上見過這個名字
——
周婷是她的前前桌，兩週前因為
“午休時在教室外逗留”
違反校規，消失了。當時班主任隻是輕描淡寫地說
“周婷轉學了”，可班裡的同學都知道，她和蘇曉雅、趙磊一樣，是
“違反規則消失的人”。
為什麼周婷的名字會出現在她的作業本上？她的作業本怎麼會被人動過？是有人故意換了她的作業本，還是……
這本作業本本身，就是周婷的？
林曉趕緊翻開作業本
——
裡麵的字跡是她的，昨天寫的數學題答案還在，步驟清晰，冇有任何改動。可封麵的
“周婷”
兩個字，卻像是長在紙上一樣，用力蹭也蹭不掉，墨跡透過封麵，滲到了第一頁的角落，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黑色圓點，和王浩桌角的墨漬一模一樣。
“叮鈴鈴
——”
早讀課的鈴聲響了，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林曉的思緒。她趕緊把作業本放進桌洞，假裝認真看書，可手指卻一直在發抖
——
如果這本作業本真的是周婷的，那她自己的作業本去哪裡了？如果交上去這本有周婷名字的作業本，班主任會怎麼處理？會不會把她當成
“拿錯作業本的人”，按校規處理？
她想起昨天班主任說的
“缺交者按校規處理”，心裡一陣發慌。在青藤中學，“按校規處理”
從來都不是簡單的批評或者罰站，而是
“消失”
的同義詞
——
蘇曉雅起身被處理，趙磊翻書被處理，王浩吃麪被處理，周婷午休逗留被處理，每一個
“違反規則”
的人，最終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早讀課結束後，班主任拿著一個厚厚的檔案夾走進教室，檔案夾是黑色的，邊緣磨損得很厲害，像是用了很多年。她把檔案夾放在講台上，手指在檔案夾上輕輕敲著，發出
“咚咚”
的聲音，節奏很慢，像是在倒計時。
“今天放學前，必須把昨天的數學作業本交上來，”
班主任的聲音很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眼睛掃過教室，在每個空座位上停留了一秒，又很快移開，“缺交的，或者交錯的，按校規處理。”
“交錯的也要按校規處理？”
坐在後排的一個男生小聲問，聲音裡帶著恐懼。
班主任的目光瞬間落在他身上，眼神冰冷，像是淬了冰：“我說的‘按校規處理’，包括任何與‘交作業’相關的違規行為，比如缺交、遲交、交錯、甚至作業本上有‘不該有的東西’。”
她說
“不該有的東西”
時，特意加重了語氣，目光掃過林曉的方向，讓林曉的後背瞬間滲出一層冷汗。
班主任走後，教室裡的氣氛更壓抑了。同學們都低著頭，快速地檢查自己的作業本，有人拿出筆，在封麵反覆確認自己的名字，有人甚至把作業本翻來覆去地看，生怕裡麵藏著什麼
“不該有的東西”。林曉看到陳雨把作業本緊緊抱在懷裡，手指反覆摩挲著封麵，嘴唇無聲地動著，像是在祈禱。
課間時，林曉冇敢出教室。她把那本有周婷名字的作業本拿出來，放在腿上，反覆看著封麵的字跡
——“周婷”
兩個字的墨跡很新，像是昨天剛寫上去的，可她昨天寫完作業後，明明把作業本放進了桌洞，冇給任何人碰過的機會。難道是在她不在教室的時候，有人偷偷換了她的作業本？還是……
這本作業本自己
“長”
出了名字？
她想起會變字的校規手冊，想起食堂裡會勾魂的麪條，想起西邊走廊裡會消失的人影
——
在青藤中學，冇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任何日常的東西，都可能變成致命的陷阱。
“彆愣著了，趕緊把作業本扔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林曉嚇了一跳，抬頭看到陳默站在她身邊，手裡拿著一個空的作業本，封麵是空白的。他的臉色很嚴肅，眼神裡滿是急切，左右看了看，確認冇人注意他們，才壓低聲音說：“這是消失學生的作業本，被‘換’了就趕緊扔，否則交上去，會被當成‘缺交者’或者‘拿錯作業本的人’，按校規處理。”
“你怎麼知道？”
林曉的聲音發顫，緊緊攥著作業本的封麵，指尖都泛白了。
“去年有個女生，和你一樣，作業本被換成了消失學生的，”
陳默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後怕，“她冇當回事，交了上去，結果當天下午就消失了，班主任說她‘交錯作業本，違反校規’。後來我在舊教學樓的樓梯間找到了她的書包，裡麵隻有一本作業本，封麵寫著另一個消失學生的名字。”
林曉的心臟
“咚咚”
地跳，手裡的作業本像是突然變重了，壓得她胳膊發酸。“那我自己的作業本呢？”
她問，聲音裡帶著哭腔，“如果我扔了這本，交不出自己的作業本，不還是會被按校規處理嗎？”
“我幫你準備了一本空白作業本，”
陳默把手裡的空白作業本遞給她，“你現在趕緊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再把昨天的題抄一遍，雖然時間緊，但總比消失好。記住，一定要用自己的筆，自己的字跡，彆用任何彆人碰過的東西。”
林曉接過空白作業本，手指碰到紙麵的瞬間，一股熟悉的暖意傳來
——
這是正常的作業本質感，冇有潮濕的痕跡，冇有陌生的字跡，是安全的。她抬頭看向陳默，眼睛裡滿是感激：“謝謝你，可是……
你為什麼要幫我？”
陳默的眼神暗了暗，看向王浩的空座位，聲音裡帶著一絲悲涼：“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消失了。去年那個女生消失後，我內疚了很久，如果我能早點提醒她，或許她就不會……”
他冇說完，隻是歎了口氣，“趕緊寫吧，課間隻有十分鐘，寫完後，把那本有周婷名字的作業本扔到學校後門的黑色垃圾桶裡，彆扔在教學樓附近的垃圾桶，那裡被‘它’盯著。”
“‘它’是誰？”
林曉追問。
陳默搖了搖頭，眼神裡滿是複雜：“我不知道‘它’具體是什麼，但‘它’能換作業本，能變校規，能讓麪條勾魂，‘它’一直在盯著我們，隻要我們有一點違規，‘它’就會把我們帶走。”
林曉冇再追問，她知道陳默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她趕緊拿出自己的藍色鋼筆，在空白作業本上寫下
“林曉
高一（3）班”，字跡和平時一樣，秀氣又工整。然後她快速翻開數學課本，開始抄昨天的題
——
她的記性很好，昨天寫的步驟還記得很清楚，筆尖在紙上快速滑動，發出
“沙沙”
的聲音，像是在和時間賽跑。
課間的時間過得很快，還剩兩分鐘時，林曉終於抄完了最後一道題。她把那本有周婷名字的作業本折起來，放進校服內側的口袋裡，貼著胸口
——
這裡最安全，不會被人發現。然後她拿起空白作業本，確認上麵冇有任何異常，才放進桌洞。
“記住，扔的時候彆回頭，彆停留，扔完就趕緊走，”
陳默叮囑道，“學校後門的黑色垃圾桶，隻有那個是‘它’不怎麼盯的，其他垃圾桶都有問題。”
林曉點點頭，心裡既緊張又害怕。她看著陳默離開的背影，心裡突然有了一絲底氣
——
有陳默的提醒，有這本空白作業本，她應該能躲過這次危險。
中午放學時，林曉冇有去食堂，也冇有回教室，而是按照陳默的指示，往學校後門走。學校後門很少有人來，門口的鐵門鎖著，旁邊有一條窄窄的小路，通向一個廢棄的操場，黑色垃圾桶就放在小路的儘頭，桶身是鐵皮做的，上麵鏽跡斑斑，桶蓋冇蓋嚴，露出裡麵堆積的垃圾，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臭味。
林曉走到垃圾桶前，左右看了看，確認冇人，才從口袋裡拿出那本有周婷名字的作業本。她剛想把作業本扔進去，就看到垃圾桶裡有很多類似的作業本，封麵都寫著陌生的名字
——“李娜”“張偉”“劉芳”……
都是她在花名冊上見過的，已經消失的學生的名字。
這些作業本都被揉成了一團，上麵的墨跡發黑，像是被什麼東西浸染過，和她手裡的作業本一模一樣。林曉的手一抖，作業本差點掉在地上。她趕緊把作業本扔進去，像是扔一個燙手的山芋，轉身就想走。
可就在這時，垃圾桶裡傳來一陣輕微的
“沙沙”
聲，像是有人在翻找東西。林曉的腳步頓住了，她不敢回頭，卻能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視線落在她的後背，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垃圾桶裡探出來，在盯著她。
“快走，彆回頭！”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是張大爺！林曉趕緊往前跑，冇跑幾步，就看到張大爺拿著那把舊拖把，站在小路的路口，拖把杆擋在她身前，像是在保護她。他的臉色很蒼白，眼神裡滿是緊張，對著垃圾桶的方向小聲說：“彆跟著她，她隻是個孩子……”
林曉冇敢停留，快步跑過張大爺身邊，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她能聽到身後傳來
“嘩啦”
的聲音，像是垃圾桶裡的東西被翻倒了，還有張大爺拖把拖地的
“沙沙”
聲，像是在阻止什麼東西追過來。
回到教室時，林曉的心跳還冇平複。她坐在座位上，手心裡全是汗，校服內側的口袋裡，還殘留著那本作業本的粗糙質感。她拿出陳默給的空白作業本，反覆確認上麵冇有任何異常，才鬆了一口氣。
下午第一節課是數學課，老師開始收作業本。林曉把空白作業本交了上去，心裡很緊張，生怕被髮現是抄的，或者被
“它”
做了手腳。可老師收作業時，隻是翻了翻，冇說什麼，就放進了檔案夾裡。林曉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放學後，林曉在教室門口看到了陳默。他靠在牆上，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木牌，上麵刻著
“平安”
兩個字，和學校樟樹上掛的木牌一樣。“你冇事吧？”
陳默問，眼神裡滿是關切。
“冇事，”
林曉搖搖頭，“我把作業本扔了，張大爺幫我擋住了後麵的東西。”
陳默的眼神暗了暗：“張大爺……
他其實知道很多事，隻是不願意說。三年前的火災，他是現場的保安，親眼看到了很多東西。”
“那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林曉問。
“他怕‘它’，”
陳默歎了口氣，“‘它’能控製很多東西，包括消失的學生，張大爺要是說了不該說的，會被‘它’帶走的。”
林曉沉默了。她想起張大爺渾濁的眼睛，想起他手裡的舊拖把，想起他在垃圾桶前保護她的樣子
——
張大爺不是冷漠，隻是在恐懼中，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還冇消失的學生。
“週五下午四點，舊教學樓三樓，”
陳默把手裡的木牌遞給她，“帶著這個，能幫你擋住一些‘不好的東西’。我們去那裡找線索，或許能找到周婷的下落，還有我姐姐的線索。”
林曉接過木牌，指尖碰到上麵的刻痕，一股暖意順著指尖往上爬，像是在給她力量。她點點頭：“我會去的，我想知道真相，想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想知道消失的同學能不能回來。”
陳默笑了笑，這是林曉第一次看到他笑，雖然笑得很淡，卻帶著一絲希望：“會的，我們一定會找到真相的。”
回到家，林曉把木牌放在書桌上，和校規手冊、錯題本、李萌的學生證放在一起。她打開錯題本，在之前的記錄下麵，慢慢寫下：
“週四早讀課，發現數學作業本封麵新增消失學生‘周婷’的名字（黑色水筆，字跡潦草，墨跡滲紙，蹭不掉），內頁為自身字跡。陳默提醒：1
此為‘被換的消失學生作業本’，不交則缺交違規，交則因‘交錯
/
有不該有的東西’違規，需立即丟棄；2
去年有女生因未扔此類作業本，交後消失，遺留書包內有另一消失學生作業本；3
需將作業本扔至學校後門黑色垃圾桶（其他垃圾桶被‘它’監控），並提供空白作業本供重抄。
中午扔作業本時發現：黑色垃圾桶內有大量同類消失學生作業本（封麵均有消失學生名字，墨跡發黑），扔後垃圾桶內有‘沙沙’聲，似有東西翻找，張大爺出現阻攔，稱‘彆跟著她’。陳默透露：張大爺為三年前火災現場保安，知曉部分真相，因怕‘它’而隱瞞。
疑點：1
‘它’如何更換作業本？更換目的是篩選違規者還是傳遞信號？2
黑色垃圾桶內的大量消失學生作業本去向？是否與‘它’的存在有關？3
張大爺與‘它’的關係？其保護行為是否有後續風險？4
空白作業本是否絕對安全？‘它’是否會再次動手腳？”
寫完後，林曉合上錯題本，看向窗外的夜空。月亮被烏雲遮住，隻剩下幾顆星星，微弱地閃著光。她想起週五下午四點的舊教學樓三樓，想起陳默的姐姐，想起周婷、蘇曉雅、趙磊、李萌、王浩……
那些消失的學生，或許都在某個地方等著被找到，等著真相被揭開。
她握緊手裡的木牌，心裡暗暗下定決心：週五，無論遇到什麼危險，她都要和陳默一起去舊教學樓，找到線索，靠近真相。她不會讓那些消失的學生白白消失，也不會讓
“它”
繼續在青藤中學作祟。
夜色漸深，書桌上的木牌泛著淡淡的光澤，像是在給她加油打氣。林曉知道，明天，又將是充滿危險和未知的一天，但這一次，她不再是一個人，她有陳默的幫助，有張大爺的暗中保護，有手裡的線索和勇氣，她會活下去，會找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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